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不做人了、我有一個百寶袋、專撩女主白月光(快穿)、天價嬌妻:撒旦總裁的秘密情人、位面農場主的顛覆人生、重生頂流經紀人、清寥記、徐教授和她的頂流前夫、每晚穿到皇帝身上、憤怒值爆表[快穿]
陳氏的三伯父身居太傅一職,兼度支尚書,錢糧之事俱要過他,論理前線消息他必是知道的。 只一條,與陳氏隔了一支,陳氏幼喪父母,族中長大,雖也喚一聲三伯父,終究情分有限,嫁到國公府后往來還密切了些,這一次若非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會回去貿然求見。 沈氏聽了登時著急起來:“這,這可如何是好?安國公本與阿翁有齟齬,此次偏派了他去,如何肯盡心尋人!” 岳欣然聽到這里,對眼前這幾人性情大致了然,只是心中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到了這個時刻,這些人居然還只想著打探前線生死?對他們自己的處境沒點x數? 驀然間,岳欣然忽然就有了隊友全部是青銅的覺悟。 然后,岳欣然就見這位五公子思慮半晌居然說道:“既是這般,杜家三郎平素還是一起喝過酒的,明日我去尋他,實在不成,請他自鳳寰宮幫忙打探點確切消息吧!” 鳳寰宮乃是杜太后居處,當今至尊便是鳳寰宮所出。 岳欣然終于忍無可忍道:“五公子,刺探禁中,乃是不赦大罪,落在有心人眼中,豈非授人以柄?此時最需要憂慮的根本不是前線,而是在座諸位!” 所有人驚愕地看向最末落座的岳欣然。 岳欣然仿佛沒看到他們的神色,只嚴肅道:“前線那里,現在有當今天子cao心,有朝堂諸公cao心,諸位打探消息,且不說能不能打探到,便是能打探到又如何?還能越過天子與諸公去插手軍機大事不成? 再者,方才二夫人也說了,安國公前往馳援,這本就不是一個好兆頭。若成國公能安然,他自會歸朝,那再好不過;如若有什么不測,失地誤國乃是大罪,縱使守將不在了,也會罪及家人……當下更著緊要做的,難道不該是如何保全這一大家子嗎?” 沈氏當即便暴跳起來:“你這小娘咒誰呢!阿翁夫君他們只是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什么罪及家人,我看你才是亂家的禍首!” 性情最溫和的陸幼安也不免沉了面孔:“便是六弟尚未與你見過,你也未免太冷心冷肺了吧!” 沈氏的暴怒于岳欣然不過耳旁風,她此時只想到,難怪成國公沒帶這五兒子去巡邊,一味逃避最差的后果,心腸柔軟,對方確實不是將帥之才,反過來,這是否也意味著,當初巡邊之時,成國公并未預料到魏京的風急浪高,否則他不會只留下五公子來應對。 岳欣然所說的話,雖然正確,但對于這幾個人來說,卻太過刺耳。成國公是他們的父親,余者皆是他們的夫君、兄弟,岳欣然呢?是一個今天剛剛單騎而至、堂沒能拜、國公府的第一張凳子都還沒能坐熱的弟婦。 陳氏更是道:“岳娘子,你初來乍到,便去歇息吧,府中事繁,請恕少陪?!?/br> 言下之意:關你x事,一邊去吧,別聽了。 看到他們的神情,岳欣然心中一嘆,她錯了,青銅都高估了,這菜的程度,已經超過她的預期。 她來之前也沒有想到,水這么深,都已經快淹到下巴了,于是只能臨時起意,忠言逆耳一把,誰知依舊叫不醒。 岳欣然起身離開,只在推門前,回身說了最后一番話:“五公子,我若是你,第一,絕計不會去找杜三郎,如今戰事大起,朝堂諸方角逐、糾葛極深,杜氏根深葉茂,對成國公府善惡難辨,此時不宜與他們有牽連; 第二,你有身有輕騎將軍之銜,立時上折請罪,坦承只因牽掛前線戰事,并非有意刺探朝堂機密,自請責罰,將成國公府先自漩渦中摘出來再圖以后?!?/br> 陸幼安怒極反笑:“不敢有勞!”若非這弟婦今日才嫁過來,陸幼安簡直要破口大罵,他去打探消息,好好的上折請罪做什么?還嫌如今國公府事不夠多嗎?簡直婦人之見! 岳欣然推門而出,門外,無盡沉沉黑暗當頭壓下,只能一聲輕嘆: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第7章 不聽三娘子勸 岳嬤嬤、阿田連同陪嫁終是在當夜趕到,連人帶東西悉數遷到了世子的院子里,國公府雖然目下有些混亂,但仆從不少,岳欣然的居處倒是收拾得清楚明白。 岳欣然心中有事,不過草草用飯便叫撤下。岳嬤嬤與阿田不多時便尋了這院子的奴婢來見,岳欣然現下身份尷尬,男主人遠征難歸,沒拜堂還未見翁婆,很難算正經的女主人,下人們的稱呼也是含含糊糊,岳欣然只當不知道。 岳欣然權當自己是客,準備打個招呼便算,來的是兩個婢女,一個阿英,負責衣衫縫補,回話可見利落分明,一個阿夏,負責飯食,從今晚的活計上來看,也不含糊的,二人長相只能勉強算眉清目秀吧,叫岳欣然倒是微微有些訝異起來。 哪怕不關注魏京八卦,這位成國公世子也是盛名遠播,傳聞全魏京八成的閨秀夢中情人都是他,他這院子里這樣“清靜”,確實叫岳欣然意外。 她不由問道:“院中一共多少人?” 阿英口齒清楚:“服侍的婢子只有我等二人,另有四位部曲負責武堂,兩位部曲掌著世子的車馬,余者皆隨世子巡邊未在?!?/br> 方才進來,岳欣然看得公明,這位世子自己獨占了一個四進院落,服侍的竟然只有不到十人,能夠追隨巡邊的,多是侍衛、幕僚之流,這樣看來,正兒八經負責生活事務的更是只有阿英阿夏兩人。 岳欣然吁了一口氣,如果國公是這樣教子的,那么,也許還能搶救一下? 岳欣然沉吟道:“既如此,勞煩你們領路,我消消食,熟悉一下院子?!?/br> 阿英面現難色,岳欣然笑道:“若是世子有令不得前往之地,我自也不會強求?!?/br> 阿英這才應是。 銀盤高升,月華遍灑,偌大一個院落只有他們幾人,倒確是十分寧靜,因此,那隱約的呼喝聲就顯得格外清晰。 岳欣然停步細聽,似乎是西邊傳來的,不由看向阿英,她解釋道:“那頭是公子的武堂,怕是部曲在習練?!?/br> 岳欣然舉步道:“那便過去看看?!?/br> 阿英神情中流露遲疑:“習練沒什么好看的……”非但不好看,若你受了驚嚇我可擔待不起。 岳欣然反問:“國公或是世子曾令不得觀看嗎?” 阿英搖頭,岳欣然便邁步而去,阿英無奈,只得引路。 而后岳欣然不得不承認,國公府確實占地頗廣,一人一個四進院落不說,這位世子甚至還在自己的院子旁單辟了一個小cao場。 槍來棒去地捉對兒廝殺,令人眼花繚亂。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岳欣然總覺得他們動作有點兒奇怪的不協調。 見到岳欣然一行進來,這些人才止了練習,過來向岳欣然行禮。 岳欣然到得國公府兩個時辰,第一次覺得震撼。 不過六人,借著月光,岳欣然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或眇了一目,或缺了手臂,或少了一條腿,沒有一個健全之人,個個練得汗濕重衫,卻在片刻間站得整整齊齊,見禮的時候神情俱是冰冷沉默,并沒有什么說話的意思。 岳欣然怔了一會兒才鄭重還了一禮:“打擾了?!?/br> 這樣鄭重一禮,卻叫這些漢子冰冷面上有些怔愣,直到岳欣然一行離開武堂,他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方才,那是世子的夫人吧,竟然、竟然沒被他們嚇著么? 出了武堂,阿英松了口氣,第一次用不一樣的神色打量這位娘子:“夫人,阿鄭他們俱是早年追隨大公子的部曲,世子一直將他們留在府中,他們都是好人,只是喜歡習練而不擅言辭,夫人可千萬不要誤會?!?/br> 岳欣然覺得好笑,這小姑娘怎么突然就打開了話匣子? “府中這般的部曲還多嗎?” 阿英點頭又搖頭:“各自侍奉的,便是世子最多,余者散在府中各處打打雜不必見主人,也有些似阿鐘伯一般,沒有力氣做別的事了,國公便做主令他們留在府中頤養天年了?!?/br> 然后看著岳欣然若有所思的神情,一直沉默的阿夏卻突然問道:“夫人你方才不害怕嗎?”以前四夫人、五夫人都不肯在院中見到阿鄭他們這樣的人呢,認為不祥,連她們院的婢女都怕得極少愿意到世子院中來。 岳欣然卻認真答道:“保家衛國所留下的傷痕,都是功勛,為什么要害怕?” 阿英與阿夏眼中簡直要綻放出光芒來。 岳欣然仰望天上明月,心中卻突然已經知道,國公府破局的希望在哪里了。 隔日清晨,用罷朝食,岳嬤嬤焦躁起來:“怎么這個時辰了,還不見有人來請?!?/br> 岳欣然倒是不甚在意,岳嬤嬤便道:“三娘子,拜見翁婆可是頂頂要緊之事!乃是新嫁娘最大的臉面,唉,這國公府到底是個什么章程哪?” 若是今天不能向婆母敬茶,那三娘子在國公府以后可怎么做人哪! 便在這時,有婢女來告,國公夫人近來一直身體抱恙,下不了榻,請岳欣然到積善堂去見。 岳欣然收拾了便去,大抵是因為疼愛世子的緣故,國公夫人所居的積善堂離得極近,岳欣然到時,昨日所見的國公府主子,除了五公子俱都來,連梁氏挺著大肚子都早到了,倒顯得岳欣然姍姍來遲。 國公夫人果然起不來身,只躺在軟榻上,叫四個婢女抬了出來。 只見國公夫人膚色雪白,眉目有異于魏朝的士族之女,岳欣然不由想起來,這位國公夫人出自益州夷族,非是漢人,早年成國公起事,多仰賴夷族相助。 “阿家,你慢著些?!币粋€面目陌生,卻與國公夫人三分相似的婦人上前行禮,岳欣然看到,先前去傳她前來的婢女便站在這個婦人身后,登時明了,這便是那位過世的國公嫡長子之妻,苗氏,亦是益州夷族,乃是國公夫人的外甥女。 明明昨日與她見過面的沈氏、陳氏、梁氏都沒有叫人去請她,只有這位苗氏遣了人去??磥?,今日除了這位大嫂,其余的人,并不是很想岳欣然來積善堂哪。 國公夫人只擺了擺手:“老毛病了?!?/br> 苗氏問了安,余者自沈氏、陳氏到梁氏一一上前見禮。 國公夫人才緩聲問道:“岳氏來了嗎?” 岳欣然依禮上前拜倒,敬茶:“見過阿家?!?/br> 國公夫人笑道:“好孩子,起來吧?!?/br> 然后她出手,竟沒能夠到岳欣然舉起的茶盞,岳欣然微微一怔,才發現,國公夫人的視線未能聚焦,好像有些看不清眼前似的。 岳欣然正準備要將茶遞到她手中,忽聽一個聲音道:“且慢?!?/br> 國公夫人如果接下了岳欣然遞上的茶,便意味著直接承認了岳欣然這新嫁娘的身份地位。 想到這小娘還是嫁給了六弟世子,世子夫人還在她們品階之上,沈氏面色便有些不太好看:“正有一事叫阿家知道,我昨日夜深了才曉得,這位岳娘子并非太常丞岳大人所出,當日和咱們家議親的,似乎不是她哪?!?/br> 來得名不正言不順,昨夜竟還敢那么大放厥詞,她非得叫這小娘子知道厲害不可! 岳欣然舉著茶坦然道:“我確是替四meimei嫁過來的,先前議親并不是我?!?/br> 一時間,堂內靜可聞落針。 苗氏、沈氏、陳氏、梁氏,看向岳欣然的眼神各自意味不同,能在國公府做媳婦,沒人是真傻的,岳家敢在這個當口換嫁,不就是因為國公府眼下困境重重么。 呵,什么時候,一個七品小官竟也敢糊弄起國公府來了! 哪怕成國公現下下落不明,但要捏死岳府還是跟捏死只螞蟻一樣!岳家怎么敢! 但國公夫人伸出來的手只是頓了頓,淡淡道:“既到了我們陸家,便是陸家的媳婦?!?/br> 這一次,她的手穩穩地接住了茶盞。 沈氏怒瞪岳欣然,還欲開口再多加阻攔。 管家領著一個侍從滿頭是汗地來報:“老夫人,不好了!五公子被廷尉署抓走了!” 闔府女眷登時大驚,梁氏不顧身子,急急目前問道:“怎么回事?”她看向那侍從:“你不是侍奉夫君出門兒的嗎?到底如何了?!” 那侍從亦是滿面驚惶:“五公子今日約了杜三郎到‘潭楓寺’,兩人在靜室里說了許久的話,出來道別之時,廷尉署的人便沖了過來,道是五公子妄圖打探朝堂機要,直接給帶走了!” 沈氏、陳氏俱是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的岳欣然,既驚且懼,難道這代嫁而來的小娘昨日所說竟全中了不成?! 沈氏急躁道:“廷尉署是吃撐了不是,真當我成國公府是軟柿子,任誰都能隨意拿捏不成?!你去問問他們,趕緊放了五郎!他們還想不想要頭頂的官帽了!” 國公夫人卻是面色一沉:“胡鬧!” 沈氏接道:“就是!竟敢鬧到我們國公府來!” 國公夫人:“我說的是你!” 沈氏一噎,卻聽國公夫人道:“現下是什么時節,你這般話要是傳出去,不知又會變成什么樣!” 說著,國公夫人便劇烈咳嗽起來。她近來確是身子不爭氣,府中許多事無法過問,才致釀成今日這番大亂,現下是不管不成了。 苗氏立時上前輕撫她背脊:“阿家莫要動氣,”然后苗氏對管家吩咐道:“肅伯,你往廷尉署去打探一下,問問到底是何事?要怎生處置?總要有個說法?!?/br> 梁氏顧不上禮數,亦急切道:“肅伯,你記得看看夫君有沒有事,他人是否安好?!?/br> 見國公夫人沒有異議,管家領命便要往廷尉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