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叢也根本來不及同情女一，因為他們被踢出了劇組。

    姜圖南是七月底進的組，在組里呆了半個多月，導演一直集中在拍肖揚的戲份，所以就導致姜圖南跟女二莫齊齊處于待機狀態，得隨時候在劇組，但有可能一天下來都沒幾場戲拍。

    而叢也，還一直在等陳英豪那邊的消息。

    時間已經往前走了三天，叢也中途給傅文瀾打過好幾次電話，傅文瀾都只是勸她不必著急，氣得叢也當時就想掛親爹電話。

    她不可能不急，畢竟她不是前世那個在圈內呆了很多年，擁有豐富的人脈和資源的叢也，現在的叢也，跟姜圖南都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名氣資源人脈樣樣都得重頭來過。所以對于好不容易能抓到的機會，叢也當然不想放過。

    八月的上海是最熱的時候，每日里氣溫居高不下，中午時分便像在蒸籠一般，悶熱無比，空氣里仿佛都充滿了黃浦江上吹來的咸濕氣味，吹得人心燥熱，更吹得整個劇組氣氛燥熱。

    劇組在瘋狂趕進度。

    叢也不愛社交，對于每個湊上來想強行社交的人，叢也都不勝其煩，她剛掛完一個想要社交的電話，下一個電話又進來，惱得她看一眼就掛斷，她并不想影響姜圖南拍戲。

    此刻她正在片場外圍看姜圖南拍戲，手里拿著手機，在跟公司內部的編劇部門對接。尚佳娛樂近來在籌拍一個古偶劇，姜圖南作為公司自家藝人，選角自然是首先人選，助理那邊把劇本發給了叢也，順便問姜圖南近來檔期。

    尚佳娛樂作為一個老派作風的藝人公司，最讓叢也滿意的一點，就是不過分干涉藝人的行程，比如姜圖南，只要每年定期演一部公司內部的戲，其余行程并不會強行插手，這就讓藝人有相對比較大的自由度，而且并不帶藝人去潛規則，不插手藝人除了拍戲之外的私人生活。

    叢也用手機翻著助理發來的劇本，劇本大綱匆匆幾眼就掃完，還是個撒狗血的古偶劇，叢也在算著姜圖南的行程。按照現在的進度，十月就能拍完仲夏夜這個劇，她還不確定需不需要給陳英豪預留出時間，所以行程安排變得很尷尬。

    叢也飛快在微信上回復助理：行程暫時定不下來，兩天后確認時間回復你。

    回完這句話，她就關閉了跟助理的對話框，靜心看姜圖南演戲。

    他們在拍一條群戲，導演不在，這個時候演員都在休息。

    叢也給姜圖南送水過去，姜圖南穿著一身西服，戲里要求穿的正裝，他自帶了。藏藍色條紋的西服熨帖地穿在姜圖南身上，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好比例，更襯得他眉目俊秀身段挺拔，似峰頂翠竹，似崖間蒼柏，氣質卓然清朗。當姜圖南向叢也走過來，遠遠就沖叢也笑起來的時候，叢也好懸沒控制住自己原地爆炸開花的想法。

    叢也：……

    感覺自己要從媽粉變成女友粉了怎么辦？好想瘋狂變身咆哮教主晃著姜圖南，不許他這么撩人。

    叢也搖搖頭，把腦子里想跳躍到女友粉的想法搖出去，要媽就要媽得徹底，要媽就要媽得有靈魂。

    她把水遞給姜圖南，姜圖南接過，坐在小馬扎上，順手就把西服外套扣子解開，衣服脫下來搭在手臂上。

    姜圖南內搭是件白色襯衫，白色襯衫略微有點透，尤其被汗濕的情況下，姜圖南的上半身更是顯露無疑。

    叢也：……

    她看到了姜圖南的胸肌。

    于是她的臉，從底層開始漸漸紅了起來，因為整個人膚色白，這一紅就特別明顯，紅色在臉上暈開，看上去仿佛用了上好的腮紅一般。

    姜圖南看著叢也的臉，他關心問道：“叢也，你怎么臉紅了？生病了嗎？”

    姜圖南的臉突然在叢也面前放大，臉上妝還未卸，整張臉狀態極好，好得像是高中時代一直在幻想的那種白馬王子，少年感與成年男性的成熟感并存在這張臉上。

    叢也：……媽的！

    叢也不敢跟姜圖南對視，轉開了頭，“沒，天氣有點熱?！?/br>
    叢也為自己默哀三秒鐘，她默默掏出手機，發了條微博。

    @也也行：今天你媽了嗎？對不起我變老婆粉了！

    她沒入姜圖南粉圈，也沒人知道這個微博是姜圖南經紀人的，只有之前因為她產糧關注她的零星幾個粉回復。

    “太太要發糧了嗎？乖巧坐等！”

    “太太變成誰的老婆粉了？有絕美愛情為什么不發出來？？？？”

    叢也冷哼一聲，關了微博。絕美愛情？誰敢跟她的崽有絕美愛情的話，她就天天發刀，沒有糖！

    作者有話要說：

    叢也：誰敢染指我的崽我就發誰的刀！畫個圈圈詛咒她！

    情人節加個更吧～

    第9章 定角色

    片場亂了半個小時，導演才匆匆回來，一回來，導演看姜圖南的眼神都有些閃爍。

    導演喊了一聲：“全場準備下一條，肖揚準備一下?！?/br>
    莫齊齊跟姜圖南都有點懵逼，莫齊齊揚聲喊了導演，“導演，那我跟姜老師呢？”

    導演回頭看著姜圖南，“齊齊你做準備，圖南跟我來一下?！?/br>
    姜圖南輕皺了下眉，他沒說話，放下劇本就要跟著導演去。

    叢也拉住他，“我一起?！?/br>
    姜圖南偏頭看一眼叢也，叢也臉上眼里明明白白寫著擔心兩個字，姜圖南有些哭笑不得，他越來越感覺叢也把他當小孩子一般，總是把自己站在一個保護者的角度上。

    姜圖南特別想告訴叢也，我的大經紀人，你劇本真的拿錯了，就算你是我經紀人，可是你也是個比我小的軟妹子??！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他這個經紀人的脾性，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也算是摸清楚了一點。平時看著很好說話，可有一股子固執執拗的勁在，真下定主意時候，誰也不能說服她。

    姜圖南笑著搖頭，心里莫名又覺得暖意翻涌。

    他出道三年，只有杜曉一個經紀人，但杜曉也不止帶他，第一次有人對他方方面面都充滿了保護欲，姜圖南有些不習慣這種被保護感，同時又覺得這種體驗倒也不錯。

    叢也跟進一步，不巧，手里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來，電話那頭自稱是陳英豪的選角副導，已經到劇組外面了，想要現場跟她說選角的事情。

    叢也沒想到陳英豪做事這么雷厲風行，她看了眼姜圖南，跟姜圖南小聲道：“陳導那邊的副導過來了，我去見一下?！?/br>
    姜圖南點頭，放她離開，自己跟著導演去了。

    導演到了休息室，他看著姜圖南，欲言又止好幾次，很是有些糾結的模樣。

    姜圖南不說話，坐得八風不動，神色也淡淡的，氣氛一時間便有幾分沉凝。

    過了好半響，導演水都喝了好幾杯，終于開了口。

    “圖南，我一月的時候有另一個ip戲要拍，你看你到時候想不想過來？”

    姜圖南抬頭看向導演，笑道：“能再跟林導合作，那當然好?！?/br>
    導演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他松了松領口，又道：“是這樣，這個戲男二的戲份可以暫時殺青了，等一月的時候，咱們再合作?！?/br>
    姜圖南有些詫異地看一眼導演，如果他沒聽錯，這是要換人的意思吧？他才來拍了半個月，連劇本的四分之一都沒拍完，突然就被換了？

    他之前也聽說過有的劇組會中途換人，卻沒想到，這樣的事竟然被他碰上。

    姜圖南坐著不動，神色不明，“導演，總得有個理由吧?！?/br>
    導演的臉色帶了些許尷尬，他道：“圖南你的敬業大家都有目共睹，不過資方和肖揚對這個角色有別的安排，委屈你了?！闭f著他又補了一句，“你要是愿意，我一月的戲你過來，角色你來挑?！?/br>
    姜圖南嘴角輕挑了下，他已然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他沒有軋戲的習慣，之前為了這個戲，公司那邊也沒再給他安排這幾個月的檔期，也就是說，如果這個戲被換了，那他這幾個月都將沒戲可拍，雖說叢也去見陳英豪劇組，但那邊不可控性更大。

    沒戲可拍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人遛了一遍，心里真的有些氣惱。

    在這個瞬間，他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堅持還有沒有道理？拒絕了潛規則，拒絕捷徑，真的是正確的嗎？

    姜圖南按下心里的波動，不失禮貌道：“謝謝導演好意，如果下次有合適的戲，再合作不遲?！?/br>
    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既然這邊事已不成，再糾纏也是于事無補，他還得跟杜曉叢也商量接下來要怎么辦？

    導演跟著他出去，導演還有幾場戲要看。

    叢也匆匆回來，正好遇上快回片場的姜圖南跟導演。

    叢也拉住姜圖南，“接下來是你的戲嗎？我有點事跟你商量一下?！?/br>
    姜圖南對著她輕松一笑，“沒有了，我們可以準備殺青回帝都了?！?/br>
    叢也一挑眉，殺青回去？意思是被換了？

    她長相本是偏精致型，小小的臉，細細的桃花眼，一笑起來波光流轉，一挑眉時候就容易顯得誘人，若不是身上有種凌厲的氣質，只怕看起來就更小了。

    她本是一直收斂自己，現下突然聽聞姜圖南說出這句話，又見姜圖南故作輕松的樣子，媽粉護犢子的心態一下爆炸，內心的憤怒值熊熊燃燒。

    她問姜圖南：“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姜圖南點點頭。

    叢也瞬間就氣笑了，枉她之前幾番猶豫要不要把這個戲推了，若不是因為姜圖南早跟這個劇組談好，出于契約精神考慮，她絕對不會繼續讓姜圖南浪費時間在這個撲街的劇上。就算姜圖南現在不紅，可肖揚也注定要被封殺。

    姜圖南對這個劇付出不少精力，因為此，叢也一直在想辦法，看怎么能把肖揚吸|毒的丑聞對這個劇造成的傷害最小，而如今直接換人，圈內的契約精神就是被這些人破壞的。

    叢也上前一步，直接就想開懟：“導演的意思抱歉我不是很懂，您這邊是決定換了我們藝人對嗎？”

    導演臉上怒氣一閃而過，姜圖南也就出道三年不到，這種咖位跟名氣，說換也就換了，最多按照合同所定來賠償就是，但同時他又覺得臨時換人也確實是他不地道，尤其在姜圖南檔期都已經空出來拍這個戲的情況下。他愿意對姜圖南釋放出一些善意，再加上這個戲投資方確實是肖揚經紀公司，掌控權不在他手里，他所處的位置也著實尷尬。

    叢也還待開口，姜圖南一把拉住她，姜圖南的手比叢也大了一圈，手心干燥，握住叢也的手的時候，他笑著看了一眼叢也，眼神平靜，搖頭示意叢也不必再爭。

    他周身那股平靜的情緒傳遞給了叢也，叢也收回了將要出口的話，她看著導演，反而輕輕笑開了。

    她道：“我家藝人才跟陳導簽了合同，還正愁怎么把檔期錯出來進組呢，如今導演幫了我們大忙了，還得多謝導演。您這邊廟大，我們就不打擾，今天就走了吧?！?/br>
    說完此言，也不管導演臉上陡然變得精彩的臉色，拉著姜圖南就要出片場，外面陳英豪的選角副導應該還沒走遠。

    攝影棚外面，肖揚跟經紀人趙志輝都在，趙志輝似乎是在跟肖揚爭執些什么，臉色很是難看。

    不知道他們剛剛聽去了多少？

    肖揚先一步沖姜圖南笑道：“這是要去哪？”

    肖揚笑得有幾分囂張，趙志輝在他身后，臉色難看得要打人一般。

    姜圖南笑了一下，側身看著肖揚，神色溫潤堅定，“休假回家，肖老師有何指教？”

    肖揚一挑眉，對方這么毫不在乎的模樣，倒讓他有些悻然，似乎這次出擊并沒有傷到對方。

    “南哥倒是悠閑，我幾個戲擠在一塊都快忙死，什么時候我也能休假就好了?！?/br>
    姜圖南淡淡道：“那你得問觀眾了?！?/br>
    肖揚笑起來，還要再說什么，叢也在姜圖南身邊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什么時候軋戲還變成敬業了？”

    肖揚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姜圖南瞪了叢也一眼，轉頭跟肖揚告別，要拉著叢也走。

    趙志輝上前一步，攔了姜圖南跟叢也一下，“叢也圖南，我事先不知道這件事?！?/br>
    他在為自己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