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我是深情男配[穿書] 第44節
不過除開朋友這層關系,二人不管是人是妖,能耐都在謝通幽之上,好在心性善良,這一月來不曾見他們作惡過,似乎的確如他們所說,只是來此游歷。 可要是如此單純,那么當日晚上的那團火焰到底是什么東西? 謝通幽之后入夢無數次,試圖找出對方的蹤跡,始終得不到半點線索,仿佛那東西突然就消失在了永寧城中。第二日謝通幽用言語試探,滄玉未生疑心,還真當他是對姑胥城的情況好奇,便對夢魘一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夢魘的原身似鹿非鹿,似馬非馬,此事與酆憑虛所說相同。 天下有些能耐的道士不多,謝通幽如今算是半個,跟酆憑虛多少有些交情,那道士百年前就跟夢魘作戰過,還不慎丟了媳婦,真身與滄玉所言有少許出入,可大致都是鹿馬相間的模樣。 滄玉并沒有撒謊,如此看來,他應當不是那團火焰。 謝通幽本以為入夢是一個預兆,哪知接下來永寧城里沒有任何亂象發生,想來那火焰無論是什么東西,都沒有作惡之心,那入夢是沖著他來的。 要么是無心闖入,要么是有意窺探他的過往。 近來謝通幽只接待了兩個看不透修為的客人,一個是滄玉,另一個就是玄解。 而他恰好為玄解推演了命盤,結果略有些不盡如人意。 略施警告,合乎常理。 雖說玄解不像是這樣的人,但很難說,畢竟當時他們還算不上是朋友,不過有一面之緣。 天下生靈都遵循法則而生,倘使玄解有這般能為,想來他即便不是夢魘同類,應也是相差無幾。 尋常仙家托夢之說,其實并非是真正的夢,而是借沉睡之時,入其靈識點化,因著凡人當時昏昏沉沉,不知所謂,才以為是幻夢一場。 夢本是記憶與渴望所想象出的載體,唯有魘能借此吸食七情六欲,才有夢魘一說。 滄玉是玄解的長輩,他究竟實力如何,是如今的謝通幽難以斷定的。再者來眼下相處甚歡,他不想莫名其妙去試探滄玉的本事,誰知道會不會試探一二就立刻魂歸幽冥,盡管他遲早要一命赴陰曹,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過玄解的實力,謝通幽隱隱約約還是有一點概念的。 很強、非常強。 恐怕自己全盛時期再與酆憑虛聯手,都只能勉強重創玄解,更別提邊上還有個滄玉,要是這二位聯手,恐怕頃刻間想滅掉整個永寧城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這兩人可不是文人書中的癡情狐妖,一片真心付出就無怨無悔,倘使他們發怒,恐怕落個挫骨揚灰的下場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要不是被唐錦云纏得脫不開身,謝通幽本想了解一下玄解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 要謝通幽相信玄解這等實力會因為散散步、蕩蕩舟、下下棋、賞賞月而太過疲憊不堪,還不如叫他相信唐錦云想靠近玄解與滄玉是真的慈悲為懷準備舍身喂虎。 并非是謝通幽太八卦,實在是玄解與滄玉實力太強,倘使玄解是因與人爭斗負傷,他心中有底,也能早做提防與打算。 即便不是,那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多少可以幫上些忙。 玄解精神不濟,他受凡人夢中情緒影響甚深,只覺得心頭一把干柴差把猛火就能燒盡天地,又覺得那些喜怒哀樂過于極致,叫他心肺如焚。一時又喜又怒,喜是自己終于尋覓到一直以來所渴望的線索,怒是驚詫于自己竟會受其影響,心神不定。 因此玄解夜間不敢再熟睡,就枕在滄玉尾巴上休息到了天亮,待到時辰正值晨起農耕,想來無什么人會再賴床,方才再度沉沉睡下。 滄玉陪他熬了一夜,其實深夜時睡了片刻,都是淺眠,一旦玄解有所動靜就立刻驚醒過來,反復數次,倒比熬夜更痛苦,精神頭同樣不是很好。 因此聽見敲門聲時,多少心里有些煩躁不爽。 “滄玉兄,你們二人未來用早飯,我擅作主張端了些魚粥來?!敝x通幽的聲音溫潤又柔和,實在親切不過,“可是江上太潮,夜間晚風又涼,叫玄解兄受了風寒?是我這個主人家的考慮不周?!?/br> 滄玉要不是真的有點困,他現在大概會感動得要死。 “沒什么?!睖嬗癖鞠氪虬l這位好君子離開,可想了想還真想到一事要謝通幽幫忙,他恢復人身,從床邊站起身來,伸手撫了撫玄解的額頭與脖子處,見冷汗不再流出,這才松了口氣,走到門口道,“我正巧有一事尋你?!?/br> 在滄玉開門時,謝通幽看見玄解正在床上熟睡,昨夜至此刻少說有七八個時辰,即便不說他這等修為出眾之人,即便是尋常農夫都已睡醒過來,又不是什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慵妝懶梳,春睡遲遲,不肯離枕。 就算真是夢魘要腹中饑餓要尋食,這日上三竿都曬屁股了,能吃到幾口夢去? 謝通幽很是納悶。 滄玉跟謝通幽一道兒出去,找了個僻靜地方坐下,邊上就是溪流潺潺,清晰見石。 魚粥還溫著,滄玉接過手來沒眨幾眼就消下去半碗,困意總算被饞意驅逐了一小半,這才有點精神說話:“謝兄,接下來言語若有冒犯,還望你海涵?!?/br> 其實按照滄玉這等修為,不飲不食不眠不休半月其實都不會如何,全因他來人間后養成了一日三餐,晨起夜寐的好作息,并非是身體上想休息,而是精神上過不去。四十年對妖族的確無足輕重,可滄玉畢竟本是人類,自覺自己上了年紀,理應好好保養,委實不該隨便熬夜。 如此想來,困意更濃。 說白了,就是心理作用。 這話說得很蹊蹺,謝通幽想不到滄玉為什么這么說,心道:“那得看你說得多么冒犯了?!?/br> 面上自然不能顯露,謝通幽把食盤放在邊上,自己一道兒坐在了石頭上,緩緩道:“滄玉兄但說無妨?!?/br> “在咱們初見相識之前,我與玄解本是隨一名道人同來的,此事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滄玉將粥碗往邊上一放,正色道,“那道人衣著破爛,出手很是大方,好酒卻不嗜酒,謝兄聽來可覺得耳熟?” 謝通幽神情未變,與滄玉對坐著,臉上笑意半點未動,緩聲道:“那戲園子人那么多,滄玉兄之前遇到什么道人,謝某當真是一點都不知曉,那時只不過是見著個座位空著,方才走了過去落座,要是叫滄玉兄誤會了什么,那謝某在此先陪個不是?!?/br> 滄玉顯然不信,就道:“我并無任何惡意?!?/br> 那道人為什么找上滄玉和玄解,謝通幽洞若觀火,至于他自己的目的,那更是心知肚明,可他唯獨不知道滄玉為何在如今提起。 謝通幽仍存著戒心,又因著些許私情,不愿將道人蹤跡如實說出口,只微微一笑道:“總不能是謝某身上有些傳言,還會些粗淺的相面占卜之術。就得認識全天下的道士吧,我是真真不知曉滄玉兄在說些什么啊?!?/br> “若你的占卜之術都算得上是粗淺,恐怕天底下沒有幾個真道士了?!睖嬗駴]有睡好覺,脾氣一時間算不上很好,又聽謝通幽跟自己打馬虎眼,不由得冷笑了兩聲,深色的眸子露出些許金光來,如同一對血琥珀,驚人得亮。 謝通幽暗暗心驚,知曉滄玉現下是動了真怒,更是將嘴閉緊。 “這永寧城招搖撞騙的神棍不少,能算有些修為的只有那道人。若謝兄記性不差,應還記得看戲前那頓酒宴,我與那道人正巧結識在那一處,他身上有你家戲園子的請帖,且不止一張?!端挤病沸卵?,那道人早對戲本心知肚明,你又道結局并不相同,樁樁件件,還要我說得更仔細些嗎?” 滄玉冷冷道:“還是謝兄想頑抗到底,編個山頭高人,聲稱自己師從他處?” 謝通幽暗嘆了一聲,其實占卜那事本非他意,他原是想無論看著什么,胡謅些吉祥話將玄解糊弄過去就是了,哪知道開盤占卜就是無命之人,好比凡人青天白日見了鬼,一驚之下,哪還維持得住原先的想法,這才不慎漏了餡兒。 見滄玉如此態度,想來自己當初確實算準,非是出了任何差錯。 那玄解果真無命,只是,他無命怎能活呢? 話已說到這么清楚明白,再狡辯下去反倒容易結出仇怨來,謝通幽苦笑道:“不敢欺瞞滄玉兄,我師從洞淵真君,倒還真不是胡謅,你說的那道人,其實是我師弟君玉賢。非是我有心隱瞞,實在是我仙緣已斷,與師弟形同陌路,確實不知道他下落何處,因而不便明言?!?/br> 洞淵真君?這名字有點熟。 滄玉半信半疑地盯著謝通幽的臉道:“你沒有撒謊?” “我為何要撒謊?!敝x通幽搖搖頭道,“既已愿意承認,又有什么撒謊的必要?!?/br> 滄玉遲疑道:“那……傳聞之中的瘋道人是?” “便是我師弟,我命中注定有一劫,如今是輪回轉世的凡胎?!敝x通幽失笑道,“縱然天生神童,難道真有這樣的本事,能在短短二十年內知曉各家精粹,又兼具這般能為,可以為任何人推演命盤星輪么?滄玉兄這些時日來都不曾好奇謝某一介凡人,足不出戶卻知天下事嗎?” 滄玉心道:這可說不準,這種人歷史上不是多得是嗎? “你方才不愿意說,為何眼下又愿意說了?”聽了真話,滄玉反倒多疑起來了。 “我瞧你心急如焚,臉色與往常不同,氣性急躁,想必定有要事。這一月來咱們三人朝夕相處,我信你二人并非jian猾狡詐的惡徒,因而愿意豪賭一把,告知于你?!敝x通幽倒是不惱,緩緩道,“我想,此事一定與玄解兄有關,是么?” 向來脾氣溫和的滄玉忽然焦慮如此,玄解又一睡不起。 謝通幽用不著想都知道是因為什么。 滄玉頓了頓,心中對謝通幽的話信了大半,倒不問他怎么不喝孟婆湯,又是如何有的記憶,為什么要輪回轉世,只是點點頭道:“不錯,既然你是他師兄,那么想來,尋你也是一樣的。說不準你知曉得更多……” 他說到此處,忽然又道:“謝兄小時穿著紫衣,倒是活潑可愛?!?/br> “你怎么知道——”謝通幽下意識道,見著滄玉神情放松,隨即失笑,“滄玉兄還在試探我。既然我已經坦誠相待,還望滄玉兄不要欺瞞?!?/br> “是玄解與我說的,原來那夢境主人真的是你,偏偏這麻煩就在于此?!睖嬗顸c了點頭,略過方才試探不提,輕聲細語道,“我曾與你說過當時酆憑虛為護姑胥,已傷重非常,玄解因為些緣故方能殺了魘魔,他……嗯,我并未說得仔細,其實他將魘魔撕碎吞了下去,然后就發生了這些事?!?/br> 其實玄解說得并不是很多,只將這兩次的入夢體驗全都告訴了滄玉,畢竟長夜漫漫,睡不著覺總得找點事情來做,總不見得大眼對小眼虛度人生。 滄玉便又將這些情報全部都告知了謝通幽,他輕聲道:“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是兩場夢境,對他負荷已經是如此巨大,我從未聽聞過這等奇事,才想找你那師弟看看是否有什么辦法?!?/br> “你是說玄解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來的能力,只是他將那魘魔吃下了肚子,就得到了這樣的造化?!敝x通幽神色頗為慎重,“如此說來,玄解兄本身應當擁有能夠吞噬他人的天賦。要是當真,那就麻煩了,魘在記錄之中是極為特殊的一類魔,它們無法修行,只能靠吞噬七情六欲為生,因此不受其擾,可玄解兄就未必了?!?/br> 滄玉大概明白謝通幽的意思,好比方說毒蛇不會畏懼自身的毒性,可是別的動物把它吃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玄解不能吸食這些七情六欲,最終那些情感會將他徹底壓垮,要不就是逼成瘋子。 要是玄解一直控制不了這新得到的本事,恐怕他接下來要么做只晝出夜伏的貓頭鷹,要么就得隱居渺無人煙的山野之中,與世隔絕。 大好年華剛起步就停止,這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謝通幽又如大夫那般仔仔細細詢問了下玄解的具體情況,只是滄玉實在不知道更多了,方才作罷,沉吟片刻道:“我不曾聽說過何等仙法魔典有記載吞噬之法,縱然是妖靈當中,也未有這么霸道的本能,恐怕確實得去尋我師弟一趟?!?/br> “那還等什么,事不宜遲?!睖嬗衩Φ?,“不過你不是說不知道你師弟下落何處么?” 謝通幽微微笑道:“倘若滄玉兄說不出尋人的緣由,那就不知道;既然知曉是什么事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謝某當然就知道了?!?/br> 滄玉愣了愣,哭笑不得,心道:“謝通幽還真是雞賊?!?/br> 按理說滄玉被戲弄了一番,本該生氣,然而他此刻掛心玄解現狀,雖知曉對方一時半會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心中掛念實在難以割舍;因此能感同身受謝通幽關心他師弟的情意,便沒有過多在意。 “只是,去尋人之前,還請滄玉兄答應我一件事?!敝x通幽忽然整了整衣冠,肅容對著滄玉長鞠一躬,“此番前去,還望滄玉兄為謝某隱藏身份,只當在下是謝家一紈绔,平日只知風月,別的什么都不曉,可好?” 滄玉奇道:“這是為何?” “其實我這師弟早該羽化成仙去,他仙緣已到,修為又深,只因受我拖累方才留于這紅塵俗世,他隨我轉世輪回,我怎能忍心看他一顆道心空墜?!敝x通幽搖了搖頭道,“凡人各有命數,不似滄玉兄這般手段通天,能起死回生,改換命途,可叫本是無命之人存活世間,我們各有各的路,何必互相耽誤?!?/br> 滄玉默不作聲地看了謝通幽一會兒,對方只是誠懇地回望過來,看不出什么意思,半晌才道:“你為什么不隨他去?” “謝某……并無仙緣?!敝x通幽神情略略復雜了些,“說來不怕滄玉兄笑話,我天資更勝師弟,可與仙途無緣,這是命數早定?!?/br> “你怎知人定不能勝天?”滄玉有心想激勵他一番,就挑了些好話說。 謝通幽苦笑道:“謝某已輪回三世,莫說仙途,連道緣都再難結下了,歷劫本為脫俗,如今越陷越深,還談什么大道?!?/br> 滄玉對道家一竅不通,聽謝通幽這么說,登時說不出話來,他穿越后就是大妖,平日熟悉身體掌控力量已覺得辛苦,萬沒想到人世間還有苦苦掙扎紅塵的,呆在原地片刻,方才慢騰騰答應道:“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br> 撇去這些事情,滄玉與謝通幽商定何時啟程后就轉身往玄解房中走去,他腳步遲緩,腦中仍在想謝通幽的事。 命數早定…… 滄玉想起了臟道人當時的神態,當時不明所以,如今方知前因后果,想來他們師兄弟互相牽掛,正如自己與玄解一般。 洞淵真君……洞淵真君…… 滄玉的手輕輕敲進掌心,在腦海里搜尋著相關的記憶,忍不住“嘖”了一聲,心中暗道:“謝通幽果真是命數早定!” 洞淵真君在原著中算是容丹在天庭時一個關系較為不錯的長輩,為仙十分和善可親,常庇佑容丹一二。他雖是個小仙,但結交廣泛,因此鮮少仙家會落他的面子。有段劇情就是他對女主回憶自己在人間收了兩個徒弟,老大天賦奇高偏無仙緣,第二個徒弟仙緣深厚可道心不穩,因此心中十分擔憂。 感情是進了支線了! 先是蝴蝶走了魔尊跟容丹的初見,現在又進了個冷門副本。 滄玉在心中忍不住嘆氣,簡直就像是升級打怪一樣,先打了魘魔這個大怪,再來升級玄解。最好是在人間有辦法解決,否則就算玄解再怎么不愿意,他捆也要把玄解捆回青丘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里出現吞噬這種本事不該是很大的金手指? 怎么到玄解這里就是吃壞肚子這么慘,難道言情里的龍傲天光環就這么容易吃癟?還是說玄解的爹媽就是擔心小孩子會亂吃才丟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