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溫志成離開的那天,病床周圍圍著很多人,溫志成左邊溫燃握著他的手,右邊是沈硯,女兒女婿一左一右陪著他,一直陪他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他輕輕動著嘴唇,已經發不出聲音,但能看得出來最后的口型是“女兒”。 之后,停止了他的生命。 溫燃轉身趴在徐嫚mama懷里,咬著牙無聲的哭泣。 都說老人在去世時,倘若周圍有哭聲,他會不忍安詳離去,溫燃不想讓爸爸聽見她的哭聲。 父母去世后,子女要為父母守靈。 溫燃懷孕兩個月,胎兒還不穩,但沈硯和兩位長輩,也沒有趕她回家,同意她陪在殯儀館,為父親疊紙錢,為他守靈,為他送終。 第三天時,為溫志成舉行遺體告別儀式。 溫志成的親朋好友和同事,來了很多人,溫燃和沈硯為父親披麻戴孝,周圍人哭聲震天,溫燃也沒有哭出聲,只是無聲掉淚。 追悼會,溫燃為父親做道別致辭,沈硯伴在她身側,她聲音很輕。 “從小到大,我總以為我是不幸的,其實是我忽略了我所擁有的。我是幸運的,我從出生那天起,就擁有愛,而這份愛來自視我如生命的父親?!?/br> “他曾和我說對不起,說用錯了愛我的方式,我也曾埋怨他不懂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現在我知道,沒有幾個父親會用正確的方式愛子女,也知道,父愛有多么無私,他把他全部的愛都給了我?!?/br> “我很幸運,很幸運能成為他的女兒,這是我最大的幸運?!?/br> “希望,希望如果有來生,我還可以做他的女兒?!?/br> 追悼會上,黎萍也來了,但她沒敢上前。 前段時間她向沈硯借過一筆錢做周轉,結果仍是賠了進去,公司倒閉關門,她沒錢了,商鳴也和她離婚了。 曾經貪財棄女,到底是有了報應。 溫志成去世后,律師找上溫燃和曹憶蕓進行溫志成的遺囑分配。 因為曾經約定溫志成和曹憶蕓的財產需要對半分,溫志成的遺囑也是這樣安排,否則就是違法,就算全部給了溫燃也不能作數。 但是溫志成在曹憶蕓面前演了那么多戲,已經讓曹憶蕓心甘情愿簽了各種文件,如今股權和不動產都在沈氏和商氏。 到頭來,終究溫志成的一切遺產,都屬于溫燃一個人。 曹憶蕓不服,但文件上又有她簽的字,面對白紙黑字,也只能認了。 她一直看錯了溫志成,她一直以為溫志成會把一半財產給她,另一半的大部分都給錢戈雅,卻沒想到終究是這樣的結局。 溫志成去世,溫城集團的內戰也打響,向總要開董事會,明面是歡迎溫燃回家,背地里就是要聯合公司董事,要將溫燃踢出去。 聽石磊匯報向總要開董事會的事時,溫燃正在吃零食,聽完就給沈硯打電話,語氣像個女王,“沈總,有人要欺負你家寶寶的mama,你看著辦?!?/br> 說完溫燃就掛了電話。 石磊聽得咽唾沫,感覺他好像見到了傳說中的恃寵而驕。 沈總可真行啊,能把老婆寵到這無法無天的地步。 溫燃渴了,歪頭對石磊嫣然一笑,“石頭,再給我一個冰淇淋唄?” 石磊理都沒理,直接推門出去了。 溫燃懷孕也閑不住,依然上班,石磊和楊淼以前是溫志成的線人,如今儼然已成為沈硯的線人,盯著溫燃管她吃喝。 下午開董事會的時候,溫燃坐在最后,一句話沒說,左手喝著牛奶,右手按著平板和沈冀爸爸下棋,左耳進右耳冒地聽向總在前面叨逼叨。 就在向總叨逼叨到自我高潮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一腳踹開,商君衍走進來,徑直走到向總身邊,氣質霸氣。 接著是沈硯走進來,一身墨色西裝以及一直棕色保溫杯,雙眸無波無瀾淡漠清冷。 而后,他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到溫燃身上,沒什么情緒的眼里浮現出笑意。 沈硯走到溫燃身邊,俯身問她,“晚上想吃什么?” 溫燃抬頭說:“想吃冰淇淋?!?/br> 沈硯輕揉她耳朵,“芝士焗香蕉行不行,盡量給你做出冰淇淋味?!?/br> 溫燃手摸肚子,委屈巴巴,“寶寶只想吃冰淇淋?!?/br> 沈硯換了種方案,“我吃一口,給你焐熱了,你再吃?” 溫燃聽得臉紅,“你別和我耍流氓?!?/br> 溫燃和沈硯倆人旁若無人地說著話,商君衍眉頭皺得老深,兩份合同甩給向總,走過去瞪溫燃,“開會呢,你干什么?!?/br> 溫燃忙閉嘴,如今長兄為父,她得聽商君衍的。 商君衍桀驁不馴,沈硯清冷淡漠,兩個人分站在溫燃兩側,本坐在會議桌尾的溫燃,此時陡然變成董事長般的上位。 有丈夫和哥哥坐鎮,溫燃推走牛奶和平板,面色沉靜地看著向總,緩聲道:“向總,商氏和沈氏如今都支持我,您知道這代表著什么,我溫燃將是溫城集團最大股東,既然今天您主持著開這個董事會,那么相信我,下一次董事會,就是要探討向總您需要提前退休的事?!?/br> 溫燃在向總想要將她踢出溫城集團的時候,就決定不給向總留任何顏面。 既然他人不仁在先,她便沒必要再和向總談義。 有沈硯和商君衍在,沒人有資格反駁溫燃的決定。 第二次董事會時,溫燃將向總以提前退休的名義開除了向總。 溫燃正式從燃總晉升為整個溫城集團的董事長,并且沒有獨攬大權,而是將項目和權利分給陳總和張總一部分,以防出現下一個向總。 奇怪的是,曹憶蕓沒有來公司作過,當時溫燃只以為是向總想要溫城集團,后來聽說向總的老婆往曹憶蕓臉上潑了濃硫酸,把曹憶蕓臉給潑了半個毀容,才知道曹憶蕓在錢戈雅被抓后,找上了向總,是曹憶蕓聯合向總要把她踢出溫城集團。 至于向總他老婆怎么知道曹憶蕓和向總有關系的—— 沈家,徐嫚女士問沈冀董事長,“向總他老婆是怎么知道的?” 沈冀董事長輕描淡寫地說:“我告訴她的?!?/br> 徐嫚:“???” 什么玩意兒??? 沈冀什么時候還管上這種事兒了? 還把曹憶蕓給整毀容了? 沈冀若無其事地拿出平板電腦,心里想著,誰讓曹憶蕓欺負他家燃燃。 沈冀爸爸聽說溫燃小時候被那對母女虐待的具體的事兒,可真是氣得不輕。 便用一計借刀殺人,借向總老婆的手,將曹憶蕓給毀了容。 而他家燃燃,哪怕小時候受了那么多傷害,她長大以后最想做的事情,竟然是為殘障人士建一個殘障院。 他家燃燃太善良了,真的是個好女孩,值得沈硯愛的好女孩。 世界辜負她,她也不辜負世界。 沈冀這么文藝地想著,然后上線喊溫燃,“燃燃啊,來跟爸下棋???” 隨即沈冀收到沈硯的回復:“燃燃沒空,在午睡?!?/br> 沈冀:“……” 過了會兒,沈冀又cao心說:“那你把手機關機,你也離燃燃遠點,你別打擾到她睡覺?!?/br> 徐嫚:“……”可真是淡吃蘿卜閑cao心。 徐嫚mama在打電話為溫燃預約下個月的產檢時間。 以前溫燃去醫院的時候,身邊都沒什么人,如今她再去醫院,沈硯和徐慢mama都全程陪著,有時沈冀爸爸也陪著,排隊等待的時候,沈冀爸爸還能跟溫燃下兩盤棋。 徐嫚打完電話,笑著嘲諷說:“沈董事長,燃燃管你叫爸那天,你心里都樂開花了吧?” 在沈硯和溫燃領證的當天,沈硯就把溫燃領會了家。 沈硯也是見機行事,在年會以后,沈冀董事長就沒再嘮叨過溫燃,這其實就是默許的意思。 那天,溫燃在徐嫚mama的攛掇下,喊了沈冀一聲“爸”。 然后rou眼可見的,沈冀董事長嘴角上翹怎么都壓不下去。 沈冀聽徐嫚女士又提起那次的事兒,一個勁兒的“嘶嘶嘶”,又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最后拂袖走了,繼續練棋藝,等燃燃醒了和燃燃下棋。 一切都走上了正軌,向著完美的方向行進著。 游樂園正在建設中,那是個充滿童趣的地方,也是沈冀一定要讓沈硯親自參與的項目。 殘障院已竣工,即將開始幫助那些心底缺失愛的人,那是溫燃曾經一度認為是自己歸宿的地方。 其實都曾是他們心底的缺失。 好在,沈硯和溫燃遇見了對方。 也幸好,當初在溫志成辦公室里,溫燃對沈硯一見鐘情,并且勇敢地對沈硯展開追求攻勢,才未曾錯過彼此。 勇敢,是溫燃性格里最漂亮的擁有。 沈硯的生日在七月份,溫燃不怎么顯懷,只是整個人肆無忌憚地吃飯胖了一圈,肚子沒大起來,行動還很方便,她又好熱鬧,于是樂顛顛地給沈硯準備生日驚喜。 驚喜從當天早晨開始,沈硯睜開眼時,懷里的女人已經沒了。 領證后,沈硯睡覺不再穿家居服,都是穿一條睡褲。 沈硯長腿邁下床,下樓去找本該在睡懶覺的人。 一步步下樓,烤箱里蛋糕的香氣撲鼻而來。 沈硯垂睫低笑著,他的小嬌妻在親手給她做生日蛋糕。 廚房里的紅裙小女人向裝裱袋子里倒奶油,嘴里輕快地哼著歌兒。 左邊硯臺在汪汪叫著仰頭看她,右邊小香妃已經長到和硯臺一樣大了,豬哼哼著仰頭看她。 窗外陽光在一人一狗一豬周圍繞出了一圈光暈,這歲月靜好的畫面令沈硯倏然笑出了聲。 溫燃聞聲回頭看他,“爸爸早呀?!?/br> 沈硯輕笑著走上前,從她身后抱住她,雙手放在她微隆的小肚子上,“這么早起來,不困嗎?!?/br> 溫燃氣色紅潤,眼里笑盈盈的,“不困啊,我們家硯寶寶,生日快樂呀?!?/br> 沈硯笑著摟緊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好香?!?/br> “是我香,還是蛋糕香???” 沈硯側頭,迷戀地聞著她脖頸,“都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