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騙人到不至于,周和以其實也是頭一回。他于女色上看得淡,不過看不上姜怡寧,又不愿將就罷了。如今嬌嬌軟軟的美嬌娘在懷,又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自然不會克制。不過今夜確實放肆了些,小姑娘被他折騰得眼睛都哭腫了。 王爺心情好,親昵地抱著人,親自一點一點替長安清洗。 屋外的婆子們聽著動靜,面面相覷,彼此眼中都是震驚。伺候主子這么些年,他們比誰都清楚主子冷漠的習性。這女主子到底是多討王爺的歡心,才叫王爺這般愛憐?不過想想也是,若非討得主子喜歡,方總管何至于那般色色cao持得盡善盡美? 心里有了個譜,他們收拾起來更小心翼翼。 次日,溧陽王爺心情百年難遇的晴朗,見誰都是一臉笑意。且不說好些習慣了他不給好臉色的官員見了,那叫一個受寵若驚。就說周明德帝見了,也頗為驚奇。 按大盛的習俗,皇子成婚的次日,應該攜皇子妃一道進宮拜謁。但是周和以憐惜長安昨日夜里睡得遲,勞累過度,吩咐人特地給明德帝報了信兒晚到。雖說不合規矩,但周和以自幼做得出格的事兒多了去,明德帝都已習以為常了。 皇帝都同意了,劉皇后自然沒話可說。 長安迷迷瞪瞪一覺睡得睜眼,窗外天已大亮。長安如今也非吳下阿蒙,早在宮里嬤嬤的教導下進步神速。知道睡過,她爬起來便喚人替她更衣。 然而才一掀開被子下榻趿鞋,起身就是一個趔趄。 穩住身形,長安的臉又紅了個透。紅星紅雪紅月幾個早在外頭等著,見著主子面色不好,一個個低著頭權當自己不存在。長安臉青一下紫一下的,好半天將到嘴邊的咒罵咽下去,硬著頭皮去凈房梳洗。 再出來,周和以不知何時回來了,正在外間兒坐著。 他如今可算是體會到什么叫夫妻敦.倫之樂,什么叫真正的閨房之趣。誠如上輩子軍營里那群兵痞說的,若兩人心意相通,這事兒堪稱人間至美。 唔,改日多研讀幾本辟.火.圖,請教一二…… 與此同時,長公主折騰了一宿,可算是將事情原原本本都查了個清楚。哪兩個婆子之事姑且不提,姜怡寧腹中孩子出事兒確實是她自個兒自作自受。 且不說丟了這孩子,周德澤如何憤怒,就說婚事,靖王府有了別的說法。 占了清白姑娘家的身子,自然是要負責的。但原先兩家商量好的側妃之位,周德澤如今是不愿再給了。姜怡寧要進王府可以,只能以侍妾的身份進。若是不愿,那往后便不必再進王府了。 不進王府還能進哪里?她一個小產過的女子,如何能尋到好人家?姜怡寧是死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這可叫她如何是好?! 她又哭又鬧,悔不當初。她不過是想叫姜長安那賤人付出代價,為何會是這樣的結果??!正常男人聽到未過門的妻子早已嫁作他人婦,不該覺得被騙,繼而憤怒離去嗎!為何周和以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皇子,反應會如此不合常理! 姜怡寧想破腦袋也想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姜長安憑什么就能如此幸運,難道就憑她那張臉嗎! 心中憤懣無處可撒,姜怡寧當夜又大出了一次血。 張太醫連夜趕來,看著這姑娘短短幾日把自己折騰得不成人樣,忍不住告誡她:“若是不想壞了身子骨,往后子嗣艱難,姜姑娘還是放寬了心養病吧?!?/br> 雞飛狗跳了好幾日,公主府里要說清凈,就陸承禮的院子最清凈了。 他琢磨了半宿,套了常松的話,才將整件事給還原。原來長安,真的是他已過門的妻。兩人當初相依為命一路扶持來到京城,除了沒肌膚之親以外,早已親密無間得羨煞旁人。只是入京后,長公主堅決不承認他這孫女婿的身份,硬是給認了義孫,拗成了長安的義兄。 陸承禮心口亂的厲害,揮退常松,又想起了長安。 上輩子他無妻無妾,是因掙扎多年,沒有遇到一個合心意的人。這輩子,在沒有昨日之事之前,他沒將長安往男女之情上考慮過;但經過昨日那一遭,他對長安的看法止不住便發生了改變。 ☆、第九十七章 常言道, 酒色.迷人心, 溫柔鄉是英雄冢,周和以曾對這些話嗤之以鼻。如今真正食髓知味之后便覺得自己還是膚淺了,此話甚是有理啊。夜里抱著香香軟軟的王妃入睡, 他再硬的意志, 也撒不開手。 松快的日子總是短暫, 新婚三日, 還是得忍痛分開。 夜里迷迷糊糊之中, 長安感覺手腕一涼, 被套了串東西。又困又累的她也沒仔細瞧,倒頭就睡得沉了。長安如今算是徹底改了周和以清心寡欲的印象。這人哪里是清心寡欲,分明一只挑食挑得離譜的野狼, 吃rou, 他得挑最香的那塊下口! 日子松快不了幾日,周和以揮別嬌妻,又一頭扎進城郊的軍營。 長安不知他在忙什么,大半月不著一次家。但這紅珠串又重新回歸她的手腕,長安有些摸不準周和以這廝到底在想什么。隨意撥弄了兩下,珠串在光下透著暈紅的光。才要回去的東西又還回來,難不成只為拿回去瞧一眼? 最近長安頗有些心神不寧, 雖然說不清緣由,但總隱隱有種有大事要發生的預感。 回憶小說劇情,劇情早已崩得劇情他媽都不認識。好吧,一個世界, 先是一個原書穿越者,而后來了一個熟知劇情的穿越者,最后還冒出了個跨越平行世界的穿越者。就一個小世界,冒出三個不同視角的穿越者,這劇情不崩才怪。不過再崩,到了這個世界也不可能再回去,那便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最近一段時日,京城的警戒明顯嚴密了許多。巡邏一茬接著一茬,早中晚三班倒,仿佛在警惕什么。 ……等等,周和以如今這般緊鑼密鼓地練兵,該不會近期有兵變吧? 想想,又覺得應該不太可能。 明德帝在為三十年雖說庸碌無為,沒做過什么大功績,卻也沒有荒yin無道,魚rou百姓。大盛在周家祖宗的蔭蔽和滿朝文武朝臣的輔佐之下,也算國泰民安。京城的局勢穩著呢,那等子野心家即便是有那賊心,也沒實施的客觀條件。 小說里雖說描述過一些打仗的場景,但也只是邊疆的sao.亂罷了。京城可是從頭至尾都歌舞升平的。 左思右想的,長安也琢磨不出什么名堂。她現如今唯一擔心的就是真那么倒霉,京城亂起來,溧陽王府會首當其沖。周和以作為明德帝最寵愛的兒子,本就有分量。如今手上又握了五萬兵力??傆X得若真發生兵變,她作為溧陽王妃,會是遭罪的第一波人。 事實上,京城近來確實有些異動。京城的兵備加重,只要稍稍留心就能注意到。一些政治嗅覺敏銳的人,已經私底下在多方打聽。誰也不知明德帝要做什么,更摸不準十九王爺的心思。一時間,京城里人心惶惶。 這些時日,公主府因著姜怡寧與長安的婚事,忙得不可開交。 長公主如今為兩個孫女所累,根本沒心思去管陸承禮。這般正合陸承禮的心。畢竟他要摻和的事兒,不方便有人在一邊盯著,尤其長公主。 出入府邸自由,他外出的機會多,其實一早就察覺到了不同。 周和以在京郊五十里外的軍營練兵,宮廷警衛加重了一倍。前不久更是連夜封鎖城門,溫廉親自帶人挨家挨戶地搜查……種種跡象,京城定要有大事發生。雖說陸承禮不知宮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明德帝的身子出事…… 陸承禮尚未步入朝堂,看到的,聽到的,并非第一手的消息。他迫切地想歸回他熟悉的朝堂,去大展手腳。近來也在為科舉溫書,但進展實在緩慢。畢竟即便一舉必中,從底層一步步往上爬,也要十幾年。 琢磨了幾日,覺得還是走門客這一條路更合適。 安王經過這一遭,已經沉寂了許多。上次去安王府碰運氣沒見到安王本人,陸承禮還想再試一次。比起周德澤,陸承禮還是偏向曾經重用他的隆明帝,也就是現在的安王殿下。 他曾經的世界,靖王就發動過一次大型的兵變。 雖說最后撒羽而歸,但也叫隆明帝損失慘重。靖王悶聲不吭地,私養了將近十萬的精兵。養兵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十萬精兵,至少需要十幾年的心血。這輩子,他雖不知周德澤可還會私自養兵,但他下意識地便會懷疑靖王。 靖王這個人叫人看不透,哪怕是曾經權傾朝野的安王,都比不上他如今在朝堂上的如魚得水。但他再如何優秀,巧言善辯,陸承禮就是看不上他,看不上周德澤的行徑。 一個君王罪不能缺少的,就是胸襟和磊落。 科舉還會繼續考,但京城的這些動靜于他來說,是機會。經過幾日的深思熟慮之后,陸承禮辭別長公主,親自投到安王府門下。 他來的突然,到了,報上姓名,請安王府的下人予以通報。 安王這段時日因朝堂上觸怒了明德帝被罰閉門思過,人就在府中。經過了三日的冷靜,他如今的情緒穩定許多了。陸承禮來時,他正巧在后院的竹林撫琴。聽管家匯報,先是以為耳朵聽岔。等確定真是陸承禮,不由地好奇起來。 ……陸承禮不去巴著親妹夫,反投到他的門下? 安王當真是驚奇,抱著瞧瞧陸承禮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他擺擺手示意管家將人請進去。 陸承禮一身青袍,身量修長筆直,衣著得體,眼神清明。若非周修遠知道認得他,都要覺得認不出眼前之人了。這位姜家的義子,頂著一幅弱冠之年男子的模樣,實則心智只有七八歲孩童。雖說外界盛傳他遭了一次難,因禍得福,恢復了神志,但周修遠怎么想都覺得這事兒有些太稀奇。 如今看著眼前的陸承禮,周修遠緩緩坐直了身子。這哪里只是恢復神志那么簡單,這分明就是完全換了個人! 事實上,周修遠在打量陸承禮,陸承禮也在打量周修遠。 兩人目光在半空淡淡交會,又悄無聲息地分開。 “你……” 周修遠自經這一次牢獄之災,整個人已經沉淀了下來。早前還沉穩中還有幾分輕浮之氣,如今眼神黑洞洞的,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神色冷漠地端坐在高座之上,模樣、神情,很有點他陸承禮記憶里的樣子:“當真要投入本王的門下?” 陸承禮不偏不倚地對上周修遠的眼睛,鎮定地點頭:“自然是當真?!?/br> 周修遠眉頭微微蹙起來。 “比起本王,溧陽王不更應該是你的選擇?”周修遠一手撐著扶手,半支著上身盯住了陸承禮,“你為何會棄了十九,反選已經落魄的本王?” “自然是陸某更欣賞安王殿下?!?/br> “哦?”周修遠眼睛瞇了起來。 陸承禮卻好似沒看到周修遠的目光,筆直地站著任由他盯。 周修遠盯著他好一會兒,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緩緩暴起。須臾,他收回視線,陸承禮方上前一禮道:“在下厚著臉皮來安王府毛遂自薦,自然是愿意誠心誠意給安王殿下效力,望王爺能給在下一次機會?!?/br> 周修遠下意識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表情有些是笑非笑:“你愿意給本王效力,本王卻不一定會收下你。紙上談兵的事,誰人都會。陸先生要拿什么向本王證明你的價值?” 陸承禮不卑不亢道:“在下會向殿下您證明的?!?/br> 周修遠目光瞬間就尖刻起來,聲音卻依舊平穩舒適:“本王憑什么信你?你覺得憑你幾句話,本王就付諸信任,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陸承禮只淡淡的笑。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有一刻鐘那么久,周修遠哼了一聲緩緩靠向椅背。他那只手搭在扶手上,手背上還殘留著一道深深的疤。擺擺手,招來安王府的管事。就這般草率地答應了下來,示意管事下去安排。 陸承禮離開之前丟下一句:“在下不會另王爺失望的?!?/br> …… 七月一過,天兒立即就跟烤了火的爐子似的燒起來。日日縮在屋里貼冰盆,長安還是有些受不了。這天兒再不涼下來,庭院里的嬌花都要蔫巴了。 周和以一個多月才終于抽出兩日回府,除了陪嬌妻,就剩下將成親那日帶回來的陸張氏和陳王氏,親自提到暗房去審問了。 兩人被打斷了手腳丟在柴房這些時日,已經被疼痛折磨得不成人形。陳王氏原本想著自己怎么著也養了陳二花十幾年,怎么鬧,旁人都拿她沒轍。如今再看到天神一般的周和以,只覺得見鬼一般的驚恐。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這人眼眨不眨地就叫人打斷了她的手腳,弄得她一幅不人不鬼的模樣。若非當日這人大喜怕不吉利,怕是他會當場就要了她的命!陳王氏這一輩子,就沒見過動輒要人命的狠角色。此時見著周和以,嚇得恨不能一佛升天! 陳王氏好歹還能憋住,陸張氏比她沒出息得多。見著周和以,當場便失了禁。 尿sao味兒傳出來,周和以眉頭立即就蹙起來。兩人一見周和以皺眉,兩眼都開始翻白。別說問出什么東西,兩人能撐著沒昏過去,都算是暗房的鞭子用的好。 審問了半天,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問出來。 周和以煩不勝煩,原本他不想下手太狠,畢竟這一個是長安的養母,一個是陸承禮的親嬸娘。奈何這兩人不配合,王爺就沒那么多耐心了。直接將兩人丟給了暗衛去審。他便是要掘地三尺,也會將這背后的根子揪出來! ☆、第九十八掌 有了線索, 暗衛想查, 自然很快便能查出來。 周修遠覬覦長安的美色,周和以其實早有所覺,但沒料到他居然到了喪心病狂這種地步。為了能將長安納入后院, 居然大費周章地將陳家人和陸家人弄來京城。查清原委, 周和以當場便將手里的東西給砸得四分五裂。 沒人能容忍別人覬覦自己的妻, 尤其周和以這種乖戾的脾性, 殺心頓起:“看來這次的牢獄之災, 本王下手還是太輕了!” 現場瞬時間鴉雀無聲。 周和以才將將從校場回來, 洗漱后,發絲還滴著水。此時一身單薄的褻衣跨坐在窗棱之上,渾身的煞氣都來不及收斂干凈。長及小腿的濕發全披散在肩, 將肩膀的布料暈得濕透, 素來淡漠的眉宇里全是陰戾之色。 須臾,一個暗衛稟道:“雖說人是安王弄來京城的,那日鬧事卻不是安王的手筆?!?/br> 周和以抬起眼簾,靜靜地看他。 “安王將人弄上京便丟去城郊別院?!?/br> 暗衛據實已告:“安王出事之后,身陷囹圄,無暇自顧,是靖王接手了安王府的大部分勢力。那倆婆子正是這個時候落入靖王之手。靖王與姜家姑娘之間如何, 屬下不做過多贅述。但兩個月前大鬧主子的婚禮,跟姜家姑娘脫不開關系?!?/br> 周和以眉心擰得打結,“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