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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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岑錦瑤詫異,漪寧笑著道:“這幾日我閑來無事,跟著皇后學做點心,模樣不好,但味道還可以,拿來給二jiejie嘗嘗?!?/br> 說著,她將將食盒里的四碟子點心擺在榻幾上。 岑錦瑤看了一眼,那點心的樣子的確有些不敢恭維,比得不到尚食局的糕點精致不說,有的還裂了縫,皺巴巴的。 不過漪寧說是她親手做的,岑錦瑤這會兒倒真的有興趣嘗一嘗。捻起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口,味道比她預料中的要好上一些??诟羞m中,軟糯松軟,卻是還好。 “你怎么有興趣做這個?”岑錦瑤有些好奇。 漪寧道:“左右閑來無事,打發時間而已?!?/br> 岑錦瑤看了看她,突然神色認真下來:“阿寧,謝謝你?!?/br> 漪寧微怔,待明白她的意思后笑著搖頭:“二jiejie與我這樣生分做什么,對我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何況,縱然我不說話,皇后也惦記著你的親事的,皇后娘娘那樣好,總會成全你們的?!?/br> 說到這個,岑錦瑤眸中閃過一絲迷離:“是啊,皇后娘娘是個好人,待誰都好。我小的時候,一直幻想自己有一個那樣的母親?!?/br> 似乎是想到了陳貴妃,岑錦瑤神色憂郁,眉心一點愁容。 “二jiejie……”漪寧有心想安慰她兩句,卻又不知說什么才好。 岑錦瑤苦笑:“其實我早知道她會有那么一天的,曾經我以為如果她真出了事,我會像個旁觀人一樣漠然,可事實上,她的失勢并不能帶給我多少輕松,反而心情更郁悶了?!?/br> 漪寧握著她的手:“因為二jiejie跟陳婕妤不是一路人?!?/br> 陳婕妤,是啊,她已經被貶為婕妤了。 當初她也曾萬千寵愛于一身,何等風光,如今一朝跌入地獄,不過彈指一揮間。 突然,她想去清涼殿看看。 漪寧走后,岑錦瑤由連翹侍奉著梳妝打扮,因為這幾日病情未好,還特意抹了胭脂來掩蓋臉上的那抹憔悴。 隨后去了清涼殿。 清涼殿位于皇宮最北面,是一片太陽永遠照射不到的,最陰涼濕潮之地。 說的直白些,就是冷宮。 入了秋冬交替的季節,天氣越發寒涼,凜冽的北風在空中肆虐,將樹上零星的枯葉吹得到處都是。一個不慎,還有可能唰的一下拍在人臉上,登時迷了眼。 白晝日漸短了,不過戌時天便已徹底暗淡下來。頭頂一輪慘白的月光,揮灑的整個皇宮都散發著一股冷意。 踏入清涼殿,落葉厚厚堆積在地上,腳踩上去咔嚓作響,像一支憂郁悲傷的曲子。 清涼殿宮墻高聳,遮了大片的月光,周圍黑漆漆的頗有些驚悚涼意襲來。遠遠地,只一點螢火般的燭光在殿內搖曳著,里面房門緊閉,但因為窗子年久失修,被風吹起時嘩啦啦作響。 連翹提著燈籠跟在岑錦瑤后面,呼嘯的寒風像魔鬼一般,嚇得她膽戰心驚,說話都顫巍巍起來:“公主,今日天太晚了,不若咱們明日一早在來吧?!?/br> 岑錦瑤看了她一眼,駐足望著遠處明滅不定的燈火:“連你都覺得害怕,這么久以來,她是怎么熬過來的……” 不等連翹再開口,她提步望著前方的燈火處走去。 半道兒上,有內監攔了下來:“二公主,陛下有旨,陳婕妤幽禁清涼殿,不許任何人探視?!?/br> 岑錦瑤看了眼連翹,連翹會意地遞了對只鐲子過去。 那內監接過鐲子借著微弱的月光瞧了瞧,笑得一連諂媚:“公主快些,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可以說話,再久奴才可就不能通融了?!?/br> 岑錦瑤沒理他,徑自推門而入。 屋子因為長久濕潮,此刻發著一股難聞的霉味兒,令人聞之陣陣作嘔。她強壓下那股不適,側目看向硬板床上抱膝而坐,蓬頭垢面的陳婕妤。 她如今落魄至此,唯有采薇和翡翠兩個丫頭還跟著她,此時兩人正借著燭光縫補衣物,聽到動靜齊齊站了起來,言語里似有驚訝:“二公主!” 隨即過來相迎:“更深露重的,難為公主還惦記著娘娘?!?/br> “我帶了些點心和御寒的衣物?!贬\瑤說著,連翹已經將肩上的包裹遞了上去。 翡翠接過來,見那包裹分量不輕,似乎還有銀兩,不由感動的眼含淚花:“到底是母女連心,奴婢就知道,二公主不會不管娘娘的。公主,你會想法子救我們娘娘出去的,對不對?” 岑錦瑤沒回她,只淡淡道:“你們都出去?!?/br> 翡翠還想說話,被采薇扯了扯袖子,到底不敢再言,只應著隨采薇一起出去,連翹隨后也退下去,關上了房門。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陳婕妤才緩緩將目光移過來,面無表情:“你若是來看我笑話的,如今你也看到的,回去吧?!?/br> 岑錦瑤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走近她幾分:“父皇給我指了婚,是霍行胤?!?/br> 陳婕妤臉上表情有了變化,難以置信地抬頭,瞳孔驀然放大:“你說誰?” “霍行胤,霍行度的親弟弟?!贬\瑤又重復了一遍。 “不可以,你不可以嫁給他!”她瘋了一般的大吼,面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后喃喃低語,“誰都可以,霍家的人不行,不行?!?/br> 岑錦瑤扯了扯唇,昏暗的燭光下瞧不出是笑和是譏諷:“為什么不可以,莫非你怕我是霍行度血脈,霍行胤是我二叔,亂了天理倫常不成?” 陳婕妤怔住,呆愣愣看著她。 “怎么,我說的不對嗎?” “當年你一入宮便圣寵不衰,還先于皇后誕下龍子,可后位不是你的,太子之位也與你的兒子沒有關系。你憤怒,不甘,可心里很清楚,單憑著外祖父在朝中的威望,遠不足于助你的兒子登上皇位,你需要權力,需要一個軍功卓著之人的全力支持。所以,十六年前?;鬯碌哪莻€雪夜,母妃這個一朝貴妃做過什么,自己還記得吧?你把青梅竹馬的霍行度當成助你兒子登位的籌碼,用自己的身子去換取他對你的忠誠。迷歡香,西鳳酒,這些不正是你的手筆嗎?” “這些年母妃為何厭棄我這個女兒,因為你在那晚之后懷了身孕,可笑的是連你自己都不確定那孩子會是誰的。你害怕,害怕我不是父皇的女兒,害怕我的存在,會時刻提醒著你曾經有過多么骯臟的過去!” “別說了,別說了!”陳婕妤痛苦地捂住了耳朵,不肯再聽。 岑錦瑤卻走近她,繼續道:“你知道這些事我為何會知道嗎,六歲那年,我和大哥玩躲貓貓,藏在母妃寢宮的柜子里,恰巧你與采薇談及此事,我親耳聽到的?!?/br> 陳婕妤一時怔住,恍惚間憶起了什么。 怪不得六歲那年她突然性情大變,疏遠了所有人。 原來,是因為這個……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嫁給霍行胤,若是真是霍家血脈,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标愭兼ネh處搖曳的燭火,低聲喃喃,面上染起一絲沉痛。 岑錦瑤嗤笑:“?;鬯履莻€晚上,母妃真的以為和霍行度有什么嗎?那夜之后,霍行度遠赴塞北,短短幾年的時間便立下卓著功勛,成為你的堅強后盾。他為你做那么多,在母妃看來,只是因為你把自己的身子給了他?” 陳婕妤抬頭,眼底有震驚一閃而過。 岑錦瑤道:“霍行胤曾跟我說過當年的真相,一年前霍行度凱旋入宮復命,我又親口問過他當年之事。你們二人清清白白,他從不曾冒犯你分毫?!?/br> “當初他故意制造與你歡好的假象,只是為了讓你放心。因為他知道,你不放心他會一輩子對你忠心耿耿,不離不棄。他為你遠赴邊關,為你軍權在握,如今更是為了救你不惜被父皇關押入獄,他做這么多,無非是因為他的心里……始終有你?!?/br> 陳婕妤突然大笑,眼淚自眼角落下,笑容也漸漸變得尷尬,最后由笑變成無聲的抽噎。 岑錦瑤看著她,沒有心疼,沒有憎恨:“曾經有那么一個人,與你青梅竹馬,愿意把自己的整顆心掏出來給你,你卻執意入了宮,踏入這是非之地,最后不僅自己落得如此下場,也害慘了他,母妃便當真未曾后悔過?” 聞此,陳婕妤早已泣不成聲。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拍打的窗戶嘩啦作響,屋子里不見半分暖意。 岑錦瑤搓了搓臂膀,默默轉身,打算離開。 “瑤瑤?!北澈笸蝗灰宦暫魡?,溫和的語氣中夾雜著說不盡的自責和悔恨。岑錦瑤心上微顫,到底還是頓下了步子。 第134章 懇求 。。。 “母妃還有何事?”她淡漠的語氣里透著疏遠。 陳婕妤從床上走下來, 兀自來到她跟前:“是我有愧于你,你可還怨我?” 岑錦瑤扯了扯嘴角:“時候不早了,母妃請早些休息?!毖粤T向門外走去。 “你要幸福!”一把焦急的女聲從耳邊掠過, 岑錦瑤顫了顫身子, 用唇形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會的?!?/br> 隨后開門離開。 陳婕妤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眶里有贏熱的淚水滾過,低聲呢喃:“你要幸福,你一定要幸?!?/br> 翡翠和采薇見二公主離開又返回寢殿,瞧見地上的陳婕妤匆忙上前將其扶起:“娘娘怎么坐在地上, 這屋里濕氣重, 會傷身子的?!?/br> 陳婕妤推開翡翠和采薇的攙扶, 抬手擦干臉上的淚水, 恢復往日那般雍容柔婉的神情:“去請陛下來?!?/br> 采薇和翡翠面面相覷,采薇道:“娘娘,天色這么晚了陛下能來嗎?” 陳婕妤想了想,去床邊將枕下的匣子打開, 把里邊的一塊羊脂玉佩取出, 走至采薇跟前:“你拿著這個去,他一定會來的?!?/br> —— 半個時辰之后, 采薇推門進來, 語帶欣喜:“娘娘,陛下來看您來了?!?/br> 話音剛落,身著玄衣便袍的順熙帝跨過門檻走進來, 側目看到坐在妝奩前由翡翠服侍梳妝的陳婕妤,他眉心緊蹙,言語間透著不悅:“你如此大費周章喚朕過來,究竟所為何事?” 陳婕妤起身走過來,對著順熙帝屈膝叩拜。 她今夜著了件妃色流彩暗花云錦裙,外罩寶藍色蜀錦撒花披帛,領口處銀線勾勒的薔薇花含苞待放,映著頸間雪藕般白皙滑嫩的肌膚,越發顯得光彩照人。一頭烏發綰作垂云髻,左側斜插一支寶藍吐翠孔雀發簪,隨著她俯身頷首,那發簪流蘇在鬢前搖曳,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她當初本就是在長安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家名媛,被打入冷宮后被這惡劣的環境磋磨的憔悴不堪,如今臉上施了粉黛,倒依稀可見往日風華。 “貴妃你……”順熙帝漸漸怔愣。 陳婕妤站直身子,抬眸看他,面上是溫婉典雅的笑:“陛下還記得臣妾這身衣裙嗎?是我十六歲那年與陛下初次相見時穿的,那日我逃出府門上街游玩,恰逢陛下率軍入城,有位將軍的馬兒突然受驚,橫沖直撞向我撲來,幸得陛下挺身相救。后來我不顧與霍行度的婚約在前,執意入宮,縱然知曉你早已有了發妻,這些年也不悔初心?!?/br> “初入宮時,陛下也曾與我紅/袖添香,琴瑟和鳴,我一直認為縱然我不及皇后與陛下有患難之誼,卻也應該在陛下心中有一席之地。時至今日,我卻愈發看不透了。敢問陛下,我入宮十八年之久,陛下的心可曾有一瞬在我身上?你對我的寵愛究竟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父親在朝中的地位?” 順熙帝看著她,靜默良久:“當年朕救你之事不過舉手之勞,過后朕早就忘了,若非丞相在朝中頗有勢力,朕不會同意他把你送進宮,也不必又冊立了魏淑妃和劉賢妃二人來與你抗衡。你初入宮時,朕雖忌憚你父親,卻并未曾想過對你怎樣,卻沒料到你野心勃勃覬覦后位,甚至不惜傷了自己的身子也要生出皇長子來。你這種人與阿媛比,是對她的侮辱?!?/br> 陳婕妤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眼中布滿盈盈水霧:“我從不知,在陛下心中竟是如此想我,看來陛下必是厭極了我。我嫉妒皇后獨占你的心,嫉妒岑璋和岑瑋都是你的兒子,你卻獨獨對岑璋寄予厚望。這些年來臣妾的確做了不少錯事,可陛下可曾知道,舍霍行度而入宮這個選擇,臣妾今生無怨亦不悔?!?/br> 順熙帝凝神看她,漸漸陷入沉思。這些年他一直以為,體內的蠱毒是陳貴妃為了讓大皇子早日奪位,暗中下的黑手。如今來看她許是不知情的,那么兇手是誰不言而喻。 陳鼎一心取他性命卻隱瞞陳貴妃母子,當真是為了大皇子的前程著想嗎?或許他有更大的陰謀,女兒和外孫在他眼中不過是鞏固權勢和地位的墊腳石。 老匹夫,有朕在便絕不會讓你如愿!順熙帝握了握拳手,指關節咔咔作響,臉上布滿陰霾,一雙狹長的鳳目微微瞇起,幽遠難測,殺機暗伏。 “你落到今日地步也非朕冤枉了你,不過你今晚費盡周章讓朕過來,想必也不是讓朕聽你說這些?!闭f著他將手里的羊脂玉佩遞過去,“當初你誕下大皇子生命垂危,朕將此玉佩贈與你,曾許諾實現你一個愿望?,F如今你將玉佩還于朕,可是為了大皇子?” 陳婕妤突然雙膝跪地:“陛下,阿瑋無能難堪重任,如今入了獄對太子構不成威脅,他到底是陛下血脈,雖然做事荒唐,但相信陛下不至于真的要了他的命。臣妾今晚請陛下前來,實則另有所求?!?/br> 她俯身叩拜面額貼地,隨后緩緩直起上身,言語懇切:“陛下,大將軍霍行度這些年鎮守塞北,勞苦功高,且抗擊北夷立下戰功無數,此次惹怒圣上皆是臣妾之過,還望陛下給予寬恕,容他繼續隨邵大人征戰沙場,將功補過?!?/br> 順熙帝靜望著她,隨意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緘默未語。 陳婕妤繼續道:“邵大人資歷尚淺,初至塞北率領三軍恐將士不服,若此時霍行度前往支持,想必會大有助益,還請陛下三思?!闭f罷她再次頷首,恭謹叩拜。 順熙帝沉思半晌緩緩開了口:“好,朕答應你,容霍行度回到塞北將功折罪?!?/br> “謝陛下?!彼媛陡屑?,言語間帶著歡喜。 順熙帝道:“時候不早,安歇吧?!彪S后再無留戀,信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