第135節
“嘩——”一聲,窗戶被推開。 男人志滿意得地抓著戰利品,想原路返回,可才跳進花叢,他便頓住身形,笑容也凝在了臉上,只因本該空無一人的花園里,站著十好幾個身材高大的alpha。 站在最中間的,卻是個omega。 季嶼雙手緊握成拳,兩眼冒火地打量著這個入侵者。 即使電話里賀嬌說沒事,他們也沒敢掉以輕心,畢竟季恒總不會無緣無故地拖他們時間,所以掛掉電話后他們立刻趕了回來。 沒想到,才二十分鐘不到,家里就出了事! 在看到這個入侵者手上一動不動的小宇宙的時候,季嶼心里的火燒得更旺。 他深吸了口氣,看著對方咬牙切齒道—— “我真是太特么喜歡你這種廢話多的反派了!” “滾過來——給、老、子、死!” 第98章 林蔭小道旁, 一輛黑色賓利靜悄悄地停著。 “我對你很失望?!?/br> 低沉的男聲輕輕晃蕩在封閉的空間內,卻令車內的女人打了個冷顫。 男人的話并不是對她說的, 但她仍感到了無形的壓力。 放在腿側的手指死死摳進身下的坐墊,女人抿起唇,低著頭一聲不吭,任由垂下的碎發擋住眼睛,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在她身旁的座椅上沉睡。 “他們不該這么早回來?!奔具h生又道。 他穿了一身黑色,語氣輕巧卻眼神銳利, 沒拿電話的手里是兩只文玩核桃,互相摩擦發出吱嘎的響動。 “你真的按照我的要求做了?” 頓了頓,“我看未必?!?/br> 眼里的目光愈加森冷,季遠生對電話那頭著急忙慌的解釋毫無反應, 等對面停了,他才冷冷拋下一句:“季恒,不要試圖做什么小動作。否則……” 冷哼一聲, 掛斷電話, 修長有力的手指在車椅扶手上一下下地輕敲。 季遠生閉上眼, 一邊聽著隱形耳麥里傳來的聲音, 一邊深深地做了兩下深呼吸, 他忽地睜開眼, 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人,最后擰眉移開視線。 半晌, 他對電話那頭道:“直接動手吧?!?/br> “動手?”耳麥那頭的人顯然驚呆了。 “你知不知道我面前有多少alpha?還扛著槍的那種!” “你在跟誰說話?!”季嶼擰眉看著眼前的alpha, 擲地有聲地問。 就在剛才, 形勢逆轉,入侵者被包圍,雙方進入對峙階段。一方手里有人質,而另一方的手里有人、有武器,竟是一時半會誰也奈何不了誰。 可就在氣氛凝滯的時候,這個alpha忽然一嗓子喊了出來,一聽話里的內容,季恒便知對方是在跟同伙聯系。 想偷小宇宙的人還能有誰? 自然是季遠生! 身后忽然有人貼近,季嶼側頭,聽見了賀宙刻意壓低的聲音。 “既然有人接應,那人肯定就在附近,我帶人去找他,這里你可以嗎?” “去吧?!?/br> 季嶼同樣低聲說,“我可以的?!?/br> 賀宙嗯了聲,倒退幾步后轉身迅速離開。 季嶼也又往后退了退,讓自己站在人群最后面。 坐在窗框上的男人悠哉地晃了晃腿,眼見賀宙離開也未吱一聲,只看了眼便收回視線,繼續與眼前的人對峙。 他似乎毫不在意眼前的困境,畢竟他的手里握著最大的籌碼。 他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小嬰兒一點沒被打擾,睡得非常香。 視線漸漸下移,落在那截雪白脆弱的脖頸上,他勾起唇,大拇指和食指隔著最外面的衣服掐了上去,沒用力,只比了比嬰兒脖子的粗細。 很細。 輕輕一別就會斷掉。 男人的舉動看得季嶼攥緊拳頭,一顆心提到了最高,他深吸了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說說你的條件?!?/br> “我的條件?” 男人故作沉吟了會,聳聳肩,“我沒什么條件?!?/br> 季嶼又道:“季遠生給你許諾了什么好處?我可以給你更多?!?/br> 以往看警匪片,季嶼最不喜歡的就是其中的談判環節,漫長又磨人,看到那兒他總是快進快進又快進,想著兩邊趕緊打起來,真槍實彈地對戰一場,可真正遇上這種情況,重要的人被對方拿捏,腦子里的熱血就在瞬間冷了下來。 除了談判,眼下能破解僵局的最有效手段便是請狙擊手,在對方沒有察覺的時候遠程爆頭,一槍斃命。 可狙擊這個辦法在這兒很難行得通,雖然已經聯系了人,但還在來的路上,而且來了還不一定能找到狙擊位—— 這個男人看似隨意,卻非常警覺,他不容許任何人進主屋,所處的位置又在半掩在房屋內,適合開槍的角度都暴露在他的視線范圍中。 季嶼抬眸,目光落在小宇宙的身上。 小宇宙被單手攬著,小腦袋垂著一動不動,但胸膛起伏平穩,臉頰白里透紅,看樣子只是睡著了。他不由小小地松了口氣。 坐在窗框中央的男人知道自己打不過這么多人,索性放開了地欣賞著面前一張張緊張凝重的面孔。 他不回答也不做聲,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不管季嶼和后來趕來的談判專家說什么,他都置之不理,甚至還有心情把兜里的小瓶烈酒拿到嘴邊輕抿,仿佛在等待著救兵的到來。 太陽漸漸消失在云后,冷風呼呼吹了起來。 因為窗戶打開,風穿過男人與窗框的空隙,裹挾著酒精的味道吹入屋中。 賀嬌渾身冒著冷汗,頭發黏在臉頰上——這是她這輩子最最狼狽的時刻。 下巴無力咬合導致吞咽困難,口津糊了一下巴,她整個人趴在地上,手肘上的擦傷因為不停觸碰地面而火辣辣地痛著,血色沾上地面的瓷磚,又被她的衣服揩去。 ——她在一點點的、無聲地靠近角落那個窗框。 眼下的一切都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的疏忽,如果不是她的愚蠢,小宇宙不可能落到別人手里,季嶼也不用懷著孕還在冷風里提心吊膽地站那么久。 都怪她。 都是她的錯! 賀嬌仰頭瞪眼看向窗框上的男人,恨不能沖上去跟他同歸于盡。 但她此刻渾身發疼,光是不發出聲地往窗戶邊挪,便已經消耗了大部分的力氣,更別提她還要為最后的一擊蓄力——她很清楚,季嶼他們一直不動手一定是因為在等這個alpha露出破綻,所以她一定、一定要為他們創造這個機會! 十米、八米、六米…… 她借著屋子里的家具做掩護,一點點朝那個男人靠近,最后在一個等人高的青瓷花瓶后停住,思索著最后的攻勢。 就在她思考時,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一聲細微的響動。 她抬眸尋找聲音發出的地方,忽地眼眸瞪起,屏住呼吸。 賀嬌:“?。?!” 她哥竟然跟猴子似的掛在了樓梯邊上! 見她看過去,賀宙立刻沖賀嬌擠了擠眼睛。 賀嬌又趕緊收回了視線。 她的心砰砰直跳,卻莫名有了主心骨似的整個人都鎮定了許多。 只見樓梯的側面,賀宙正艱難又小心地用雙腿勾住樓梯欄桿,整個上半身騰空,腰上使力,謹慎到不能再謹慎地貼著樓梯邊,小心翼翼地打量那個仍坐在角落的男人。 這間主屋是整個賀宅里最大的一座房子,雖然不特別高,但里面的面積很大,因此物與物之間的距離非常寬敞,如果從一樓走向那個角落,不管怎么走都肯定會被看到,所以只能另想辦法。 賀宙故意對季嶼耳語一通,一離開對方的視線便立刻拐到了房屋另一邊,徒手攀上二層,然后步伐又輕而又輕地拿著槍,在二樓尋找隱蔽的狙擊點。 找來找去,只有從樓梯下手。 樓梯處于一樓的中央位置,那個角落則在樓梯的右后方,所以賀宙整個人貼在樓梯的左外側,一旦找準角度,便可一個倒掛金鉤,從掩體后探出,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賀宙在暗中準備,那個alpha也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賀宅四周的布局,救兵遲遲不出現,他必須為自己找一條可以全身而退的路線。 “喂,我勸你別再靠過來?!蹦腥撕鋈秽托α寺?。 這話一出,賀嬌和賀宙一同屏息。 男友側頭看向屋內:“別以為躲在花瓶后面我就發現不了?!?/br> 他隨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槍,對準花瓶的位置,“我的槍很快,你想試一試嗎?”說完,他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 雖然眼前的情況看起來勢均力敵,可要是再拖下去,他就會變成甕中的那只鱉,手上的籌碼再大也沒意義,他會死在這兒。 可又不能走,一從這個隱蔽的地方離開,他就會瞬間被打成篩子。 男人也不由有些焦躁起來,都三十多分鐘了,季遠生那邊為什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人呢?救兵呢? 草!他要錢也要命! 既然已經被發現,賀嬌干脆撐著地坐了起來。 她毫無形象地靠在花瓶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又因為身上的疼痛發出嘶嘶痛吟,還當著對方的面拿袖子輕輕擦拭被卸的下巴,然后疼得兩眼泛出淚花,嘴里不停啊啊叫著。 “你閉嘴!”男人惡狠狠道。 正是緊張萬分的時刻,這一聲聲的痛呼聽著格外擾耳。 賀嬌含糊地說:“我疼!” 她不僅不閉嘴,還痛心地舉起擦傷的胳膊,擦一下就嘶一聲。 “我讓你閉嘴!”男人語氣暴躁。 隊友忽然斷了聯系,懸在中間不上不下的感覺令他不再鎮定,尤其是看到遠處有一個影子一晃而過,躲進了假山背后,男人的眉頭就擰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