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徐子?。骸?.....” 他一動不動好久了,腿僵得不行,無奈中坐在高高的樹頂眺望遠方,看到不遠處正朝這里走來的幾個華服女子。北昌女子走動之間都要講究儀態,尤其是太子妃和那些個宅院的夫人格外講究。 能走的這么快,多半是被氣壞了。 徐子恪看著這幾位朝此處走來的女人,就像看著拿刀鏈的索命鬼,嚇得就要魂飛西天,偏偏樹下還有個聞人宴。 他苦著臉哀求:“丞相大人我錯了,我能下來嗎?” 聞人宴:“不能,先坐著?!?/br> 說罷后聞人宴拿著紅綢帶遞給沈離經:“扔給他?!?/br> “什么?” “扔上去吧,讓他系好?!?/br> 眾人聽到這對話,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驚悚和悲慟,震驚和好奇放在一起,精彩極了。 畢竟看神仙落入凡塵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在聞人府被傳出來的謠言,也算是被親自坐實了。 沈離經用力拋上去,徐子恪接著,緊張地看了眼他jiejie的方向,飛快把紅帶系好就要往下跳。 蔣清渠看他要下來,想起自己的紅帶,急忙跑過去抓住自己的往上一丟?!罢O!子恪兄!莫要忘了我的!” 已經來不及了,徐子恪跳了下來,而蔣清渠的紅帶在樹頂留下一個弧度,朝月老樹的另一邊扔了過去。 沒有聽到銅片落地的聲響,月老樹后一身榴紅百花裙的司徒萋低頭走了過來,手上正捏著一條紅帶細看,越看臉色越陰沉。 她連想都不用想,直接瞪向蔣清渠,黑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要臉!” 司徒蕊被她嚇得一抖,往邊上站了站,悄悄抬眼看那個站在丞相身邊的人。 蔣清渠訕笑,“萋萋,你聽我說!” “我看你是想死!”司徒萋一腳把紅帶狠狠砸過去,他接了個正好,趕忙往聞人宴身后躲?!按笕?,你快救救我,萋萋會殺了我的?!?/br> 聞人宴眉梢輕挑,輕笑一聲?!澳銓懥耸裁??” “不就是郎情妾意的那些個話嗎,萋萋臉皮子薄,不樂意了?!?/br> 沈離經:“......妾意?” 蔣清渠:“萋萋肯定也是這么想的!” 司徒萋見聞人宴和沈離經擋著,果然停住了,行了一禮后坦然道:“丞相和崔小姐請移步,我和世子有賬要算清楚?!?/br> “jiejie,算了吧?!八就饺锴忧拥亟辛怂就捷乱宦??!笆雷又皇囚[著玩的?!?/br> “你給我閉嘴!”司徒萋心中煩躁,回了她一句。 “司徒小姐火氣有點大啊......”女子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些傲慢和微微的怒氣。 徐子恪往人群里躲,被叫住。 “往哪跑,給我站住?!?/br> “姐......”他剛撐起一個笑臉,就看到太子妃身后又走出來一個蔣風遲,頓時臉垮下去一半。 沈離經在見到那張英俊中隱含狠戾的笑臉時,手猛得一縮,漸漸捏緊了。眼前飛舞的紅綢化為漫天血色,濃郁陰暗到快要將她淹沒。 蔣風遲帶著兵圍了沈府,將她祖父的頭顱斬下,又讓徐之修,親自動手殺了她。 回來這么久,她是第一次這么近的見到蔣風遲,見到這個虛偽至極的,太子殿下。 在恨意中失了神的沈離經,恍然間被握住手掌,血色與哀嚎通通不見。 只剩下頭頂紅綢被風吹動的聲音,以及掌中這一點尚存的溫暖。 她快死得時候,只剩下阿姐拼了命推開她,想讓她活下去?,F在她活著,但是又跟死了沒什么區別,這個向來嫌棄她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撩撥,最后將她拉緊。 “大人”,她聽到自己的嗓子有點啞?!澳阍谧鍪裁??” 聞人宴語氣溫柔,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入她耳中,就像他院子里得紅梅飄到她院子里的水池,勾起水面一絲波紋?!拔易ゾo你了?!?/br> 我抓緊你了,還望你不要松開。我會護著你,從前沒能做到的,現在還有機會。 蔣風遲將女子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帶著隱忍的惡毒和迷茫。來得快去得也快,再一看又像是不存在,卻只見丞相把那女子的手握住。 他心中的疑慮不僅沒打消,反而來得更洶涌。 前些日子他的人就向他報信,說聞人宴對一個女子上了心,那女子還是新提的兵部尚書崔遠道的meimei。崔遠道......若真是如此,崔遠道這人必須得拉過來,興許會有大用處。 第29章 親近 太子妃和徐夫人知道徐子恪鬧事,惱火至極,飛快到了月老樹下,又聽到司徒萋在訓斥司徒蕊。 徐夫人眉毛擰作一團,極為不滿,對司徒萋說:“作為嫡姐,當要做好榜樣,大喊大叫,不成體統?!毙旆蛉撕退就捷碌哪镉H曾是閨中密友,就算看不慣司徒萋渾身毛病,也不至于幫著司徒蕊說話。 司徒蕊見了她便抖得像朵被風吹雨打的小花,眼睛里含著些水光。司徒萋臉上一片淡然,絲毫不為那一番話動容,反觀司徒蕊,不知道的還以為受訓斥的是她。 但男人都吃這一套,太子也一樣。 他難得的多看了司徒蕊一眼,心里起了興致。這種看上去就柔弱聽話的女子,雖然嬌氣了一點,在床上的功夫都是不錯的。 太子妃端莊,盡管是那床笫之事也端著禮儀不肯丟,不愧是在為止書院教導過的,時間久了也讓人覺得乏味。偶爾也會想起那個美艷驕縱的沈府美人,雖然化成了灰,可這樣濃墨重彩的一個女子,終究是讓人難以忘懷。 想來想去,他見過的女子有千萬種,卻沒有一人像她。 蔣風遲在心里冷笑一聲,臉上卻掛著溫和的笑?!柏┫嘟袢赵醯靡苍诖?,可是也要向月老求個良緣?” 聞人宴臉色說不上差,但是面對太子這種身份,表現得還是太冷淡了?!澳怯秩绾??!?/br> 蔣風遲臉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就緩和下來。太子妃有些尷尬,但是也不敢說話,皇上重用聞人宴,對他贊不絕口,而太子的位置最近正是不穩,不適合再起什么沖突。 蔣風遲找了個借口急匆匆走了,他怕自己在聞人宴面前再待一會兒,臉上的笑就掛不住了。雖然聞人宴對他態度不怎么好,但他對所有人都一副鬼樣子,這么想著他也好受了點。畢竟聞人府都是些自詡清高自命不凡的怪胎。 韻寧縣主跟在太子妃身后可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恨不得用眼刀將沈離經戳幾個窟窿。 沈離經想松開聞人宴的手,卻被他拉著離開了。 太子妃也曾是聞人宴的學生,面對他的時候心里還有點發慌,也就裝作沒看到,一門心思都放在徐子恪身上,怒氣沖沖的和娘親一起訓斥他。 韻寧縣主想跟上去偷看兩眼,一把扇子“嘩”得一下展開,遮住她的視線。不知何時聽說這里有熱鬧的傅歸元到此,暗中圍觀了這場鬧劇。 當著因為上樹而被訓斥的徐子恪的面,正在發火的徐夫人和太子妃的面,足尖輕點,又躍上了樹頂。 眾人傻眼了,不知是哪個少年先驚呼一聲:“好輕功??!” 太子妃的臉唰的一下黑下去,說道:“凌王這是做什么?” 傅歸元坐在樹頂翻那幾條紅帶子:“在找丞相的紅帶呢?!?/br> 王業問他:“凌王剛才不在,又怎知丞相會系在樹頂?” “我當然知道,他若是不系還好,系了就一定選最好的位置?!焙芸焖驼业搅四莻€熟悉的字跡,只寫了一個“順”字,他撇撇嘴,又看到那條紅帶和另一條字歪歪扭扭的“萬事如意”纏在一起,心中了然,從樹頂跳下去。 傅歸元心里正不高興,因為聞人宴提前知道了瞞著他,沈離經故意偽裝也是對他心有防備,明明他們二人才是交情最好的那一個。 他心中不平,追了過去。 沈離經一路上沒見到寧素,越走越覺得心頭堵得慌,手稍微掙脫了幾下。聞人宴停住,眼神平靜地看她。 沈離經靠著墻捂了捂胸口,猛得咳嗽一聲,他俯下身子,慌亂關切地扶住她?!叭绾??可是發病了?” 不等她答話,又劇烈的咳起來,臉上因此帶上了病態的紅暈。 傅歸元追上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還以為聞人宴這是要對沈離經做什么,急沖沖跑過去還沒開,地上湛出了幾多血花。 沈離經眼里有因為咳嗽而盈起來的淚花,嘴角邊,下巴上都染了刺目的紅。 傅歸元站住了,一顆心臟被揪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沈離經咳血,若不是這樣,他差點都忘了,眼前這個姑娘是個大難不死的人,她是從親人的尸骨里爬出來的。 那個時候,她得有多疼,而現在過去了這么久,是怎么讓一個能賽馬喝酒的姑娘,變成現在這樣會咳血的病秧子。 傅歸元的嗓子干澀,聲音帶了些哽咽,望著她想說點什么?!拔?.....” 一個字剛出口,沈離經就被聞人宴打橫抱起,快速離開了。 “我去你娘的!聞人宴你這個混蛋!” * 聞人宴對傅歸元破口大罵的行為沒有絲毫反應,沈離經探頭去看,他的手故意箍緊了些?!安挥美硭?,我帶你回去?!?/br> 聞人宴剛遞給她一塊純白素帕,就連手帕都染了他身上的香氣。 沈離經也知道聞人宴認出她了,也懶得再裝?!盎啬??” 他答得坦然:“聞人府?!?/br> “我不去?!?/br> 他蹙眉:“為何?” “我為何要去?!?/br> 傅歸元追上來要拽住聞人宴,被他一躲。聞人故意陰陽怪氣地說:“堂堂一個丞相,怎得這么不顧禮節,平白壞了女兒家的清白,簡直臭不要臉?!?/br> 旁人說這話也就罷了,偏偏是最臭不要臉的傅歸元。 沈離經的眼角抽了一下,把頭埋到聞人宴胸口?!摆s緊走,聽他說話就煩?!?/br> “我聽見了啊,你這姑娘怎么年紀輕輕腦子就不好呢?!备禋w元纏著他們,在一旁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嘴碎得要死。 聞人宴斥一句“閉嘴”他能還十句,可惜聞人宴雖然文采斐然才智過人,在斗嘴上卻爭不過一個傅歸元。 他走的匆忙,連身旁有人經過未曾在意,直到對方驚訝的,語氣輕顫地叫了一聲:“二哥?” 聞人宴聽到了,腳步不曾為她停下,只撂下一句:“有事回去再說?!?/br> 只有傅歸元稍微回了下頭,眼里帶著些嘲弄,嘴角帶著看笑話一樣的譏諷。 聞人鈺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眼里是刻骨的恨意和瘋狂翻涌的惡毒,恨不得將她撕成兩半。 “聞人姑娘?” 身后有人喚她,聞人鈺又變了臉色,一片淡漠沉靜,和剛才判若兩人。 “見過四皇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