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純反反復復洗了十次手（……）。本來冬天就皮膚干燥，這么洗下去手心都要脫層皮，羊毛卷友情贊助了一坨護手霜，不忘擦著唇膏提醒她：“你這樣要生凍瘡的?！?/br>
    她假裝在看試卷，埋著頭哦了一聲。

    放學時某人照舊在門口等她，由于外套夠長，褲子又是深色，乍一看去跟平時沒什么兩樣。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眼看快要到公交站臺，李群才含糊著憋出一句：“明天我去找你拿筆記?！?/br>
    他怕她因為尷尬或者別的什么原因，干脆就不來了。

    jiejie始終沒用正眼瞧他，摘下書包翻找一陣，抽出叁四本厚厚的軟面抄塞到他手里。少年趁機抓住她的手腕：“干嘛，你啞巴啦？”

    她氣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被他一把扯進懷里：“沒事的，不要怕?！?/br>
    壞事都是我干的，是我強迫你，就算有報應也是報在我身上，你不要害怕。

    她本來不知道這種心亂如麻又心虛鬼祟的情緒是什么，腦子里一團漿糊，直到他開口點破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害怕了。

    都不必拔高到法律層面，單單輿論關他們就過不了——假設雙方家長得知了這件事，局面會崩壞到怎樣不可收拾的地步完全是可以預見的。不同于別的早戀情侶，還能暢想一下大學和以后，他們沒有以后。將來李群上了大學，認識了別的優秀可愛的女孩子，立刻就會后悔的。

    冷不丁想起周圍還有人，李純猛地后退半步，同時壓著嗓子警告他：“大庭廣眾，你注意一點！”

    她也就敢在他面前橫。叁兩下把筆記塞進包里，他揚著下巴問她：“那你明天來不來？”

    李純：“……”

    這是不對的呀，他還小，還不明白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么，作為jiejie她應該教育他、引導他，而不是陪著他一起胡鬧。

    “我來不來跟你有什么關系？”jiejie努力拉下臉，“你好好學習就行了?！?/br>
    某人直接開始耍賴：“你不來我沒法好好學習?！?/br>
    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強烈的直覺，如果這個時候松開手，以李純的尿性，大概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對峙半分鐘，到底還是女孩舉了白旗：“來，我來，行了吧?！?/br>
    寒假快結束時李朝東又匆匆搬回了城東，姑姑的訴求大概沒能實現，那幾天李作家的心情簡直不能用低落來形容——不論白天黑夜，煙灰缸里總是滿滿當當的。

    “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又哭又鬧，又翻舊賬，你爸爸怎么下得來臺？”吳女士帶她出門買鞋時忍不住大倒苦水，“你爸爸最要面子了，十幾年前顧向明下海開廠，坐了兩天一夜火車跑來跟爺爺奶奶借錢，爺爺奶奶不給，你爸倒好，借條都沒打一張二十萬就‘借’出去了，對她還不夠好??？”

    “還有青青，當初說青青想報A大，問你爸有沒有熟人，你爸二話沒說，又是請他那些老同事、老同學吃飯，又到處讓人幫著打聽，看這幾年哪個專業最好。結果青青自己填了K大，都去報道了才想起來跟你爸說一聲?！?/br>
    提起這茬吳秋芳就來氣：“她就是眼紅你小時候演了那個電視劇，非要讓青青也露一回臉?！?/br>
    李家基因好，李朝東兄妹各有各的好看——男的文人書卷氣，女的巾幗不讓須眉，英姿颯爽，連帶著孫輩這兩個女孩也都非常出挑，顧青比她英氣一些，寬肩細腰，正好是現在最流行的直角肩、女團腿。

    李純很不愿意提及這個話題，正想說些什么轉移mama的注意力，忽然商場sao動起來，男男女女連帶著無數柜哥柜姐都舉著手機往外跑。

    “怎么了？”吳秋芳的八卦雷達瞬間啟動，拽著她也興沖沖的跟上去，“什么事??？”

    “有人在外面錄綜藝，好像是《交往第一天》——”

    “杜小初！真的是杜小初??！”

    “臥槽真的假的？！杜小初和誰??！”

    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李純掙開了mama的手，說不清是出于恐懼還是……這僅僅是條件反射——避開一切與她相關的事物。人實在太多了，很快商場保安都被迫出動，她甚至沒來得及跟mama多解釋一句，瘋狂的人潮就迅速將她們沖散。

    “……你怎么在這兒？”被人踩掉了一只鞋子，還踉蹌著差點摔倒時身邊適時多出了一雙手，奚月白裹著一件胖乎乎的白色羽絨服，看上去很像《咱們裸熊》的北極熊真人版，“你、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