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姜穗倒真有事,她從房間里拿出一張銀行卡, 還給馳厭:“吶, 你回家了,我們就好好說?!彼行┌l燙的臉頰, “我總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不會用你的錢, 我把家里的存折和銀行卡都拿過來了,還有房產證。還需要什么,我以后都會努力做到,也可以打欠條。你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可以同我說?!?/br> 馳厭:“你反悔了?” “不是?!苯胄÷曊f,“我覺得你對我沒那個意思?!?/br> 馳厭看著她:“你從哪里看出來的?!?/br> “你一直沒有回家啊?!彼钠鹩職庹f,馳厭不像是需求她做那些事的人。 馳厭合上ipad,看了她一眼:“我以后都回來?!?/br> 姜穗傻眼了。不,她不是這個意思。 馳厭嘴巴里還很泛著奶黃包的甜味,見她這模樣,他便知道真正沒那意思的是誰,估計在她眼中,這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玩笑。馳厭冷靜地說:“我確實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你得留下來,我不強迫你做什么,也不耽誤你以后嫁人。頂多兩年,兩年后你愛去哪里都可以?!?/br> 姜穗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好?!边@樣把交易說得明明白白,她反倒松了口氣。 馳厭累了一天,打算去洗澡睡覺。七月外面刮起大風,估計夜間又要下大雨。 馳厭從房間拿了浴巾出來,路過陽臺,一滴被風吹進來的水落在他發頂,冰涼浸入頭皮,他皺眉抬頭,就看見落地窗外被風刮起濕漉漉的布料。 姜穗才收完自己銀行卡,順著馳厭目光看過去,她臉色一下子爆紅。 先前馳厭房子冷清得像是沒住人,本來定期請了小時工過來打掃,因為姜穗搬進來,馳厭怕她不適應,暫時沒讓小時工來了。 姜穗自給自足,放松了許多。 她晚上吃完飯洗了澡以后,哼著歌把衣服洗了。但是內衣內褲她一直有手洗的好習慣,如今還在滴水的,就是她淡藍色的內衣。 畢竟海綿吸了水,人力一時半會兒可擰不干。她小內褲也在旁邊被風吹得擺呀擺。 空氣詭異地靜默了一瞬,只能聽到窗外呼呼刮著的風。 夏天的風并不涼,雨來臨前帶著夏天的燥熱和悶意。 姜穗把頭埋進沙發里。 馳厭頓了頓,又有好幾滴水落進他發根。他路過落地窗,似乎嗅到了花園里薔薇的香氣。馳厭抿著唇,走進浴室。 他才走進浴室,姜穗一跳而起,她跑到陽臺上,用撐衣桿把自己內衣和內褲收下來。 姜穗實在找不到地方藏,只能全收回自己房間,把窗戶打開,支撐著晾干。 馳厭脫了衣服,看見浴室多了一堆瓶瓶罐罐,女孩子用的洗面奶爽膚水,還有她自己買的沐浴露洗發水。 他閉了閉眼,沒進浴缸,站在花灑下面,把花灑往藍色的右方撥。 冷水落下來,終于沖淡了他發根當時被水打濕的觸感。 他告訴自己,他沒那么惦記她。 男人洗頭發洗澡都很快,馳厭出來時,下意識看了眼姜穗晾衣服的地方。 沒了。 = 半夜時,天上果然下起了雨。 水陽半夜打電話過來,語氣焦急:“老板,李清云那邊出事了?!?/br> 馳厭扣襯衫扣子,冷靜地問:“出了什么事,慢慢說?!?/br> 水陽被他話里的冷靜安撫道,理了理思緒,這才道:“李清云之前幫我們做的那一批珍珠里面,有一批19mm的金珍珠,樣品已經做好,可是全都不見了?!彼柶D難地道,“還有那顆‘queen’,也在樣品里面,一同不見了?!?/br> 馳厭說:“還有呢?” 如果只是錢的損失,幾百萬水陽還不至于這種天塌下來的語氣。 果然,水陽頹廢道:“李清云急得心臟病發,現在在醫院搶救?!崩钋逶剖侵八麄冋労煤献鞯睦现閷毶?,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 一串珍珠對于馳厭他們來說,還不到多嚴重的地步,畢竟東西沒了還可以再培養。這世上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可是李清云本來就老了,來了這么一出刺激,身體要是垮了,事情就變得十分棘手。 水陽嘀咕道:“老板,你說這李清云年輕時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怎么老了幾百萬的損失就讓他直接犯病了?” 馳厭皺眉說:“先去醫院看看,要把人保住?!?/br> 出了這樣大的事,馳厭自然不可能再睡覺。 他啟動車子的時候,看見窗前推開一扇,少女睡眼朦朧從窗戶里探出頭來看他。 “馳厭?!彼行┚o張,“出什么事啦?” 對于姜穗來說,姜水生病了以后她總睡不安穩,有時候噩夢里姜水生的病突然加重而她不知道。 馳厭降下車窗,路燈下,男人臉上紅了好幾片,不像是蚊子咬上去的。姜穗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過敏了嗎?” 馳厭說:“沒事,你睡?!?/br> 他說完就啟動車子,自己走了。 馳厭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恰好遇見頹喪焦慮的水陽。這批貨物不是岳三的東西,是馳厭他們自己的東西,說是單獨創業的資本之一也不為過,更何況醫院里頭躺著的還是他們仰仗的關系網核心人物。 馳厭步伐很快:“怎么樣了?” 水陽:“還在搶救……咦老板,你臉怎么了?” 馳厭淡淡道:“過敏?!?/br> 水陽皺眉:“你又喝牛奶了?”馳厭對牛奶過敏這件事,水陽記得特別深刻,總之不是什么特別好的回憶。馳厭才去橫霞島嶼的時候,有次跟著出海,結果遇上風暴,差點沒命,馳厭和戴有為被人關在底層,靠著角落里過期的幾盒奶活了三天。 水陽當時看見他的時候,還以為是一具腫脹的尸體,那種整個人紅腫成一片的恐怖感,至今讓水陽心有余悸。 那件事給水陽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至于馳厭不能喝牛奶的事,也隨之記了下來。他見馳厭不想多說,心中納罕。經歷過那件事以后,帶奶味的東西馳厭都不愿意碰了,為什么還會搞成這幅樣子。 兩個男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手術終于做完。 好在醫生說沒有大事,人救回來了。 水陽連忙道:“老板,你吃點抗過敏的藥吧,估計這事還沒完,明天得搞清楚怎么回事?!?/br> 馳厭說:“不用,我睡一會兒?!?/br> 這幾天事太多,他精疲力盡,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那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他們守了后半夜。 太陽還沒出來,水陽接到了姜穗的電話。 那頭姜穗很擔心:“是出什么大事了嗎?” 水陽見馳厭閉著眼,呼吸微重,皮膚腫了一片,他思忖一會兒,笑瞇瞇說:“沒什么事,老板昨晚吃什么了嗎?” 姜穗忐忑道:“我給他吃了兩個奶黃包?!?/br> 水陽心里嘖了一聲。 姜穗問:“他是不是過敏了?” 水陽看了眼始終什么都沒說睡過去的老板,笑著說:“沒有的事?!?/br> 有的男人,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樂意自己扛。 第50章 安撫 馳厭小憩了一會兒,醒過來時天光大亮。 醫院空蕩蕩安安靜靜的, 水陽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目光空寂了一瞬, 有些習慣這樣的安靜和孤獨。 他才這樣想, 就聽見了樓梯處傳來笑聲和腳步聲。 少女拿著他的ipad和文件夾, 水陽跟在她身邊。 水陽見他醒了, 于是道:“姜穗說她要過來, 我接她去了?!?/br> 馳厭目光落下姜穗身上,夏天的清晨,她穿了白襯衣格子裙,學生氣十足。 姜穗把ipad和文件夾給他:“我看你走得急, 東西沒有拿, 水陽說可以幫你拿過來?!?/br> 水陽在旁邊擠眉弄眼。 馳厭說:“謝謝?!?/br> 水陽見他們倆這不咸不淡客客氣氣的模樣,急都快急飽了。他恨鐵不成鋼道:“你們都還沒吃早飯吧, 樓下有家不錯的早餐店, 要不你們去嘗嘗?!?/br> 姜穗老老實實道:“我吃過了,我可以去幫你們買?!?/br> 馳厭抬眼, 警告地看了眼水陽:“不用你去,水陽去?!?/br> 水陽心酸極了, 他究竟cao的哪門子心?他認命地頂著滄桑臉下樓買早飯去了。 過了一夜馳厭過敏的痕跡已經消退, 姜穗看了一會兒,分不清昨晚看見的是不是錯覺。 馳厭問:“今天不用去陪姜叔嗎?” 姜穗點點頭。 盡管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奶黃包, 姜穗依然道:“要是以后你有不能吃的東西,一定要說出來?!?/br> 馳厭淺淺笑了下:“嗯?!?/br> 水陽上樓, 看見他們倆并排坐在椅子上。那時候陽光溫和,老板嘴角帶著笑。 他和姜穗話題并不多,然而縱然不說話,水陽也看出了馳厭的安寧和滿足。 姜穗率先看見水陽:“水先生,你回來啦?!?/br> 水陽憋住笑:“你叫我水陽就行,水先生聽著好別扭?!?/br> 姜穗笑盈盈地點頭:“水陽?!彼笥铱纯?,“你們一定還很忙,我就不耽誤你們的事了?!?/br> 她說著就要下樓。 馳厭也沒攔,只是沉默看著她來去匆匆的背影。 水陽嘆息一聲,問馳厭:“你就打算這樣應付三爺???” 馳厭眸色十分平靜:“不然還能怎么樣?” 水陽說:“你們這相處狀態,簡直是相敬如‘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