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沈離經剛喝進去一口茶就被嗆到,猛得咳嗽起來。雙手緊緊扣著桌沿,捂著額頭一言不發。 她只是離開了一段時間,都發生什么了,說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可不是嗎,我看也是活該,我就說,哪有那么好的人,還不是個黑心肝的,原先那皇上多器重他,還當聞人氏真有外面吹的那樣,原也是個見風使舵的,這么快就轉投新主?!?/br> “我聽得可不是這樣?!币蝗藟旱土寺曇??!罢f是咱這新皇啊,和他是至交好友,這篡位就是二人一起謀劃的?!?/br> “怪不得,你看看,什么名門望族,還不是一個樣?!?/br> 聽了幾句后沈離經臉色就陰沉下來,抿著唇一臉不高興。 面前突然覆下陰影,還以為是寧九他們回來了,沈離經扭頭看去,卻是三個陌生的男人。 尖嘴猴腮,光看相貌就不是什么好人。 眼神更是輕浮大膽地在她身上游走,目露精光,很是讓人難受。 沈離經摸到了袖中的匕首,冷臉問:“干什么?” 來人調笑“小娘子說話聲音可真好聽?!?/br> 她冷笑一聲,閃身離開。 三人一直跟在她身后不遠處,街上人多,他們也不好貿然出手。沈離經沒看到寧九寧十的身影,只好轉身折返。 三個人看她要走,攔在面前不讓她過去,手時不時想去觸碰她肩膀?!靶∧镒釉趺匆粋€人?我們帶你去找同伴啊?!?/br> “滾?!?/br> “我們好心好意,你怎么罵人呢?” 可惜今日她穿的不方便,街上又人多,不太好出手。 索性轉了身,往一個巷子里跑。 三人窮追不舍,將她堵到巷子里。沈離經冷笑一聲,準備掏出匕首,一人直接撲過來,被她閃身躲過去,一腳踢中。 沈離經穿得輕薄,動作幅度太大,露了白凈的足踝出來。 落到剩余兩人眼中,如同催/情的猛藥,更加迫切地撲上來想壓制住她。 沈離經惱了,想直接出手解決了他們。 巷口突然拐進來一人,將兩個流氓踹到在地。 另一個流氓正被沈離經踩在腳底,他看了看,問道:“姑娘沒事吧?” “無事,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鄙螂x經悄悄將匕首塞回去,踩人的腳又用力幾分,換來一聲慘叫。 黑袍的人對她行了一禮,問道:“那就好,姑娘只身一人,要多加注意?!?/br> “我是有同伴的,這便去尋他們,便多謝了?!鄙螂x經說完就急忙要走,到了巷口處時男子又想起什么,問道:“誒,姑娘!你知道凈源往哪走嗎?” 沒等聽見他的話,沈離經就跑開了。 男子嘆口氣,抬腳正想離開,卻踩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在,正是一支簪子。蝴蝶棲花的款式,似乎過去經常見女子戴。不過這支雖有些年頭了,看上去就知道名貴,無論是上面鑲嵌的玉石還是雕花鏤空的工藝,不像是凡品。 剛才那女子看著十分貌美,說不定也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女兒。 出門只戴了著一支簪子,想必是真心喜愛,若發現丟失不見怕是要心急。但他的主子還在等著,也不好再耽擱,說不定一會兒街上又遇見她了。 沈離經回到茶館,那些個胡說八道的還在亂講,沈離經也懶得再聽他們胡扯,等寧九寧十回來了,就跟著他們一起找到了紅黎。 驢背上馱著些吃食,還有幾大塊布料。 寧六將剛買的栗子剝好遞給她,問道:“師妹怎么啦?氣呼呼的?!?/br> 她接過,一口塞進嘴里,含糊不清說:“剛才被三個不要臉的小流氓纏住。教訓了一頓,回來又聽到茶館的人胡說八道?!?/br> “說什么了?” 沈離經怒道:“他們說我跟人跑了,說我欺騙聞人宴感情,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紅黎聽笑了,知道她也心急,想早點回京城,就說:“那也沒辦法,總不能讓他拋下公務來將你找回去?!?/br> “就是啊,他才不會來找我呢?!?/br> 寧六反而聽得高興,直說:“那小師妹就留在凈源,我也可以娶你啊?!?/br> “小不點懂個屁,少胡說八道?!彼Q起眉毛斜了他一眼,倒也沒多在意?!斑m才有三個不知死活的流氓地痞,上來就想對我動手動腳,我將人引到巷子里準備教訓呢,一男子突然出手相救,看穿著還不像是什么小地方的?!?/br> 只是沒能多看幾眼,就急著離開了。 聽見她說沒事,幾人也就沒將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我們得早點回去才成,有好一段路要走呢?!?/br> * 天色漸暗,街上沒了什么人,郁覃只好向聞人宴說:“公子,還是沒找到路?!?/br> 聞人宴抿著唇,臉色不太好。 一路上舟車勞頓,有些水土不服,又因為入秋,穿得單薄染了風寒,從午前就有些發熱,現今連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岑奉,我見你一直心不在焉,可是有事?!彼戳丝吹皖^沉思的岑奉,突然開口。 似乎從下午開始,他就總是在四處打量什么,手里也像是拿著什么東西。 見聞人宴發問了,岑奉便將下午的事如實說出來,又道:“那姑娘找不到心愛之物,定是要心急,所以屬下才想著再見到她好還回去?!?/br> 郁覃瞇起眼,打趣他:“你不會是看那漂亮姑娘了吧?這種窮鄉僻壤之地,真如你所說,有這么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聞人宴也笑了一聲,對他伸出手:“簪子給我看看?!?/br> 岑奉是新來的,也不曉得二公子他們如此不正經,被說的不好意思了,急忙反駁幾句,又老老實實將簪子遞出去。 只見剛才還笑得春風和煦的公子,臉色突然就變了,語氣中沒了笑意,反而像浸了水,濕寒又沉重。 “這簪子,是那女子掉的?” 郁覃也察覺到了他語氣的變化,冒出來不太好的想法。 “是......是的?!?/br> “在哪撿到的,帶我過去?!甭勅搜鐚Ⅳ⒆邮掌饋?,沒有再置一詞。 沈離經如果注意到簪子丟了,興許會回來找,如果運氣好她還沒回來過,說不定他們就能等到了。 思及此,聞人宴只覺得呼吸都迫切幾分,手掌緊了緊。長時間沒有相見,相思的狂潮幾乎在此刻更加猛烈。 很快到了巷口,聞人宴站在那處,問岑奉:“你是說,有人欺負她?” 岑奉因為剛才被他們用沈離經打趣,現在搞清楚后心虛得不行,語氣都弱了不少?!笆沁@樣......” “那你為何不將他們的手腳折了?” 聞人宴不輕易殺人,但是對他而言,折了幾人的手腳并非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對于這種,看在他們沒做出什么實際傷害,只折了手腳,算是恩賜。 岑奉一驚,低著頭不說話了。 都說他們公子為人和善謙遜,雖然面冷卻最是心軟,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月亮高懸著,夜晚中涼風不斷吹過,聞人宴卻好像感覺不到,只是沉靜地站在那,一副站一晚的架勢。 這么久沒來人,準是已經離去了,怎么會這個時間折返來找簪子了,未免太執拗了。 郁覃勸不動他,只好陪著。 一直等到他有些煩躁了,想再次開口讓聞人宴去歇息的時候,聽到了腳步聲。 聞人宴低垂的眼也抬起來,往巷口看去。 月光之下,長長的影子拖過來,正往這里走著。 他剛往前一步,那個人就現出了真面目。 不是沈離經,只是個少年郎。他被站在巷子的三人嚇了一跳,險些絆倒,口舌不清地說:“你......你們,大半夜干......干嘛呢!” 真是嚇死人了,穿著身白衣裳守在這,要干嘛??! 聞人宴有些失望,卻并不氣餒,問道:“你是何人?” “你敢問我是何人?我到要問你,今天調戲我師妹的三個臭不要臉的,是不是你們?”寧六惡狠狠出口。雖然三個人長得不像是什么壞家伙,尤其是中間那個披麻戴孝的,看著更像是被調戲的那種,但人不可貌相,他師妹這種漂亮姑娘肯定免不了招來什么紈绔。 被罵臭不要臉的聞人宴愣了一下,搖搖頭:“不是......” 寧六插著腰,面對三個高大的成年男子,絲毫不肯輸了氣勢:“還說不是!那你們大半夜在這里干什么壞事?” 岑奉解釋:“那位姑娘和我們是熟人,我們是來找人的,真的......” “我呸,什么玩意兒也說和我師妹是熟人,我和你爺爺也是熟人!”寧六別的沒學到,在凈源學了寧老祖的一個損嘴,輕而易舉就能惹怒對面。 聞人宴臉色冷下來,卻還是隱怒不發,冷言道:“她在哪?” 寧六再次出言挑釁:“你也配知道?” 他實在太久沒有出谷了,大晚上的為了討好小師妹,回來給她找簪子,心里還有些火氣,遇到這三人便完全忘了正事,只記得一張嘴說個不停。 眼看著聞人宴要被激怒了,郁覃勸道:“小伙子好好說話,我們和那位姑娘真的是舊識,撿到了她的簪子才在此處等候,沒想到等來了你。我們從京城來,這位想必你也聽過,是當今的丞相聞人宴,是那位姑娘的的未婚夫婿?!?/br> 寧六聽到聞人宴這個名字,才終于冷靜下來,想了想,他還真的聽到過不少次,緊接著又聽到未婚夫婿,直接炸毛挑釁:“什么未婚夫婿?沒聽說過,我們小師妹可是要嫁給我的,你哪來的回哪去?!?/br> 聞人宴發出一聲涼透了的冷笑。 郁覃:“......”他們公子徹底被惹火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聞人宴:我不在的時候,又惹了多少風流債 沈離經:我不是,我沒有,可別瞎說??! 第77章 重逢 等回了凈源谷,寧六始終不見蹤影,沈離經想出去找他,被寧老祖劈頭蓋臉一頓罵,在她藥里多丟了塊黃連,苦得她簡直要一命歸西。 寧老祖坐在檐下搖著扇子,沒好氣地說:“幾個不省心的,準是偷跑去玩了,多晚了也不見回來?!?/br> 沈離經一邊擔心寧六,一邊又對著只剩一支的對簪連連嘆氣。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要隨意挽發髻了,簪子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斜插著,無非是過了兩招就不見蹤影,后悔啊,還不如綁條發帶來的結實。 另一邊,寧六惹怒了聞人宴,被綁得嚴嚴實實,受到教訓后才肯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