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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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卻是對方將背血咒的厭術給祛除了去。 小木匠弄完,看都不看雍德元一眼,而是走回了飯桌來,而雍德元大鬧一場,卻是自找苦吃,鬧成當前這局面,也沒有臉再待下去,拱了一下手,轉身就下了樓。 雍遺愛生怕兄長出什么事兒,叫了一聲,趕忙跟著過去了。 留下的那蘇慈文小姐,她這會兒也回過神來,沖著還在場中的程寒拱手道歉,然后離去,找店家會了賬。 發生這么一場變故,程寒也有些意料不到。 不過他與雍德元,其實并就只是表面兄弟,暗地里的時候,他們袍哥會這些出挑的新一代,其實也都相互較著勁兒,所以瞧見雍德元出糗,他心底里其實還暗暗高興著。 而且瞧見小木匠顯露的真本事,他也十分感興趣,當下也是回了桌,酒再斟滿。 這第一杯,先給小木匠道歉,因為他的關系,引起了這么一場沖突。 這第二杯,敬小木匠的師祖,逝去的大拿荷葉張。 這第三杯,敬游戲風塵、混跡底層的奇人小木匠。 三杯酒下肚,被打斷的氣氛又變得融洽起來,特別是王檔頭,目睹了這般神奇的一幕,對小木匠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又忍不住地后怕——當初小木匠去找他麻煩的時候,他倘若是眼色差一點兒,估計現在已經是一攤血水了。 魯班教啊,我滴媽呀,別人不知道,我難道不知道? 還好,還好…… 王檔頭別看臉長得兇,但卻是個妙人,有他在旁邊逗趣勸酒,活躍氣氛,這一頓酒吃得意猶未盡,賓客展顏。 月上中天,宴席才罷,幾人下了樓,黃老七等人迎上來,攙扶住喝高了的程寒,而程寒還一把拉住小木匠,細嫩如女子一般的手握住小木匠因為長期勞作而略顯粗糙的手掌,十指相扣,眉眼之間頗多嫵媚,對小木匠說道:“甘兄,你隨我去吧,我們一見如故,不舍分離,今晚我要與你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話兒,小木匠心頭有些慌張。 他先前還不覺得,此刻瞧見喝多了的程寒滿面紅霞,一雙眼有如桃花,竟然透著一股嫵媚勁兒,頓時感覺有點兒不太對。 他下意識地拒絕:“我吃飯的家伙什兒,還在王檔頭那兒,我先回去,改日再來拜訪?!?/br> 程寒也是喝多了,又邀請了幾回,結果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黃老七等人趕忙將他攙扶著,隨后與小木匠告別。 小木匠酒喝得雖多,但人還是清醒的,沒有如程寒一般,而王檔頭也是海量,并未醉去,走過來與小木匠相談,邀他去自己那里落腳。 小木匠想著自己的木箱子,招呼那吃得肚兒圓的虎皮肥貓,跟著王檔頭離去。 回到五里店,王檔頭盛情相邀,小木匠便睡在了賭坊后面的小樓,不過他喝多了酒,卻睡不著了,酒意濃烈,腦子里滿是在酒樓里快意恩仇、恣意的場景,不由得想起,倘若在場的是屈孟虎,他又該如何處理? 這等的恣意熱血,莫不就是江湖? 他越想越興奮,隨后覺得口干,起床來倒水,不過房間沒有,他推門出去,卻聽到一聲“喵嗚”的叫喚,緊接著一股勁風撲面而來。 那一下又快又疾,小木匠下意識地躲避了一下,卻有一個黑影從走廊沖來,一把將他給壓在地板上去。 小木匠這時酒醒了大半,開始拼命掙扎,然而那黑影力量奇大無比,而且手法厲害,將他控制得嚴嚴實實。 小木匠這才感覺到了江湖險惡,先前所有的豪情一掃而空,慌張喊道:“你是誰?” 那人將他壓住,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別動?!?/br> 小木匠渾身一震,沒有再動彈了,而是扭頭瞧那人,發現這黑影并非別個,而是那天在程府阻止他與程寒相斗之人。 程寒叫他“小師叔”。 他有些懵,不明白為什么,開口問道:“為什么抓我?我與程寒是朋友……” 聽到這話,那人面露悲慟,冷冷說道:“程寒死了?!?/br> 第十四章 講義堂 程寒死了! 簡單的四個字,讓小木匠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氣力,他癱在地上,腦海里不斷地回想起與程寒交往的經過,以及他那張友善、真誠甚至略帶著幾分秀氣嫵媚的笑臉…… 好一會兒,他對那蓄須男子說道:“誰干的?” 那個被程寒叫做小師叔的男人瞇著眼睛,沉聲說道:“程寒過江,突發嘔吐,隨后身亡,我拷問了隨他一起的黃老七等人,得知他在此之前,曾在張飛樓與你喝酒——所以他怎么死的,難道你不清楚么?” 小木匠回過神來,知曉自己被人懷疑是那殺人兇手,頓時就惱了,大聲說道:“我當程寒是朋友,如何會害他?” 那人說道:“到底是誰害的,去了講義堂就知道了?!?/br>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光膀子的漢子走了過來,對那人說道:“執法老幺,王麻子和他的親信張三已經抓到了?!?/br> 那人點頭,說道:“走吧?!?/br> 光膀子那漢子走過來,掏出麻繩,將小木匠給綁了,說了聲:“我家程小爺出事,張飛樓上所有相關人等,都得去講義堂說清楚,得罪了?!?/br> 他將小木匠給押出去,而小木匠則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那個蓄須男子。 袍哥會里關于“稱呼”是很嚴格的,幾排就是幾排,那光膀漢子稱呼蓄須男子為“執法老幺”,也就是說,此人應該是袍哥會十排的。 十排又喚做“老幺”,別看排在末尾,但地位卻很是超然。 這十排里幾個撐頭的,有鳳尾老幺、執法老幺、跑腿老幺之分——鳳尾老幺是有家資和實力的年輕后生,可“一步登天海大哥”;執法老幺多為流氓兇神,袍哥傳堂、把守轅門、制裁叛徒、充當殺手的,就是此輩;跑腿老幺負責打理茶堂館、賭場的雜務;至于一般老幺,則是新人組織者。 十排是袍哥會的新人大佬培養地,地位十分重要,而能夠做到執法老幺的,必然是袍哥會中武力超卓之人。 換到青紅幫里,那必然是雙花紅棍的角色。 小木匠想明白這些,不再反抗,畢竟程寒身死,他極為心痛,也很想知曉兇手是誰。 出了門,王麻子和他先前帶在身邊的親信張三都給反綁押著,灰頭土臉的,滿臉驚慌,顯然是先前受了些苦頭。 這會兒雖然已是深夜,但賭坊生意火爆,也有一些人圍觀,堵在跟前。 執法老幺瞇眼,打量眾人,開口說道:“雙喜袍哥會辦事,都請回吧?!?/br> 雙喜袍哥會是渝城袍哥會亮出來的名號,因為這袍哥會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已經散落各地,在西南這邊最著名的山頭,自然是成都的錦官袍哥會、渝城的雙喜袍哥會、敘州的岷江袍哥會。 另外滿清覆滅之后,袍哥會里又出了幾個新貴,有酆都的鬼面袍哥會、崇慶孫澤沛的保路袍哥會等等,各有不同。 袍哥會在西南一帶,特別是西川地區十分盛行,這源于國父同盟會在西川策劃的“保路運動”。 當時袍哥會是保路運動力量“同志軍”的主力骨干,發展到后面,袍哥組織深入各州府、縣的城鎮鄉村,到處都在“開山、立堂”,當時民間流行兩句口語:“明末無白丁,清末無倥子(不參加袍哥會的人)”,到了現如今的民國,已然尾大不掉,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所以眾人聽了,不敢招惹,趕忙回到賭坊里去。 喵嗚…… 聽到這叫聲,小木匠瞧見虎皮肥貓出現在了賭坊的墻頭,一對金黃色的雙眸,正緊緊盯著自己。 哎……你個小畜生終于解脫了啊。 小木匠與王檔頭、張三被蒙了頭,然后押著離開,一路上行程匆忙,大約還過了江。 差不多大半個時辰,最終來到了一個寬敞祠堂中,這才解了頭罩。 外面天光微亮,祠堂中燈火通明,小木匠雙目有些難受,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打量周遭,發現除了自己、王檔頭和張三之外,祠堂之中,還有不少人。 跟著程寒一起的黃老七,和另外一個袍哥會成員自然也在,他們跪倒在地,身子時不時抖動一下。 他們顯然是受過刑罰的。 在酒樓里與小木匠發生過沖突的雍德元也在,不過他并沒有受到任何約束,坐在邊兒上的一椅子上,臉色憤憤不平。 他妹子雍遺愛坐在旁邊,而他們的對面處,坐著湖州會館的蘇慈文蘇小姐。 她父親蘇三爺坐在上首,而背后則帶著兩個黑衣保鏢。 除了這些小木匠認識的,祠堂之中還有十多個人,小木匠打量了一圈,有點兒印象,顯然都是傍晚吃飯時,在三樓的食客。 在角落處,還站著七八人,小木匠瞧見了張飛樓里跑堂的。 他們顯然是酒樓的人。 從程寒過江出事,到現在這么多人齊聚此處,小木匠深深感受到了袍哥會在渝城的勢力有多強大——就連湖州會館蘇三爺這樣的過江猛龍,在這夜里,都得乖乖地趕到這兒來,接受質詢。 隨后,小木匠瞧見了祠堂正中,掛著一幅牌匾,上面黑底金字,寫著三個大字“講義堂”。 牌匾之下,是身高兩米的紅臉長須雕像,卻正是義名千古的關二爺。 二爺跟前,擺放著一個木架子,上面躺著一人。 那人仰躺在上,白布遮住了全身。 那是,程寒么? 小木匠抬眼望去,想要上前打量,但祠堂里站著不少袍哥會的人,皆是神情肅穆,氣氛極為凝重,所以不敢多作動彈。 就在這時,有人揚聲高喊道:“五排程蘭亭到!” 祠堂之中的袍哥會眾人都將雙腿并攏,越發肅穆,而隨后,一個頭戴瓜皮帽、臉色凝重的男子,被人簇擁著走進了祠堂里面來。 眾人紛紛起身,朝著那人拱手,就連一臉不耐煩的雍德元,和身家巨萬的蘇三爺,都恭謹地叫了一聲:“程五爺?!?/br> 程五爺板著臉,眼神之中滿是喪子之痛,但走過小木匠等人身邊時,卻還是揮了揮手,對那執法老幺說道:“姜大,把人都解開吧,兇手沒查清楚之前,他們都還是我袍哥會的客人?!?/br> 執法老幺聽到,點了點頭,手一揮,立刻有人過來,給小木匠他們,以及別的幾個人松綁。 程五爺吩咐過來,走到了那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前,有人搬了金絲楠木的太師椅過來,他點了點頭,又朝著旁邊一個端坐的白胡子老頭拱手,這才坐下。 他這邊一坐定,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朝著場中眾人拱手。 他朗聲說道:“諸位,這個時候把大家從被窩里拉出來,很是抱歉,不過發生了什么事情,大家想必也是知曉了。我們已經核查過了,袍哥會成員程寒,正是死于張飛樓,所以與大家都有關,這會兒叫大家過來,也是想要問一問,找出兇手——這一位,是程寒的父親,我們雙喜袍哥會五排的紅旗掌事,程蘭亭程五爺,而這一位……” 他指著那個白胡子老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他是我們雙喜袍哥會的圣賢二爺,廖恩伯?!?/br> 嚯…… 這名字一念出來,眾人皆驚。 這廖恩伯廖二爺可不是簡單人物,他是同治年間的進士出身,進過翰林院,飽覽群書,專精祝由十三科與巫蠱一篇,后來在光緒年間辭官,回到了渝城,教書育人,因為家學淵源,本就是修行之人,又在翰林院待過,一肚子的學問,無論是江湖行當里,還是民間,風評甚佳,名氣極大。 事實上,這位廖二爺的后輩里,在軍政兩屆,也出過不少厲害人物,這里暫且不表。 這事兒驚動了廖二爺,場中許多人都有些吃驚,不過也有人歡喜,知曉有廖二爺出面,至少不會胡亂冤枉人。 介紹完堂上兩位袍哥會大佬,那人走下來,給大佬介紹在場眾人。 頭一個,說的便是雍德元。 “雍德元,本地人,雙喜袍哥會閑老大雍熙文之子,師從青城山兀鷲道長,劍法一等,風評甚佳,昨日曾在現場?!?/br> “雍遺愛,本地人,雙喜袍哥會閑老大雍熙文之女,師從峨眉金頂的晴空師太,昨日曾在現場?!?/br> “蘇慈文,浙省人,湖州會館蘇禮寬之女,昨日曾在現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