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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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屆學子們已經調教得差不多,白云書院年后打算再招一批學生。這次要招的學生就不僅僅只是紈绔子弟了。 她給國子監一次出風頭的機會,順便讓國子監的學子和學官們在賑災過程中好好了解白云書院。 她不挖墻角,但國子監的學子和學官自己被白云書院吸引,決定“棄暗投明”,那也怪不了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衡玉:國子監的人棄暗投明,和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系統: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第236章 為往圣繼絕學39 衡玉直奔國子監,以身份令牌開路,當即被人領去見了祭酒左嘉石。 兩大書院聯合賑災這種事情,既能夠得名利,又能夠鍛煉學子。衡玉以白云書院的名義出聲邀請國子監一塊兒參與進來,左嘉石哪里會反對。 只是,他一介文臣從未接觸過賑災,少不了去問白云書院是如何行事的。 衡玉就把白云書院的安排全都說了。 末了,她拱手告辭,把地方留出來給國子監,讓他們自己商議賑災的事情。 目送著衡玉離開,左嘉石心中升起幾分感慨。難怪這一年來白云書院能出這么多風頭,看他們書院學子的覺悟多高啊。 覺悟高得他有些……眼饞。 好吧,再怎么眼饞那也是別人的學生!他還是努努力,把國子監監生們也教導成這副覺悟高的樣子吧! 感慨幾聲,左嘉石就站起來,去召集國子監的學官和監生,把事情吩咐下去。 國子監的人對賑災的事情并不熱衷,他們這些監生,可是朝廷日后的“白衣卿相”,何必累著自己去做這些事情。賑災的事情都有朝廷在啊。 但一聽說這件事是白云書院發起的,現在他們正在賑災第一線忙活著后,國子監眾人的思想就變了。 不就是賑災嗎?不就是累著一些嗎? 都是應該的! 他們絕對不能在這一點上被白云書院的人比了下去。 白云書院學子沒有停歇,忙活到中午時,國子監的人終于攜帶大批物資趕來——有糧食,有衣物,有柴火,全都是當下急需的東西。 趙侃身著學子服站在大箱子上維持秩序。他聽到動靜,往國子監那邊瞧了好幾眼,招來山文華等人,特意叮囑道:“我們的賑災活動估計要持續兩三天,這些天里,你們要努力向國子監的人介紹我們書院。有一說一,不需要夸大,也別隱瞞?!?/br> 眾人茫然,“為什么???” “總之你們照我說的去做,傅衡玉知道后會非常高興。她一高興就能少折騰一些?!?/br> 這個理由簡直強大到無敵,還懵逼著的眾人沒再詢問下去。 趙侃讓眾人都回到他們的崗位上忙活。他目視一圈,瞧見衡玉正在和祭酒左嘉石說話后,一把從大箱子上跳下去,快步走到衡玉和左嘉石身邊。 他到的時候,左嘉石正好在問:“不知道國子監的人手該如何安排?” 趙侃積極插話,“不如讓國子監監生先跟著我們書院學子吧。我們忙了一早上已經上手,彼此一塊兒合作才不容易手忙腳亂,而且一方累了還可以替換去休息片刻?!?/br> 左嘉石望過去,見提議的人是曾經逞兇斗狠的神威侯世子趙侃,心下再次暗贊白云書院會教學生,“這個安排我沒有任何異議,就是要麻煩白云書院了?!?/br> 趙侃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祭酒大人太客氣了。我們白云書院和國子監關系這么好,現在還要一塊兒合作,這些小事完全不值得道謝?!?/br> 這國子監就像是他們書院的人才培養基地一樣,他單方面覺得,兩間書院的關系可要好了。 雙方說定之后,身著官服的左嘉石快步走去安排工作。 衡玉站在原地,瞥了趙侃一眼,神情似笑非笑。 趙侃抬手蹭了蹭鼻尖,他總覺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被人瞧了出來。但轉念一想,他這都是揣摩出了衡玉的意思后才往上添幾分力的,歸根結底,罪魁禍首都是傅衡玉不是他。 所以趙侃又理直氣壯起來。 衡玉沒說什么,她只是掃了眼趙侃的衣擺,“吃東西了嗎?等會兒吃東西休息的時候記得換身衣服,這幾天帝都大夫肯定十分緊缺,別占用醫療資源也是在為賑災出一份力?!?/br> 趙侃:“……” 她這是在關心人嗎,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無語片刻,有學子過來喊趙侃去施粥,他連忙跑過去幫忙了——現在這個點是飯點,災民已經排好隊等著領粥,場面正混亂著。 沒過多久,國子監監生紛紛加入其中,總算是緩解了人手缺乏的情況。 災后兩天,朝廷總算是拿出一個賑災流程。有了官府出面,兩大書院的賑災活動也就接近了尾聲。 在這兩三天時間里,白云書院和國子監的學生都從原來的彼此看不上對方,到結下深厚的友誼。 以前白云書院學子覺得國子監那些人假清高,仗著自己學習好就瞧不上他們。而國子監監生覺得白云書院的人玩物喪志,仗著家世胡作非為。 現在難兄難弟一塊兒受苦受累,一塊兒捏著鼻子灌姜湯保證自己不著涼,一塊兒困得睜不開眼還是得牢牢堅守在崗位上……革命友誼迅速升溫。 再加上白云書院的學子深刻貫徹了趙侃說的話,每次向國子監的人介紹書院時,嘴里都叭叭叭個不停,還一直邀請國子監的人放假了上書院參觀參觀,他們肯定隆重招待對方。 就這樣,不是很牢固的墻角即將被挖穿。 最致命的一擊,還是他們的祭酒大人親自奉上的。 左嘉石和監生們感概,“白云書院這些孩子都很不錯,你們私底下可以多進行一些交流?!?/br> 他還說:“之前我就想親上白云書院拜訪,只可惜一直沒能成行?,F在想來還是得親自走上一趟,去和白云書院好好交流一下教學方式?!?/br> 看白云書院把那些學生教得多好啊,他必須得去向白云書院取取經。 不過這件事要低調進行,他只告訴這些監生,不會再向學官們透露了,免得又有人來阻撓他。 就是去一家書院參觀罷了,也不知道學官們在緊張些什么,他是那種沒有cao守的人嗎?成為了國子監祭酒,他肯定會好好當這祭酒,一直當到致仕的! —— 眾人坐馬車回到書院時,陸欽和杜盧兩位夫子正站在山門等著他們。 “院長,杜夫子,你們怎么站在這里?”一眾學子掀開馬車簾瞧見他們,紛紛坐不住了,喊停馬車后就從馬車上跳下來,快步走到陸欽他們面前行禮問好。 杜盧撫須長笑,“你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們兩人在書院里待得無聊,特意出來迎接你們?!?/br> 他實在是為這些孩子驕傲啊。只有跟隨白云書院一路走過來的人,才知道這些少年從一群本性不壞的紈绔子弟長成現在這棟梁模樣,到底經歷了多少。 一眾學子紛紛激動得漲紅了臉,原本驕傲得尾巴要上天的人不好意思擺擺手: “我們其實也沒做什么?!?/br> “就是就是,我們也是聽督學和傅小夫子的指揮而已?!?/br> 杜盧搖頭,“你們可是書院的良才美玉,別妄自菲薄了?!?/br> 陸欽站在一旁,鴉青色斗篷和他身上的長袍顏色正相吻合。 他那雙通透又溫和的眼睛落在眾學子身上,緩緩移動,最后停在衡玉身上。 原本溫和的眼神,逐漸染上幾分疲憊。 一陣寒風吹過,衡玉伸手裹緊自己的衣服,抬眼對上陸欽的視線時,不知為何,她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她心頭彌漫開來。 衡玉抿了抿干澀的唇角,正想再細看,陸欽已經別開了眼睛。 衡玉輕輕捏緊斗篷,老師為什么要這么看她? 她的預感素來極準,在這兩三天里是發生了什么超脫她掌控的事情嗎? ——難道是,她夾帶私貨,讓眾學子去了解改革變法的事情被老師發現了? 衡玉輕吸口氣,冷風直灌入喉,原來天空不知何時再次飄下雪花來。 那邊杜盧還在說:“好了好了,忙活整整兩天,你們現在應該都累了吧,趁現在快回去休息補覺,明天上午還要上課?!?/br> 眾學子歡呼著,擁著杜盧和陸欽往山門里走去。 “傅夫子,你還不進去嗎?又要下雪了?!睂W子們進去了,督學們看夠熱鬧也打算進去。余督學正準備邁步,就見衡玉獨自一人站在那里,不由出聲問道。 衡玉回神,輕笑,“好,我現在就進去?!?/br> ——可是有些事情,就算會惹得老師生氣,就算非老師本意,她也必做不可。 等衡玉跟上眾學子步伐時,才發現陸欽和杜盧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趙侃解釋道:“前兩天下冰雹時杜夫子有些受到驚嚇,休息兩天身體好了些,但剛剛到山門等我們回來時又吹了些風,現在身體有些抱恙。院長就和杜夫子先行一步去休息了?!?/br> “對了,院長還叮囑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br> 衡玉點頭,“我知曉了?!?/br> “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趙侃試探性問道。 衡玉斜睨他一眼,“管得還挺多?!?/br> 伸了個懶腰,“快去休息吧,這幾天都沒睡好,我也要去補覺了?!?/br> 一路淋著細雪走回她住的院子,衡玉正準備推開門時,微微頓住腳步,扭頭眺望不遠處陸欽的院子。 她有些為難的揉了揉太陽xue,伸手推開院門,回房間休息。 陸欽院子里,他坐在書房,重新拿出山余和神威侯等人給他的回信翻看起來,深深嘆了口氣。 嘆完氣后,他那素來挺直若松的背脊,像是終于承受不住一樣微微彎曲。 窗口沒有閉緊,一陣寒風從那半開的窗戶吹進來,陸欽被冷風嗆住,他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 半晌,他抬手理了理自己斑白的鬢角,臉上的疲倦難以遮掩。 “何必呢?” “這么累人的事情,我都扛不住幾次三番想要放棄。這孩子錦繡前程……又是何必呢?” —— 可有很多事情,于衡玉而言,總是必做不可的。 忙活了兩天,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月上枝頭。 是被餓醒的。 衡玉躺在床上思考幾秒,在繼續睡和去食堂碰運氣兩者間來回抉擇,最后果斷從床上爬了起來,簡單梳洗之后,一把拿起掛著的紅色斗篷披在身上,推門走去食堂。 這個時間點,天地好像都靜謐下去。踩在雪地里發出的細微聲響都能被耳朵清晰捕捉到。 一直到接近食堂,瞧見食堂外那燃著的燈籠時,衡玉微松口氣——看來書院的人也知道他們這一覺睡醒會很晚,專門給他們留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