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陳遇看著少年的兩條腿,不確定被打的是哪一條,她輕聲問:“能起來嗎?” “能……” 話到嘴邊,江隨腦子短路,改了口:“那是不可能的?!?/br> 我cao。 我這么不要臉了??? 江隨的面色在一秒內變了又變,他一邊自我唾棄,一邊朝女孩伸手:“扶我?!?/br> 陳遇不給面子:“我去喊鐘伯?!?/br> 江隨一哽,差點背過氣去:“他老人家七十多了,一身老骨頭,稍微不留神就散了,你喊他干什么?” 陳遇一臉質疑,那老人家身體不是挺硬朗的嗎? “那其他下人……” 江隨打斷她,眉頭皺得死緊:“你還想多少人知道我腿疼的站不起來?要不要我讓人去買個喇叭回來,讓你繞著整個c城喊上幾個來回?” “……” 陳遇第記不清是第幾次問自己,我為什么要急慌慌地跑過來? 完全就是找罪受。 陳遇氣的胃痙攣了一下。 江隨用余光瞥女孩,見她冷著眉眼,一張臉上蓋了層冰霜,他的眼皮跳跳。 炸毛了啊這是。 要哄了,趕緊哄,不然肯定不搭理他了。 江隨沖著她“哎”一聲,放緩了語氣,有那么幾分可憐:“我腿真的疼,你扶我一把,就當是行善積德,行不?” 女孩烏羽般的睫毛眨動了一下,眼里的寒涼有所減退。 江隨吐了口氣,小姑娘真的吃軟不吃硬。 下一刻,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撲進他的氣息里,他舉在半空的那只手沒被碰,被碰的是小臂,拽著他的力道…… 女孩擰著秀眉,呼吸略沉,漸漸喘起來,脖子都紅了,看樣子已經用盡了全力。 江隨只好不動聲色地用另一只手撐了下地板,讓自己被她拉起來。 結果動作幅度過大,牽扯到受傷的那條腿,疼得他悶哼了聲,面上的血色都沒了。 陳遇愣了下,抓著他小臂的手僵硬,整個人有點無措。 “不要慌,”江隨說,“沒事?!?/br> 等江隨倒騰完自己,在書桌前坐下來的時候,陳遇待的有些起毛了。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不自在。 江隨察覺出來了,卻不想她走,想她再陪陪自己,他夾起油條咬一口:“問你個事,你拉我的時候,為什么不拽我的手?”陳遇懶得理這話題。 “男女授受不親是吧?”江隨調笑,“小陳啊,看不出來,你這么保守啊?!?/br> 陳遇:“看來你沒什么事……” “有事,”江隨指指旁邊的椅子,“坐?!?/br> 他企圖去拽椅子,因為腿腳不便,動作很吃力,半天都夠不到,看著尤為凄慘。 “行了,別折騰了?!标愑鲎诉^去。 江隨繃著的背部一松:“有沒有什么想問的?” 陳遇木著臉:“沒有?!?/br> 江隨不信:“肯定有?!?/br> 陳遇還是那表情:“真沒有?!?/br> 江隨睨她一眼:“你就不好奇我手上的女士鏈子?” 陳遇這次沒有像前一刻那么立即回應。 答案已經明了。 江隨看了看女孩,鼻子里發出一聲輕笑,小樣,我還能不知道你。 “這是我媽早年……”他思索著說,“差不多我們這么大吧,自己設計并且制作出來的第一件作品?!?/br> 說著就把筷子擱在碗口上面,撥撥腕上的鏈子:“也是唯一一件?!?/br> 陳遇沒有多少意外,她猜到了。 鏈子上都是歲月留下的溫柔印記,有年頭了,對于鏈子的主人,一排除就有個大概的方向。 陳遇順了順額前碎發,盡數往耳后別:“挺好看?!?/br> “是啊,”江隨說,“這我媳婦的?!?/br> 陳遇愕然:“媳婦?” 江隨盯了她半晌,還是只有驚訝,沒有別的,他闔了闔眼,藏起眼底的失落與陰郁,深呼吸,口氣還是很差:“未來媳婦,不行嗎?”陳遇莫名其妙,未來媳婦就未來媳婦,你沖什么沖? 她瞥了瞥少年,一愣。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現在不但一副死人臉,周身氣壓還低得可怕。 隨時都有可能掀起暴風雨。 陳遇無語又無辜,又是我的錯?我錯哪了? 算了,不跟他鬧了。 陳遇順著少年得話往下接:“所以說,你是先替你未來媳婦戴著?” 江隨耷拉著眼皮:“嗯?!?/br> 實際是這條鏈子并非手鏈,而是項鏈 ,在他腕部纏了兩圈,叫“彩虹”。 她媽說能帶來好運,沒過世前就給他了,讓他一直戴著,直到遇到喜歡的人,把它戴到對方手上。 另一個同樣意義特殊的作品給了秋秋。 江隨喝口稀飯,眉頭嫌棄地一皺:“涼了?!?/br> “涼了就涼了,”陳遇說,“稀飯我都放涼了喝?!?/br> 江隨把碗往她面前推推:“我不要?!?/br> “你幫我換一碗?!?/br> 陳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江隨咳了好幾聲,虛弱得不行,仿佛距離當場去世就差一碗稀飯。 “我現在這樣,傷員一個,就讓你給我換一碗熱一點的稀飯,也不是叫你上刀山下油鍋,翻山越嶺入地獄,你都不愿意?!?/br> 陳遇聽著他怨婦的語氣,冰冷冷道:“再說一個字,我就打你?!?/br> “打我?” 江隨一手抵著桌沿,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面,靠近她一些,看她右邊臉頰上的小酒窩,想戳一下,他的手指動了動:“這么兇啊?!?/br> 陳遇正要說話,敲門聲響了。 鐘伯估摸著這個時間稀飯該涼了,就端了熱的上來,他一踏進房間,就被一道實質化的視線釘在原地。 壞了,只顧著掐算稀飯的時間,忽略了少年的青春sao動。 來的不是時候。 鐘伯迅速放下稀飯,端走涼的那碗,趕緊溜。 后面傳來少年懶洋洋的聲音:“鐘伯,走那么快干什么,秋秋人呢?” “上學去了?!?/br> 鐘伯應了一聲就退出房間,不忘把房門關嚴實,并且吩咐下人們沒事都別來三樓。 一個年紀輕點的下人小聲問:“鐘伯,那少爺腿上的傷怎么辦?還拖著?” 鐘伯利索地下樓:“年輕人身體好,抵抗力強,恢復的快?!?/br> “您昨晚不是這么說的?!?/br> 鐘伯不多解釋,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江隨腸胃嬌貴,稀飯涼一點可以喝,涼透了不行。 不過這稀飯他可喝可不喝,說要換,只是想身邊的女孩照顧自己。 結果倒好。 人生處處有驚喜。 江隨轉而一想,她現在能坐在自己房間里,也是驚喜。 他無聲笑笑,這驚喜大得要命,不知道要花掉自己這輩子的多少運氣。 多少也值了。 江隨這么酸酸甜甜的想著,就聽見女孩說了句:“那你吃你的早飯吧,我去畫室了?!?/br> 我cao。 江隨鐵青著臉側過身,冷不丁看到她站起來,走幾步,“啪嗒”,腳上的拖鞋甩出去一只,掉到了他的漫畫書上面。 陳遇:“……” 江隨:“……” 短暫的幾秒里,他都不知道該看哪,憋笑憋得腮幫子疼。 鞋掉了不說,襪子是怎么回事? 長毛了嗎? 陳遇順著少年的視線望望:“沒見過襪子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