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節
柳勤到了吳老師的辦公桌,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吳老師好,我來當你的學生了?!?/br> 吳老師笑著輕輕拍了下柳勤的手臂,“你一直是我的學生,無論在六班還是五班,我都是你政治老師?!?/br> 柳勤咬了咬牙,鼓起勇氣,“我今天能請一天假嗎?我這個狀態怕是沒法上課了?!?/br> 吳老師從座位上站起來,伸手摸了下柳勤的額頭,guntang,“行,先把身體養好,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好了再來,哦等等,”拿了張紙寫了一串號碼遞了過去,“這個是我們辦公室的電話,你有什么問題直接給我打電話?!?/br> “好,謝謝吳老師?!绷趯⒓埢艔埖丿B了幾下,塞到口袋,“那我先回家休息了?!?/br> “去吧?!?/br> “老師再見?!?/br> 告別了老師,柳勤便用最快的速度逃離辦公室,又快速下樓梯走出校園。 這一路,是恥辱的一路。 柳勤只覺得全世界都在看她、都在嘲笑她。 柳勤不知道的是,在她出了教學樓順著廣場出校門時,一號教學樓二樓的幾個教室窗口,有不少人看著她,其中便有張希銘。 張希銘盯著柳勤越來越遠的身影,雙眉緊皺,心中絞痛。 …… 中午,食堂。 張希銘已經很久沒在學校食堂吃午飯了,今天中午特意跑來,目的是找藍雨祁和司亦瑾。 卻見,藍雨祁和司亦瑾兩人坐在窗口的位置,面前的盤子雖然盛了飯但卻沒吃,藍雨祁低著頭,一旁的司亦瑾好像一直對她說著什么。 張希銘的心瞬間懸了起來,快速交完餐券拿了餐盤順著人流盛飯,隨后跑到司亦瑾的位置。 “柳勤呢?”問道。 司亦瑾抬頭一看,“是希銘呀,柳勤她高燒回去休息了,昨天晚上又發燒到39.5?!?/br> 張希銘雖然也擔心,但多少松了口氣,“藍雨祁怎么了?” 藍雨祁從頭到尾都沒抬頭,一直低著頭。 司亦瑾嘆了口氣,“因為柳勤的事傷心呢?!?/br> “柳勤的什么事?”剛剛放下的心,再次吊起來。 “柳勤昨天不是在校長室考試嗎?考試成績不是很理想,被分到了六班?!彼疽噼?。 “六班?” “對,文科慢班?!?/br> “昨天柳勤發燒嗎?” “發燒?!?/br> “既然發燒為什么還要考試?賀校長這么不近人情?”張希銘幾乎是吼出來的。 司亦瑾哭笑不得,“喂我說,你對我吼有什么用?規矩也不是我定的,讓柳勤帶病考試的也不是我,如果我定規矩,直接把柳勤給你分一班去?!?/br> 張希銘猛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誒,等等,”司亦瑾趕忙起身拽住張希銘的袖子,“你去哪?你飯還沒吃呢?!?/br> 張希銘沒回答他,甩開便離開。 這邊藍雨祁還傷心著,司亦瑾沒法再追,只能眼巴巴看著其離開。 張希銘去了哪? 去了校長室。 校長室里,賀一凡剛將盒飯買回來,準備吃完看書,校長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賀一凡一抬頭,看見了氣勢洶洶的張希銘沖了進來,“你……” 話還沒說完,張希銘沖上來一拳將賀一凡打翻在地。 賀一凡雖然個子不矮,但畢竟是個文弱型男生,被張希銘的一拳打得頭暈眼花,一時間說不出話。 然而還沒等賀一凡緩過神來,只覺得衣領一緊,整個人被拎了起來。 憤怒的張希銘抓著賀一凡的衣領,“說,是怎么回事?” 賀一凡的眼鏡早就被打飛,“什么……什么怎么回事?放開我!” “我是問你,柳勤是怎么回事???” “什么?” “你昨天和柳勤在校長室,別以為我不知道!” 賀一凡以為張希銘吃醋,用盡全身力氣將張希銘推開,憤怒道,“張希銘我告訴你,我和柳勤什么都沒有,我們是朋友是同學,如果你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你就配不上她?!?/br> 張希銘冷笑,“你以為我怕這個?呵,不是我瞧不上你,就是一百個你也爭不過我!” 賀一凡面紅耳赤,“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問你,昨天柳勤明明生病,為什么還逼著她考試?” “什么叫逼著她考試?我勸她了,但她堅持要考,說要看看自己的水平?!?/br> “所以現在她被分到六班了?” “什么?”這下,連賀一凡也愣住了,“六班?文科慢班?昨天柳勤確實發揮得不好,但……但也不會淪落到六班吧?” 張希銘拳頭發癢,只想狠狠揍賀一凡一頓,但他知道賀一凡還有用,“你現在立刻給校長打電話解釋一下,要么讓柳勤回到五班,要么讓她休息兩天重新考試,她前天高燒40度,昨天晚上高燒39度,藍雨祁和司亦瑾連著兩天陪她在醫院吊針,你們卻逼著她考試分班,你們還是人嗎?” 第751章,該閉嘴的是你,蠢貨! 其實即便張希銘不說,賀一凡也會找爺爺,畢竟他也不想柳勤被分到六班去。 賀一凡跑到辦公桌前,毫不猶豫撥了電話過去。 少頃,電話被接起。 ——爺爺,是我,一凡。 ——有什么事嗎? ——柳勤被分到六班了? ——是。 ——爺爺你聽我說,柳勤她昨天高燒,聽說前天晚上高燒40度,昨天晚上高燒39度,昨天白天時也在發燒我可以作證,尤其是早晨忘了吃退燒藥,中午才吃上。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一會。 ——柳勤同學昨天并沒說自己生病。 ——她那脾氣怎么可能示弱?但她真的生病了,張希銘也可以作證,還有藍雨祁和司亦瑾,他們兩人陪柳勤到醫院吊針。 ——難怪,成績掉得這么多,原來是生病。行,我知道了,讓柳勤同學休息幾天,病好了再說。 ——爺爺,您就不能讓她直接去五班嗎?您現在不是有原則,而是頑固不化,您明明知道柳勤的成績和實力,為什么還為難她?她…… 賀一凡的話還沒說完,電話便被張希銘搶走。 張希銘強忍著怒氣,“校長您好,我是張希銘,我告訴你最近柳勤發生了什么。她被卷入了一場命案,生命受到威脅所以不能來學校。后來她奶奶被查出患有骨癌,我和司亦瑾等人請假兩天,連夜將柳奶奶送到魯南市,回來后柳勤的四叔和四嬸被綁架,還好后來一切風波結束,但柳勤卻發燒暈倒在家,我和藍雨祁、司亦瑾又將她送到醫院。我們本以為她會在家休息,但當自由后第一件事,她便選擇頂著高燒來學校。確實,學生的私生活和學校無關,考試便是考試,考試不相信眼淚,但考試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既然人是活的,為什么還要守著死規矩?” 電話另一端,賀校長也是震驚了,他想起從前的老同事金曉靜、也就是柳勤大伯母的電話,好像確實說過因為婆婆到魯南市治病所以見了柳勤,卻沒想到是這么嚴重的病。 “柳勤同學……” “賀校長請把我的話聽完再說話!”張希銘強忍著自己不吼出來,“您是有原則的校長,而這些都是柳勤的私事,您沒理由為了她網開一面。但我告訴您,柳勤大伯母在魯南市教委工作,職位還不錯,在飯桌上,她大伯母親口邀請她到魯南市高中讀書,還要幫她解決戶口學籍,但您猜柳勤同意了嗎?沒有!她毫不猶豫地拒絕,她繼續留下的原因正是因為您!因為您那可笑的夢想!” “……” “作為學生,我本不想說這些,但賀校長您真太可笑了,既然您有教出京華精英的夢想,為什么不在學校制度上下功夫?為什么不在教學水平上下功夫?還天真地想挽救那些問題學生、差等學生,既然有一顆圣母濟世的心,為什么還要幻想建立功績?您這么大的年紀難道這點小道理不懂?難道連基本的邏輯能力都沒有?” 賀一凡急了,“閉嘴!我不許你這么說我爺爺!”說著便撲上來搶電話。 “該閉嘴的是你,蠢貨,”張希銘一腳將其踹飛,之后繼續對著電話講,“您的可笑夢想,卻要犧牲兩個人,一個是您的蠢貨孫子,他像您一樣愚蠢,明明被從前的差學生折磨得無法學習,但還在咬牙堅持。第二個犧牲的便是柳勤,您知道柳勤為了您做了多少嗎?我都不知道柳勤怎么就大腦進水非要崇拜您、非將您定為偶像!她拒絕了大伯母的邀請,就是為了在錦縣二高考京華大學最終實現您的夢想,而現在您卻讓她去六班,您要讓她在慢班為您實現夢想嗎?” 張希銘越說越激動,最后一句話竟是直接吼出來。 雖然是中午,但教學樓內還算安靜,張希銘的吼聲透過敞開的校長辦公室門,在走廊里不斷回旋。 一些路過的師生好奇地向內望。 賀一凡強忍著疼痛,爬起來將門關上。 吼完,張希銘也冷靜了下來,后脊梁生生滴落了一滴冷汗,“呃……咳……那個……我把電話給賀一凡同學了?!鄙焓謱①R一凡拽來,將電話塞了過去,之后轉身便跑了。 人走了,門關了,校長室一片死寂。 賀一凡拿著電話,很是尷尬,“爺爺您……沒生氣吧?爺爺您消消氣,他……” 賀校長的聲音平靜,“一凡,你被那些同學影響了嗎?” 賀一凡知道爺爺指的是什么,嘆了口氣,“都過去了?!?/br> 賀校長聽出了潛臺詞,“分文理班之前?” “……嗯?!?/br> “很受影響?” “……嗯?!?/br> 賀校長沉默,實際上他知道最近一段時間賀一凡成績的飛速提升,但一直逃避不肯面對,如今被張希銘同學一頓吼,也不得不面對。 是啊,他對不住柳勤,更對不住自己的孫子。 “一凡?!?/br> “是,爺爺?!?/br> “對不起?!?/br> “……”賀一凡尷尬,“爺……爺爺,別這么說,這……這也是人生的經歷?!?/br> “掛掉電話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