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勤和姚香林趕忙放下手里的筷子叉子，“什么？”異口同聲。

    張希銘依舊慢悠悠的吃包子，“不是關于比賽，是關于學校，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br>
    姚香林見不是比賽的新聞，終于松了口氣，倒是柳勤生生提了口氣。

    “你的成績怎樣？”

    “還好，正常發揮?！?/br>
    “排名出來了嗎？”

    “出來了?！?/br>
    “你……第幾？”這問題，柳勤問得滿是矛盾。

    一方面希望張希銘得第一，另一方面又怕賀一凡受不了打擊。

    或者說在柳勤的眼中，溫室花朵可不僅僅姚香林自己，還有賀一凡。

    “第二，賀一凡第一?！?/br>
    “……”

    “怎么了？對我失望了？”張希銘放下湯勺，饒有興致地看著柳勤。

    柳勤趕忙搖頭，用自己最誠懇的眼神，“不不，沒失望，真的！百分百的沒有失望！我保證沒有失望！期末考前，你復習得不好，我們很多事情都牽扯你的精力，不是你的錯是我們的錯，以后我盡量不牽扯你的精力?！?/br>
    柳勤想到因為姚香林的事，自己屢次拽著張希銘到姚香林家或者到姜越家，備考一共就那么幾天，因為她卻耽誤了他不少時間。

    姚香林也滿是內疚，“希銘，都怪我，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所以你沒考好?！?/br>
    見兩人的表情，張希銘哭笑不得，“喂，你們兩人那是什么表情？一個期末考試而已也不是高考，有那么重要嗎？別說我和賀一凡本來就沒什么競爭，我們準備報考的學校不一樣，就算是有競爭，也是我技不如人，輸了很正常?！?/br>
    柳勤點頭，“心態真好?！?/br>
    張希銘更無奈，“不是心態好不好，事實就是這么個事實?！?/br>
    “我們要更努力?！绷诓粫参咳?，何況再過幾個小時就是青歌賽的決賽，姚香林有沒有壓力先不說，她已經被壓得疲于奔命，再沒多余精力思考其他問題。

    張希銘點了下頭，目光認真，“你說得沒錯，我們要努力了。不得不說，賀一凡確實有實力，這次考試我已經很拼，最后還是被他壓了三分，”說著，竟忍不住笑了起來，“有趣，這樣的生活才更有趣，不是嗎？”

    “……”姚香林翻了個白眼，“希銘你是受虐狂嗎？”

    正在這時，藍雨祁和司亦瑾已經端著餐盤回來，司亦瑾略有激動，“喂，你們發現了嗎？大家都在看你們這桌?！?/br>
    沉浸在考試話題的三人還真沒發現，柳勤趕忙看去，果然捕捉到許多目光。

    “他們神經病吧？不好好吃飯，為什么看別人？”姚香林嘟囔。

    藍雨祁目光艷羨，“這幾天對姚香林的宣傳鋪天蓋地，他們都是來看姚香林的?！?/br>
    姚香林聳肩，“隨意看，反正我也不會少塊rou?！?/br>
    柳勤一挑大拇指，“說真的香林，我超佩服你這一點，從來不怕別人的目光。如果是我的話，這么多人看我，我早就毛骨悚然了?！?/br>
    姚香林認真道，“勤勤，你就是沒習慣這種目光，實際上如果習慣一下會發現，這種感覺很享受?！?/br>
    柳勤扯了扯嘴角，“算了吧，我不想習慣，我也無福消受這種萬眾矚目，我就適合當個平凡的小市民?！?/br>
    柳勤不羨慕，藍雨祁卻羨慕。

    直到十幾年后藍雨祁稱霸世界t臺后，也是想不通，人的觀念怎么就說變就變。她原本明明討厭目光、懼怕目光，為什么就突然渴望目光、渴望認可、渴望成績，發展到最后，甚至認為在人注視中是一種享受。

    想不通，很是想不通。

    早餐吃完，五人便分道揚鑣。

    柳勤陪著姚香林整理東西，隨后到演播大廳報道，藍雨祁等人則是坐等下午的比賽，他們有入場券，可以進入演播大廳現場觀看。

    ……

    化妝間。

    今日的化妝間，與平日不同，更安靜。

    如果說從前的兩天還有說笑，今天已無絲毫說笑聲，大大的化妝間滿是人，卻很安靜，沒人閑聊，就算是說話也言簡意賅。

    一股低氣壓彌漫，是決賽前的緊張氣氛。

    化妝師來，為姚香林上底妝。

    柳勤把水粉色的禮服熨燙整理完，拎了過去。

    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是什么奇怪顏色？別說唱美聲，便是唱民族的也很少用這種顏色好嗎？目的是什么，突顯年輕？太幼稚了吧？

    便是化妝師也驚呆了，“這個顏色……香林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個顏色不夠端莊，只怕撐不起來場面?！?/br>
    姚香林將所有人的質疑看在眼里，卻異常堅定，“抱歉jiejie，我個人特別喜歡這個顏色，與比賽成績比，自己的喜好不是更重要嗎？”

    化妝師額頭兩滴冷汗流下，強大的情商制止她吐槽的欲望，“呵……呵呵，香林你……說得對，喜好才重要，既要比賽又要享受比賽?！?/br>
    因為這段小插曲，化妝間緊張的氣氛終于緩和，女人的天性就是八卦，大家對姚香林粉色的裙子議論紛紛，都在齊齊談論小姑娘實在不靠譜云云。

    柳勤幫畫好底妝的姚香林穿上裙子，心中卻是感動不已——她知道姚香林不僅不喜歡這個裙子，甚至可以說深惡痛絕，但當別人問起時，香林卻堅定地說這是自己選的裙子。

    是因為姚香林想贏得比賽嗎？不，是姚香林對她的信任和愛。

    因為她選擇，所以姚香林也選擇。

    穿好了裙子，化妝師道，“還不錯，比想象中的好一點?！?/br>
    正在這時，柳勤掏出一直小盒子，里面滿是粉色熒光粉，壓低了聲音，“化妝師jiejie，是這樣的，這是紀女士要求的妝容，名為元氣桃花妝，要求是眼影選擇粉色，粉色腮紅打在顴骨之上太陽xue的位置，與眼影融為一體，類似于戲劇里花旦的眼妝，只不過比那個要淡?！?/br>
    化妝師大吃一驚，“胡鬧，那種妝怎么上舞臺？”

    柳勤暗道，十幾年后這種妝別說上舞臺，甚至變成了日常妝。

    與保守的時代不同，十幾年后女孩子們審美更張揚，喜歡粉色調、橘色調，風霜成熟美再不流行，女孩們各個面若桃花、膚若凝脂、嬌俏可愛。

    第617章，艷驚四座

    最后，在柳勤的堅持下，化妝師真給姚香林畫上了十幾年后流行的元氣桃花妝。

    柳勤見姚香林那快哭了的眼神，強憋著笑。

    “借我一根化妝刷好嗎？軟頭眼影刷的那種?！绷诘?。

    化妝師不解，還是遞去了一根，“你有不滿意的地方嗎？和我說就行，我再畫?！?/br>
    “不不，jiejie的手藝特別好，我不修改，只是點兩下?！闭f著，柳勤將化妝刷蘸了粉色熒光粉，打在姚香林雙眼的下眼簾上。

    化妝師都快崩潰了，“孩子，你們在胡鬧知道嗎？這可是青歌賽，這是決賽！”之后拉住姚香林的手，“香林你可得想好了，一名選手一輩子只能參加一次青歌賽，錯過一次就錯過一生！現在時間還來得及，如果你反悔我立刻給你重新化妝?！?/br>
    柳勤沒阻攔，在一旁也沒吭聲。

    是啊，她確實太武斷了，她將十幾年后最火的妝容搬來，固然美，但如果這個時代審美接受不了，搞不好就成了丑。

    姚香林被化妝師嚇唬住，瑟瑟發抖。

    她低頭思考好半天，而后道，“化妝師jiejie，我喜歡這個妝容?！?/br>
    所有人震驚了，但最震驚的卻是柳勤。

    化妝師也無奈了，“算了，隨意了，還有什么事嗎？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去忙了?！焙苁鞘?。

    姚香林笑容尷尬，“好，jiejie忙吧，謝謝jiejie了?！?/br>
    一群人好奇湊了過來，當看見姚香林如同熒光粉盒碎在臉上的慘樣，一個個表面雖然不說，但眼神里卻滿是嘲笑。

    柳勤小心打量著姚香林的神色，輕聲道，“香林，要不然……我去將化妝師叫回來，重新化妝？”

    姚香林苦笑，“不用了，我喜歡這妝容?！?/br>
    柳勤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來，“喜歡？你明明都快哭出來了?！?/br>
    “真的嗎？”姚香林愁眉苦臉。

    化妝間繼續議論紛紛。

    “我看著姚香林選手，嘖嘖，危險了?！?/br>
    “可不是嗎？所以說年紀小不穩當，總想作，原本她風頭正勁又有輿論，加之實力還強，得第一是鐵板釘釘的事，現在看來，怕是要吹了?！?/br>
    “怪就怪她身旁那個女孩，你覺不覺得那女孩特別陰郁？”

    “對，特別陰郁！姚香林在的時候還像個正常人，姚香林一走，她就冰冷冷的像個死人?！?/br>
    很快，導播推門進來，“時間到了，選手按照序號來我這排隊集合，其他工作人員……”干練的導播突然生生頓住，因為見到臉上波光粼粼的姚香林，“姚香林，你臉是怎么了？”

    姚香林輕輕笑道，“這是我獨特的妝容，我很喜歡?！?/br>
    導播嘴角抽了抽。

    柳勤猜測，此時導播心里想的和大家差不多。

    “好吧，選手來排隊，工作人員在化妝間等著，今天是決賽、是直播，絕不能出問題，外面也是特別亂，千萬別因為誰影響了整場比賽，有什么問題我會來化妝間找你們?！?/br>
    “好?！北娙她R齊回答。

    隨后，盛裝的選手們便跟著導播離開。

    化妝室一下子少了一些人，氣溫都好像冷靜了幾度。

    就在所有人以為淡定的小姑娘會照常掏出書看書時，卻見小姑娘趴在化妝臺前，支著下巴愣愣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怎么不看書了？在想心事嗎？是不是也羨慕姚香林上臺演出了？

    過了五分鐘，小姑娘趴在了桌上，臉深深埋在臂彎中，沒人能看見她表情，只能看見她雙肩微微起伏。

    眾人心道——這是哭了？嫉妒哭了？

    有些心思陰暗的甚至在猜測這姑娘和姚香林是塑料姐妹花，因為姑娘嫉妒姚香林出風頭，所以特意用妝容來害姚香林。

    少頃，柳勤伸手掏紙巾，之后將眼淚擦干，掏出書，淡定地看了起來。

    ……

    柳勤敢保證，這是她這輩子最難以集中精力的一次。

    所有心思都在前臺，很想知道姚香林的表現怎樣。

    但不行，她不能去看，一方面是因為導播不允許他們亂走以防干擾紀律，另一方面是因為她害怕，害怕姚香林真的……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