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這次絕對是開戰以來的最大規模的戰役,寧軍幾乎傾巢而出,甚至寧王和世子申元也隨中軍一起出征。 楚玥照例任參軍,兼領監糧官。 出征令一下,整個元州都動了起來,時間非常緊湊,好在備戰從年前就一直都在進行中,準備得差不多了。 楚玥和陳御這邊也是,由于元州和前線的距離沒有太遠,又是大本營,直接就定為糧草大營。兩人眼下需要做的,是緊著將早已備好的隨軍糧草裝車即可。 到了傍晚,一切妥當,她匆匆往回趕。 這次出征,楚溫欲功過相抵挽救家族,當然也會去。楚玥緊著先往春暉閣走了一遍,見一切都停當了,她才折返自己的院落。 院子里有些亂,因為楚溫初來就出征,許多東西得匆忙間去準備,楚玥就傳話讓孫嬤嬤三個緊著先去春暉閣幫忙,一直忙到現在,才得空回來收拾這邊。 樟木大箱重新抬出來,傅縉和楚玥一應個人物品都會收拾起來,明日一早就裝車。 孫嬤嬤幾個累得夠嗆,楚玥就挽起袖子一起收拾,她動手沒多久,傅縉也回來了。 他有條件時挺講究的,潔癖還有點龜毛,但一旦上了戰場,卻全然不在意物質條件。 見楚玥在幫忙收拾,他卸了甲也一起來。 夫妻倆索性自己收拾里間,吩咐孫嬤嬤三個去忙其他。 楚玥把衣物都翻出來,配套分了疊好,看了眼不停起身彎腰的傅縉,她取笑:“看不出來,咱大都督上馬征戰了得之余,這收拾細軟也不錯啊?!?/br> 話說她挺欣賞傅縉這一點的,驕矜世子沙場主帥流暢對換,并且十分之自然,該簡樸時一點都不含糊,半點也不帶矯情嫌棄的。 她的欣賞可沒遮掩,這眼神看得傅縉心花怒放,他挺了挺腰背,狀似十分不在意地道:“既從戎,不就該如此?不管為卒還是為帥,也沒什么不同的?!?/br> “嗯,說得真好?!?/br> 做得也好,太值得表揚,楚玥笑著又夸了他幾句。 傅縉輕咳兩聲,努力壓了壓上翹的唇角,低頭繼續收拾,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幾分。 他收拾好護腕腰帶之類的小物事,拖著大箱子往梳妝臺,也就是他了,一般人還真無法用這種利索的收拾法子。 傅縉坐在矮凳上,把二人裝發簪的匣子合起來扣好,而后放進大箱內。梳妝臺上還有一面黃銅大鏡,這個本來是刺史府的東西,太大了,不需要。他就拉開木屜,把里頭那面巴掌大的小鏡子放進去。 “咦?這是什么?” 拿開鏡子,又把新的幾瓶面脂香膏收拾好,傅縉便見底下壓著一張紙。 這紙頗厚,質量也好,而且還很大,厚厚一疊,傅縉順手拎起打開一看,發現是張圖紙。 大門圍墻、房舍園子、亭臺樓閣,這是一張建筑圖紙,還是規模非常大的一套宅子的圖紙,看布局,是座別院。 上頭有好些圈起來的改動,看筆跡,是楚玥的。 這倒不奇,在這屋子放著的肯定兩人的物品了。 就是傅縉平時沒聽過楚玥說要建別院,這頭回見,很有些訝異。 他看了看底下一行小字,松州南郊拾翠園。 “怎么去松州建別院了?先前都沒聽你說過?!?/br> 楚玥回頭瞅了眼,傅縉手里拿著的,正是松州別院那圖紙。 “這不是我挺喜歡松州的嗎?” 楚玥笑:“其實這些都是我幼時畫的,小的時候我就想把它建起來,不過長大后就擱下了,后來我們購馬入關經松州,我挺喜歡的那地方的,就想起來了?!?/br> 她聳聳肩:“其實我也吩咐一句話的事,就養病那會得了空,才琢磨了一下?!?/br> 松州別院一直在建。 由于奇思妙想挺多的,加上松州地處北方冬季不好開工,現在還建著。 修改后重新繪了圖,這原稿青木就給她了,不過后續楚玥沒空理會過,實在太忙,要不是傅縉今天翻出,她還想不起來。 瞥見上頭那七八處改動,楚玥也是感慨,改那圖紙的時候,她還和傅縉冷戰著,長達數月,那時候她還想,大約這個坎兩人是邁不過去了,日后若獨身,這松州別院不失為一個長居的好去處。 其中一處改動,還是她要加強防衛之用。 不想時過境遷,兩人終是過了來,相約終身。 楚玥笑著搖搖頭:“還在建呢,等建好了以后,若得空暇,我們就去看一看?!?/br> 傅縉笑笑應了,“好?!?/br> 他視線回到那張精致的圖紙上,看了片刻,才疊起來,將它放進樟木大箱里。 作者有話要說:傅同學起疑心了,咱們后面劇情感情一起來哈?。?^▽^*) 昨天加班比較晚,短小了一咪咪,明天加更哈寶寶們!么么啾~ (づ ̄3 ̄)づ 還要感謝“victoria”扔了1個地雷噠,筆芯! 第126章 翌日, 傅縉起得很早。 卯時點兵, 辰時祭旗, 他寅正就披甲妥當,出了后院到前頭來了。 才進了外書房,樊岳后腳進門,見他便笑:“起這么早?” 點兵在城外,這路程再晚兩刻出發不遲, 傅縉和他們這些孤家寡人可不一樣, 怎么也這么早往前頭來了? 樊岳有正事, 打趣兩句, 言歸正傳, 問:“承淵,最新訊,廖南取和州以后, 立即率軍北上駐西邑,我們左軍進軍路線可要調整?” 廖南是西河王帳下一員悍將,此次取四州領奪和州之命。西河軍對寧軍也是有防范的,因而廖南取下和州一口氣不歇, 立即北上駐扎這一片的一處要沖西邑。 樊岳陳瓚率的左軍,進軍目的地就在這一帶,就過來問一問。 本以為傅縉沒出來的,想著要不點兵后再請示也不遲,不想恰好碰了個正著,這才有方才的稀奇和打趣。 不用吩咐, 馮戊和另一個近衛已迅速打開連夜收拾好的大箱,將小幅的軍事地域圖打開,鋪展在已收拾一空的楠木大書案上。 掃了兩眼地域圖,略略沉吟,傅縉食指點了點,“南下路線不需要調整,目的地改為麓鄉,提前和中軍匯合?!?/br> “是!” 樊岳得令,一說正事他沒了平時的嬉皮笑臉,肅然應罷,匆匆下去尋陳瓚去了。 傅縉立在地域圖前,垂眸看西邑及鄧州一片,略略思忖片刻,方移開視線。 他正要吩咐馮戊把地域圖重新收好,只視線不經意間掠過北邊某一點,卻定了定。 松州。 這個位于鄰近薊州關的古城,實話說,傅縉以前對它是從未有過任何特殊感覺,更甭提非必要時去留意。 但現在無意間一脧,他視線卻定在那處了。 他想起了松州別院。 那個在松州南郊正興建著的拾翠園。 實則那天收拾起那圖紙后,傅縉就再沒提起過,這事如生活里的一個微小插曲,船過水無痕。 但其實,他心里并不是如表面一般無波無瀾。 傅縉雖不是繪圖的匠人,但他眼光還是有的,那張圖紙一看就是巧匠精心繪制而成的,每一處都十分仔細詳盡,很精致??梢娛钦嬗昧诵牡?。 而且從去年都如今,還一直在建。 他卻一點都不知情,這讓傅縉心里不大得勁。 總有一種很微妙的怪異感覺。 不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有種不大對勁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好像差了點什么,忽略了點什么,或者說是哪方面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而且,這種感覺不是看地圖后第一次才生出的。 早在那日春暉閣,頭回見楚玥活潑肆意的笑顏當時,他就隱隱約約生了一種這樣感覺。但由于較淺,他很快就壓了下來,公事忙碌忘在腦后。 乍見那別院圖紙,不知為何,那種感覺忽就重新翻涌起來。 還清晰了很多,仿佛他和答案只相隔了一層膜,找正地方一戳,就立時破了。 揮之不去。 這種異樣的感覺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他很想做點什么,好解決了它。 盯了地域圖上的松州半晌,傅縉忽道:“把梁榮喚進來?!?/br> 梁榮就在外面,立即就進來了。 “梁榮,你點兩個人去松州一趟?!?/br> 傅縉吩咐:“松州南郊拾翠園,從去年開始且一直在建的一處大別莊,你使人去了解一下?!?/br> 了解什么的其實很空泛,事實上,傅縉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但什么也不做吧,他心里那股勁一直過不去。 既然癥結是這個松州別院,他就打發人去轉一圈吧。 梁榮心里有些奇,但他也不需要問,貫徹執行即可,聞言應了一聲,立即下去安排人手了。 “收起來?!?/br> 傅縉再瞄一眼案上的地域圖,既遣了人去,他便收斂思緒,將此事暫擱下。 他還有很多正事要思考要忙碌。 頭一個即是眼前的大戰。 第二個,就是楚姒。 復仇之事一再被耽擱,如今終是所有顧忌和距離都去了。 據報,楚姒目前正活躍于鄧州城中。 楚溫離去,新投西河軍,兩項大變化,終于讓她尋得真正靠近鄧州核心的機會,即使這里將是前線,她也沒肯遁退。 這樣很好。 他希望此次大戰取得勝利的同時,把這個女人也徹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