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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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著,她的生活似乎很平靜,甚至于,整個喬國公府都很平靜—— 長浚伯府,并不曾如她之前所猜想的那般帶著聘禮來提親。 喬晗章心里已然知曉,長浚伯府的態度很明確了,這是拒絕的意思。 到底是心高氣傲之人,如此被人拒絕了親事,縱然外人不知,但她心里終究還是有些過不去這個坎兒的。 一時間,喬晗章整日都悶悶不樂的,整個人居然愈加消瘦起來。 喬國公夫婦瞧女兒驟然成了這般,心中自然難受,商議之下便送了女兒去莊子里靜養些時日,遠離這長安城的是是非非。 只想著,時間久了,想必也就將此事忘了。 —— 自打太后的壽宴之后,漪寧一連好幾日不曾見過邵恪之,雖有心找他問問自己那日喝醉酒可有做出什么失禮之舉來,竟也是不得機會。 這日休沐,她去長樂宮陪祖母和皇祖母說了會兒話,午膳也是在那里用的,眼見兩位老人家膳后睡下她這才回了椒房殿自己的落櫻閣。 午憩醒來,她自己待著無聊,便跑去御書房里找岑伯父解悶兒,心里是想著興許能恰巧遇到邵哥哥的。 誰曾想,也是她運氣好,到了御書房門口,還真就遇見邵恪之從里面出來了。 邵恪之穿著官服,戴著官帽,整個人顯得成熟穩重了許多。那張臉一如既往的俊俏挺拔,讓人見之難忘。 “邵哥哥,好巧啊?!彼呛堑卣f著,走過來佯裝偶然遇見跟他打招呼。 “參見安??ぶ??!痹谌饲吧坫≈忠幘氐皿w地給她行禮。 漪寧擺了擺手:“邵哥哥不必如此客氣,對了,上次皇祖母壽宴,聽佟迎說我喝了許多酒,是邵哥哥送我回去的,我該跟邵哥哥道謝才是?!?/br> “不敢?!彼⑽㈩h首,十分得體地回著話。 漪寧仰臉看著他,突然皺了皺眉頭,心中暗自抱怨著:這個人怎么長這么高啊,說個悄悄話都不方便。 她上前兩步,對著邵恪之擺了擺手,示意他低頭。 邵恪之不明所以,看了看四周,見無人注視他們,倒也當真把頭低了下來:“郡主何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悅耳,因為低頭的原因,說話時有熱氣撲在漪寧的臉上,帶著男性獨有的特殊味道,似乎還夾雜著薄荷的清香。 漪寧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卻忘了自己剛走上臺階,這一退竟是趔趄著往下掉。 邵恪之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重新拉起來,待她站穩腳跟方才收了手。 漪寧大腦遲鈍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找邵恪之是有話要問的:“邵哥哥,上次我喝醉酒你送我回去的時候,我有沒有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惹你生氣,或者有沒有說什么話?”她烏亮亮的眼睛望著他,里面純凈的好似一汪春水。 頭頂的烏云遮了傍晚的夕陽,邵恪之的臉驀然間變得黯淡無光,眼底也失了幾分顏色。 這幾日他總想起來的那段對話,小丫頭居然是不記得的…… “邵哥哥,你怎么了,難道我真說什么了?”看著邵恪之此刻的表情,漪寧頓時有些心急。她覺得自己肯定做了什么事或者說什么話了,說不定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天吶,真是喝酒誤事,不知道會不會毀了自己在邵哥哥心目當中原本的形象。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般在意自己在邵恪之心中的形象,總之就是希望他能夠記著自己的好,不要記得自己的不好。 “其實也沒什么,郡主說了你祖母的病?!鄙坫≈裢怂S久,突然這般說道。 漪寧楞了一下:“只說了這些嗎?” “郡主還跟微臣許了個約定?!鄙坫≈蝗挥值懒艘痪?。 漪寧兀自抬頭,十分好奇地望著他:“什么約定?”她居然喝醉酒時跟邵哥哥許下約定,那也就是說是專屬于她們兩個人的小秘密了?到底是什么秘密呢,她居然覺得還有些期待。 邵恪之垂眸看她,巴掌大的小臉兒,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顫動,嬌嬌俏俏的。再看看她的小身板兒,稚嫩的像尚未張開的花骨朵兒。 他默了須臾,目光掃向別處:“郡主說以后若再去了長浚伯府,讓微臣記得準備好瓊花軟糖糕給你吃?!?/br> “……原來是這個啊?!变魧幉幻庥X得有些失望。方才看邵哥哥那樣子,她還以為是什么重要的約定呢,居然是瓊花軟糖糕。 她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是個吃貨,都喝醉酒了居然還不忘記這個,一時間不好意思地笑了。 頭頂的夕陽再次突破云層,霞色的日光洋洋灑灑落在這皇宮之內,投射在她叫嬌嫩的肌膚上,兩腮泛著紅暈,一雙杏目瞇成月牙狀,笑得比蜜餞兒還要甜,倒越發顯得可愛了。 —— 轉眼春去秋來,又由秋入冬。一連下了幾場雪后,溫度驟降。 入了臘月,晉江閣的課早早地停了,漪寧素來怕冷,整日都窩在長樂宮的暖閣里,陪祖母一道兒說話解悶兒。 因為祖母身子不好,這幾日咳嗽越發嚴重,最受不得寒氣,是以暖閣里的地龍燒得最旺。但盡管如此,祖母的氣色依舊是沒什么改善,整個人瞧著也是越發的瘦弱不堪。 細算起來,蕭老夫人已經在這皇宮里住了半年了。前些日子還好,在御醫的調理下尚且看上去精神不錯,但因這幾日下了雪,老夫人再次寒氣入體,病情竟又比先前還加重了幾分。 這幾日被病痛纏身,蕭老夫人的氣色明顯沒前些日子好了,整個人又瘦了一圈兒,尚服局做的衣服都撐不起來了。 好在因為有漪寧的陪伴,她的精神還算不錯,每日都會拉著漪寧說說話兒。 這日晚膳過后,漪寧親自端了熱水給荊氏泡腳。最近這段日子,她都是如此侍奉祖母的。起初荊氏還不肯,后來見她堅持,便也隨她,只心中愈發覺得軟軟的,淌著幸福的滋味兒。 漪寧挽了袖子蹲下來,很認真地幫祖母洗腳,一邊還同祖母說著話兒:“再過幾日便是除夕了,祖母還是第一次在宮里過除夕呢?!?/br> 經過杜御醫的醫治,荊氏的寒毒之癥雖不見起色,但眼睛卻當真比先前好了很多?,F如今若有人站得離她近些,她已經能模糊看得見對方的五官,從而判斷出對方的身份了。 看著近前的小孫女兒,荊氏心中是無盡的滿足。她笑著道:“是啊,宮里的除夕一定很是熱鬧吧?” 漪寧笑著點頭:“除夕晚上會放煙花,從皇宮最高的瑤臺頂端把煙花點燃,飛到天上后又像天女散花一般的落下來,整個長安城都看得到。除夕晚上的煙花還會有花紋呢,每年都不一樣,去年是牡丹,前年是荷花,大前年是月季……” 她幫祖母擦干了腳,水盆由宮女們端了出去,她則坐在床沿繼續興高采烈地跟祖母講著往年除夕的種種事跡:“除夕還要守歲呢,每年守歲都是我和皇祖母、岑伯父、岑伯母還有太子哥哥一處,大人們圍坐在火爐邊說話,我和太子哥哥一起在院子里放小煙火,就是拿在手里,被火一點呲溜一聲發散出好多好多火星的那種小煙火?!?/br> “有時候我還會跟太子哥哥一起堆雪人,堆好幾個,有皇祖母,岑伯父和岑伯母,還有我和太子哥哥?!闭f到這兒,她頓了頓,笑著道,“如果今年的除夕還下雪,阿寧要再堆一個祖母?!?/br> 荊氏憐愛地撫摸著她的頭,樂呵呵地點頭:“好,那祖母到時候就看看我們阿寧堆得雪人跟祖母像不像?!?/br> “好啊?!变魧幮?,又問,“祖母,以前你在宮外的時候是怎么過除夕的?”她雖然經常跟太后一起出去,但還真沒在外面守過歲,竟還覺得挺好奇的。 聽漪寧問,荊氏倒也回憶起來:“在宮外的時候家里窮,平日里飯都未必吃得飽,也就除夕晚上和大年初一能吃頓好的。用白面包了豬rou蘿卜餡兒的餃子,再用醋和辣椒調了汁兒。包餃子時,會在其中一只餃子里放上枚銅錢,誰若是吃到了銅錢,在新得一年里便是福氣滿滿。 你達子叔和嬸嬸兩個人包餃子時總會在包了銅錢的餃子上做個記號,盛飯時放在我的碗里,被我給吃到。然后他們就會笑著跟我說,我是有福氣的,等來年身上的病準能治好。 其實我知道,他們是哄我呢,但他們孝順卻也是真,便總是樂呵地應著?!?/br> 漪寧聽得鼻子酸酸的,拉著祖母的手沒說話。 “到了晚上,村子里的人也是要守歲的。不過大家都舍不得燈油錢,所以家家戶戶都往門口站著,一起說說話,嘮嘮嗑兒。子時過半后,縣城里有錢的人家會放煙花,我們在村子里遠遠就能看到那里閃著的星光,有的孩子們甚至跑到城門外去看?!?/br> 荊氏說著,突然又忍不住一陣咳嗽。漪寧見了忙拿了帕子給她,還貼心地幫她拍著脊背。 老人家咳了好一陣兒才算是停下來,漪寧看見她唇角的血跡,神色頓時大變,下意識捏緊了手里的帕子勉強笑著:“天色也不早了,祖母快早些睡吧?!?/br> 荊氏應著由漪寧攙扶著躺下來。 漪寧把床幔拉下,滅了近處的燈燭,這才走出寢殿。 站在院中,借著溶溶的月光,漪寧小心翼翼將手上的帕子攤開,卻見上面竟是一片殷紅。 前段日子祖母咳嗽時只是帶著點血跡,如今居然全是血了…… 她強壓下鼻頭的酸澀,邁著沉重的步子回椒房殿。 皇后此時還未睡下,聽聞郡主從長樂宮回來了,臉色看上去不大好,便到了落櫻閣看她。 漪寧此時木然地趴在桌子上,神情蔫蔫兒的,精神明顯很不好。 皇后輕移蓮步走上前,在她旁邊坐下,單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祖母可睡下了?” 漪寧扭頭望過來,眼眶里氤氳著水汽:“岑伯母,祖母今兒晚上又咳血了?!彼活^扎進皇后的懷里,哭得傷心欲絕。 皇后輕拍著她的脊背,心中也是十分嘆惋。 原本御醫說蕭老夫人好生調理身子,應還是能熬過這個冬天的??扇缃袂七@樣子,竟是愈發不如從前了。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只盼著老夫人定要熬過這個年的好。等過了年,日子漸漸暖了,想來身子總會大好的。 “阿寧莫要傷心,有御醫在,你祖母必然是會沒事的?!?/br> 漪寧抽噎了好一會兒,從皇后懷中起身,靜靜點頭:“嗯,阿寧也相信祖母會沒事的?!?/br> —— 日子一天天地熬著,除夕總算是早早地來了。 可巧前兩日下了場大雪,這日晚上,漪寧還惦記著跟祖母說堆雪人的話,執意在院子里堆出個祖母來。 太子瞧她這般,便也過來幫她一起堆著。 今年的除夕似乎比往年要冷,一雙手捧著雪時只覺得冰冷刺骨,渾身都浸著涼意??射魧巺s仿若未覺,依舊很認真地堆著雪人。想到待會兒給祖母看到時祖母臉上的開心笑容,她就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勁兒。 “太子哥哥,咱們待會兒再給雪人搭個披風好不好?祖母最怕冷了,披風一定要選最厚最御寒的。然后再取一頂幕離來,這樣寒風就吹不到祖母的臉上了?!彼龤g呼雀躍地想著該怎么給堆好的雪人裝扮。 岑璋笑道:“自然是好,既如此,就尋蕭祖母平日里常穿的披風和幕離吧?!闭f完對著一旁的宮女擺手,“還不趕快去拿來?” 宮女很快進殿取了披風和幕離,二人一起攜手給雪人穿戴整齊。漪寧搓著紅彤彤的手,很滿意地笑笑,突然轉身跑著去找屋里的荊氏。 “祖母,阿寧把雪人堆好了,你快看?!彼裰恍÷槿敢话阍谇G氏床榻前嘰嘰喳喳地說著,一張俏臉兒因為在外面凍得久了,紅的好似熟透的櫻桃,如今被這暖閣里的熱氣一撲,還有些許異癢,她下意識抬手搓了搓。 看她高興,荊氏心里自然也歡喜,由她攙扶著起身,觸碰到孫女兒的小手,她皺了皺眉頭:“阿寧手怎么這么涼,聽宮女們說今晚的除夕格外冷,你怎么還跑外面對雪人去了?!?/br> 漪寧卻依舊甜甜地笑:“阿寧可是說好了的,今年的除夕一定要堆一個像祖母的雪人。祖母,外面冷,咱們就在屋子里隔著窗戶看可好?” 荊氏笑呵呵地應著,由漪寧攙扶著來到窗前。她的眼睛比前兩日看得更清楚了些,漪寧將窗子開上一條縫,指了指院中的雪人:“祖母,你快看,那個就是你?!?/br> 荊氏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卻見幾盞明亮的宮燈照耀之下,一個雪人坐立于院中。那雪人做的倒是精致,臉龐,身體,甚至于五官都十分精細。 讓她驚訝的是,居然還在頭頂做出了發型,正是她住在長樂宮的第一日,由玉嬤嬤為她綰得發髻。 荊氏以前在鄉下時,村里的孩子們也堆雪人。大都攢一個雪堆兒,再搭上一個大圓雪球,如此便是雪人的形狀了。想再精細些,便裝上耳朵和眼睛,再用紅辣椒做鼻子和嘴巴,如此也就成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雪人還可以堆成這種模樣的。 祖母眸中的驚喜讓漪寧感到很開心,她覺得今晚上辛苦了兩三個時辰都是值得的:“祖母,這雪人跟你像嗎?” 荊氏眼里含著淚,點頭道:“像,簡直一模一樣,我們阿寧真有本事?!?/br> 得到祖母的夸獎,漪寧高興地笑著:“我每年都堆雪人的,堆得多了也就熟練了。范女先生教我們畫畫,其實和堆雪人也差不多的。不過畫畫是用筆在紙上作畫,而堆雪人則是把雪當作宣紙來畫。祖母,以后每年的除夕我都給你堆雪人好不好?” “好,以后每年的除夕祖母都看我們阿寧堆得雪人?!鼻G氏應著,guntang的熱淚流淌了下來。 因為祖母還病著,不能久站,漪寧只帶她看了看便扶著她重新在榻上躺著。 當夜,太后和陛下皇后又過來陪荊氏說了會兒話,后來便都散了,只讓漪寧陪著自己的祖母,祖孫倆好生說話。 荊氏倚在炕頭上,興致看上去很高,拉著漪寧的手說了好些話。后來不知怎的,倒像是交待后事一般。 “我十四歲嫁給你祖父,十七歲生了你阿爹,后來逢遭變故,你祖父走了,祖母也與你父親生生不得相見。后來雖說改嫁達子他爹,但終究是繼室,達子他爹去后跟正室一起葬了,也算是有了伴兒,倒是你祖父這么多年來一直孤苦無依。 這段日子不知怎的,我總夢到他,他說一個人在下面很孤獨,也沒什么人陪著說說話兒。若我去了,你便把我的尸骨火化,帶去清平縣你祖父的墳前,一起葬了。這樣,等我到了地底下,也方便找到他,跟他訴一訴這輩子在這凡塵俗世上吃過的苦,受過的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