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四周一片漆黑,又聽不見聲音,吳靜安強壓住心里不安,縱聲高叫:“沈老師,小朱?你們在哪兒?我來了!” 沒人回應,吳靜安叫了幾聲后,才忽然驚覺,四周的確是一片死一般的安靜,根本不像是有任何人。 他向來膽子,不然也不會那么心狠手辣,可是這一瞬間,也有點心里發毛,猛然一緊。 這是哪兒?誤入了什么劇組倉庫嗎,還是衣帽間? 伸手去摸背后的門,可是門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合上了,用力去拉,拉不開! “有人沒?有人的話,聽見回答一聲!”他用盡力氣叫喚,一抬頭,忽然,就在前方出現了一點紅色光亮! 四周都是黑的,只有那里,有一個人的背影。 隨著那團詭異的紅光亮微微變大,那個清瘦而孤獨的背影,緩緩轉過了身。 半邊側臉上,一道殷紅的傷疤上淌著凝固了的血跡,黑紅相間,從鬢角一直延伸到了嘴邊,丑陋而猙獰。 那張和陳巖依稀一模一樣的臉,遠遠望著他,眼睛黑得像是絕望的深潭。 像是從最痛苦的修羅深淵里爬上來一般,他的頭頂上,身上,全是血。 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沙啞,喉嚨像是被最殘忍的烈火灼燒過似的:“吳哥,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快一年,你怎么……一直不來看我呢?” 第125章 直播罪狀 吳靜安一瞬間只覺得汗毛倒立,整個人都像是被按到了冰水里,無法呼吸。 什么東西?這是什么?!…… 不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你是什么人?”他往后踉蹌退了一步,聲音卻終究帶了顫音。 那個身影沒有靠過來,遠遠地一動不動,模糊的紅色光影中,他歪了歪頭:“吳哥,我是炫境的陳巖啊?!?/br>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傾了傾,猙獰的半邊臉露出來,血痕依?。骸笆悄憬腥丝硞?,誣陷我,害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怎就就不認識我了呢?” 吳靜安心臟狂跳,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樣,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胡說……你已經死了!” 那個人影忽然“咯咯”笑出了聲,帶著點詭異的溫柔:“是啊,死了才來找你啊?!?/br> 吳靜安的牙齒“咯咯”地響,忽然大叫起來,帶著狠厲:“你少裝神弄鬼,騙不了我的,假的,都是假的!” 他一邊叫,手慢慢摸向身后,忽然死命抓住門把手,用力狂拽,發出了一陣巨大又沉悶的咣當聲。 還是打不開,紋絲不動,就像是鎖死了,被關在了墳墓中。 再一抬頭,忽然那團紅光和人影全都消失了,四周重歸于一片死寂,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一切好像都是詭異的噩夢。 吳靜安的心跳得飛快,忽然嘶喊:“有沒有人???人呢?……快來人!” 他的聲音帶著回響,在身邊縈繞著,在一片漆黑中,竟像是無處不在。 就在區區十幾秒之后,毫無聲息、毫無預兆,那片微弱的紅光又在另一個角落亮起。 陳巖的身影,靜靜出現在了那一邊。 他歪著頭,脖頸似乎不自然地彎曲著,看過來:“吳哥……我的脖子好疼,你的人下手好狠?!?/br> 他困惑又悲哀地望著吳靜安,臉上的血跡慢慢地滲透出來:“吳哥……我以前只是有點不聽話,沒按你的吩咐去陪酒而已……你為什么害我?” 吳靜安崩潰地往后猛退一步,假如說剛剛還有點懷疑,現在已經是恐懼完全占據了上風。 這么短的時間,這個人影……到底是怎么瞬移到十幾米外的地方去的?! 他死死咬住了牙齒,嘶聲叫:“誰叫你蠢,誰叫你不愿意跟著我單飛?!” 多年的積怨和怒火涌上來,他聲音顫抖,卻兇狠:“掙錢都是給老板的,你怎么就那么甘心?我帶你和木輕單飛,掙到的錢都是自己的,有什么不好?!” 激動和驚懼下,他聲音啞了:“你蠢啊,是你蠢!非要死抱著整個男團不放,你活該涼,你活該被毀!” 話還沒說完,忽然,那團遠處的光亮和人影,再度消失了。 吳靜安的話語戛然而止,他驚恐無比地閉上了嘴,四下里惶然地看著。 什么都沒有,還是死一般的漆黑! 僅僅數秒之后,遠處的另一邊,又忽然亮了起來。 這一次,那鬼魅般的影子移動得更快,完全不可能是人類的速度,終于徹底擊垮了吳靜安的心防。 “你是鬼!啊啊啊,你……”他嘶聲叫,只覺得自己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遠處的陳巖面目模糊,忽然恍惚地笑了,那傷疤因為笑意顯得格外凄慘。 “吳哥……就因為這個,你就要徹底毀掉我嗎?”他臉上沒有什么狠厲,只有悲哀,嗓子也格外暗啞。 “你騙我去酒吧,叫人砍斷我的手,叫人毀了我的臉……就連那個小姐,都是假的,你叫她向我求救,叫她往我口袋里塞毒品?!?/br> 他單薄的身子站在那里,身邊像是有黑蒙蒙的霧氣纏繞著,看不清:“吳哥……你也帶了我幾年,我以為、我以為你多多少少,會對我有些情誼?!?/br> 吳靜安身子微微發抖,猛然大吼:“你閉嘴!” “我已經徹底開不了口了,還要閉嘴?”那邊的陳巖笑得凄慘,“吳哥,我就是死不瞑目,我就是……想來問問你?!?/br> 他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詰問:“我幫你們寫歌,十年了……這十年,你們靠著我的歌拿了那么多獎,掙了那么多錢,還不夠嗎?為什么還要我死?” 看著吳靜安不答,他的聲音終于大了,凄厲地叫出來:“我熬了十年……。不敢吃不敢穿、住最差的屋子、攢下每一分錢,創作的每一首歌,都第一時間給你們工作室,”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漏風的風箱:“吳靜安!我為你做牛做馬了十年,才賠完那些賠償的代言費,你到底為什么……還要我死!” …… 潘羽的直播間,徹底炸了。 網絡上,也炸了。 等待成焰出場的粉絲本就是海量的,再加上白天一大批營銷號和圈內大v湊熱鬧轉發,晚上蹲守看直播的觀眾本來就多,現在,已經徹底地發酵開來。 一開始,都還以為是開玩笑的惡作劇,還有人以為潘羽的直播間出了故障,可是隨著那詭異的畫面開始有人聲、有圖像,無數人都被驚了個半死。 畫面上開了三個直播窗口,一個專門對著全景,一個對著那團紅光,一個對著門邊上影影綽綽的、驚恐的男人。 對話很清晰,門口男人的臉很黑,可是那個凄慘又恐怖的男人的臉,卻很清晰,像是有攝像頭專門對著。 時間恰好到了午夜時分,冷不防地出現這種東西,不少人都是背后發涼、毛孔張開。 【啊啊啊啊這是什么???那個臉上帶疤流血的是什么人?直播間鬧鬼嗎?55555555】 【那個人說的是什么???一開始說什么,說他是成焰??】 【成焰呢!不要嚇我,我們的小鳳凰呢?】 很快,就有人醒悟過來,畢竟炫境的大紅大紫也就是十年前的事,不少年齡稍大一點的歌迷,都還記得清楚。 有人開始在超話廣場上發直播間鏈接,有人開始截屏錄屏,有人甚至以聳動的標題開始緊急發帖:《潘羽成焰直播間連線出現詭異場景,疑似鬼魂現身!》。 當紅流量的直播出現詭異現象,炒作還是營銷? 不管怎么樣,去看看唄!還沒睡下的、不明就里的新觀眾開始大量涌入直播現場。 潘羽的經紀人緊張兮兮地盯著畫面,滿臉抓狂:“小潘,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啊啊???” 潘羽深深吸口氣:“蘇姐,我和成焰商量好的,您別管了?!?/br> 蘇姐急了:“你得給我說清楚,這大半夜的,嚇到人怎么辦?直播平臺會不會找我們麻煩?” 搞得像靈異畫面似的,這會不會被說是他們新歌宣傳搞噱頭,萬一被罵怎么辦? 潘羽定定地看著她,忽然站起身,深深向她鞠了一個躬:“蘇姐,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是我信任他。所以不管出什么事,后果我擔著?!?/br> 他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成焰那個人你也知道的,他不是實在沒辦法,絕不會麻煩身邊的人。他從沒求過我什么,這一次既然開了口,不管怎樣,我得幫他這么一回!” 直播間里,密密麻麻的留言和彈幕還在增加。 【臥槽!我聽見了,一開始,那個人說的是,他是炫境的陳巖,不是成焰!】 【陳巖?那不是沈木輕大神的前隊友,原先的炫境隊長?丑聞纏身糊到地心的那個,不是死了??】 【是、是啊……是死了啊,55555這是什么啊,我不行了,我的魂兒都要嚇飛了!】 【他們說什么???什么幫著作詞作曲,什么陷害,我的媽呀這是什么陳年往事?】 【吳靜安這個名字好熟,啊啊啊我想起來了,他是沈木輕大神的經紀人,也是原先炫境的經紀人!那兒是他?】 【這是在拍戲嗎?怯生生.jpg……】 【別吵了,錄屏了,待會兒回放仔細聽!】 畫面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捶門聲,伴隨著吳靜安驚懼的嘶吼:“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救命!” 他身后,剛剛距離他有十多米遠的那個鬼影,已經到了近前,微弱的光亮中,他靜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吳靜安,忽然伸出了手。 他的手,布滿了燒焦的痕跡,像是一截枯炭,上面皺紋皸裂,血rou模糊。 “吳靜安……你看看我,我好疼?!彼p輕地道,眼睛里一片血紅,“火燒了好久,我才被燒死。我一直在叫,一直求救……” 他臉上并沒有猙獰和怨恨,只有困惑:“我在火里那么疼的時候,忽然我明白了。因為我還完債了,所以沒用了……萬一復出,拿出來的歌和你們的那么像,你們就有危機了,是不是?” “可是,就因為這個,就要我死嗎?”他黑如焦炭的手慢慢伸過來,像是要摸一摸吳靜安的臉似的,“你是人嗎?你的心,怎么能……這么壞、這么狠?” 吳靜安死死盯著那即將伸過來的手,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對啊,你本就該死!不貪錢,你進什么娛樂圈?不同流合污,你裝什么圣潔?你自己傻逼就算了,你還叫隊員不聽我的,你這是擋我的路!” 他“呵呵”獰笑,聲音漸大:“我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幾年,眼看著有機會出人頭地,我為什么不抓???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殺了我的父母,我毀了你的人,有什么不對?!” 陳巖歪著頭,脖頸扭曲著,可是那雙眼睛,卻還有點依稀的清澈。 他看著吳靜安,慢慢地靠近了:“你已經毀我毀得那么徹底了,我那么笨,一輩子怕是也會被蒙在鼓里,你又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吳靜安背后退無可退,終于崩潰地大叫起來:“是那個女的,她非要找你,是她害死了你!” 他拼命躲閃著陳巖的臉,踉蹌著往邊上沖,一邊沖,一邊狂叫:“她要告訴你,她收了錢陷害你,遲早你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腳下不知道被什么絆了一下,他猛地摔倒在地上:“我原本沒要殺你的,是她,是她非要找你,所以才臨時想要滅你的口!” 正要爬起來,忽然,在他眼前,一個人影幽幽現了身,一身白衣,眼睛空洞,嘴巴微微張著,露出了長長的舌頭。 女人,一個形銷骨立,面白如紙的女人! “啊啊啊??!”饒是平時再膽大,這時候的吳靜安也終于心神大亂,整個人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