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小白回國就這半個月的事,同祁陸陽攏共打過三回交道而已,哪知道這些,他當下只低呼一聲牛逼,識相地不再勸酒。 消停沒一會兒,小白手伸到桌面下,掐了掐身側女伴的腿,再不著痕跡地給了她一個眼神。 小姑娘會意,借著微醺酒意走到祁陸陽身邊坐下,身體往人胳膊上貼緊了些,抬手試探性地探向男人的衣領——那兒露出截紅繩子來,她猜,八成是塊玉佩。 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指尖,祁陸陽似乎沒太生氣,只說: “亂動什么?找死?” 他有一張極具異性吸引力的臉。男人頭發理得短,眉毛濃黑,棱角分明,下頜線條的轉折平直銳利,氣質陽剛,卻不顯粗糙。 那姑娘動作言語十分大膽:“就找死。大叔大叔,您打算怎么弄死人家???” 小白嬉笑著教訓她:“別亂喊。什么大叔不大叔的,人沒那么老?!?/br> 祁陸陽看著雖老成,過幾天才滿26,年輕著呢。 不搭理小白,也不再看身邊的姑娘,祁陸陽只問:“沒成年?” “剛16?!?/br> “哦,發育得挺好。打小奶喝得多吧?” “從‘小’喝到‘大’?!?/br> 周圍人輕浮地笑了幾聲。 面色不變,祁陸陽跟檢查晚輩作業似的繼續盤問:“處?” “嗯,必須的?!毙」媚飮N瑟地用上半身蹭他的胳膊:“大……小叔叔,您喜歡么?” 他頓了頓:“不喜歡,費事?!?/br> 說完這句,祁陸陽不動聲色地側過臉看她: “東南亞那邊的人rou集市倒是最喜歡你這種年紀小又上道的。送過去,多少能給你小白哥哥掙點賭本回來?!?/br> “不過,在那邊最快也得三五年才能被人弄‘死’。等得了么?” 聞言,女孩臉色一僵。哪怕她知曉祁陸陽不過是開開玩笑,當下還是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扯扯嘴角,她小跑著撤回了原主身邊。 這句“玩笑話”里帶著的情緒顯而易見,大廳內氣壓驟降。 有人嬉笑著打圓場:“小白!趕緊的,從那套骨瓷里拿個盤子給祁哥當煙灰缸去!” 小白五官都耷拉了下來,語氣夸張:“那可是我媽的寶貝,不能動。晚清的盤子家里倒還有兩個,我喊人找出來湊合湊合?” “湊合你媽呢?” “我媽和祁哥必須都不能湊合啊?!?/br> “行了,玩牌吧?!?/br> 祁陸陽主動給人臺階下,但誰都知道氣氛回不來了。 接下來的幾局牌打得極安靜。 忽地,他擱桌上的手機微微一震。 祁陸陽下意識瞟了瞟通知欄,撤過臉,轉瞬又把眼神挪了回去,拿起手機,點開。 【7點到,來接?!?/br> 祁陸陽沒理會。 隨后,他手機又接連震了好幾下——那邊顯然是個急脾氣。 【陸陽?】 【小叔叔?】 【你愛來不來?!?/br> 【不想來就別來了,沒人盼著見你!】 笑笑,祁陸陽順勢回了個“哦”過去,幾乎同時,剛剛還說沒盼著見他的那個急性子,又追了一條過來: 【多帶點吃的,餓?!?/br> 作者有話要說: 《掌心痣》是蠢作者放飛自我的一篇,有走向無細綱,寫哪兒是哪兒。 覺得劇情人設踩雷or不喜歡的讀者請及時點叉,時間寶貴不要勉強,及時止損對大家都好。 love&peace^_^ 第2章 chapter 2 見祁陸陽一直低頭看手機,不出牌也不說話,還對著屏幕笑,小白不尤好奇: “誰???上次帶出來那大長腿?叫馨予還是雨馨來著……” 祁陸陽把手機放回去,隨意地說:“不是她們。我侄女來這邊了,讓去接?!?/br> 有人笑:“帶孩子?忒沒意思,不去?!?/br> 酒水后勁上來,小白切了一聲,稀里糊涂就順了句嘴:“屁的孩子,祁哥那‘侄女’得有二十多了,正是嬌花一朵,意思大了去了——” 這后半截話,被自知失言的小白攔在了喉嚨里——陸家的事,帝都這邊知道的人并不多。 將手里的牌攏到一處,祁陸陽靠向椅背,笑:“小白弟弟消息真靈通?!痹捳f完,他沒有別的表示,只是一個勁兒地叫人上酒,說沒喝過癮,還要拉著周圍人作陪。 不多時,醉得或真或假的男男女女都陸續上了樓;有人好心地把洗手間里那對玩兒嗨了的連體嬰給拽了出來,一并拖走。 祁陸陽的侄女,二十來歲,來帝都……祁家可沒有這號人物,左右只能是陸家那邊出來的了。 人人皆知,祁陸陽自從19歲那年回到帝都祁家認祖歸宗,就不太喜歡外人再提及自己的過往。這么多年,他也從未親自回去過南江市章華縣的“老家”。 某次,一個被祁陸陽搶了生意的憨子為了泄憤,在外到處傳他薄情寡義,有點臭錢忘了本兒,拉扯長大的養父說不認就不認;當時也有人出來幫給臺階下,說,八成是那陸家人逮著吸血要錢,把祁陸陽弄煩了。這種事并不少見。 結果兩邊都被祁陸陽好好地收拾了一頓,人財兩虧。 這個陸字,是提都不能提的逆鱗。 等人去樓空,被亂灌一通的小白干脆趴在桌上裝死。 祁陸陽點燃一支煙,在座位上安靜地吸了幾口,慢悠悠走過去。他高大的身量跟一座山似的,居高臨下,輕聲叫:“小白?” 沒人理。 隨后,他又屈指敲擊桌面幾下。 依舊沒人理。 耐心耗盡,祁陸陽拽住頭發一把將小白的臉拉得仰起來。男人夾著煙頭的那只手在他白凈的臉上拍了拍,用兩指箍住下巴——小白差點以為骨頭要被人捏碎了。 “誰告訴你這些的?”祁陸陽問。 就比如陸晚的年紀,以及陸晚要來北京的消息。 “景、景念北?!毙“讓ζ铌戧栔獣圆簧?,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出這么個名字來。 似乎聽到什么笑話,祁陸陽咧嘴,鬼氣森森地笑。他手上用力,煙頭折了個角度,幾乎快燙到小白的眉毛:“都到這份上了,還嘴硬呢?!?/br> 火星子眼見著要燒到rou,小白開始打哆嗦?;谢秀便遍g,以他的角度恰好看到了祁陸陽領口處露出來的一塊玉。 那是枚用紅繩串著的玉佛——水不透,底不凈,色不濃,品相實在算不得上佳。 小白暗罵,這祁陸陽不但是個野種,還是個怪胎。所謂男戴觀音女戴佛,他卻偏偏要反著來;戴也不戴個好點兒的,難道不怕招災上身、死于非命? 見他不答,祁陸陽手上力道加重,愈加不耐煩起來。 他想,也不知道背后那人是沒有選擇,還是老糊涂了,居然找了個這么不頂用的嫩臉來送人頭。 只覺索然無味的祁陸陽直起腰來,聲音很沉:“那邊給你什么好處?我這邊雙份?!?/br> “以后還是出來玩,再帶點我需要的消息給他就行?!?/br> 小白還硬撐著不說話,眼皮卻動了動,顯然在掙扎。 “剛還夸你消息靈通,怎么又傻了?”祁陸陽說,“開元在港口這塊的業務馬上都是我的了。要碰上心情好,讓我幫幫你爸也不是不行?!?/br> “那人已經老了,你別站錯隊?!?/br> 松開小白走到立柜前,祁陸陽左看右瞧,挑了個精巧的骨瓷盤子在手里。他攥著煙頭緊摁上去,不過停留幾秒,潔白無瑕的瓷面上就燙出個黃黃的印子來。 “煙灰缸不錯?!?/br> 丟下這句,祁陸陽拿起外套往外走,小白喊住他:“祁、祁哥,我今天要怎么答復那邊?” “該怎么答復就怎么答復?!?/br> “哦。那你現在干什么去?” 祁陸陽回頭,用一種看笨蛋的表情望著小白:“我會告訴你?問,就說不知道?!?/br> 天邊已有亮色出現。 晨露打濕了祁陸陽的黑色西裝。聞到上面若隱若現的香水味和煙味。他蹙眉,毫不猶豫地脫下衣服,扔進了垃圾桶。 他一向不怕冷,去美國讀書之前甚至連棉襖都沒穿過。 短袖長袖疊著穿,再來件外套,冬天也能扛過去;血氣方剛的少年下雨從不打傘,下雪不戴圍脖,身上手上卻總是熱乎乎的。 怪只怪陸家的伙食太好,日子再湊合,養父陸瑞年在嘴上都從不虧待自己和孩子們;所以跟著一起長大的陸晚,也就是他曾經名義上的侄女,身體底子也不錯。 女孩兒到底還是沒那么扛凍。大冷天的,陸晚每每外出回來,鐵定要把冰冰涼的手伸進祁陸陽衣領后脖子那塊兒取暖。 好處占盡了還笑話他:“窮骨頭發燒啊你!” 祁陸陽這身窮骨頭并不便宜。四百萬一條命——這還是前好幾年的價格,想來也算是千金買骨了。 他在路邊又等了幾分鐘,助理吳崢才把車開了過來。 “回溫榆河。七點去西站接人,別忘了換車?!逼铌戧柊肟恐?,眼底青黑,精神顯得不是很好。 吳崢提議:“現在送您回去換衣服,再往車站趕也來得及的?!?/br> “不去,累?!?/br> 祁陸陽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