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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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同商賈,道理都能理解,但王道遠特地而來,卻絕不可能接受,尤其在見識了鎮北都護府的行事與影響力之后。他的米糧生意做過大江南北,還從來沒有在哪一場戰局中,見識過哪一個官府有這樣的效率,在百姓心中有這樣的威信,早上說要抓jian細,不過十二時辰,百姓便將jian細都奉了上來。 看過這許多大規模米糧的情形,不論是戰局,還是天災,勝利的關鍵都只在效率與威望,鎮北都護府實是王道遠生平罕見的必勝之師,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不看好鎮北都護府,但他們這些商賈卻是不會看錯的,他怎么可能放過這樣的入局機會。 王道遠微微一笑,語含玄機:“韓賢弟此話有失偏頗,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彼時主持局面的乃是罪官方晴,現下可是岳司州,如何好相提并論?” 你們三家想要我王氏出局?司州大人還未發話呢,可笑至極。 韓青也不惱怒,他談判自有胸襟,只搖頭笑道:“王世兄,鎮北都護府當然是風水寶地,可是,王氏足跡遍布天下,我相信,以王世兄你的眼界和氣度,絕不只看過亭州,南面的江陵、東面的瀘州,俱是王氏買賣可及之處……王世兄不必局限在亭州之地。若王兄不棄,小弟的買賣將全部遷來亭州,江陵的買賣家中實是無法顧及,可一并托付給王世兄?!?/br> 即使對韓青的氣魄一直有認識,王道遠還是難免感到驚訝,所有買賣遷來亭州,這是將家族興衰全部押到了鎮北都護府??!甚至韓青還愿意以江陵之地的買賣來交換他們王氏的退出,這樣的手筆和氣魄,哪怕身為競爭對手,也確實叫人無話可說,值得敬佩。 王道遠略一沉默:“這只是韓兄的意思,還是白世叔與薛兄俱有此意?” 韓青不甚在意地道:“不過是南邊的買賣,我愿意放手,他們二位也絕非吝惜之輩。王兄意下如何?” 韓、薛、白三家俱是當世一流的商賈大家,江陵、廬洲,那是大魏僅次于魏京的繁華之地,三家在這兩地的布局,可不只是兩個城池內的店鋪買賣,還有覆蓋的人脈,采買的器物,組建的商隊,其覆蓋的面積,已經有半個大魏的面積,這樣的手筆來換王氏的退出,極有誠意了。 也就是王氏,值得韓薛白三家這樣出價,這并不是說場中就他們四家體量相當,除了他們幾家,多的是實力卓著的大商賈,但實是各家所擅買賣并不完全相同,在米糧一道上,王氏確是得天獨厚,而米糧,又是三家判斷如今鎮北都護府必可不缺之物,如今大軍北上,才補滿的太平倉便又空了下來,戰爭實是一只可怕的噬糧獸,如今距秋收可還有兩三月,再者,豐安新郡可是不納米糧的。故而,鎮北都護府的米糧實在是缺口極大,若有王氏在,即使有過去數月的交情,韓白薛三家也對司州衙門的選擇不是特別有信心。 到了他們這級數的商賈,坑蒙拐騙非但顯得下乘,反而只有負作用,倒不如將一切攤開來談,韓青相信,他們三家的誠意王道遠是絕計看得到的,以王氏的角度來看,只是跑了一趟亭州,拉了一次米糧,并沒有太大的支出,走這一趟若能換回這兩條龐大的商脈,這是筆再暴利也無過的買賣,如何選擇,是一目了然的。 王道遠不由嘆道:“賢弟當真是志存高遠,胸懷四海,好大的手筆!” 韓青笑道:“王兄值得這樣的手筆!山高水長,今后少不得還有仰仗王兄之處……” 他話音未落,便聽王道遠道:“既然以賢弟的高志都這般決然做了抉擇,我王氏自然更不能落后?!?/br> 韓青的笑容僵住,王道遠卻誠懇道:“我謝過賢弟的誠意,但此事上頭,大家各憑本事吧?!?/br> 韓青靜默半晌,平靜地道:“王兄,我與白世伯、薛世兄并不想與你為難,我們是能舍下江陵與廬洲的基業的,若王兄執意如此,魏京那頭我們也不是不能動手……屆時,兩敗俱傷,何苦來哉?!?/br> 這句話隱約的含義,足以令任何一個大魏商賈戰栗。韓青不是在威脅,他已經決定將家小都遷至亭州,舍下其余之地的買賣,只押鎮北都護府不是沒有可能,若是他們三家都是這樣的想法,其余地方的買賣不圖盈利,只聯合起來瘋狂擠壓王氏,那樣的后果,真是難以預料。 可是,一旦勝利,便能成功將王氏擠出亭州,牢牢穩固他們在亭州的地位,有時候,商場如戰場,為了最后的勝利,一時流血的決斷他們誰又沒有做過呢? 王道遠卻淡淡笑了:“我王兄以米糧生意立足,也只做米糧生意,天下間與我相爭,又何止三位?” 這句話之下,實是透露著太過強大的自信,是啊,米糧生意上,王氏懼過何人? “再者,賢弟還有一句話說錯了,怎么會是兩敗俱傷呢?站在此處的,除了幾位與我,還有這許多同道,到底如何,還要聽司州大人安排?!?/br> 周遭其余原本旁聽二人交鋒的其余商人,俱是不約而同流露贊同的神色,就是沒落如梁家,梁風甫也由衷覺得,要他們所有商人唯薛韓白三家馬首是瞻,他們心內也是不甚服氣的。 韓青不由瞇起了眼,王道遠好一手合縱連橫。 大廳一墻之隔的內堂,黃云龍低聲道:“這些商賈竟能爭到這般地步……到底選哪一家,司州大人可是已經有了決斷?” 要黃云龍來看,韓白薛三家有交情在先,可王道遠聽聞也是天下知名的大商賈,如今竟隱約有水火不容之勢,鎮北都護府接下來的米糧買賣,選哪一方確實費思量,若要從中調合……這兩方本就是為了爭取全部的利益才這般相持不下,他們怎么可能心服? 岳欣然沒有回答,卻是轉而問道:“西面可有消息傳來?” 黃云龍一怔:“先時傳訊,已然到了亭州,快則午時,慢則酉時,必能入城?!?/br> 岳欣然點了點頭,竟是轉過頭,不向前廳那爭執激烈的商賈中去,反而回了后堂:“既如此,今日便不叫他們回去了,多添些茶水與飯食,勞煩這些客商再多等等吧,也省得他們還要再來一次?!?/br> 黃云龍聞著前廳那邊傳來的火藥味,不由目瞪口呆,這樣臨陣推脫、聽來像是擺弄商戶的事情,太不像司州大人了吧!西邊的那消息,又與這些要做米糧買賣的商賈有什么關系? 到得日頭西斜之時,爭執難下的前廳已經是氣氛如水火,即使是韓青、王道遠這樣級數的大商賈,也難掩眉宇間的氣郁之色。 岳欣然終于出現時,眾人的耐心終是到了極限:“司州大人!” 不待他們開口,岳欣然笑了笑,開門見山道:“鎮北都護府還需五十萬石米糧?!?/br> 五十萬石?! 所有人目瞪口呆。 盡管所有商戶都預料到了鎮北都護府還會需要米糧,但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竟是這樣一個可怕的數字,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先時所有運來亭州的米糧之和,如今還未至秋收,而雍州、漢中、益州等地的富余米糧已經被大規模調來亭州了,若是再加上運送這五十萬石米糧的路上消耗,那就勢必要從更遠的范圍去調集米糧,這簡直是一個巨大到……簡直像為王氏量身定制的任務。 白景福、薛瑞、韓青三人的面色瞬間難看,果然,在王道遠不肯接受他們的條件時,就已經可以預計到這一幕。 王道遠當仁不讓地起身道:“司州大人,我王氏愿意接下這筆買賣!” 岳欣然點頭笑道:“那我先謝過王東家,這些米糧要在四十日之內備集?!?/br> 四十日?! 這么多的米糧,便是現在立時開始調集,要在四十日內運到,也必須日夜兼程!更何況都是做買賣的,如果說運輸是一大挑戰,要在短時間內將這么多銀錢砸到一筆買賣中,這其中的風險無疑是巨大的,稍有不慎 ,就會資金鏈斷裂。 這個事實幾乎要令韓青笑出聲來。 司州大人這一手十分厲害啊,這個餅無疑是巨大的,稍有不慎,就會噎死王氏啊。他們倒不妨先靜觀其變,若王氏退縮,他們再接上,豈不名正言順? 王道遠卻神情凝重道:“司州大人,如今籌糧路途遙遠,又這般緊促……” 不待他說完,岳欣然不緊不慢地道:“司州衙門愿出四百錢一石?!?/br>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以白景福的德高望重,也不由霍然起身道:“司州大人!這筆買賣我們白氏愿與各家一起接下!我們齊心協力,亦能妥善完成!” 四百錢!要知道,他們年初調來亭州的米糧,司州衙門的出價不過才三百錢!這些銀錢最后全部折成了亭州官道的客棧買賣,如今正源源不斷地貢獻著銀錢,早已經悉數收回。 如今司州衙門出價四百,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縱使時間再緊、任務再重,他們白氏豁出臉面、砸出所有人脈,也必能完成! 王道遠卻是平靜地自袖中取出一張紙:“司州大人,這是我王氏麾下所有糧鋪的情形,您一個月之內要五十萬石,我們王氏可以做到?!?/br> 看那張紙被呈到岳欣然面前,縱是白景福也不由覺得王道遠這小子有備而來,當真是叫人牙根癢癢。 岳欣然瀏覽完那張紙,卻是贊道:“王東家當真是周全備至,如此,司州衙門也可少一樁顧慮?!?/br> 韓青霍然道:“且慢,司州大人,王氏僅憑這張單子,屆時便一定能做到四十日之內籌集好米糧嗎?若是做不到,豈非耽誤鎮北都護府的大事?” 王道遠迎向韓青的視線,不避不讓:“我可向都護府立下軍令狀,若不能完成 ,司州大人可唯我是問!” 白景福不緊不慢地道:“司州大人,縱使王氏能做到,卻并不代表我們幾家做不到。再者,便按先時您在益州時,清茶交易的慣例,到底擇定哪幾家來做這買賣,起碼也得有個拍賣競價吧?這樣大一筆買賣,總不能叫王氏就憑一張紙贏了去吧?” 岳欣然卻是失笑道:“諸位,諸位不必這般著緊,都護府并不是在諸位之中去做一個非此即彼的決斷,”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嘛,全部都要:“若依我之見,王東家愿簽軍令狀的話,這筆買賣讓給他也無妨。畢竟,鎮北都護府如今所需不只米糧?!?/br> 說著,黃云龍便打開了一張巨大的紙頁,只見上面赫然寫著: 米糧五十萬石,四百錢一石,籌集至亭州城; 竹料一百萬根,三十錢一枝,籌集至指定位置; 牛皮五千張,五百錢一張,籌集至亭州城; 其余皮料十萬張,兩百錢一張,籌集至指定位置; 櫸木若干,尺寸……,五百錢一根,籌集至指定位置; 楠木若干,尺寸…… 魚膘膠若干,…… 玄武巖若干,…… 麻布若干,…… 這張數量恐怖到叫人戰栗的紙頁貼出來,這些先時激動地爭奪買賣的商賈竟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如果說米糧那筆買賣叫所有人覺得是一個大餡餅的話,那現在放眼看過去,鎮北都護府的餅……有點多,會撐死人的。 一直靜默旁聽的薛瑞忽然起身向岳欣然一禮:“在下將說之話若有不入耳之處,還請司州大人恕罪則個。如今場中諸位同行俱是整個大魏一時菁華,鎮北都護府所需實是海量,縱我們能籌集,恐怕亦需投入全部身家才能勉力為之,恕我冒昧相詢,都護府要如何相償呢?” 這是個好問題,也是王道遠心中的疑問。 如果說,鎮北都護府此次交易的只有米糧買賣 ,那他王道遠傾盡身家也絕不會遲疑,薛白韓的先例在前,以鎮北都護府的實力,定能償還,叫他從中獲利,至不濟,聽聞新的都護府將遷往北面,新城之中,那些地皮、鋪面做上十載,也夠王氏回本了。 但是,眼前都護府所需,遠遠不止米糧,還有這樣多的物什,場中這許多大商賈,若是人人竭盡全力,不是辦不到,而是,他們若都辦到了,都護府能不能買得起的問題。畢竟,新城的鋪面就算全部賣干凈了,能不能叫他們回本都是個問題。 他們可不是頭腦一熱,看見利潤便愿意將全部身家都投進去賭一賭的小商小販。先時之所以為米糧買賣爭奪,是大家去搶鎮北都護府一個獨一無二的地位,但現在,鎮北都護府的胃口這樣大,注定任何一家都不可能獨自滿足,甚至是需要他們中絕大多數人全力參與才能滿足這個需求,失去了政治上獨占的可能,其回報就要打個折扣;而單純作為一筆買賣來看的話,獲利再豐,投入這樣巨大,買家的償付風險卻是急劇增高,畢竟,這么多銀錢,如今一窮二白的鎮北都護府怎么還?縱使過往信譽再好,事實就是事實。 薛瑞這看似不敬的疑問,卻是場中所有商賈的疑問。 岳欣然卻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她笑道:“薛大東家問得好?!?/br> 然后,她卻起身,徑自走到南面的花窗前,南望而道:“我猶自記得,今春之時,與韓東家、薛二東家相識于益州之時的情形,清茶流向四海,益州官學名聞大魏,仿佛已經是久遠之事,現在回想,卻不過寥寥數月而已,諸位襄助之下,非止益州,亭州也已經改換新顏,短短時日內,能這許多天翻地覆的變化,諸位功不可沒?!?/br> 韓青、薛豐連忙起身相謝。 薛豐乃是薛瑞的胞弟,薛瑞身體不好,多是他在外奔波,先時往益州、亭州俱是他在,他連忙道:“司州大人太過客氣,容我說句不恭敬的實話,我等從益州追隨司州大人到益州,不過是因為司州大人處事公允,從不叫我等吃虧。在商言商,先時辛勞皆有斬獲,若天下的買賣都似與司州大人這般痛快,那我等寧可累到斷氣也會笑的——實是當不起司州大人這番謝?!?/br> 眾人俱是不自禁笑了起來,岳欣然也擺擺手道:“諸位賺的,俱是該得的。昔日我記得在益州,諸位中的許多人皆在清茶商會之中,好在如薛二東家所說,商會沒叫諸位虧了銀錢,故而,方才薛大東家所問,鎮北都護府如何償付,叫大家不致虧了銀錢,我今天還能繼續有番新的提議。否則,我也沒有顏面再說此事?!?/br> 韓青與薛豐對視一眼,二人曾在益州清茶之事上,為爭奪封書海的茶詩相持不下,聞言俱是心中一動,隱約有了些揣測,上一次,借著益州清茶,岳司州成立了清茶商會,將清茶的拍賣處置得清清楚楚,非止是將清茶賣出了一個好價錢,還借著拍賣,將清茶營銷的份量與地域劃分得明明白白,不致出現競相拋售的情形,保證了清茶的品牌與價格,更借商會將他們這些人攏到手心,牽著他們從益州到了亭州。 如今,司州大人已經從昔日陸府的話事人成了正四品高官,不知又會有怎樣一番提議?又是什么樣的提議,才能將鎮北都護府所需如此海量的財物悉數抵償? 就是提問的薛瑞,也不由涌起巨大的好奇來。 岳欣然笑道:“既是與清茶商會相關,還是請清茶商會的會長來與諸位分說一番吧?!?/br> 清茶商會的會長? 就是韓青與薛豐也不免一怔,上一次見到王登本人還是在益州拍賣清茶的時候,上一次收到王登的書信還是在暮春,提及北上亭州運糧之事,好長一段時日未見了啊。 王登不知何時站在堂中,向岳欣然與眾人團團一禮:“見過司州大人,諸位同道,好久不見?!?/br> 他人瞧著黑瘦了少,風塵仆仆,但卻是十分精神:“受司州大人此番重托,我便也不賣關子了?!?/br> 說著,他擊了擊掌,仆從抬著數個不大的箱籠魚貫而入。 第一個箱子打開,那是疊放著一箱色彩斑斕的皮毛,有那做天下皮草生意的大商賈咦了一聲:“此為何物之毛,怎么色彩這般絢爛……等等,這是以動物毛發織就的!” 他情不自禁伸手一觸:“輕、柔、軟、暖,好毛料!” 王登哈哈一笑,直接贊道:“宋東家好眼力!” 眾人不由嘩然,這毛發織就的織物極類皮毛卻色彩絢爛,這樣的技藝,大魏從未見過??! 不給他們任何議論的時間,第二個箱子打開,卻是滿滿一箱的潔白雕塑,光澤濕潤,十分動人,只那形制十分古怪,許多神仙模樣竟是大魏未曾見過的,待層層看下去,發現底下的根根象牙,才知竟是象牙所制! 薛瑞已經認出了這些東西的隱約出處,吃驚地咦了一聲。 眾人震撼之中,第三個箱子打開,西斜陽光灑入,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滿目晶然、通室生輝,在眾人情不自禁的齊聲驚嘆中,卻是一箱籠滿滿的水精器物,樣樣精美,晶瑩剔透,隨便一尊便是當世罕見的珍奇,現下卻是隨隨便便塞滿了一小箱! 第四個箱籠打開,卻是一些從未見過的瓜果,清芬撲鼻。 第五個箱籠打開,異香登時蓋過瓜果,俱是袋中粉末狀的香料。 第六個箱籠打開 ,卻是一箱紅色寶石,璀璨奪目,懾人心魂,且無一絲雜色。 第七個箱籠打開,是一箱藍色寶石。 第八個箱籠打開,是滿滿一箱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