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第十章 “大長老?!?/br> 容丹輕聲喚了下,不像只狐貍,倒是個奶貓。 怎么她不走。 雖說滄玉很想搞個大事情,他還不知道春歌已經強行把雙簧變成了單口相聲,正琢磨著怎么不動聲色地讓容丹心里產生愧疚,但很明顯這會兒并不是時機,更何況他到底是半途轉職拿得癡情男配劇本,業務不熟練在所難免,選不理會肯定是錯,只好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又起身來看她。 本病人如此勉強自己,還請女主千萬記得這份情意,最好是廉恥度瞬間上線,不然再拖一段時間,等春歌罵她不要臉的時候,還撿不起來半分愧疚就麻煩了。 那不等于白罵了! 原著里女主壓根就沒覺得自己出軌龍神有什么問題,她雖然知道不對,但是心里從沒把自己跟大長老當成夫妻過,能活這么大且還開后宮的,臉皮不厚點怎么逃得過世人指指點點,因此容丹當時氣不亂心不慌,甚至還嘴炮了春歌一番,別說愧疚了,尷尬都沒半絲。 “我倒忘了?!?/br> 滄玉的神色不太好,不管他心里如何生龍活虎,這具身體到底是被重明鳥給重傷了,神色不免露出幾分憔悴來,看著病懨懨的,他抬眸瞧了一眼容丹,緩緩道:“你做得很好,受累你尋來大巫,我屋里沒什么別的東西,你剛搬走,屋子空蕩蕩的,若有什么喜歡的用順手的,盡管拿去,之前未看完的書也可以,便當我送你?!?/br> 容丹唯唯諾諾地低下頭去:“我不要這些?!?/br> “那你要什么?” 滄玉只當她還提防自己,因此正在作戲,頓覺不妙。老實說,容丹要是打定主意不要臉不要皮,那他還真奈何不了這姑娘,左右出軌已經和離,真正的苦主也已經魂歸九天,他不忿這頂綠帽子是一回事,懲戒又是另一回事,他是記仇,可報仇也要講個道理。 罵上幾句,讓她名譽盡失,那是她應得的。 可是人家偷個男人,你打算把她砍死,那跟浸豬籠的神經病有什么區別,這能合適嗎? 再說了,人家正宮來頭那么大,家庭倫理都說不準要搞個幾萬年的,他們這小魚小蝦混進去是找死? 你說怎么就不能是個男人呢,這報仇不就簡單了嘛,打不過就放流言說他不舉。 輕松自在! 不過容丹要是個男人……那這本書…… 滄玉不寒而栗,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容丹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還當是懼冷,于是幫忙拉了拉被子,柔聲道:“大長老身體欠佳,還是多多休息為好?!?/br> “你要什么?”滄玉低聲問她,“你不必害怕,我并無他意?!?/br> 滄玉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么叫女孩子感動,也只好學下電視上的幾句話,然后默默安慰自己這不是舔狗,尋常人幫了忙還能得個謝謝呢,這算是幫忙叫了救護車,一碼歸一碼,就當是真心感謝了。 “我……”容丹笑意苦澀,便轉過臉去道,“正巧,我之前看了一冊《清心訣》,還未曾看完,若是大長老愿意,便將那物送給我吧?!?/br> “可,你那處怕是還未收拾,我這里不需要人,你回去忙吧?!?/br> 滄玉就怕她不收禮,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只要收了禮總歸得記一下好處,自己再裝模作樣說幾句,容丹這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對她不好,她對你也沒有好臉色,你對她好了,她起碼能記上幾分,等容丹多少記掛他點了,那么春歌罵起來,才叫一個暢快淋漓! 這是極委婉的逐客令了。 容丹靜靜凝視著滄玉的面容,心道:這半年來,我怎的一次都未曾好好看過他。我心里不怨他不恨他,卻也從未真真正正看過他為我做的這些,就如睜眼瞎般只當全是阿父的恩情。他為我說話,他為我著想,不錯,他性子縱然冷清,可我又何曾愿意了解他。 我不愛他,他分明心知肚明,卻仍是一顆真心相待。 容丹取了書,草草翻了兩頁,見許多不解之處細心寫了注解,想到往日里大長老清清冷冷的模樣,不覺熱淚滾出眼眶,滴落在書頁之上,倒將墨跡暈開了。她急忙伸手去擦,卻也無法阻止,反倒擦破了書頁,字跡愈發模糊不清。 一如二人姻緣,覆水難收。 …… 滄玉第二次醒來,已經是月上中天。 赤水水靜靜地趴在他的床邊,似深夜中的幽魂,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陰森森且戚戚然地問道:“滄玉玉,你想不想,來一口新鮮溫熱的鳥血啊?!?/br> 差點沒把醒轉過來的滄玉嚇出個心臟病,他好半晌才借著點月光看清楚床邊趴著的人是赤水水,總算把跳到咽喉口的心臟給咽回了胸膛里,他驚嚇過度,連帶著聲音都虛弱了三分:“赤水水?你來我這兒做什么?” “你今天就吃了點果子,大巫又急著把我推走,害你沒吃上兔子,所以我想,你肯定很想半夜來一口新鮮溫熱的鳥血!”赤水水眼睛發光,他習慣東奔西跑,日夜顛倒,回了青丘已經鬧得不少狐貍跟族長投訴了,而春歌的整治辦法只有一個:打、暴打、從晚上打到天亮。 暴力并不能解決問題,不過可以轉移問題。 赤水水立馬就把主意打在了滄玉身上,大長老肯定拉不下臉皮跟族長告狀,而他現在身受重傷,肯定也打不過自己,那豈不是……美滋滋! 不過他倒也不是真的這么沒情商到人憎鬼厭的地步,還是找了點好東西來的。 “你……” 滄玉就看著他從那個好像什么都藏得住的皮囊里硬生生掏出來一只巨大的斑鳩……灌灌,他記得這種鳥在記載里非常好吃,不由得口中生津,下意識想點頭,豈料那只終于見到光明的灌灌就瘋狂地撲棱起自己的翅膀來,它本來羽毛就不多,這么一扇,又紛紛揚揚掉下不少來,然后一張口—— “賊殺才!” “直娘賊的!” “靠你老大爺!” “你這個臭傻逼!” 青丘有鳥,其狀如鳩,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 好一個其音若呵!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梗來自我高中看山海經的時候,以為灌灌是鸚鵡哈哈哈哈,其音若呵是指罵娘,后來看翻譯上是說其音若呵是指人發怒的聲音,這會兒把罵娘這個梗保留下來玩23333333 順便昨天我說不知道寫什么是指我不知道寫什么有話說,不是正文…… 第十一章 這簡直就像是泡妞的時候,妹子羞答答地來了一句。 “干哈啊大兄弟!” 純正東北大老爺們腔。 滄玉頓時食欲全消,他不想吃一只滿嘴國罵還帶女音系統的鳥,于是不動聲色地又默默地躺了回去,安靜道:“我要休息了?!?/br> “哎呀,你這樣怎么能成呢,不就是個母狐貍嗎?明年開春了一大把等著你挑,你別這樣要死要活的啊?!背嗨阑畈恍潘秤麥p退,抓著鳥翅膀就把毛絨絨的鳥脖子湊到滄玉嘴邊,硬要逼良為娼,“快,你就咬一口,咬一口你就知道狐貍生還有多美好了,你快咬啊?!?/br> 這只雌灌灌嚇瘋了,使勁兒撲棱著翅膀,還抽了滄玉好幾個不輕不重的耳光。 滄玉頓時怒火滔天,猛然坐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羽毛,冷冷看著赤水水。 不知為何,赤水水忽然覺得脖子一涼,想了想,覺得滄玉現在肯定是打不死自己的,于是又壯了壯膽子:“你這樣不行的!整日只吃果子怎么能成呢?!?/br> “這只灌灌你是哪里撿來的?!睖嬗衲咳玳W電,像是兩把刀子在赤水水臉上剜,這下別說赤水水了,連雌灌灌都蔫兒了,鳥喙輕輕開合,聲音極小。 “傻逼,傻逼?!?/br> 大概是在罵赤水水。 赤水水咳嗽了兩聲,跟提大公雞似的提著灌灌,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到一陣虧心,就道:“查龍血的時候在邊邊撿的,那些灌灌罵她禿毛沒用,活了幾百年還不會完整化形,我說活著也是浪費食物,那干脆給我吃了吧,他們就送給我了?!?/br> “當真?”滄玉又看向了灌灌鳥,咽了下口水。 看起來好像巨無霸鴿子啊。 他總算知道那個話題是怎么發起的了:道理我都懂,鴿子為什么這么大??! 雌灌灌歪了歪頭,又罵了兩聲毫無意義的話,赤水水得意非凡:“你看,我就說吧,這就是個普通灌鳥,咱們只管吃了就是了?!?/br> 雖說眾生有靈,但也存在食物鏈,總不能因著有靈就大家一塊兒活生生餓死,青丘修煉妖族極多,繁衍之下難免有些亂來的異獸或是未開靈智的凡獸,這些飛禽走獸經常被妖族抓來打牙祭,是沒有人管的,只要沒開靈智,誰管吃得是狐貍還是灌灌鳥。 “我草!”雌灌灌發出驚天動地的怒罵聲:“你個龜兒子想要老娘的命!” 滄玉淡淡道:“我瞧她不太像只普通灌鳥?!?/br> 赤水水訕訕道:“總有的,總有的,經常有那么幾只特別會叫的?!?/br> “你才會叫!你最會叫!你叫出個四海奔騰鶯啼婉轉情不自禁跌宕起伏驚天動地!”雌灌灌尖叫道。 滄玉越聽越不對勁,他皺眉坐起身來穿上鞋子,滿面寒霜道:“赤水水,你跟我來?!?/br> “啊——”赤水水茫然無措。 “我帶你去跟族長談談有關于成熟的狐貍必備的性教育知識?!睖嬗裾龤鈩C然,從屋子里找出了根草繩丟給赤水水,“把她的嘴捆起來,不然我就把你捆起來?!?/br> 赤水水毫無猶豫。 選擇了捆鳥——不是,捆鳥。 青丘的戰神赤水水,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因為一只蠢鳥折在大長老手里,逗大長老玩是一回事,可是涉及三族和平是另一回事,尤其是這會兒重明鳥襲擊剛過,三族并不齊心的時刻。 大長老毫不猶豫拖著傷重的身體,帶著赤水水踏上了前往族長老窩的不歸路,實在可歌可泣。 春歌還沒有睡,大半夜在偷偷舔糖吃,作為族長喜歡甜食未免顯得像只不懂事的幼獸,她也沒想到大半夜還會有人來拜訪,于是被滄玉跟赤水水抓了個正著,一時三人一鳥都非常尷尬。好在滄玉并不覺得女孩子喜歡吃糖有什么奇怪的,了解完來龍去脈之后,春歌面無表情地把赤水水吊在自己老窩上方的樹枝上。 “這樹枝什么時候折了?!贝焊栌挠牡?,“你就什么時候下來?!?/br> 赤水水想,這樹都在青丘長了好幾萬年了,等它折了,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于是春歌又道:“你要是迫不及待,就借風撞死吧,我底下挖坑了,拿來丟不要的食物沃肥的,正好把你埋了?!?/br> 赤水水不想死,他想學灌灌鳥叫了。 雌灌灌換了春歌提,春歌提鳥的姿勢很粗暴,她不抓翅膀,直接捏著脖子,很有一言不合就立刻扭斷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完全不同的氣勢,雌灌灌忽然就不吭聲了,當然,主要原因是她現在也吭不了聲。 夜深露重,明月高懸,一男一女行走在叢林之中,月光透過枝葉抖落銀輝,落在兩張美麗而凝重的面容上,隱約有凄涼之意。 春歌不死心地宣傳道:“這鳥也沒比金蛇好吃多少,毛多不說,還麻煩,你要是喜歡,我帶你去吃金蛇?!?/br> “春歌?!睖嬗褚荒樏C容,嚴聲厲色,“赤水水白日所說,雖然荒謬,但也不得不防,我不是說防備天界,而是青丘如今動蕩,這只灌灌突被赤水水抓來當做食物,焉知是不是借刀殺人之計,他們許是想戕害同族,將罪名冤枉給青丘,你明白嗎?” 春歌懵懵懂懂道:“不會啊,灌灌那族長沒有這腦子,我上次去跟他們喊,他們還在地里刨蟲子呢?!辈贿^她看滄玉說得十分嚴重,又見他病容倦怠,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不過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這就把這只灌灌還回去,那不就沒事了?!?/br> 其實滄玉只是想移開吃金蛇這個話題而已,聽來便松了口氣,皺眉道:“只怕他們還要個交代?!?/br> “不會吧,我們這不是還沒吃嗎?” 真是麻煩。春歌想:我回去就抽赤水水一鞭子,抽斷為止。 滄玉心平氣和想:我不氣,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沒人替。 然而滄玉還是覺得一陣胸悶,又嘔出口黑血來,春歌忙一個箭步上來,抓著灌灌看了看,又想了一想,問道:“不然開戰就開戰,你先把它吃了補一補吧?!?/br> 灌灌瑟瑟發抖。 “胡鬧!”滄玉輕聲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