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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掌心痣在線閱讀 - 第26節

第26節

    莊恪仿佛回到在百名榜前,聽她自信地說出“這個字八成念‘各’”的那天。

    男人正出神,只見陸晚興奮地拍拍掌,歪著頭粲然一笑:

    “就叫它‘少爺’吧!”

    作者有話要說:  渣南:陸陽你老婆被人摸了快來試吃。

    男主:我槍呢?!

    第28章 chapter 28

    陸晚“出逃”的前幾天,祁陸陽都待在南加州科羅納多島,探望母親。

    邱棠年輕時大小也是個美人,高挑清瘦,氣質很好。不過在重度抑郁癥、以及藥物戒斷反應長年累月的折磨之下,她如今只剩下副骨架子撐著蒼白的皮膚,不說漂不漂亮,連人形都快沒了。

    半島氣候適宜,游客不多,安靜舒適,還坐擁全美聞名的科羅納多海灘,祁元善把邱棠安置在這里,還是花了些心思的。

    冷眼看著祁元善像哄孩子一樣喂目光呆滯的邱棠吃藥,還推她去海邊散步,祁陸陽把自己當做徹頭徹尾的外人,全程陪同,一言不發。

    臨走那天,祁陸陽不甚自然地抱了抱邱棠,拍著她的背,低聲說:“您當年也許就不該生下我,害人害己?!边@話他說得沉重,但不見怨氣,只有悵然。

    沒一會兒,他想松開,邱棠卻忽然瘋了似的抓住兒子的胳膊不放。她鋒利的指甲刺破衣料,在祁陸陽手臂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已經失語快兩年的邱棠恍然地看著祁陸陽的臉,眼神從遲滯變為欣喜,再由欣喜轉為絕望,最后,她用并不流暢的語氣說:“元善,你殺了我吧,求你了,殺了我,給我個痛快……”

    祁陸陽回頭看向她口中的那個人。

    神色晦暗難辨的祁元善就站在幾步開外,卻不過來,只拿眼神示意隨從們強行將邱棠拉開,不言不語,用沉默縱容他們半推半拽地把人送進了房間里。隨著房門砰地一聲合上,世界都安靜了。

    “回去吧?!逼钤泼嫔绯5剞D身出門。

    去機場的車上,祁陸陽開口:“您才是正宗的祁家人,我自愧不如?!痹捓镌捦獾闹S刺之情不加掩飾。

    祁元善卻只是笑笑:“謬贊?!?/br>
    冷血,狠辣,逐利,貪婪……祁陸陽從陸瑞年那兒學到的東西里沒有這些,他的身體里留著祁家人的血,胸腔中卻揣著顆陸家人的心,一顆活生生的人心。

    可惜,人心這東西它既是溫的熱的,也是軟的弱的,不堪一擊。

    哪怕母子之間的感情再生疏,邱棠也是祁陸陽的mama,是如今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和唯二的軟肋。

    她在祁元善手里。

    跟某個鐵石心腸的人比起來,祁陸陽時常覺得一點勝算都無。

    他曾發誓永遠都不要變成祁元善的模樣,也不會讓自己的女人變成下一個邱棠??扇绻麧M盤皆輸,陸晚的下場會比邱棠好嗎?

    這一瞬間,祁陸陽忽然有些迷茫。

    剛回國,祁陸陽就接到了陸晚失蹤的消息。

    暴跳如雷的男人將臥室里能砸的一切都砸了個稀巴爛。等手邊再沒有完整物件可供發泄,指節已皮開rou綻的他站在近乎變成廢墟的房間之中,肩膀頹然塌下。他想,自己也許根本就不了解陸晚。

    起碼不了解現在的陸晚。

    陸晚是那種在兌獎卡上刮出大半個“謝”字后,還要堅持把“謝謝惠顧”全刮出來才肯罷休的性子,祁陸陽以前只覺得她又傻又愣,一根筋,從來不懂得轉彎?,F在他才明白,她那是倔,是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是不見黃河不死心。

    祁陸陽就是這棟南墻,這條黃河。

    所以,陸晚一定在帝都。

    隨便找了段紗布把手纏上,祁陸陽急匆匆往樓下走,卻在門口碰到何嫂。他赧然又生硬地頷了頷首:“屋里我會找人來收拾的,剛才沒嚇著您吧?”

    何嫂還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淡然表情,說:“別找外人了,免得惹出動靜。二少爺要是不嫌棄,我帶著人親自給您置辦一套新的過來。甭管好看不好看,先湊合用用吧?!?/br>
    陸晚失蹤,或者說陸晚在帝都的事,祁陸陽確實不想讓祁元善的人知曉。而何嫂和她手底下的幾個幫傭都是以前祁家出來的老人,值得信任。

    感激地看了眼何嫂,祁陸陽剛準備出門安排人手打探消息,何嫂又說:

    “您且等等,手上那傷還是要包一下??禳c好起來,不至于被人問?!?/br>
    持家多年,何嫂會些簡單的護理,包扎手法還算專業。祁陸陽面對著這位不茍言笑卻細心善良的老嫗,一時眼眶發熱。

    他害死了祁晏清,他配不上何嫂的好。

    “您以后別叫我二少爺了。我就是個鄉下來的野小子,穿上黃袍也不像太子?!逼铌戧栒f完想起陸瑞年,心里一陣難受。

    “人貴有自知之明?!焙紊┌阉幭涫帐昂?,“這稱呼我叫習慣了,改不了口。二少爺,天黑夜路長,您出門且小心著點。在家可以一時意氣,在外不行,大老爺們兒哪怕嘴里嚼黃連,那臉上也得帶著笑。您說對嗎?”

    祁陸陽差點以為自己做夢回到了東寺街78號,陸瑞年又活過來了,正在飯桌上一邊拿筷子點著他的臉,一邊諄諄教導。

    他強行擠出個不在乎的笑來:“您又在可憐我呢?話這么多?!?/br>
    何嫂點頭:“您確實可憐?!?/br>
    “那祁元善呢?他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您覺得他可憐么?”

    “他活該?!?/br>
    何嫂拿著醫藥箱起身,又回頭緩緩說:“老祁總和祁元善從小不在一起長大,兄弟倆生的親,卻不像一家人。有時候姐妹之間也是這樣,雁回小姐自然是很好的,別人可不一定?!?/br>
    祁陸陽微怔片刻,隨即對著何嫂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他早就發現,雁池是個看起來沒主意,但心性相當不一般的女人。

    出去應酬,祁陸陽從來都不搭理她,她便自己一個人在角落安靜待著,缺牌搭子的時候又會及時出現,打幾把看到有新人來了立馬讓位,不糾纏不貪玩;祁陸陽剛從南江回來那段時間仍會照著陸瑞年的菜譜做飯,做好了不曾叫上門做客的林雁池一起吃,她就在旁邊干看著,不問不說不鬧,跟個蠟像似的。

    惱人的是,“蠟像”反倒不好擺脫。

    因為祁陸陽挑不出林雁池的錯處,連個光明正大、不傷兩家和氣的分手理由都找不到。時間一久,他也品出來了:祁元善這是給自己找了個甩不掉的牛皮糖。

    陸晚失去消息的第二天,夜里,祁陸陽帶著自己的蠟像女友出發去了某商會十周年慶典酒會。他本已經推掉了這個活動,卻臨時起意要出席。

    因為,祁陸陽在禮賓名單上看到了一個名字。

    莊恪。

    *

    時間回到陸晚剛到達帝都的這天。

    陸晚給那只守宮取名“少爺”,莊恪也就不好讓其他人再這么喊自己了,龔叔忍不住規勸:“少……莊先生,現在的陸小姐可沒以前那么好拿捏?!?/br>
    “你覺得她以前好拿捏,那是你不了解她?!鼻f恪似乎并不在意,只說,“人已經過來了,重要的是別再放走?!?/br>
    “那您準備……”

    莊恪其實也摸不準陸晚現在的想法,只能說:“沒有準備,走一步看一步?!?/br>
    莊家給莊恪配了家庭醫生,除了隔段時間去醫院小住幾天,他平時都在家里休養,每天定時定點有人送文件來給他處理。

    家里有醫生有護士有幫傭,還有龔叔這樣的全能保鏢,陸晚心里疑惑叢生:“事情都被人做完了,你花錢讓我過來干什么呢?旅游?”

    莊恪正在吩咐人給陸晚添置行頭,順便帶她去早就收拾出來的客房。房間在莊恪書房旁邊,離他的臥室也不遠。

    男人對答如流:“那個護士我不太滿意,今天是她最后一天班?!?/br>
    “你的工作除了頂替她,還要負責給我配餐、念書,以及……盡心照顧少爺?!?/br>
    莊恪并沒有特指自己所說的是哪個“少爺”,陸晚索性當做不知道。

    “我對養壁虎沒興趣,這部分的錢掙不了,你從工資里扣掉吧?!标懲砻宄f恪家的構造后,停下腳步,“莊先生,我貌似不應該住在主樓吧?這里所有人都是來照顧‘少爺’的,但他們都住在副樓?!?/br>
    莊恪早備好一套說辭:“朱醫生就住你隔壁第二間房,我的身體狀況不算穩定,你們如果住副樓,有什么突發情況可能趕不及?!?/br>
    他抬頭看向陸晚,一臉無辜:“小陸護士,你是不是誤會我對你有什么想法?”

    陸晚無話可說。

    對于打針配藥安排營養餐這些,陸晚熟門熟路,所以前幾天適應得還不錯。偶爾她還會生出些錯覺,就好像自己還是南江市人民醫院那個天真莽撞的小護士。

    直到莊恪讓陸晚陪自己出席一場慶典酒會。

    陸晚一點都不想去,但架不住合同里白紙黑字地寫著“必要時需全程陪同甲方外出,以策安全”,于是,她只得換上莊恪準備好的裙子,和龔叔像哼哈二將一般跟著人出了門。

    莊恪一行人到得不算早,剛進入宴會廳,陸晚就感覺有道視線正死釘在自己身上。

    帶著點無法名狀的期待與欣喜,她抬起眼,視線穿過廳內一層層衣香鬢影的人群,卻沒有尋到自己想見的人。

    也是,帝都這么大,怎么可能說碰上就碰上?

    陸晚失落地收回眼神。

    才剛褪下天真與稚嫩,就急不可耐地踏入這片這虎狼之地的陸晚不知道的是,當她發現野獸那一刻,野獸已注視她許久。

    在陸晚的視線盲區,祁陸陽正面色陰沉地立于燈光陰影處。

    很不幸地,男人的猜測應驗了。陸晚果然在帝都,而且還跟在那個陰惻惻的“16床”身邊,精致打扮,原因未知,身份不明。

    今天,陸晚穿的是一條簡潔有質感的包身黑裙。裙擺剛及腳踝,領口設計保守,稍微露出點鎖骨而已。整條裙子只在腰部有一左一右兩處菱形鏤空,陸晚白膩的肌膚和纖細曲線半遮半掩要露不露,有種欲語還休的誘惑。

    一想到這件衣服也許是那個殘廢男人挑的,所有的誘惑,瞬間變成了對方不言而喻的覬覦與挑釁。如果不是顧及到周圍“熟臉”太多,處于爆發邊緣的祁陸陽已經沖上前把陸晚給帶走了。

    龔叔?安保?其他人?來一個打一個,來一對打一雙。

    陸晚沒注意到的事情,龔叔注意到了。

    “莊先生,我們拿到的名單不準。開元的小祁總今天也在?!卑殃懲碇ч_了些,他將發現告知給了莊恪。

    莊恪微點下巴,想了想,出聲將不遠處的陸晚喊到跟前:“這邊太悶了,你推我去休息室吧,透透氣?!?/br>
    陸晚照做。

    莊恪在癱瘓前就患有家族遺傳的哮喘病,當時并沒有太多癥狀,生活上注意些就行,近年卻愈發嚴重了。不然,他也不會老是需要往醫院跑。

    休息室位于大廳外的走廊另一頭。陸晚把莊恪推到門對面的陽臺附近,稍微將移門打開了些,引進來新鮮空氣,又把空調溫度調到合適區間,最后還讓龔叔去尋個加濕器過來,特地囑咐不要放任何香薰和精油在水中。

    不過是不帶任何私心的職業素養和敬業態度,卻讓莊恪覺得異常舒心愜意。

    一切安排妥當,陸晚發現莊恪腿上的毯子有些滑落了下來,便只得蹲下身幫人整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男人低沉寡冷的聲音:“不好意思兩位,我喝多了,想進來找個地兒歇會兒。沒有人介意吧?”

    陸晚抓著毯子的手瞬間僵在原處。

    保持著蹲跪的姿勢,她把頭轉向門口。祁陸陽將上半身斜靠在門框上,右手夾著根燃到一半的香煙,臉色又冷又暗,表情森然。似乎眼皮每張合一次,他眸中壓抑不住的怒意就更甚幾分。

    偏偏,祁陸陽看向陸晚時還要勾起唇角,似乎在譏笑她什么。

    陸晚搞不懂自己,想盡辦法要見的人就在面前,此刻她卻只覺得害怕,害怕得……很想逃。

    她募地起身,卻因為腿部發麻而站立不穩。失去重心的前一秒,莊恪拉住了她的手:“小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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