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然后她又從側面隱晦的向她大伯發出了對疆城當地玉石籽料交易行情等方面的詢問,說法描寫都相當小心,看上去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說著一個問題中突然問上一句玉石的事兒,目的就是讓檢查信件的人混淆,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說什么。 雖然以自家大伯現在的職位地位,他的通信不會再每一封都被檢查。但古明妍也是萬分注意千分小心的,絕對不允許因為自己的失誤而給自家大伯添麻煩。 信件寄出,古明妍等了比以往跟大伯通信更長的回信時間,才終于在將近三個禮拜之后,收到了古建黨的回信。 因為是寫給古明妍的信,她也沒有一定要等到古建國回來了再拆開來看的堅持。 她這會兒特別好奇也特別激動,生怕自家大伯沒有get到她想問的到底是什么,也怕大伯知道了她的想法后,現實的條件卻不允許她這么做。 忍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古明妍展信起來,越是讀到后面她嘴角的笑容就越大,心里七上八下亂跳的心也終于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再次感謝老天讓自己遇上了如此靠譜且還能不斷地給她帶來財運的家人。 古建黨之所以這次回信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那是因為他不但看懂了自家小侄女兒信里的內涵,更是根據她的種種疑問,親自在當地做了一番調查。 在古建黨通過自己實地考察和咨詢了手底下的本地人出身的小兵等等的情報搜集后,他得出的結論就是在疆城玉料產區的那片地區,的確如是古明妍所想的那樣,有很多靠著挖玉石籽料生活的農民。他們大多會在冰雪消融后去河里撿籽料,然后交給當地的收購站。 只不過收購站給出的收購價格很低,并不足以支撐農民的生計。于是,當地也會有很多人會將收回的籽料私下里賣給私人,遇上合適的買家了,價格能給的高些,他們也能多賺些,對此農民們還是很樂意的。 而當地的官方對這樣的情況的態度其實是有點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畢竟這收購站的價格是國家定的,他們也知道農民的艱難,如果他們自己能想到辦法找些路子,他們官方在不違反大原則的情況下(也就是不被他們發現知道,或是被人舉報,類似大城市里被大家默認存在的黑市一般),他們也不會特意的去費那個功夫,去揪這些人的小辮子的。 當然了,這樣的官方態度也是與他們清楚地知道農民們即使是想要私下里交易,也是十分艱難的現實有關。 除了像老孫當時那筆算是半強迫而成功的交易之外,當地的農民其實大多找不到多少人能跟他們私下里交易的。 一個是在大家的普遍認知里,這東西就是個沒用的石頭,就算是知道里頭是玉石,那放在這個年代也沒人會愿意花錢買這玩意兒回家去給自己招難。 而且當地人也并不稀罕這東西,他們都清楚行情,不可能跟農民交易,所以農民們也就只能做做外地人的生意而已。 可這年頭人口流動控制嚴格,疆城又處在偏遠地區,能遇上幾個外地人吶。 偶爾遇上的那些人,也都大部分是出公差去的。 那些人更看重自己的鐵飯碗,不會輕易做出私下交易授人以把柄的事,何況這交易的東西還是不當吃不當喝的破“石頭”。對于他們來說,這所謂的玉石完全比不上大城市的手表布料這些吸引人,能讓他們擔著私人交易的風險,去做這樣的事。 于是,當地的官方算是有恃無恐,這些農民從冰冷的河水中千辛萬苦找出來的籽料最后也只能跟收購站交換,他們并不怕這些東西流到外面去,畢竟外面并沒有它們的市場存在。 也是因此,當地的那些世代依靠籽料采集生存的農民的日子過得很苦,甚至到了食不果腹,身無片瓦的程度的人家也不是沒有。 看到這里,古明妍不禁想到后世,盡管那時候玉石的價格被炒出了天去又能如何,那些世世代代在玉石的產地生活的人們,卻也沒能靠著自己家園的這片寶地的出產,給自己換取多大的財富。 那其中最厚的那部分利潤,還不是被中間的商人和營銷的資本給賺了去,當地人也就是能分到個蛋糕的邊邊角角的,就那都已經很不錯了。 古明妍的腦子一時跑了偏,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古建國寧榮薇他們都已經下班回家了。 于是,她只能暫時收回思緒,等晚飯后再跟自家老爸商議此事了。 飯后乘涼,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借口,古明妍和古建國父女倆,又一次聚在了古明妍的書桌前,倆人對著古建黨的那封來信,開始商量起了事情具體的cao作方式起來。 沒錯,在看過自家大哥的回信后,古建國最終也同意了去疆城收購玉石籽料一事。 這事兒算是父女倆達成一致的確定了下來,只待完善計劃和等待時機具體進行了。 從古建黨所描述的當地農民的交易情形上看,古建國覺得,若是自家想要大批量的收購籽料,只要是找對了門路,還是挺可行的。畢竟當地不管是官方還是農民本人,都不會想到有人會出手大方的做這樣的事兒。 古明妍還跟古建國商量著,既然自家有錢,那么在收購的時候就不要過分的壓價了,盡量多給農民們些好處,能夠幫著他們改善生活的同時,也是讓人家拿到了足夠多的好處之后好能保守好秘密,別把古建國和他們自己都給賣了才好。 交易的事情可行了,剩下的就是這前后來去環節的過程需要被完善了。 了解當地情況懂行的人也好找,古建黨手下就很有幾個信得過的本地兵,人品能力都靠得住不說,好幾個自己家里就是干籽料采集的,對里面的彎彎繞繞比誰都清楚。 到時候讓他們這些人帶著古建國一道兒,肯定能最大程度不引起人注意的同時,收到最多最好的籽料。 而且古建國肯定也會最先照顧他們自家的生意,他們家里有利可圖了,他們自是會守口如瓶的。 剩下的關于運輸和儲存的事兒,古建黨雖然沒有明說,但也隱晦的提到了他們家在軍區的院子特別的大的現狀。 古建國跟女兒商量,覺得要是可以的話,他們要不就把收回來的東西先放到古建黨的家里算了。 比如一些大型籽料,可以先寄存在那里。 那里畢竟是軍區,古建黨又是二把手,只要他本人不出事兒,只要能把東西順利的運進去,那這東西放到他那里就是再安全沒有的了。 大號籽料的儲存地想好了,而剩下的一些中小件的話,古建國完全可以自己帶回來。那些東西堆堆落落的自家也完全能放得下,倒是沒有多大的問題。 古明妍還提出了,這事兒要能成,肯定是少不了得靠自家大伯幫很多的忙的。就不說古建黨得幫著給推選合適靠譜的引路人了,就是這來回的去農民家和把籽料運回軍區,一路上的用車,不也是得靠他這個軍區大佬幫著上下打點嘛。 這還是第一次古明妍覺得自家還算是有點兒特權能用的了。否則,即便自己再有想法再是迫切,沒有大伯的強力支持,她也不能逼著自家老爸去疆城挨家挨戶的跟人農民家敲門要買籽料,然后靠著老爸肩扛手提的把石頭給她弄回來吧。 就當地人的敏感排外的性格,古建國不被人打出來就算好的了,她也不能干這么坑爹的事兒吧。 所以,這件事最后能不能成的關鍵還得靠大伯的助力。父女倆商量著,別管這事兒成不成的,他們都要給古建黨留個最大最好的一塊籽料,就當是答謝他的幫忙了。 另外,聯想到拉自家大伯一起下水收集郵票的事兒,古明妍也提出了看古建國到時候能不能也拉上他大哥一起,跟他一起湊個份子也收點籽料在家里屯著的想法。 古明妍想著,自家大伯家在軍區那才叫無處消費呢。這么多年大伯伯母兩口子也就倆兒子,大堂哥現在還去當兵去了不用他們養,剩下個小兒子也就是供個吃喝,上學穿衣的基本就沒什么成本。 兩口子都有工作,大伯還是軍區領導,津貼什么的肯定也不低。 他們家肯定也攢了不少的錢了。與其把錢放在那里坐等貶值,還不如利用在疆城當地的便利,多多收些上好的籽料用來保值呢。 他們本身就在本地,又有人脈,按說是要比自家這么山高水遠的去夠這些東西要方便許多的了。 自家既然有這么個好的“投資”項目,又要受到人家這么大的幫助,把人拉著一起加入掙錢才是正理。反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大伯家更好了對他們整個大家族也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是不是。 父女倆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商量妥當了?,F在唯一擺在他們面前的困難就是古建國本人目前來說并沒有什么機會能去到疆城。 雖說可以放心古建黨,但這事兒畢竟是他們家提出要做的,具體的要收購多少,以什么價格收購都是需要古建國親自去當地看了情況后才能夠決定下來的。 就算他們也打算著這事兒若是順利,以后也會持續的收購籽料,但這最初的標準還是得由他親自去當地先定好的。 加之信里到底是有很多話都不便多說,古建國還有很多的問題需要去那邊跟古建黨親自談談的,那這就要求了他必須得親自去一趟不可了。 作者有話要說: 父女倆想好了所有的過程,卻忘記了最關鍵的是能不能出的了門,想想也是蠻醉的了,哈哈哈。 第71章 目標達成(一更,二合一) 身負公職的古建國十多年下來一直堅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不曾疏忽過, 就算是做他自己私下里的那些個買賣,也都只是利用自己出差時候的便利條件, 在工作之余的順帶罷了, 只是這一次,他第一次萌生出了想要請一次長假,去疆城把這玉石的事情給辦了的念頭。 倒不是古建國有多么的財迷心竅, 貪心到寧愿耽誤工作也要去投機的程度了。他這次有了請假的想法, 本身還是有多層次的考慮的。 他古建國也不是一直都能夠順心順意的, 像是之前那回, 家里閨女兒想要絲綢了,沒多久后他就有了能去杭城出差的機會的事情,到底是不會一直在他身上發生的。 他身為廠領導, 還是十分清楚廠里各項工作的運作的。 安城紡織廠的工作安排當中,一年下來也不會有超過兩次的去疆城出差的機會的。今年的一次是之前的老孫那撥人已經去過了,而下一次再去的話, 估計就要到差不多年底的時候了。 就算那時古建國能以各種借口理由爭取一下, 能讓他一個廠長有去那邊出差做運輸的工作的機會,但估計等他到了那邊, 大概率也會是白走一趟, 收不上什么好東西回來的。 要知道, 和田玉原石中上好的流水料是經過雨水雪水沖刷流入河,隨河流流入水中的。這也就是為什么當地農民會在冰雪河流溶化后,下河去找籽料的原因了。 那么他要是等到年底大冬天的時候過去,那邊的河流早就凍上了, 沒有新的原石可采,而春夏里采集上來的籽料估摸著農民們也都留不到冬天的時候,早就給了收購站,交換他們衣食住行的花費去了。 所以,古建國要想等到廠里有機會去疆城出差的時候再去那邊,今年是不可能的了。 可若是等到了明年,誰知道到時候又會是個什么情況呢,能不能成行都是個問題。 而且古建國也不想把這事兒漏出去叫人知道。 疆城地處偏遠,他出差去的話,不論是坐火車還是自己開廠里的運輸車,都難免會有別人跟著一起去出差,以作相互照應的。 要是海市京都那些繁華的大城市還好,大家辦完了公事完全可以分散開來自由活動幾天。 可要是到了疆城那樣本就不是漢人聚居的地方去,再要想脫離隊伍自己私下里干點兒什么事兒的,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即便他可以拿出去軍區看望自家大哥的借口出來,但那樣他也不能一消失就是個三四天吧。 畢竟玉料的產地距離軍區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并不是一天當日往返就能夠達成的事兒。加之中間跟人打交道和看貨交易以及后續安排運輸等事兒所需要的時間,想要在同事們的眼皮子底下,不叫他們注意到的情況下,自己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難度實在是大了點兒。 除了這些原因之外,古建國這么多年工作下來也并沒有真正的休息過。 時不時的就需要出差的辛苦就不用說了,就連平常的周末,他也是從原來的每周要回村子看望女兒,到后來還要在家里承擔相當強度的家務活兒,以及顧及到他私下里的那一攤子私活兒,從來也沒停下來過的。 雖然這時代人人勤勞能干,各個跟鐵打的似的,除了病得下不來床之外,完全不講究什么適度的休息,認為那樣就是偷懶,就是做社會的蛀蟲。 可說到底,誰不覺得累呢? 古建國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這么多年你下來,自己也算是忙忙碌碌,過得很是辛苦的了。 雖然他這次就算是請假也不是為了休息的,但是比起有些明明在領導崗位,卻因著有靠山而能成日里泡病號轉移工作給其他人的那些個人來說,他這將近二十年間風雨無阻,甚至連生病都很少且從未耽誤過工作的領導,就殊為難得了。 所以古建國覺得,自己要是請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假期,領導和群眾什么的也是不會有什么意見的。 當然了,這請假的理由他自然得想好了,絕對不能是自己想要休息了或是有掙錢的事兒要干了這些的。 古建國最后想到并且打算真實實行的請假理由是,他需要假期,因為他要帶著上了年紀的父母去疆城探親。 說起來,自從陳紅春帶著古明新去疆城隨軍以后,這么多年下來,古老爺子和畢老太太他們倒是沒能再見到自己大兒子一次。 中間只有陳紅春帶著她的兩個兒子回了次鄉,也是為了叫從未回過老家的小兒子回來看看,也見一見他出生起就沒見過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叔叔姑姑啥的。 倒不是古建黨不孝順或是有了老婆孩子就忘了爹娘了才不回家探親的。這一點單從他給老家寄東西和來信的頻率就能看出來,他絕對是沒有那樣的心思的。 反而他時常惦記著父母親人,就連古明妍這個做侄女兒的,都經常能與她大伯通信。就更不要說是生養他的父母大人了,他們在他的心里的地位自然是相當重要的。 多年不曾歸家不是古建黨所愿。只是因為邊疆到底并沒有想象中的太平,他們平常的任務不斷,訓練強度也大,平時實在是忙的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湊出足以讓他遠行回鄉的假期出來。 再加上古建黨多年下來也算是步步高升了,這隨著職位地位的升高,伴隨著的必然就是責任也越來越大了。再像原來那樣一兩年的沒有特殊任務就能請假回鄉探親的小兵時期一樣,到底是再不可能的了。 倒也不是領導就不能請探親假啥的,只是古建黨在這方面的運氣差了點兒,在經過了媳婦兒最初隨軍后不久就懷孕生子,以及兒子慢慢長大到能夠出遠門了之后,古建黨也是有兩次有機會能回安城的。 甚至其中有一次,他們連車票都訂好了,行程行李什么都安排好了的,但最終他卻被個臨時突發的任務給絆住了腳,打亂了計劃,到底是沒能回成家的。 兩次都是這樣被突發情況給打破了計劃,這之后再想要成行,到底也是不成了的。畢竟工作是不能被積壓的,尤其是軍隊上的工作。 也就是那次差點兒就成行的探親,最后結果卻只有陳紅春和兩個兒子回了家去。 畢竟古建黨自己不能回去,還是得讓媳婦回家看看丈母娘他們的,也得讓家里的老人看看孩子們不是。 那次盡管有兩個常年未見的孫子伴在左右,但沒能見到兒子的古老爺子老兩口還是難掩失望之情。 畢竟兒子對他們來說還是不一樣的。他們如今也老了,活一年少一年的,這一別就是多年不能再見,叫老人家的心里如何能舒坦的了啊。 因此,不管是基于自己的私心,還是讓爸媽能夠得償所愿,去看看自己大兒子的孝心,古建國都決定要請假跑這么一趟了。 而且他這理由也合情合理,作為家里最強壯有最多出遠門經驗的兒子,帶著自己年老的老革命父母,去到遙遠的邊疆看望自己在那里的部隊守衛邊疆的大哥,這么個緣由砸下去,哪個領導敢不給他批準??! 古建國順利的拿到了假期之外,紡織廠的領導還為了賣古老爺子他們的好,特意上了他家的門,又交代了古建國,說是讓他到了疆城,可以試著看能不能跟當地的紡織廠什么的建立些關系類似的,或者是看能不能弄回來一批棉花什么的,畢竟大家都知道那邊產的棉花質量上乘。 領導給古建國開出的條件就是,讓他拿著紡織廠的介紹信和各種的辦事證明,去那邊盡量的探探路子,若是他真的能給廠里帶來什么好處了,那他這次的請假,廠里就給他算作是出公差,不用扣工資不說,一切路上的開銷還給免費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