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在街市上買了糖人和絹花發釵,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玩意,沈離經臉上還頂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直到夜深才慢悠悠的往聞人府走。 府前的燈籠映出二人的影子,拖拽在青石磚上。 等快回府的時候,聞人宴停住,將沈離經勾過來,摘下她的面具俯身吻上去。溫熱的鼻息灑在她微涼的肌膚上,細長的睫毛如同鴉羽,刮蹭著她的臉頰,也撩動本沉靜的心。 沈離經迎合著他的吻,直到呼吸都困難起來,聞人宴才放開,將面具給她戴回去。 呼吸也不平穩,有輕微的喘息?!昂昧?,回去吧?!?/br> 自上次和聞人宴同睡,惹出一堆荒唐事,沈離經堅決不去靜安居,堅持要回自己的院子。 聞人宴還沒說什么,就見靜安居前站著兩個熟悉的仆婦。 “你祖母的人?” “嗯?!甭勅搜缒樕亓似饋?。 “她不會真的要讓你抄家規吧,你都及冠了?!鄙螂x經愣住,想起聞人鈺趴在地上被打到皮開rou綻,心中猛地揪緊,臉色冷下來?!斑^去,你也是這樣受罰嗎?就像對聞人鈺一樣?” 聞人宴沒說話,但沈離經知道,一定是的,甚至會比聞人鈺更嚴重。因為他不僅僅是忤逆長輩和宗族,更是和皇上作對,會拖聞人氏下水,那他究竟是受了多少的罰,那個陰冷的聞人府地牢,他也去過的。 “你別去了?!鄙螂x經扯住他的手臂。 聞人宴搖頭?!耙股盍?,你先回去,我和祖母有話要說。這些事她遲早都要知道,不必擔心我,無事?!?/br> “我和你一起?!?/br> 沈離經語氣堅定,手上的力道也不肯松,他讓人將那些小玩意兒抱走,拉著她進去。 “你還要戴著這個面具?” “不然她認出我了怎么辦?”沈離經剛說完這一句,就聽一旁的仆婦說道:“沈二姑娘,我們老太君說,只見公子一人?!?/br> 這句沈二姑娘,無疑是將她嚇了一跳,按著面具,還有些無措,問:“你知道我是誰?” “京中無人不識沈二姑娘?!?/br> 這是實話不假,可話不是這么說的,當今還有幾人能知道她沈離經還活著? 聞人宴知道她正困惑,但祖母也說只見他,便說:“你先回去,聽話。我不會有事?!?/br> 仆婦垮著臉看沈離經,內心不滿。說得好像她們主子會對二公子怎么樣似得,又不是龍潭虎xue。 “那我就先回去?!?/br> 既然對方也認出了她,那依這老太君對她的厭惡,過去了無非是自討苦吃。 紅黎在門前掛了燈籠,桑采聽到動靜連忙出來迎她回屋,天色太晚沈離經也不想麻煩她,就催桑采回去睡,等早上再沐浴。 拆去發上珠釵,任青絲披在肩上,沈離經坐在窗前望著靜安居的燭火,一直都不曾熄滅。也不知要他們說到什么時候,不知不覺就趴在窗前睡著了。 靜安居中并沒有沈離經想象中的爭吵,意外的平靜。 聞人宴坐在老太君對面,僅僅是沏好了熱茶,對坐而談。 “你決意如此?” “孫兒已沒有回頭的余地了,聞人氏也沒有了?!?/br> “那沈二,你待如何,到時候如何與族中眾人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你會害了自己,聞人氏百年的清譽,也會因你背上謀逆的罪名?!彼袂槠v,語氣已經不見苛責,只是長嘆一聲。 “祖母應當明白,蔣風遲和蔣子夜任何一人坐到龍椅上,聞人氏都難以安于一隅。難道清譽還比不上這幾百年的家業和數百人性命?” 她輕輕一抬眼?!罢f了這么多,你還是為了一個沈離經,若不是她,聞人氏沒必要趟這遭渾水,冷眼旁觀又如何?!?/br> 聞人宴眼神平靜,將折子將她的方向推了推?!奥勅耸喜粫肋h冷眼旁觀下去,祖母可知,當年沈氏被除,蔣子夜是背后推手,是他暗中唆使太子蔣風遲獻計,又偽造沈家有不臣之心的證據,使皇上下定決心除去沈家?!?/br> “而我這次,要還沈氏五百多亡魂一條清白?!闭Z氣重了幾分?!耙策€她一個清白身份?!?/br> 好光明正大娶她,讓所有人知道,聞人宴的妻是沈家二姑娘。 老太君飲了一口茶,蒼老的手上皮膚松弛,放下茶杯時手指輕顫?!八芑畹浆F在,是她的造化?!?/br> 聞人宴眼睫垂下,明白祖母說這句,是不再對二人阻攔了。 末了,又問道:“若當初她不是沈家的姑娘,只是一個普通官宦的女兒,那祖母可還會應允我與她?!?/br> 老太君默了半晌,手指摩挲過腕間的古玉?!翱善?,若我知曉有一日你會深陷于此,無論如何也不會送你去青崖山?!?/br> “孫兒知道了?!甭勅搜绻硇辛艘欢Y,仆婦攙扶著老太君離開。 談話中并未提及晚歸處罰的事,等走到門口時,老太君又停下,看了看天上圓月,嘀咕了一句:“今日是七夕啊?!?/br> 聞人宴也抬頭望去,又聽她說:“成親后,就不要穿一身白了,不像話?!?/br> 他一笑,應道:“孫兒知道了?!?/br> 聞人宴送走了老太君后,突然想見沈離經一面,只是一瞬間瘋狂的想她。 進了她的院子,才發現窗前露出半個腦袋,是熟睡的沈離經。 無奈輕嘆一聲,輕手輕腳將她放到榻上,除了外衣后躺在她身側。 第二日桑采和紅黎早早的就備好了熱水,去叫沈離經起床洗漱,見到聞人宴從房里出來,饒是這場景見過幾次了,還是沒忍住愣了一下。 明明昨日小姐是一人回來的額,丞相怎么大半夜又偷偷進來,不是正人君子之舉。 沈離經醒來后還疑惑自己怎么回到了床上,對昨晚的事絲毫不知,洗漱后去靜安居找聞人宴,才得知他已經上朝去了。 “昨晚老太君有沒有責罰你們公子?” “并無?!?/br> “沒有?”沈離經不相信?!安粫锹勅搜缱屇氵@么說的吧,他昨晚有沒有去哪?做什么了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侍從嘆氣,認命地說:“公子昨晚真的未曾受罰,在下怎敢欺瞞姑娘。丞相不是去了姑娘的住處嗎,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br> “......”她張了張嘴,又覺得無話可說。怪不得昨晚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床上睡了,聞人宴大半夜還來她這里看一眼,也太匪夷所思了。 * 七夕燈會的事過了幾日,刺客被活捉了幾人,沒多久毒發身亡,線索雖然斷的干凈,也能查處些蛛絲馬跡來。 玄機閣將消息傳給崔遠道,一口斷定是蔣風遲的人。 蔣子夜和聞人宴早有懷疑,卻都查不出證據。 司徒蕊將太子妃推下水的事沒有結果,說這是個誤會,只能是無疾無終了。蔣子夜需要司徒將軍的支持,就不傻到這時候得罪他,只能將李云宜的哭訴拋在腦后。 而宮里突然就傳來了皇上重病的消息,許多重臣和皇親都連夜進了宮,聞人宴是丞相,按理也是要進宮,以免皇上有什么旨意。 沈離經知道聞人宴不可能讓她犯險,就換了身宦者的衣服跳進傅歸元的馬車。 “他要是知道我帶你進宮,會把我給撕了,你這不是胡鬧嗎?”傅歸元拿著扇子敲她腦袋,疾言厲色地威脅?!澳阙s緊給我出去,不然我讓人去找聞人宴了?!?/br> “我怕他不成,要是不能手刃老皇帝,我意難平!”沈離經穿著身可笑的衣服,一邊扶帽子一邊搶傅歸元的扇子。 “我擔不起,你乖乖聽他的,留在府里等我們回來?!?/br> “你不是我青梅竹馬嗎?認識這么多年了,你就這么沒義氣!”她錘了傅歸元一拳,他這才閉嘴。 馬車已經開始走了,趕她下去也沒用,還不如進宮后讓她遠遠跟著,也不會出什么事。 心中這么想著,等馬車進了宮門后停下來,被人敲了敲車壁,沈離經聽到郁覃冷聲說:“小姐,公子讓你過去?!?/br> 沈離經瞪大眼看著傅歸元:“你告密?” 傅歸元將頭扭到另一邊:“我什么都不知道?!?/br> 郁覃又催促了一遍,沈離經裝死不出聲,往軟榻下的空隙處鉆。 簾子被掀開,聞人宴沉聲道:“我說話都不管用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困啊,有蟲睡醒再捉 第70章 傳位 聞人宴的馬車里備著糕點和果脯,一看就是提前給沈離經準備的。 傅歸元將自己撇得干干凈凈,就差說沈離經在他脖子上架著刀逼他。 將沈離經拖上馬車后,本來有不少的怒火,見到她這身滑稽可笑的裝扮,火氣反而消散了。面上卻仍要作出不高興的的樣子,冷言道:“你為何在此?” 沈離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生氣什么?” “我沒生氣?!眲偛攀怯行┥鷼?,只是氣她想到去爬傅歸元的馬車,也沒想著對他多說幾句好話。 “還說自己沒生氣?!彼郎愡^來,手指戳了戳聞人宴的臉頰,等他扭過頭來,又吧唧親了上一口。 “哄好了嗎?” 聞人宴的耳朵都紅透了,還是強忍笑意撇過臉不看她。 沈離經算是看透了,這家伙自己動手動腳的時候沒見害羞,被人一撩撥就臉紅。 “還生氣呢?”沈離經彎下腰看他表情?!皢?,這臉怎么紅了?” 聞人宴忍無可忍,將她一把撈過去。 手掌按著后背讓她沒法子亂動,牢牢困在懷里。 穿著身宦官的衣服坐在他懷中,怎么看怎么怪異,偏偏聞人宴被她戲弄,急得惱羞成怒了,扶著她親了下去。 馬車中溫度不斷在上升,在烈日下更悶熱了幾分。 令人臉紅羞怯的聲音,也都困在這小小一隅。直到沈離經開始推阻求饒,聞人宴才放過她,將扯散的衣襟重新合上,亂發也撥回耳后。 沈離經眼尾微紅,眸中濕潤。而聞人宴也是如此,眼角的紅甚至比她更要明顯些。 默默地撿起落下的帽子,攏好發絲后再重新戴回去。 “禽獸?!鄙螂x經咬牙切齒的小聲說了句。 聞人宴聽到了,也不反駁,甚至牽過她的手,像剛才一樣叫道:“阿恬......” 一個小名咬在舌尖,宛轉中帶著幾分情動和迷戀,生生被他喚出了曖昧來。 “別跟我說話?!鄙螂x經臉頰guntang,捂著臉抱怨?!耙粫壕鸵氯チ??!?/br> 聞人宴笑了一聲,說道:“不是你自找的嗎?” 沈離經惱怒:“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