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表小姐 第53節
在劉煜的陪同之下,俞舒寧被好好送出宮。 她坐上等在宮門外的宣平侯府的馬車,掀開簾子看一看劉煜。 “我會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感謝你的?!庇崾鎸庎嵵叵蛩兄Z,又略微帶著一點不好意思說,“今天也真的很謝謝你,之前都是我誤會你了,你其實是個好人?!?/br> 誤會?好人? 劉煜失笑搖頭,卻只是說:“去吧,回去好好休息?!?/br> “嗯……”俞舒寧輕輕答應一聲,準備放下馬車簾子,但動作頓住。她一雙眼睛看向劉煜,嘴邊有笑,眼里閃著釋然的光,“有你幫我,我不委屈?!?/br> 劉煜訝然,眼簾輕抬看向俞舒寧。 馬車簾子已經被放下,將他的視線阻隔在外面。 莫不是害羞了? 腦海劃過這樣一種可能性,劉煜手中一柄灑金川扇輕搖,笑容愈是快活。 …… 之前白云寺的事情,父母是什么態度,俞舒寧很清楚。若長輩再知董慧蘭在宮里如何對待她,侯府和肅寧伯府必然更加不對付,指不定要出大事。 皇后娘娘既然已經為她做主,無論她滿意與否,都容不得再生任何事端,這件事如今是不得不揭過去。因而俞舒寧思前想后,沒有對其他人提起在宮里的遭遇。 她知道爹娘疼她、哥哥嫂嫂也對她好。 但事情一旦提起來,似乎怎么樣都讓人發愁…… 他們都是愿意為她著想的人,那么,她也可以替他們想一想吧。 俞舒寧這么想以后,覺得自己特別特別懂事! 宮里的事情,皇后娘娘不希望它傳出來,自然是傳不出來的。 但肅寧伯府被送去一個教養嬤嬤的事瞞不住。 已經到相看婚事年紀的伯府小姐,臨到這個時候,竟還要被教規矩。即使不知道具體是發生了什么,然而眾人心照不宣,曉得這里頭必定有些極不光彩的東西。 外面風言風語,傳個不休不停,往日交好的夫人俱婉言謝絕各種邀請,原本有結親意向的人家統統改變主意……肅寧伯夫人臉上無光、心里有氣,到頭來,便是一一發泄在董慧蘭身上。 董慧蘭被謝皇后禁足,百日不得出府。 因為此事惱怒而看她不順心的董夫人,索性連院子也不許她出。 整日被迫待在屋子里抄《女訓》、《女戒》的董慧蘭,心中又恨又怨,卻因被看管起來而什么也做不了。她日日被迫抄書,一面抄一面哭,哭到兩眼紅腫。 那位嬤嬤卻無動于衷。 要是眼淚落下來暈開了字跡,甚至會主動幫她換一張新的宣紙。 董慧蘭被禁足以后過的什么日子,俞舒寧不怎么關心在意。 因為她正忙著為要怎么感謝六皇子劉煜而發愁。 “怎么天天都皺眉?” 宋嘉月看一眼趴在小幾上的俞舒寧,笑一笑問,“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俞舒寧懶怠搖搖頭,想要征求一點兒意見,卻欲言又止。 宋嘉月見狀,往她面前湊一湊,聲音壓得很低:“在想什么人?” “沒、沒有……” 俞舒寧心下一驚,連忙坐直身子道,“我是在煩惱一件事?!?/br> 宋嘉月似乎相信她的話:“那是在煩惱什么?” 俞舒寧低頭想得片刻,復抬起頭說:“別人幫了我的忙,我想謝謝他?!?/br> 宋嘉月問:“但是不知道要怎么謝?” 俞舒寧重重點一點頭:“對?!?/br> “他不缺銀子,能用銀子買到的東西肯定不稀罕。他幫了我的忙,我得好好道謝才行,所以也必須得有誠意……”但如果送太親密的東西,也不合適。 會為怎么道謝發愁,多半對方是個少年郎。 至于是六皇子還是別的人,暫且沒有更多的信息,宋嘉月也猜不出來。 “既是為道謝,謝禮便要么送對方需要的,要么送對方喜歡的?!彼渭卧乱幻孀聊ヒ幻嬲f,“你說他不缺什么,這個路子走不通,那這人有沒有什么喜歡的?” “我不知道?!?/br> 俞舒寧幽幽嘆氣,“要是知道,我也就不必發愁了?!?/br> 宋嘉月問:“要不要想辦法打聽打聽?” 俞舒寧垂頭喪氣:“打聽不到?!?/br> 難道當真是六皇子? 宋嘉月看一眼俞舒寧,沉吟中說:“那你想一想,他有沒有什么偏愛的?” “譬如,若見到他的時候,他手中時常拿著一柄扇子,也許是可以往這個方向考慮呢?!彼渭卧潞荃磕_的舉了這么個例子,“引導”俞舒寧。 她對六皇子最大的印象,便是這個人幾乎每一次出場,手里都拿著扇子。隨身攜帶的東西未必是這個人最喜歡的,卻一定是不討厭的……總比不知道怎么辦強。 不想俞舒寧果真眼前一亮。 她興沖沖說:“大嫂,我想到可以送什么謝禮了!” 印象里之前幾次見到六皇子,他不是都帶著一把灑金川扇么? 她可以送他扇子的呀! 雖然她沒有大師的水平,但是扇面兒自己畫、自己題字,再親手編個扇墜,起碼是一份心意在這里。俞舒寧認為這個主意特別好,起碼她有了個方向。 “大嫂,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離開羅漢床,俞舒寧沖宋嘉月擺擺手,忙不迭回風荷院。 那個人當真是六皇子?宋嘉月奇怪他幫過俞舒寧什么,可惜沒辦法問,何況俞舒寧多半是不想說,才從來不提。她抿唇無奈一笑,意識到小姑娘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 俞景行準備參加秋闈科考。 到得六月,考試的日子便已經離得很近了。 宋嘉月不知道俞景行有多少把握,但既然他在努力準備,她肯定不會去打擊他的信心。在這種事情上,她幫不上什么忙,無非變著法子讓他吃得順意一些。 自打從別院回來,俞景行這半年多基本半個月去見一次張神醫即可。 因而,通常情況下是在一個月的月初和月中。 六月十五的這一天。 用過早膳,宋嘉月陪俞景行出門,去張神醫那兒診脈。 別的什么問題倒是沒有,只是張神醫提醒俞景行,說他身體有些疲憊,不應過于勞心勞力,平日里仍要注意休息。這無疑是說他有些太過用功了。 “你以后晚上早些休息吧……” 回侯府的時候,宋嘉月和俞景行商量道,“畢竟是身體要緊?!?/br> “擔心我了?” 俞景行笑,“若當真有事,張神醫不會只是提醒,肯定會痛罵我一頓?!?/br> “你還巴不得挨罵嗎?” 宋嘉月橫他一眼,“總之晚上早點兒睡,不許熬夜看書?!?/br> “夫人好生霸道?!?/br> 俞景行眼底笑意愈濃,“倘若我偏不睡覺、偏要看書,你待如何?” “我能如何?” 宋嘉月無奈嘆氣,“到時候,只能陪你一起了?!?/br> 俞景行“哦”得一聲,小心求證:“夫人打算紅|袖添香?” 宋嘉月微笑:“你看書,我看你?!?/br> “你看一眼書……”宋嘉月咬一咬唇,裝出兇巴巴的樣子道,“你看一眼書,我就偷親你一口。你看幾眼,我就偷親你幾次,讓你不安生,怕不怕?” 好厲害的手段。 俞景行微微愣了一下,又含笑頷首,誠懇道:“我怕了?!?/br> 見他配合,宋嘉月忍不住笑,臉頰泛起紅暈。她假裝鎮定,別開臉去,掀開馬車簾子朝外面看得兩眼。這么看一看,臉上笑意反而瞬間收斂起來。 馬車正從長街經過。 宋嘉月看到官兵手持棍棒,正在又叫又罵驅趕一群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幼。 老人步履蹌踉,推搡中跌倒在地。 孩童哭得撕心裂肺,小腦袋不住四下張望,似乎格外茫然。 “怎么了?” 俞景行注意到宋嘉月的臉色變化,一時問道。 宋嘉月拉他過來一起看,小聲問:“怎么會有這么多流民?”若非沒有去處,這些人也不至于被驅趕,又個個面黃肌瘦……看起來并不像是乞丐。 “聽說外頭有些地方鬧天災?!?/br> 俞景行道,“這些人可能是從外地逃難過來的?!?/br> “若不是別無辦法,怎么會背井離鄉?” 宋嘉月抿唇,“光是這么驅趕,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 “這些人現在多半寄宿在城外的破廟之流?!庇峋靶械?,“他們沒有路引,屬于私自外逃,通常情況下,官府最終是要派人把他們都送回去的?!?/br> 不送回原籍也沒有地方可以安置。 然而朝廷撥的賑災餉銀,被一層一層盤剝下去,能用到實處的少之又少。 宋嘉月又看一眼馬車外面。 被驅趕的流民里有太多老人、小孩和瘦弱不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