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陳遇頓了頓,沒回頭地說道:“不用?!?/br> “什么不用,我也要吃飯?!?/br> 江隨掃掃她端碗的手腕,又細又白,像是隨便一捏就折了,弱的要命,還敢跟他來硬的,他瞇了下眼:“小陳同學,看你這迷糊勁,出門被人賣了還替人數票子?!?/br> 陳遇腳步不停,翻了個白眼:“你聰明?!?/br> “知道就好?!?/br> 江隨捕捉到她的小表情,頓時挑剔的皺眉:“女孩子別翻白眼,丑死了?!?/br> 陳遇慢悠悠往下接:“那就讓我丑死吧?!?/br> “……嘖?!?/br> 江隨給她把門打開,低聲道:“一會有個湯,甜點跟水果也還沒上,吃慢點,不著急?!?/br> 陳遇越過他走出去:“我上午臨摹的那張靜物不是很好,感覺黑白灰沒拉開,中午想畫會?!?/br> “這都幾點了,別折騰了?!?/br> 江隨腿長,步子有意無意邁小,跟她并肩穿過長廊:“等吃完飯歇會,吃蛋糕,完了再回畫室,下午我幫你看看畫?!?/br> “cao,那服務生看誰呢?你有病吧你看他?隔空對視還是怎么著?你走我后面點……” 陳遇:“你煩死了?!?/br> 隨哥閉嘴了,過了會又罵罵咧咧:“我煩?行,我煩?!?/br> 包廂里鴉雀無聲。 三大一小對視一眼,就剛才那一幕來看,好像,大概,貌似,已經用不到我們了? 江秋秋瞅瞅不遠處的大蛋糕,托著腮認真想了想,決定許三個愿望。 一:希望我哥能把陳遇jiejie追到手。 二:希望陳遇jiejie做我嫂嫂。 三:希望我成年的時候,有個江而安小寶寶叫我小姨,啊不對,是小姑。 第25章 靜物之后輪到傳聞中很可怕的石膏頭像。 平時陳遇中午回去吃, 小睡個午覺,晚上才會在畫室附近解決晚飯, 石膏像開始她午飯就沒回家了,只是隨便吃點東西,利用午休時間繼續畫畫。 基本都是天天早上五六點來畫室, 零點后回家。 不止是陳遇,畫室還有個別人也這樣。 張芳芳更是低血糖發作,前一秒還站著, 下一秒就直挺挺地栽到了地上, 發出”咚“地一聲巨響。 大家都嚇懵了。 趙成峰把人背到閣樓小房間躺著。 大廳一陣嘈雜,大家伙受驚過度的議論紛紛。 “太嚇人了吧?!?/br> “這才哪到哪就啊,集訓才開始呢,心理素質也太差了?!?/br> “我能理解, 從第一畫室出來了,覺得很丟人,想這次考試再回去唄?!?/br> “這次石膏像, 白天所有人都在大廳寫生, 晚上才各自回小畫室臨摹,那白天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知道誰畫的怎么樣,頂掉她的人那么拼,進步又很大,能不慌???” “那要是沒搬回去……” “肯定回不去啊, 心態很重要,一旦崩了, 畫畫都靜不下來心,就想一些有的沒的,嘖嘖,我看她畫的還不如幾何體那會好,不進反退?!?/br> “所以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開點,怎么過不都是一天?!?/br> “就是,畫的好的能有幾個,大部分不都是半死不活的,畫不好就畫不好唄,我倒數第一,我怕了嗎?” “……” 陳遇在廁所洗手,對張芳芳的突然倒地心有余悸:“小珂,早飯一定要吃?!?/br> 邊上經常不吃早飯的劉珂含糊應聲。 陳遇扭頭看她。 “吃吃吃?!眲㈢鏌o奈的說,“我媽都不管我,就你管?!?/br> 陳遇對著水龍頭扣手指,讓水流沖走指甲縫隙周圍的鉛筆灰:“找個時間去你家玩?” 劉珂不說話了。 陳遇用隨意的語氣問道:“你爸媽吵架了?” 劉珂在手上弄了點水,捉住長馬尾,上上下下順了順那些毛躁碎發:“我每天早出夜歸,哪知道他們?!?/br> 陳遇垂眼看水流從指間流走,小珂家里的情況比較特殊,一直沒分家,大伯二伯跟他們都住在一起,人很多。 暑假她媽給她生了個弟弟,老來得子,全家圍著轉。 所以她在家是畫不了畫的,太鬧。 家里多了個孩子,不是添了一個家具那么簡單,隨之而來的是太多的措手不及。 陳遇想起上次劉珂問的幾個問題,關于高中談戀愛,關于婚姻,那種不太好的預感又竄了出來。 她夠到肥皂打在手上:“我爸媽經常拌嘴?!?/br> “挺好啊,牙還磕嘴呢?!眲㈢嬲f,“更何況是沒血緣關系的兩個獨立個體?!?/br> 陳遇:“……” 劉珂把長馬尾撥到背后,搭上她的肩:“阿遇,你石膏畫的比我好?!?/br> “哪有?!标愑霾徽J同。 “我跟老趙聊過,他說我畫的四平八穩,技法,結構比例,形態都沒問題,就是往里收著,拘謹,”劉珂說,“像困在一個盒子里,出不來?!?/br> 她想放飛,卻怎么也飛不起來,用盡一切能用的方法,還是行不通,現在已經站在死胡同里了。 進的太早,后期不知道怎么辦。 只能祈禱畫頭像的時候能有所改變。 劉珂覺得有點神奇,畫畫的人性子跟畫風還真不掛鉤,她一個不拘小節的人,畫風卻細致的要命。而她家阿遇,平平淡淡的白開水性情,畫風是厚重粗獷的狂野派,線條都是凌厲的。 “你不一樣,你很放飛?!眲㈢嬲f。 陳遇嘆了一口氣:“但是我收不回來?!?/br> “沒事,”劉珂笑著說,“飛難,收相對容易些,你后期沒問題的?!?/br> 末了感慨:“我倆結合起來就完美了?!?/br> 陳遇聽她這么說,眼前浮現出了江隨的畫,大氣又細膩,不就是她們的結合體。 畫畫這方面,領悟突破是很忽然的事,說悟就悟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沒悟之前,只能多畫。 陳遇回了大廳,拿著保溫杯去窗戶邊,倒一蓋水出來放窗臺上晾著,簡單做做眼保健cao。 一天畫十幾個小時,還都是黑白灰色調,沒有顏色,眼睛很疲勞,有種很快就要去配眼鏡的感覺。 窗臺邊的那盆含羞草并沒有被淹死,依舊長的很旺盛。 陳遇手伸過去,指尖輕碰一下含羞草,葉子慢慢攏了一點點。 羞答答的小姑娘似的。 “調戲小草?”背后響起聲音。 陳遇沒回頭:“好玩?!?/br> 江隨尾音上揚的“哦”了聲:“我覺得你也挺好玩的,能調戲嗎?” 陳遇:“……” 江隨手撐著窗臺,微微前傾身體:“來,給哥哥笑一個?!?/br> 大廳有人看了過來。 陳遇見少年眼里含著調侃的笑意,她輕蹙了一下眉心,小聲警告:“別鬧?!?/br> 江隨漫不經心地掃向大廳,那些視線全沒了。 他撥了下腕部的銀鏈,發覺女孩的視線投了過來,就把那只手往她面前舉舉。 陳遇后仰一點:“干嘛?” 江隨挑挑眉:“不是想看?” 陳遇于是就隨意瞥了瞥:“行了,看完了?!?/br> 很復古的鏈子,有些年頭了,光澤布滿歲月刻下的細碎痕跡。 而且…… 像是女士的。 陳遇不打算試著觸及他的隱私。 江隨斜斜倚在窗邊:“剛才那事,嚇著沒?” 陳遇說有什么好嚇的。 江隨喉間滾出一個帶著笑的氣聲,撒謊都不臉紅。 那會兒小姑娘聽到大動靜,整個人驚得抖了一下,站起來看見倒地的人,手里的鉛筆都掉到了地上。 江隨搓搓手指,我也是閑,還有功夫注意到這些。 “瞧瞧心態多重要,沒調整好能把自己搞死?!?/br> 江隨事不關己地嗤笑兩聲,目光掠過飄在空中的浮塵,停在女孩纖長的眼睫上面:“其實吧,畫畫這方面,不想登峰造極,掌握好套路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