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帝(養弟) 第86節
這郡城內外空置的宅院都歸攏整齊,打掃干凈了。只是府宅院子有大有小的,到時候難免會有口角。 笑娘不做那個得罪人的,只讓管事們聽從申陽郡主她們的調遣,抓鬮也好,抽簽也罷,自己分去吧。 而她則是去恭迎圣駕,將幼帝和太后太妃們安置在自己空出的郡王府里去。 因為先太子不幸早逝,被當今幼帝追封為圣德帝,當今幼帝的親母,前太子的遺孀也能被封為顯仁太后,所以如今顯仁太后跟婆婆太皇太后皆是住在一處。 顯仁太后還是太子妃時,就待褚慎和笑娘甚好。如今落難來了漠北,她拉著笑娘的手一時也是感慨萬千,自然不會挑揀著笑娘的錯漏。 這群貴人們一路擔驚受怕,尤其是幼帝還差點被亂刀砍死。那些金貴的挑剔早就湮滅了大半,只求快些安置,好安穩睡上一覺,加之笑娘很用心,所及之處也是體貼而周到。所以給諸位貴人們分配起來倒也省力。 只是因為幼帝離不得他皇姑姑的緣故,莫迎婷也住進了漠北王府里。至于漠北王府的原來的主人,因為要給皇宮貴人們騰地方,只能暫居到偏院里去了。 笑娘這一天里,猶如上了弦的陀螺一般,轉個不停。 直到深夜才算是得了歇息,當寒煙打來水,要給笑娘洗漱時,笑娘攤躺在床榻上,閉著眼兒道:“燙熱了帕子,給我擦擦便是了,我是動也不能動了……” 不一會,邊兒上便傳來水盆里撩水擰巾子的聲音??纱磷愉佋谀樕蠒r,笑娘才察覺這給她擦臉的手,也是太大了些。 她睜眼一看,原來是霍隨風正一下下給她擦拭臉上的脂粉。她連忙要起,卻被他摁住道:“不是累得不想動了嗎?我給你擦拭便好?!?/br> 昏黃的燈下,他眉眼如遠山青黛,攏在余暉光暈里,很是柔和。 笑娘便躺著道:“還以為你今日不能回來呢,軍中事務那么忙,又有一老臣入城……他們沒找你寒暄嗎?” 霍隨風挑了挑濃眉道:“現在同他們講什么?無非是一路顛簸的滿腹牢sao,外加要求調院子增丫鬟人手一類的。我給他們吃喝,收容了他們便不錯了,難道還要當了他們的管事,聽他們要東要西?” 笑娘嗤嗤一笑道:“原來你也明白這點??!” 霍隨風捏了她的鼻子:“難道就你一個是人精?借著申陽郡主急著討好你的當口,一頓拍馬捧屁,就把撓頭的差事都推給了她。你可知,今日分配宅子的時候,老賢王都將蕭家的馬車給砸了,直嚷嚷著申陽郡主怠慢著他這個做長輩的,卻偏私新貴,乃是個趨炎附勢的毒婦?” 笑娘倒也不意外,而且未來幾日,漠北各個府宅里應該滿是這般的八卦。 她愜意地伸了伸腰道:“我累得不行,明日便準備告假,像這類的官司,若是有人要往里傳,你可得替我擋著,反正滿京城有頭臉的擠在了漠北,我這點道行,侍奉打點不明白,莫不如病了,享一享清閑……” 可是小郡王卻似乎不大認同笑娘的欺君罔上,只漫不經心地一邊解著袖口的牛皮腕帶一邊道:“你若想病,還不簡單,為夫這便讓你一病不起……” 眼前這小婦人,似乎是忘記了自己已經跟他成了親,只是云鬢松散,如同烏瀑一般傾瀉在枕間,臉上的薄黛脂粉抹干凈后,露出的是粉嫩的肌膚,宛如盛放在碗里顫盈盈的羊酪子。 郡王覺得若是聽不懂新婦言語里要病一場的暗示,實在是枉為男子,不配做人。 可是笑娘一本正經地在跟自己的小丈夫探討當前應對之道。哪想到一路竟然偏離軌道,滑向詭異的方向。 待她聽懂了他的不正經時,重重帷幔已經放下,郡王在前線奔忙了月余后,終于回來討債了。 討債的過程細致而兇猛,一轉眼便到了天亮。 笑娘想要一病不起的心愿得償,就算有心為大秦的王孫們跑前跑后,忙得肝腦涂地,也起不得身。 崇正郡王到底是年輕,第二天雖然也是消磨得日上三竿才起身,卻是神采奕奕,絲毫不見疲累。 他今日還要去巡營,另外要與群臣見面商討收復京城的國事,所以親子端了熱粥,半哄半喂地讓她吃了半碗后,直說自己會早回來陪她,便一路哼著調子出門去了。 笑娘癱在床上,看著小郡王春風得意的背影,只覺得這位跟剛剛粉紅巷子里,剛剛包下花魁頭牌的大爺并無兩樣——吃干抹凈,便提褲子走了人! 想起昨日的情形,她不僅微微的臉紅。不是從來都潔身自好嗎?怎么行事起來那般的老道? 這么一想,不禁又是臉頰發燙,只想好好睡一覺。待睡了一覺后,她便換寒煙給自己換衣服,隨便打聽下府外的情形。 昨夜小姐與姑爺終于圓了房,寒煙也是一臉的喜色,只端來暖宮的紅棗甜羹讓小姐喝,也補一補氣血。 “您可不知,一大早就有那些王孫的家眷堵門,因為不滿意自己的居所,吵嚷著要見您。門房先是推說您起了風寒不宜見客,可是那些人來來回回幾遭,就是要見您。最后砸了郡主馬車的老賢王也來了,他是躺在拆卸下來的門板上,讓家丁抬過來的,橫在府門前,賴著不走。直說自己受了委屈,要先帝在天有靈,看看他這昔日的老哥哥在漠北被晚輩們欺負成何等模樣?!?/br> 說起這位賢王,乃是先帝的叔伯,京城里出名的倚老賣老的潑皮戶。當年得了這個“賢”字,并非自身有過硬的美德,而是先帝爺對他這位叔伯改邪歸正的美好期盼。 滿京城都知道賢王惹不得。若是被他纏上,打不得罵不得,你一瞪眼睛,他就跟你談先皇先帝,要死要活。你稍微隨和些,他又死纏著沒完。 看來那申陽郡主也是被他糾纏得扛不住了,才將他又推到了郡王府這里來。 笑娘一聽這么個老潑皮,也是頭痛,便問:“那……郡王是如何應付的?” 聽笑娘這么一問,寒煙可來了精神,一邊給笑娘的碗里添羮一邊道:“郡王聽了那老賢王的哭訴后,只說有道理,又說賢王功高,輩分尊貴,漠北的宅邸沒有一處配得上賢王,既然如此,便將院子收回,給賢王另外劃撥一塊土地,另外重蓋府邸?!?/br> 笑娘卻知,自己這位小丈夫從小就會個混世魔王,可從來不是什么賢德的,便問:“劃撥了哪里?” 寒煙再也繃不住神,只笑出來道:“就是城西的那片墳地??!郡王大筆一揮,全劃給了賢王。那賢王先是不知,后來看到圖紙后,氣得破口大罵。只嚷著要去萬歲面前,讓萬歲給家里的長輩做主??墒俏覀兛ね鯀s問修竹,因為賢王的緣故,他耽擱了多久。修竹說耽擱了半個時辰??ね跤謫?,耽擱了軍情,該當何罪。修竹說,大罪致死,小罪當領了軍棍?!?/br> 接下寒煙便告知笑娘,郡王以賢王無禮,阻攔他軍中議事為由,將賢王直接按在門板上,打了足足二十軍棍,然后可著那門板,又被他的家丁抬回去了。聽說回到臨時的宅邸,行李都被扔甩出來,一應家眷都被哄攆到城西墳圈子去住了…… 賢王成了小郡王立威祭旗的頭籌,這下子,原本圍在府門前的那群人呼啦啦,全散干凈了。 畢竟漠北常年征戰,墳圈子很多。誰要是不服,還有地來圈,任君挑選。 各府的貴人們聽了賢王的行事,心里也有了數,收斂起在京城的威風,少了許多的挑剔,在漠北夾起尾巴做人。 申陽郡主來見笑娘時,倒是毫不吝嗇言語,大力稱贊了一番崇正郡王的賞罰得當。 “縣主不知,那賢王一家如今在城西支著帳子,一家子的妻兒可是將他抱怨壞了。昨日賢王的二兒子親自去了軍帳,向郡王賠不是呢!” 笑娘正在泡功夫茶,一邊用熱水澆灌茶壺,一邊遞茶盅給郡主,笑著說道:“我家郡王其實還是年紀小,行事有些毛躁,少不得你們這么做長輩的擔待,郡主如此盡心,我和郡王都是感激不盡?!?/br> 第126章 申陽郡主雖然大包大攬,替笑娘分擔了許多堵槍眼的活計,可她心里也不傻,自然知道笑娘拉攏她的用意。 好在被賢王那老潑皮鬧了一場,賠上了一輛馬車后,也算是向郡王和縣主獻了分見面禮,緩和了兩家的情面。而賢王不要老臉,去郡王那自討了沒趣兒,也再無人來她的面前抱怨什么了。 所以笑娘這般說,郡主也少不得客氣一番,維持表面上的和諧。 此番坐在笑娘茶室里的,除了申陽郡主外,還有若干逃難到此的王侯貴婦。 雖然逃至漠北,得了一夕平安,可她們也心懸著蠻兵能否追擊到此,便來笑娘這里談談口風。 笑娘秉承不議政事的優良傳統,依舊是四兩撥千斤,輕巧地應酬著諸位。 不過在閑聊時,她看見了蕭月河的正室齊司音,坐在申陽郡主的身邊,神色看上去比在京城里時,憔悴了些。 聽聞她一直無子嗣,只是將妾室的孩兒養在自己房里。據聽說夫妻二人的關系冰冷,蕭月河幾乎從來不入她的房里。幸好這一世的蕭月河,雖然也是妾室甚多,可照比原書里的殘暴荒誕,可好上許多了。 看著齊司音略顯憔悴的臉,笑娘心里也是微微嘆了一口氣。身在古代,嫁得好壞,堪比終身就業,且大多數都不允許第二次就業。那位齊司音又早早失了母親,丈夫不愛,婆婆性情孤高,看起來也是熬度得辛苦??! 許是察覺到笑娘在看她,那位齊司音倒是沖著笑娘笑了笑,嘴角輕展時,也是美人一個,可惜花季正好,卻自是被人辜負了…… 不過笑娘應酬的輕巧,到了胡氏那里便略略有些犯難了。 如今新帝也快年十三歲,雖則還未弱冠,可是馬上就要親政?;屎箦拥氖乱艘惨嵘先粘塘?。如今皇家皆在漠北,需得仰仗郡王甚多,依著皇帝親母顯仁太后的意思,若能跟郡王聯姻是最好的。 可是郡王無父無母,無親生的姐妹,他又跟自己的本家親戚關系微妙,想要聯姻甚難。所以顯仁太后便只能在郡王新娶的夫人身上考量一番了。 惠敏縣主是有個同母異父的meimei,名喚褚喬歆,今年不到九歲,按著年齡來說,跟新帝正相當,正可定下娃娃親,先下圣旨冊封,待得孩子們長大了,再舉行大婚。 要知道小皇帝雖然并不急著娶媳婦,可是皇帝身后的老臣們卻急著讓萬歲先娶個定海神針。所以顯仁太后便讓禮部侍郎夫人戚氏打了前陣,前去找胡氏探一探口風。 戚氏也是會說的,只委婉地跟胡氏說起了與萬歲聯姻的好處。畢竟胡氏的出身底細,滿京城皆知。此番平禍之后,褚慎就算立在再大的功勞,也不能洗清妻子的身世污點,將來難免影響了喬歆的婚事。 可若此番選妃立后,喬歆能有幸入選,那么一朝成后,再無人敢拿出家子孫的出身說事兒。 戚氏是個會說的,又挑揀了胡氏的心病來說,自然不怕胡氏不心動。 說這話時,養病的喬伊也在場,只恨自己不是小妹的親生父母,不能立時答應了下來,趕緊請旨光耀褚家的門楣。 待戚氏走了,喬伊連忙跟胡氏道:“胡嬸子,關系到meimei的前程,你可別犯了糊涂,這可是千載難逢大好的姻緣!你可得一口應承下來!” 可胡氏卻心有疑慮:“能成為一國之后,何等的顯貴!你meimei是在家野慣的,入了宮……她也受不得那份拘束啊……” 喬伊急得一拍腿:“就怕你這樣小家子氣,在父親面前哭哭啼啼的,讓他改了主意。你也不看看你以前的那些個事情,承蒙太后不嫌棄,愿意娶小妹,你不趕快謝恩請旨,卻想得那些個沒用的,你……你是要耽誤了一家子女??!” 喬伊當初回來時,父親怕刺激了她的病情,隱瞞了單家鬧和離的事情??墒呛髞硭辉賳枂渭业臍w處,褚慎見瞞不住了,便也說了出來。 喬伊當時氣炸了,只恨不得能立時見了單文舉與他哭鬧一番??墒邱疑魅塘嗽掠?,見喬伊的性子又起,再也忍不住,劈頭蓋臉地將她痛罵了一番。只說她的腦子是被糞池子給泡壞了,以后再見了單家人,敢再說一句不恭敬的話,便將她送進廟庵里當姑子去。 喬伊知道父親說的不是氣話,而且褚慎那發怒的光景,她也從未見,倒是收斂了氣焰,可是心里倒是不服氣。 此番若是小妹能封后,她這個當二姐的自然有炫耀的資本,且看單家吃了幾斤的豹膽,敢跟皇后的親姐和離! 所以她這邊是使勁攛掇著胡氏,恨不得立時成為皇親國戚。 胡氏是個嘴拙的,雖然總覺得此事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是哪不妥,只能聽著喬伊絮絮叨叨的洗腦。 “嬸子,你可記住,既然太后有意,千萬不能卷弗了圣意。我爹有時候想事也怪,若是他自命清高,不屑于跟皇家聯姻,你可一定要說服了他,千萬別耽擱了自家的孩子。你想想當初他跟大姐找的那個盛家,還有給我找的單家,都是小門小戶的像什么樣子?他若是不答應……你需得跟他哭,別看我怎么哭都不行,你一哭,準讓我爹心軟……” 喬伊正攛掇得起勁兒的時候,笑娘正走進來。她方才臨來的時候,便聽門房說方才戚夫人來看夫人了。 笑娘心下納悶,便舉步往廳里走,正聽見喬伊跟胡氏說的一番話。 可是見她進來,喬伊反而閉口不說了。笑娘跟娘親問安后便坐下道:“聽聞方才戚夫人來過,可為何事?” 不待胡氏開口,喬伊便迫不及待地說了戚夫人來探口風的意思,然后又說:“你是不知,那戚夫人明顯是替太后探口風,若是胡嬸子表態,太后才好跟爹爹提??!可是胡嬸子當時竟是木訥得很,就是不說話,可急死我了?!?/br> 笑娘一直屏息聽著,知道聽聞母親沒有應下,這才放下高懸的心,然后道:“小妹還是個娃娃,何必定這么早的親事?不過皇上的確是該定親了,也不知哪家的姑娘會由此殊榮……” 喬伊一聽,笑娘竟比胡氏還利落,干脆都不考慮,頓時急了:“你又不是褚家的父母,亂做個什么主?再說咱家是什么情況,你難道不知?我爹向來偏心你,當初直接將你從鄉下送到了漠北,自然少聽了許多的腌臜話??墒俏以诰┏抢?,卻要承受別人的唾沫星子!如今有了正名的大好機會,你和胡嬸子卻都不顧小妹的前程!這是什么短淺的目光!” 這話一出,胡氏立刻有些坐不住了,只半垂著頭,不好意思看兩個女兒。 笑娘向來有分寸,就算此時在娘家里,也不好說出“這一屆皇帝不行,恐怕做不長遠”的話來。再說就算這一次,劇情發生重大改變,那小皇帝做的天長地久,她也不愿小妹去深宮里煎熬,為一家子換來榮華富貴。 所以她只簡短說道:“爹爹的為人,你怎么不知?若不是因為此番南夷之亂,爹爹原本是要告老還鄉的,這般的榮華,只怕他消受不起?!?/br> 喬伊此前就為這事兒生了爹爹的氣,一聽笑娘不阻攔,反而支持,又是氣結道:“你如今嫁得好,就不管我們褚家的前程了。若不是爹爹如此不爭氣,那單家怎么會欺負我如斯……都是你們!戲子短淺!害了我們褚家的前程!” 這話說得甚重,胡氏聽得竟是哽咽出聲,她本來就自卑心甚重,看那情形,都要給喬伊跪下賠罪了。 可笑娘卻不能忍了。雖然并無人跟她細說,喬伊在京城怎么給母親臉色看的,可依著她對喬伊的了解,那些尖酸刻薄不走心肺的話,肯定是不少說的。 如今,當著她的面,喬伊又大放厥詞,笑娘當真是火氣上涌了,于是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娘的出身,可從來沒有隱瞞過爹爹。爹爹在娶她時便知。我娘為人端淑,品性純良,既沒有作jian犯科,更沒有陰毒狡詐之事。當初嫁到褚家時,爹爹也不過只有一間破舊的祖屋,還有你這個拖油瓶。爹爹是窮漢子續娶,我娘時帶女改嫁,彼此半斤八兩,也算不得高攀。再說,若是當初知道爹爹會有如此的富貴,只怕我娘說死都不會嫁了。而且……” 說到這,她頓了頓,冷冷道:“若不是我娘當初救下了爹爹,只怕他老人家早就不在人世了。那時候我們母女倆倒不會禍害褚家,只怕你褚喬伊也不過是鄉野里的丫頭,在你大伯母的鍋里討飯吃。想來,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滿身抓虱子,應該比現在快活多了!” 笑娘這話說得現實刻薄,胡氏聽了都覺得刺耳。更何況是喬伊,她這段時間養病,大家都忍讓著她,慣得脾氣越發的大,現在被笑娘一頓奚落,頓時氣得臉色漲紅,渾身顫抖,一副要犯病的樣子。 可是笑娘壓根不慣她,只轉身叫了喬伊的丫鬟道:“去!扶你家小姐回屋子里去喝藥,我娘也被她氣得不舒服,這里就不應承著她了!” 喬伊雖然有病,但是病情發作的大小也分人,跟褚慎和笑娘能略輕些,在胡氏面前略重些。 所以這次,有笑娘在,喬伊不過一路罵罵咧咧,哭哭啼啼地摔門走人了。 胡氏轉身少不得埋怨笑娘:“她病著呢,又是癔癥,不愛好,你何苦這么氣她?就是看在你爹爹的情面上,也要讓讓她??!” 笑娘繃著臉道:“她若還小,我自然讓著她??伤级啻蟮娜肆??再讓著她,便讓她越活越回去了。而且看她算計著小妹前程時,可不像有病的樣子。那字字句句誅心,可都往娘你的痛處扎。下次她若再敢,看我不將她一口氣罵瘋!” 胡氏嘆了口氣:“她說的都實話,我是戲子出身,原本就連累兒女,她又不是我親生的,如何能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