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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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喚道:“果兒,你找我嗎?” 果兒聞聲過來,俯身道:“公主在此處啊,那連夫人身形還真是像您。宴要散了,主上找您回驛館呢?!?/br> 我應了一聲,起身告別小白和鮑叔牙,又往主坐去。 諸兒整個人跌靠在王姬身上,拉著姬允的手,道:“大哥,小弟洞房花燭,就不多留你了?!薄斑B妹,連妹!”他又大喊,連妹碎步跑來,跪在諸兒面前,“君侯,妾在此?!?/br> “你不是說和公主姐妹情深,央我留他一晚敘舊嗎?你自己和魯侯說吧?!?/br> 連妹低著頭,并不吭聲。諸兒又貼近姬允小聲囁嚅了一句,像是后宮爭寵之類的話。姬允已醉得不輕,含糊道:“那就讓桃華留下陪陪連夫人吧?!?/br> 諸兒對身邊阿費道:“帶公主回昔日守閨之所吧?!睆陀謹堉г实募珙^,一手收緊王姬的腰枝,笑道:“大哥放心,明日我就將夫人送回。今日良辰好景,小弟已有美人在懷,又豈敢忘記大哥?!?/br> 諸兒擊掌,適才獻舞的八名美女齊刷刷跪在姬允面前,嬌聲喚了句:“君侯?!?/br> 阿費伸手引路,我不再看他們,揚著下巴,隨阿費走下臺階??匆娺h處小白朝我搖頭,我佯裝不見,徑直往殿外走去。不管諸兒想干什么,我只聽他親口解釋。 ―――――――――――――――――――― 回宮的路我最熟悉,也無需他人指引,果兒和阿費緊緊跟在我身后。出了正殿,路越走越荒涼,整個后宮,就只有通往桐月宮的方向還點著稀疏的燈火。我并未在意,昔日幽閉其中,父王后宮的花錦世界早就模糊在我的記憶里,仿佛這里本該如此。我捏著汗濕的拳頭站在宮門前,直到此刻,才有回鄉的怯意。 兩柄長矛擋住了我的去路,守門的侍衛道:“主上寢宮,豈能亂闖?” 阿費喝道:“大膽,主上吩咐公主來此等候?!?/br> 我步入桐月宮,本以為此處早已荒廢,卻見院中枝繁葉茂,花團錦簇,一汪活水,汨汨地流淌著,一如兒時。屋子里纖塵不染,獸爐里燃著龍涎,案上茶水尚有余溫,榻前立的屏風,正是半夏所贈的桃花美人圖。 我緩步其中,用指尖觸碰所到之處。榻上放著諸兒的月白長衫,我還記得那天,也是他大婚,穿著這件衣服,在深夜里爬我的窗戶。深埋心田的諸兒再次鮮活起來,我置身其中,仿佛從未離開。 果兒和阿費不知何時退去,我聞見身后淡淡酒味,糅雜著安神草的香氣,卻不敢回頭。一雙結實的臂彎將我緊緊纏住,熟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桃華,你終于回來了?!?/br> 溫熱的唇覆上我的唇,我接過他嘴里的杏脯,帶著酸酸甜甜的味道。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本想質問他究竟要做什么,卻再沒有開口的勇氣。 那一夜,我一直伏在諸兒的懷里,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哭。諸兒問我:“這十幾年,你到底是攢了多少眼淚?” ―――――――――――――――――――― 仿佛過了一世,又仿佛只是一刻。只聽殿外雄雞司晨,生生將我從夢中驚醒。 我悲涼地嘆了口氣:“雞既鳴矣?!敝T兒已和我踐約,我是不是也該走了。 我的頭被他壓進懷里,聽他柔柔道:“匪雞則鳴,蒼蠅之聲?!?/br> 我愣了一下,小聲試探:“東方明矣?!?/br> 諸兒把我箍得更緊,嘆道:“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br> 哭了一整晚,終于為如此細小的幸福破涕而笑,兒時賴著諸兒,總是這么應對他。 可任我百般無賴,諸兒終究是要走的。 我道:“你是不是要走了,我也要走了,我們終究不能在一起?!?/br> 諸兒沒有放開我,我幾乎能感覺到他身體里即將蓬勃而出的力量,聲音也隨之凜冽:“桃華,我隱忍了這么多年,今日要你回來,難道只為一夜?” 我突然想起鮑叔牙說的“殺戮未結”,驀地翻身而起,也不顧牽扯長發,掰過諸兒的臉,肅然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我之事牽扯諸國,早已不是兒女私事,你可千萬不要亂來!” 諸兒溫和地笑著,解開枕邊纏繞在一起的長發,輕柔道:“桃華,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么?”見他說到一半,卻又咽下了嘴里的半句,只摸著我的臉頰,安慰道:“桃華,你只管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子曾經曰過:留評是一種美德。 第25章 弒魯 作者有話要說: 開場之前,請允許我廢幾句話。 首先感謝各位親的留言,我沒有一一回復,是我德行不夠,在此深表歉意。 希望各位不計前嫌,繼續砸花、收藏、支持。 實在有意見的,也可以拍磚。只要意見誠懇,鮮花受得,板磚我也挨得。 至于更新,一周二更大概就是我的極限了。我這個人性子急,手腳慢,木辦法啊…… 問結局的親們,算命的已經提前預告過了。 當然,也不排除他業務不精,只算了個皮毛。 史官們惜字如金,才會給后人杜纂野史的機會。 如果單看結局,小白也算不上得道。 是不是悲劇,端看親們怎么想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結果,其實可以不重要。 好了,各位久等,大幕拉開,這一章終于要,見血了…… 諸兒將我送上馬車,我戀戀不舍牽著他的手,想著今日一別,又不知何時能見。他卻言笑如常,好像兒時將我送到宮門口,只是白天出去游玩一遭,夜里就要回來的。 我一路上都在思忖,諸兒究竟要做什么?鮑叔牙所說的“殺戮未結”,難道又要開戰?他明明已經打了勝仗,況且,以兩國如今的情勢,根本不容再戰。再打下去,兩敗俱傷,豈不是讓他國坐收漁利……我輕輕揉著眼角,從小到大,諸兒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就是想破腦袋也不能從他那里看出什么。 不知不覺,馬車已行至驛館。 才進門,姬允就喝退左右,冷冷道:“國母回來了?”聽他口氣,就知道來者不善,我點頭應了一聲。他又道:“夜里共誰敘舊?” “連夫人?!?/br> “都做了什么?” “擺了席,聊聊家常而已?!?/br> “幾時散的?” “久別話長,直到粉墻月上?!?/br> “你兄可來陪飲?” “不曾來?!?/br> 姬允冷笑,“難道兄妹之情,不來相陪?” 我按耐心緒,答他:“曾來相勸一杯,即刻離去了?!?/br> “席散了,也不回來?” “夜深不便?!?/br> “那你在何處安置???” 我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君侯,你又何必盤問至此!宮里這么多空房,還會少了我下榻的地方?我就住在桐月宮,昔日守閨之所!” 姬允并不理我的怒氣,繼續陰陽怪氣地問:“今日怎么回來得這么遲???” 我哼笑出聲,他親自送我這個戰利品回齊國,難道不知道送我回來干什么?既然他要演下去,我也不愿駁他的面子?!耙箒盹嬀苿诰?,今早梳妝,不覺過時?!?/br> “宿處誰人相伴?” 還真是沒完沒了,我好脾氣地應道:“果兒?!?/br> “你哥哥何處睡???” “君侯這話倒問得好笑了,我做meimei的,還管哥哥睡在何處?哥哥新婚,你倒可以去問問王姬?!?/br> “只怕哥哥倒要管妹子的睡處吧?” “君侯此話何意???” 姬允終于爆發,怒喝:“姜諸兒三十多歲了,才娶正室,后宮至今只有連夫人一個妻妾,又向來失寵。要不是她是連稱的meimei,一時還開罪不得,怕早就和其他幾位夫人一樣,貶的貶,廢的廢了。我看你們根本就是舊情未斷,你和姜諸兒那檔子事,天下盡知。昨天夜里兄妹同宿,你當寡人真的不知道嗎?” 我哂笑,“君侯當初就知道了,還上趕著娶我。如今又知道了一回,這是要廢我嗎?”我曉得他并沒有這樣的膽子,頂多在我面前逞逞威風,卻不敢明目張膽地得罪諸兒。 即便這樣,我還是挨了掌摑。姬允的手劈頭蓋臉地落下來,我撞到幾案上,摔倒在地,只覺得耳鳴目眩,臉上火辣辣地疼痛。 姬允追過來,還想動手,門外來人報:“主上,齊侯派使臣送帖,請主上同游,以便餞行?!?/br> 姬允隨即恢復常色,整了整衣冠,平靜道:“知道了,轉告齊使,寡人隨后就到?!?/br> 門外的人退去,姬允狠戾地看了我一眼,甩下一句話:“等回了魯國,我再同你這□□計較!”語畢,便摔門而去。 果兒沖進來扶我,替我擦干凈嘴角的血漬,扶我坐下。我從未受過這樣的皮rou苦,許是被打懵了,呆坐良久。思緒如麻,亂發般糾纏在一起,剪也剪不斷,理也理不清。今天早上諸兒怎么如此輕易就解開了?他說:“桃華,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么?”那沒有出口的半句話究竟是什么?似乎只要想得起來,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我的臉腫了半邊,果兒取藥來敷,我抽痛一聲,頓時清明起來?!疤煅?!”我驚呼,推開果兒,大叫:“備車,備車!我要進宮!” 跌跌撞撞要出驛館,卻遭侍衛阻攔?!胺蛉?,主上有命,您不能出去!” “我不出去,他哪里還有命?滾開!”我要用強,卻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情急之下,只能大呼:“阿蘇!阿蘇!快出來!” 阿蘇一直在暗地里保護我,此刻不知何處現身,三兩下就制服了眼前侍衛,套車護送我上路。 我不停地策馬驅車,一路顛簸,揚起仆仆風塵。我好像大半輩子都在趕路,永遠的顛沛流離,永遠的疲于奔命,天下之大,何處才是我容身之所? 馬車行至宮門,我拉韁勒馬,才發現手上已經拽出了血印。阿費已經率人等候多時,我問:“魯侯呢?” 他似早有預料,不慌不忙地回道:“魯侯和主上同游牛山去了?!?/br> 是牛山,我掉轉馬頭想要趕去,卻又遭侍衛阻攔。一名仆從伏跪在我腳邊,阿費上前,欲伸手攙扶我下車,恭敬道:“公主,主上有命,公主若是趕來,就請您在宮里休息,他稍后就回。桐月宮里已經預備了公主愛吃的茶點?!?/br> 我還想掙扎,無奈對方人多勢眾,我只能被他們“請”到桐月宮里暫歇。 才進內室,就聽見門外落閂,我隔著門縫大喊:“阿費,阿費,你放我去牛山。諸兒要做什么,想必也沒有瞞你。萬一兩國開戰,又是天下大亂,生靈涂炭!說不定還要牽動其他諸侯國……齊魯兩國交兵已久,早就沒有再戰的能力。周天子對齊國一直心存忌憚,這是給他討伐齊國最好的借口呀……阿費!我知道諸兒對我用情至深,但這事絕不是兒戲,你不能看著你們主子做出這樣的亡國之舉來啊……” 但任憑我費盡唇舌,門縫那頭的阿費始終不辱不驚,客客氣氣地回著我同一句話:“公主,主上要做什么事情,我做奴才的,實不知情。公主您稍安毋躁,休息片刻,等主上回來再說吧?!?/br> 我不停地捶門叫嚷,憂心如搗,終于盼來諸兒回宮的消息。 阿費這才放我出去,告知諸兒此刻正在偏殿。我急急跑去,遠遠就聽見眾人呼天搶地的哀號,心里一沉,步子也跟著紊亂了。諸兒立在大殿之上,扶棺慟哭,如玉山傾頹。底下站著兩國大臣,也跟著他大放悲聲。眼前黑漆漆一具棺槨,我心一緊,直覺此番大勢已去! 我踉蹌著往前邁步,阿費上前攙扶,諸兒見我過來,緊了緊瞳子,眼底卻沒有絲毫傷痛之色。我咬牙瞠目,恨他怎會用情至深,又糊涂至此! 我被阿費攙扶到棺木旁,才要往里看,卻被諸兒一把攬過去,將我的頭壓在他肩上,附耳說道:“你不要看,這事只管交給我?!愕哪樳€疼嗎?” 我輕輕搖頭。諸兒揚手,我只覺后頸一熱,便昏厥過去。 ―――――――――――――――――――― 等再次醒來,已是夜深。果兒背對著我,托腮坐在門檻上??此谋秤?,還有幾分少女時候的模樣,我一時竟有錯覺,覺得時光逆流,我還是桐月宮里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姑娘。只是一場惡夢,一夢十年。 “果兒?!蔽逸p喚。 果兒轉身的剎那,我也從夢中驚醒。張嘴第一句話便是:“姬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