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應星握緊錘柄,手臂上肌rou賁張:“你到底去不去?” 茉麗安:“……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就這樣,一狐在前面跑,一人一龍在后面追,三道黑影旋風似的卷過工造司,一路沖刺到了停泊星槎的港口。 景元:“快快快,再不快點我刀沒了!不對,我的意思是白珩人要沒了!你不知道,她的口頭禪是‘油門不踩到底是不能見帝弓的’,一摸到星槎就跟開了八倍速一樣,人眼都追不上她,得用自動追蹤型鐳射炮才行!” 茉麗安:“哇,用鐳射炮對付姐妹,你們羅浮人這么硬核的嗎?放心吧,要是她上了星槎,我就變回原形去追她,你不知道我當年rou身橫渡宇宙……小心!” 說巧不巧,此時恰好有艘星槎到港,對面一行人從星槎上魚貫而下,與他們來了個狹路相逢。 景元一時剎不住腳,茉麗安生怕他們撞個正著,連忙展開背后的龍翼,原地來了個腳不點地的龍車漂移,橫跳過去把景元提溜起來,跌跌撞撞落在一邊的集裝箱上。 就這么一漂移的工夫,白珩已經找準機會,飛也似地躲到了對面一道人影身后,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條無處安放的大尾巴。 “飲月,救我!” “白珩,什么情……” 那人還未開口,茉麗安就像顆炮彈一樣俯沖進他懷里,雙手貼著他肋骨伸過去,緊緊抓住了躲在他身后的白珩。 “不許跑!你跑了景元的刀怎么辦,更重要的是我的飯票怎么辦?” 白珩哭笑不得:“不是吧姐妹,要不要這么拼??!明明都是我帶你逛街吃飯,怎么應星埋個單就把你收買了?好吧,我承認埋單的男人很有魅力,但你也用不著獻祭自家姐妹吧!” 茉麗安不依不饒:“誰說我獻祭你了?你要試弓,找兩個靶子不就好了,有什么好跑的!” 白珩據理力爭:“你不懂,我們飛行士屬于天空,一定要在天上開弓才能找到感覺!我就是去外面飛兩圈,又不是去學帝弓司命射建木,你們一個個急得跟什么似的,不至于吧!” 茉麗安:“我——不——管——你——回——去——” 白珩:“我——才——不——要——回——去——” 她們兩人一個往后拽,一個往前拖,愣是隔著一個大活人拔起了河,要不是對方站得穩,只怕早就被她倆裹挾著從空港邊緣翻滾下去,為羅浮星槎事故史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 景元站在集裝箱上俯瞰亂局,滿頭炸開的白毛還沒塌下去,看上去一個頭兩個大。 他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這場混戰,只能撓了撓后腦勺,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哈哈,意外,都是意外。丹楓,要不你給調解調解?” “…………” 對面那人還是沒應聲,只是保持著沉靜如水的表情,在茉麗安鐵鎖般的雙臂間輕輕掙扎了一下。 臂力半斤八兩,沒掙開。 ……這就有點尷尬了。 那人低頭看著懷里這個龍角、龍翼、龍尾,卻絲毫沒有傳說中龍裔矜貴與威嚴的神奇生物,仿佛百感交集一般,近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當事人還沉得住氣,跟在后面的侍從可就沉不住氣了,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兩眼發直,眼看著就要當場厥過去: “龍龍龍尊大人!您沒事吧!” “干什么干什么,你們倆擱這干什么呢?搞兩面包夾芝士是吧?要不是龍尊苗條,早就被你們夾扁了!還不快起開,讓龍尊大人出來!” “哈?” 茉麗安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夜宵,突出一個六親不認,親姐妹白珩在她眼里都是一串行走的瓊實果,哪里顧得上外人說什么? 于是她非但不撒手,反而將白珩抓得更緊了:“不行,她要是跑了,我的飯票也跑了,到時候你們還能請我吃飯不成!” “…………” ——就在這時。 茉麗安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喟嘆,緊接著,一只手撫上了她頭頂的龍角。 “……?” 對美露莘來說,龍角和龍尾都是骨骼的一部分,是來自古老先祖的饋贈,擁有比身體其他部位更加敏感的神經。 因此,當對方撫摸龍角的時候,她的感知也比任何部位都更加清晰。 首先是手指,輕輕觸碰到與頭頂相連的龍角根部,仿佛在確認觸感一樣,蜻蜓點水似的一掠而過。手指很長,一寸寸從龍角表面拂過時,她能感覺到遒勁有力的骨節。 然后是手掌,在交錯的掌紋之上,是一層粗礪的薄繭和無數細小的傷痕,沿著她光潔的龍角慢慢滑過去,從根部一直滑到末梢,掌紋和傷痕的形狀也隨之印入她腦海。 傷口有點多,生命線卻有點短啊,她想。 直到這時,茉麗安被仙舟美食蒙蔽的感官才逐漸恢復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撲了個人。 撲了個……什么人來著? 那人用手掌按著她的角,以一種不會讓她感到疼痛的力度,將她的腦袋輕輕從他肩頭推開,恢復到能夠看清對方是圓是扁的距離。 于是她抬起頭看向他。 他也正好低頭看過來。 說實話,這不是個適合重逢的場景——背景是亂糟糟的星槎港口,大大小小的集裝箱堆了一地,其中都是比應星胸大肌還硬的鋼鐵礦石;配角是一只使出吃奶勁兒逃跑的狐貍,一個尷尬的假笑男孩,還有一群大驚小怪、大呼小叫的龍尊近侍;沒有特效,沒有bgm,只有身后偶爾走過兩個送外賣的金人,扯著喇叭喊人出來拿鹵rou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