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而且,那種吵鬧、作秀的場合,程徹真的會喜歡嗎? 顏珍:“你以為他成天安安靜靜的,就不喜歡熱鬧了?他也是正常人,以前一直都沒人疼沒人愛的,肯定偶爾也想眾星捧月一下??!真是的,初戀初吻初夜都給了你,你是嫌拿不出手不敢昭告天下還是怎么樣,渣男!” “……”渣你大爺! 趙清嶺雖然吧,覺得顏珍說的一切都沒啥必然的道理。但想想他家徹徹確實之前都孤孤單單的,還是有點心疼。 唉。都在一起了那么久上個月才敢把行李打包搬到家里來,也還就是……很沒安全感吧? 那個傻子! 到底怎么樣才能有安全感?行,辦。辦辦辦。昭告天下!婚慶公司是吧?那感情好,以婚禮的規格大辦一場? …… 直到幾天后,他跟齊危一起坐在桌前,跟生日宴的總策劃師見面。 呵呵,呵呵呵! 趙清嶺啊趙清嶺,你真是愚蠢,太愚蠢了!真的,你這輩子以后要是再跟那死丫頭多說一句話,你就是狗、是狗! 第56章 那天, 齊危正好有空,就陪趙清嶺一起去婚慶公司。 安娜貝拉接待他們的主策是個非??∶赖哪腥?,年齡看著跟他們差不多大。白冷皮、高挑纖瘦,戴了灰色的隱形,五官每一處都是那種精雕細琢的媚。 那個主策和趙清嶺一見面, 雙雙微微晃神。 那樣子, 明顯是認識的。 從安娜貝拉出來, 齊危趕緊就問:“學長, 剛才那個主策什么情況?你的某個前任?還是追求者?” 趙清嶺:“哪有這種事, 你想象力也太豐富?!?/br> “我想象力豐富?你是沒看到后來你去挑花的時候,他看我的眼神!” “是,對著你的時候倒是裝得還挺專業,可你一走,看我的樣子就真的就很露骨了,恐怕是把我錯認成小程哥了?!?/br> 滿滿的敵意、挑釁、冷漠、以及妒忌和不屑不說,甚至還有種自上而下的鄙視。仿佛利刃一般,就差沒翻起白眼地直接冷笑一句“憑你也配”了。 這得是多大的怨念? …… 什么都瞞不過齊危的眼角。 趙清嶺嘆了口氣, 也只能承認:“其實……” “其實,他就是蔣柏學?!?/br> 齊危:“就是他?那個學長高中時的‘第一任男朋友’,初戀?掰彎學長的男人?” 趙清嶺:“是‘第一任男朋友’沒錯,但不是‘初戀’?!?/br> “還有, 我不算是被他掰彎的?!?/br> 他是真的認為不是。 雖然名義上, 蔣柏學確實的他的“第一任男朋友”。但居然被這么個莫名其妙的人占了這么個名頭, 趙清嶺其實已經很不爽了。 完全不想再把其他的任何頭銜給他。比如初戀, 掰彎,都不想給。 因為,因為……“以前的都不算”。 這句話趙清嶺以前說過,對他而言過去的那些亂七八糟是真的不算。是,他是跟很多人交往過沒錯,但遇在到程徹之后,他才知道,那種悸動,和以前在一起的人都不一樣。 所以,如果這才是‘戀愛’的話,以前的都是什么鬼? 所以,程徹應該才算是他的‘初戀’,程徹才是那個“掰彎他的男人”,不是嗎? 只可惜,除了他自己,這個邏輯大概不會有別人認。 因此,他也只能嘆道:“算了,不說這個了,倒不如說說我有多蠢?居然又上了顏珍的套?!?/br> 齊危:“上套?” “是啊,她訂的宴會,主策是蔣柏學,你覺得這像是巧合?肯定是故意設計好的,八成是記恨于疆的事情,想要用蔣柏學破壞我跟徹徹的關系?!?/br> “可惜,她如意算盤打錯了!” “蔣柏學是我最糟糕、最希望沒有過的前任,你是知道的,我對這種人怎可能有留戀?!彼f著,看向齊危。 …… 關于學長的情史,齊危確實知道得七七八八。 記得當年,他跟趙清嶺的相識是在一個雨天,那年他大一,趙清嶺大二。 都在華盛頓大學念書,那天兩個人分別被朋友喊著約去某個留學生租住的house玩一個劇本推理游戲。 中場茶歇的時候,齊危一個人蹲在陽臺觀察一只殼上都是雨滴的大蝸牛,恰好遇上趙清嶺到陽臺來抽煙。 兩人雖然在進屋的時候被禮貌性地介紹了一下,但其實之后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算是陌生人,就這么一個站著抽煙,一個蘑菇蹲,在同一個空間各自沉默。 雨聲稀里嘩啦。 趙清嶺抽完煙之后,沒有立刻走,也像是被大蝸牛吸引了。他的側臉很好看,但眼神空洞,整個人在那一刻像極了一個陰雨天窗臺邊的瓷制精致人偶。 以至于齊??戳怂谎壑?,又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學長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劇本推理不好玩?” 趙清嶺淡淡“嗯”了一聲。 齊危:“我也覺得沒意思,漏洞太多了,邏輯根本無法連起來,真不知道他們在里面吵得那么熱火朝天是為什么?!?/br> 趙清嶺聞言,只是垂眸。似笑非笑,鼻梁高挺、睫毛長長。 可能是那天的特別寂寞以至于瘋了球,可能只是突然的一時興起。又也許,是那時候覺得兩個人只不過萍水相逢,哪怕說一說真心話也無妨。 他開口,幽幽笑了:“我覺得不好玩,不是因為劇本邏輯有問題,而是因為我其實覺得這個世界上……一切東西都不好玩,一切都沒勁透了?!?/br> “i am dead inside?!?/br> “所有的聚會、派對、游樂場、魔術和劇本,所有一切周圍的人都在大笑、都很愉快的場合,我都從來沒有一分一秒是在享受,只會覺得無趣、無聊?!?/br> “讓人費解的是,大家似乎卻都認為我很活潑、又能融入氣氛。所以很喜歡邀我出來玩?!?/br> 煙草的香味彌散在雨中,混雜著他依舊掛在俊美臉龐上略微嘲諷淺笑。有一種強烈的陰郁、荼蘼的感覺。 dead inside,字面翻譯就是“內里死掉了”。 就是雖然還活著但是心已經蛀空了,行尸走rou一般,差不多是這么個意思。 趙清嶺就這樣,神經兮兮地在一個雨天的陽臺,跟陌生人喃喃自語這樣難懂的話。萍水相逢,轉頭相忘江湖,他也沒有指望有人能懂。 但他遇到的人是齊危。 那次認識之后,齊危對他滿滿興趣。從此沒事就愛來找他玩。逐漸混熟了,也見過他的青梅竹馬唐蜜,聽她說了這位趙清嶺學長是如何的花花公子、情史豐富、男女通吃的故事。 唐蜜:“哎呀你不知道,趙清嶺第一任男朋友可漂亮了,雖然是男的但是特別‘漂亮’,名字叫蔣柏學,我們學校都喊他‘白雪公主’?!?/br> “一個男的白雪公主,你就想想是什么模樣吧?以前老趙可是個直男呢,就這么被公主大人給生生掰彎了~嘿嘿?!?/br> “不過,后來老趙就不讓提他了。嘖嘖,我猜肯定發生過什么特別狗血的故事!” 趙清嶺:“不狗血,很無聊。不提那個人是因為我對他沒有什么好的回憶,僅此而已?!?/br> 后來,很多次的喝酒、深夜撲克、真心話大冒險,齊危終于拼湊出了“白雪公主”完整的故事。 高二那年,趙清嶺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個男生叫出教室告白,男生是學校里有名的娘娘腔大美人“白雪公主”。 他本來當然是要拒絕的,可誰知道,“白雪公主”居然掉了眼淚。 一顆一顆,他看呆了。 “我這輩子,還從來沒被哪個人哭著告白過。當時就想,既然那么喜歡我,那也行吧,男的也行吧?!?/br> 所以,就答應跟他在一起了。 齊危:“那學長后來是怎么發現他是騙你的呢?” 趙清嶺:“看眼神啊?!?/br> “嘴上說的再好聽,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沒出幾天就發現了?!?/br> “白雪公主”之所以哭成那樣,眼淚是真的,卻不是因為喜歡他。 當年在他們所在的高中校園霸凌盛行?!鞍籽┕鳌币驗樘衽⒖偙话粤?,后來聽說有人抱到“社會地位”很高的趙清嶺大腿逃出生天,他也想要尋求庇護,才會一咬牙出此下策。 “我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輩子老遇上這種人?!蹦翘?,趙清嶺喝著酒,醉眼迷離地微笑著趴在桌上絮絮叨叨說著,“后來也就習慣了,也就不會再當真了,可他畢竟是第一個?!?/br> “而且高中的時候我還比較單純、還在掙扎、還試圖要相信很多東西,呵呵,結果托他的福,臨門一腳?!?/br> “這也就算了?!?/br> “其實,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不超過一星期吧大概。也明明、明明應該也還沒有喜歡上他,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從知道他是騙我的之后,我這兒——” 趙清嶺笑著,醉醺醺的,指著自己的心臟,“就他媽的,徹底沒感覺了?!?/br> “……” 一直以來,齊危作為一個心理研究愛好者,很喜歡日常觀察形形色色的人。 觀察到比較奇行種的人類時,他還會暗暗給他們貼上各種各樣的標簽,這個是“神經質的自我中心”,那個是“理智型的戀物癖”。 直到遇上了趙清嶺。 他覺得很難給這個學長貼標簽,因為這個人的靈魂簡直是“一言難盡”的矛盾。 美國的那幾年,齊危親眼看著他嘴上說著自己dead inside,實際行動卻是不斷一個接一個地換著對象。 雖然他這種行為,在別人口里只是單純的“又花又渣”,但看在齊危眼里,反而卻像是不要命地、努力地在掙扎求生。 就像是溺水的人,在尋找空氣一般。 他在找一個什么人,能拉他一把,救贖他。 雖然最后的結果不過是一次次的失敗、沮喪、絕望,可他始終還是在一遍一遍努力主動地去碰、去試,去找,去抱著一絲幻想,想要找到那個能給他“幸?!钡娜?。 在美國大農村念書的日子,學生們的日常生涯,就是教室、圖書館和夜間小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