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帝(養弟) 第29節
笑娘一聽,騰得坐起身來,顧不得細問,只讓寒煙替她拿了披風,她連衣服都顧不得換,只穿了一身襖子,裹好了披風后,便攙扶著胡氏一起上了馬車,朝著軍營駛去。 在馬車上,笑娘細問了那前來送信的兵曹,爹爹是如何受傷的。 兵曹道:“藩國進獻了兩門火炮,要調撥到營里試用,誰知拴火炮的繩索沒有系緊,竟然松動了下來,恰逢太子巡視,那火炮眼看這要砸到了太子,褚校尉推來餓了太子,可是自己的腿且被砸傷了……” 笑娘聽了,一陣的沉默。 在原著中,褚慎是為了保護舊主之子而死了的炮灰。 可是因為她的關系,劇情有了很大的改觀,但是接二連三的事情證明,原劇情的引力作用巨大。所以褚慎總是會為了救人而身負重傷。 救隨風破廟受傷是一次,為了救蕭月河而臥床月余又是一次。 而這次也不例外,他為了救太子而被砸到了腿,也不知究竟傷得如何…… 一時間,馬車里母女二人各自沉默,只恨不得馬上入了軍營驗看褚慎的傷情。 而此刻,白虎大營里也是兵荒馬亂。 太子爺差點被砸死在白虎大營里,光是想一想都是肝腎亂顫的事情。 卓有良都急紅了眼。覺得今年流年不順,他有些犯了太歲。 原本以為只是意外,隨便打殺些看守便是??墒呛髞?,御林軍的人前去驗看,說是那繩子是被人刻意用刀子磨開的,這弒殺儲君的意圖明顯。所以緝拿刺客,盤問是誰割開了繩子的事情刻不容緩。 而能挨近火炮,動一動手腳的,除了救太子負傷的褚校尉外,全都被緝拿捆綁了起來,準備送入刑司過一過油煎鐵烙的刑罰。 一時間白虎營里人人自危,恨不得當初被火炮砸到的是自己,也免了盤問祖宗上下三代的啰嗦。 是以當笑娘和護士趕到時,整個白虎大營已經封禁了,她們就算來了也進不去。 第40章 不知里面是什么狀況,胡氏急得六神無主。 笑娘仗著自己是個小姑子,主動來到營口向守軍抱上自家名姓,請軍爺代為通傳。 可是卻被那身穿御林軍服的兵卒一臉不耐煩地哄攆了。 笑娘無奈,只能先讓車夫帶著她們去了軍營附近的一處客棧,定了間房,先讓母親安定下來。 而她也了杯溫茶,咕嘟咕嘟飲了半壺,然后冷靜下來回想自己看過的劇本。 幸而她的記憶里向來優秀,加之在看劇本時,要圈點出對藝人形象不利的情節,以便簽約前提出修改意見,是以細節倒是記得七七八八。 依著方才送信軍曹之言,還有御林軍嚴守的細節,讓她想起原書里一個隱線情節:那便是隨風寄居在莫家時,恰逢京城里太子遇襲,雖然得一旁的一位兵曹舍命相救,卻依舊被繩索脫韁的火炮砸中,昏迷了三日后,落得腳跛的毛病。 國儲在白虎營被藩國的進獻之物砸傷了,其中的牽連無異于深海地震,負責引進火炮的兵部侍郎崔工九,也是難辭其咎。 而這崔工九又是蕭月河的父親——蕭昇的親隨,眼看著要禍累全家,還是老公爺蕭衍當機立斷,自己帶著兒子入宮,一同請辭了兵部的差事,謝罪天下。 要不是蕭月河交際博雜,認識的三教九流甚多,從特殊的渠道獲知了二皇子暗中結黨,陷害太子,并將鐵證呈現上去。蕭家便要這一役里折損殆盡了。 至此以后,蕭月河甚得老太爺蕭衍的器重。 身負殘疾的世子爺,和成了跛子的太子爺也正式成為同病相憐的病友,沒事可以探討下雨天腿疼,熱敷筋骨一類的話題。為成為日后被太子倚重之臣,打下堅實的基礎。 不過當時解救太子的那個兵曹卻因為在封營的時間太久,而眾人都忙著解救太子,他只靠軍營里的軍醫續命,錯過了診治的最佳時期,而一命嗚呼了。 當然,事后再回想起救命之恩,皇家的恩寵可不能少了。給那位兵曹之家的賞賜榮寵甚許,一干親眷也得到了晉升。 正是一人犧牲,雞犬升天。 而那兵曹正是莫家大爺莫致觀的親舅子,也是莫迎婷的舅舅。 可是因為莫致觀的妻弟乃是獨子,又沒有成婚,在過繼了族中子嗣之余,福澤自然要恩及他的jiejie一家。 是以在淮山任知府的莫致觀也一路水漲船高,得了京中的差事,又領了一家老小遷來的京城。 笑娘想到這里,直覺的手尖兒都微微發麻。 她來到這個世界甚久,一早便將胡氏和褚慎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尤其是褚慎,在這個有擔當而又顧家的男人身上,她總能看到自己現實里爸爸的身影。 想到褚慎因為在營中得不到診治而死,笑娘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娘親,還有喬伊和弟弟晟哥他們會怎樣。 而且也許是褚慎武藝高強的緣故,太子這次可是毫發未損,并沒有負傷,那么褚慎會不會因此受傷而更加嚴重呢? 想到這,笑娘起身轉了幾圈,在安逸的生活里久久不動的腦子也在飛快地運轉。 此時想要入營,必須要得到蕭家人的幫助才行。 而且原書中蕭月河被瘋馬摔傷,也是得他申陽郡主熟識的一位老御醫相助,才保住了性命。 可是現在她去求告申陽郡主,那等位高權重的貴婦,未必能聽得進去自己說的話。而她又不可能直接見到蕭家的老公爺和蕭昇。 現在為了節省時間,只能求助于那個原書中的解鈴人——蕭月河。 想到這,笑娘讓娘親先在客棧里等待兵營傳來消息,她一人上了馬車,命車夫驅車前往京城里有名的風月胡同。 也許是為了襯托出大反派的邪魅狂狷,蕭世子的一大愛好就是喝花酒,不然他也不會結識了淪落風塵的笑娘,進而納她為妾。 是以笑娘根據原書的此時的描述,大膽揣測蕭世子就在這里。 果然到了胡同門口,笑娘離得老遠就看見世子爺的那輛sao包奢華的馬車。 她兜緊了披風的帽兜,命車夫跟馬車邊的小廝通話,只說褚校尉的家人有要事煩請世子爺一趟。 那小廝聽了,倒是望了望馬車里,依稀能看到個姑娘家的身影。 不多時,那小廝從胡同里懶洋洋地出來,笑嘻嘻地對著馬車里的笑娘道:“車里的可是褚家大小姐?” 笑娘低聲道:“正是,世子爺可出來了?” “世子爺說了,且正溫好了酒,既然褚小姐不避嫌來了此處,還請飲上幾杯?!?/br> 這便是故意刁難笑娘,取笑她一個良家出現在這煙柳巷子罷了。 若是平日,打死笑娘都不會來這里。古代的名節大過天,來這里的事情傳揚出去,笑娘就不用做人了。 可是現在,褚慎生死未卜,正需得人救命時,拖延一分鐘都有生命之憂。 所以她略想了想,拿起馬車上小抽屜里的一把小剪傍身,下了馬車便匆匆朝著巷子里走去。 說實在的,那小廝雖然受命刁難,可也被褚家大小姐毫不猶豫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還是笑娘回神沖他瞪眼,低喊著還不快些帶路,他才回過神來匆匆領著她入了巷子里的一處粉紅燈籠的宅院。 此處并非三教九流狎妓之所,乃是些名妓所在。是以一入院子,曲徑通幽,也不是粉頭林立,呼喊大爺的光景。 此時陪著蕭世子飲酒的,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嬌艷女子,還有兩名彈唱的歌歌伎在一旁彈琴吹簫助興。 當笑娘這么直愣愣地進來時,蕭月河的眉梢輕挑,端著酒杯道:“看來褚小姐是真想喝酒了,竟然就這般進來了,來,且飲上一杯……” 說著,他端起那杯烈酒便遞給了笑娘。 這樣的刁難就是在調戲脂粉巷子的姑娘,若是換了這個時代真正的良家小姐,只怕要羞憤得撞墻了。 可惜吳笑笑可是個久經酒場的老油條,若是以后有時間,她還可以教世子爺幾套翻花樣的酒令,再給他調一杯“深水炸彈”! 是以對于這等子的場面,她是連不紅心不跳,接過酒杯一口飲干了后,只沖著一旁作陪的姑娘們道:“你們且下去,我要與世子爺說話?!?/br> 那白衣姑娘不干了,只當笑娘是世子爺的愛慕者。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膽子也懟大了,竟然這般直闖粉頭的院落,于是也是橫眉嬌笑道:“呦,這是奴家的院子,怎么還要聽姑娘您的話?凡事總有個先來后到的吧,姑娘您要是跟世子爺獨處,那還得另外辟個院子,自立了門戶,獨請才好……哎呦喂……” 還沒有等那粉頭奚落完,笑娘已經懶得再啰嗦,兩步過去,扯起那粉頭就將她的腦袋按在了桌子上,抄起剪刀插進她的發髻道:“再啰嗦我就一剪子下去,讓你當了尼姑子!” 好好的一個良家小姐,說動手就動起手來。 別說在場的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就是蕭月河都沒有料想到她會如此。 一時間,不用人驅趕,彈唱的歌伎呼喊著殺人了,便跑了出去,那位白衣的姑娘掙脫著救下了自己滿頭的青發后,躲在蕭月河的身后,哭喊著世子爺替她做主。 可還沒哭兩聲,就被蕭月河揮了揮手,打發下去了。 蕭月河看著不同以往的褚家大小姐,心里的好奇也忍不住了,只想知道她近日是得了什么失心瘋。 笑娘這時跪在在了蕭月河的面前,鄭重向他施禮后道:“我父親曾經救過世子爺的性命,雖則施恩不求人回報,可現在我父親命在旦夕,還請世子爺出手相救?!?/br> 說完這番話后,她便將白虎營之變說給了蕭月河聽。 蕭月河沉著臉聽完,緩緩道:“若是有人欲謀害太子,此時干系甚大,你求我的父親還有些門路,可來求我,我一個尚未入仕的閑散子弟,如何能入了大營,救下褚校尉?” 笑娘這一路,一早就想好了說辭,只不慌不忙道:“白虎營乃是在老公爺的治下,此番太子出事,蕭家是難逃干系的,可是,能在白虎營里動手腳的,豈是尋常人?只怕這封營既可以是追查兇手,也是方便幕后的真兇湮滅罪證,然后扣在白虎營的卓將軍和蕭家的頭上?!?/br> 蕭月河到底是重臣之家的子弟,當然明白這內里的干系,可現在頭頭是道地與他分析利害干系的卻是給還未出嫁的女子,實在是不能叫人信服,便定定看著她道:“那你看,我應該作何?” 笑娘手扶著桌子,探身毫不避諱地盯看著他道:“你要趕緊回蕭府老宅,向老公爺陳明厲害,請他入宮請罪,同時奏請圣上,徹查太子近隨,是誰走漏了太子今日的臨時起意,要巡查白虎營的消息?!?/br> 蕭月河與笑娘四目相對,有那么一刻,他覺得這小姑娘的氣場竟然比祖父的氣場還要強大,毫無姑娘家該有的羞怯和懦弱,而是有一股子坦然與自信叫人不能不信服。 當然笑娘沒有忘記最要緊,那便是要蕭月河立刻給太醫院相熟的老太醫遞話,讓他立刻領了軍牌去白虎營,救治護國儲有功的褚校尉。 第41章 笑娘勸服了蕭月河挪動金尊之后,她便也重新帶好帽兜從風月巷子里出來,準備上馬車回去找母親胡氏。 可是蕭月河卻從他的馬車里探出頭來,頗有些意味地問笑娘:“你貿貿然來到此處的消息,若是被你定親的盛家知道,他們該如何想?” 笑娘一早看見蕭月河吩咐小廝去請御醫,心里略安穩些,倒是從容道:“我不過是請人救父。若是心懷正直之人,自不會多想??扇羰怯行男g不正之人,非要顛倒黑白,那我也甘愿受之。能救下父親,我便良心無愧,枕席能安,旁人的流言蜚語,落不到我的心上?!?/br> 她說話時,是一臉的淡然,并沒有因為蕭月河的話也羞憤焦慮。 蕭月河忍不住又看了看她,挑了挑眉,沒說有什么,只吩咐馬車快些向蕭家老宅駛去。 笑娘做完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便是聽天由命。 當她回到客棧時,胡氏在客棧里依舊并沒有等到消息,萎靡焦慮得不行。 笑娘安穩她:“娘,沒有消息,有時候就是好消息?!?/br> 胡氏聽不懂女兒這種哲理十足的心靈雞湯,可是有笑娘在身邊,心里就莫名安穩了些。 而笑娘又打發那兵曹去營門口看著,看是否有御醫院的馬車趕到。 不一會,那兵曹回來說,有位身著太醫院宮服的老太醫跟著尚武將軍蕭昇一起入了軍營了。 笑娘聽了,這是才半吐了一口氣出來。既然有太醫趕到,剩下的便要看爹爹自己的造化。希望為了他們娘兒幾個,爹爹也要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