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鼻o臉上露出笑容，狠狠的點了一下頭，眼睛看向蘇庭的時候，帶了些溫情，沒來由的覺得，這人會是一名好父親。

    第27章

    曲靜出去之后又進來一名女性，大概三十多數，穿著一身淺灰色的西裝，這種顏色穿在五十開外的老財務身上那顯得年輕，穿在她這個年紀的身上，尤其是現在春天這個季節，顯得不禁有些老氣了。

    黑色的頭發妥妥當當的盤起來，沒有弄任何花樣，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將原本就稍顯老氣的裝扮硬生生又拔高了一個新臺階。

    女人有些木訥，既沒有老財務的周全也沒有曲靜的健談，進屋之后靦腆的沖著蘇庭點點頭后就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脊背挺直，同學生聽課的樣子有些像，不，就算是學生，如同她坐得這么標準的也不多。

    蘇庭先是問了對方的名字，然后也問了她同樣的問題。

    這個女人叫李麗娟，對張森的評價同老財務差不多，基本上都是那套說辭，換湯不換藥。

    三個人的說辭基本都一樣，看來這個張森確實在公司不屬于熱絡的人，平時對下屬也確實不錯。

    蘇庭照舊問起了李麗娟的婚姻問題。

    “一直單身嗎？沒考慮過個人問題？”

    李麗娟明顯的恍了一下神，然后才微微低下頭說：“沒考慮過?！?/br>
    “為什么？不婚主義者？”蘇庭的聲音很嚴肅，就好像那種農村封建大家長，與剛剛面對曲靜那副閑散的態度截然不同。

    他這個做派，果然對有些自卑的李麗娟產生了不小的壓迫，低著頭，李麗娟喏喏的說：“不是?！?/br>
    “那是為什么？”

    李麗娟沉默，屋中瞬間安靜的可怕，只余下輕輕的幾道呼吸聲。李麗娟越發覺得不安，小幅度的挪動一下身體，最終她小聲說：“家里窮?！?/br>
    郭柔凝適時開口：“雖然號稱男女平等，可咱們這個社會主流還是男方那邊準備房車，你如果結婚，大不了你不要彩禮就完了，家里窮，也就不出嫁妝了?！?/br>
    蘇庭暗中給郭柔凝打了一個ok的手勢。

    李麗娟微微抬頭，飛快的掃了郭柔凝一眼，發現她笑的和和氣氣的，心中的緊張頓時消失大半，苦笑著說：“我家要彩禮的?！币嗌偎龥]說，但蘇庭和郭柔凝都不難猜出來，這個彩禮估計不能少了。

    “一大筆彩禮拿過來，我嫁過去，日子不會好過的，如果離婚，要退彩禮，除非生了孩子，可我不想和孩子分開?！崩铥惥陳瀽灥恼f道。

    女人越少，地位越低，在他們老家，女人完全被物化，她好歹也讀了大學，實在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能理解你?！惫崮c點頭。

    “沒什么問題了，你先出忙吧?！?/br>
    “好的?！崩铥惥暾酒鹕?，轉身奔著門外走。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郭柔凝瞇起了眼睛，蘇庭抬起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成八字掐住自己的下巴部位。

    等李麗娟出去之后，郭柔凝和蘇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對方對李麗娟的興趣。

    郭柔凝用口型說了兩個字：“眼熟?！?/br>
    蘇庭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感覺，同時心中有有些驚訝，郭柔凝的眼睛好厲！

    很快，第三名財務進來了，她是被郝俊生他們圈定為重點懷疑對象的趙芬芬。

    趙芬芬和李麗娟一樣，都是三十歲，同樣未婚，但她們之間完全不同，李麗娟看著就沉悶木訥老氣，趙芬芬則看起來年輕時尚又漂亮，性格也十分爽朗。對于蘇庭的問話，回答的特別積極，不時的輕笑兩聲，讓人跟著都心情舒爽。

    蘇庭又問：“年會上，張森和他老婆之間怎么樣？還有印象嗎？”

    “張總妻子來的那兩次，都是四五年前了，我那會兒剛來，記得不深，記憶中他們關系還不錯。太具體的忘了?！?/br>
    “哦?！碧K庭點點頭。

    趙芬芬又說：“不過我那會兒剛來公司不久，對什么都比較好奇，所以當時年會的時候拍了大量的照片，在我家里的u盤里存著呢，要不我們加一下聯系方式？晚上我下班把照片傳給你?！?/br>
    郭柔凝的目光放在蘇庭身上，暗中嘖嘖兩聲，說句真心實在話，蘇庭長的是真好，身材大概因為在職業關系那也是真好，兩個真好湊一起殺傷力成倍往上升，招女孩子們喜歡完全可以理解。

    “感謝你提供資料，我會安排人同你聯系的?！币幻腌姸紱]考慮，蘇庭直接拒絕。

    趙芬芬眼里有著明顯的失落。

    崔月去了銀行辦事，要下午才能回來，剩下的一名財務是個新人，去年七月份才來的，對張森了解不多，蘇庭也就沒問幾句。

    最后一名財務問完，郭柔凝忍不住的說：“警察同志，我覺得奧斯卡欠你一個影帝獎杯?！泵鎸ηo和李麗娟那截然不同的面貌，讓郭柔凝深刻認識到，這個警察不簡單，對人的性格把握的十分精準。

    蘇庭微微揚起下巴，滿臉都是小得意：“你眼光不錯，我這就是要為國家做貢獻，不然我入影視圈，別說奧斯卡，什么戛納，柏林影帝我絕對都能拿到?！?/br>
    郭柔凝滿臉無語，能不能拿到三大影帝獎杯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蘇庭的臉皮夠厚。

    “隊長，接下來做什么？”郝俊生和小白推門而入。

    “這間辦公室的隔壁是什么地方？”

    “財務室，就是剛剛那些人的辦公室?！焙驴∩卮鸬?，目光也落在郭柔凝的身上。

    “行，那走吧，我們去財務室看看?！惫崮氏日酒鹕?。

    招待他們的小姑娘一看幾個人出來了，立刻上前問情況，小白和和氣氣的表示他們要去看看財務室。

    進財務室的時候，郭柔凝站在門中間，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表，然后才邁步進去。

    財務室是個長方形，里面的桌子兩兩對立，三組六張桌子。

    原本坐著的人見到蘇庭他們進來紛紛站起身，郝俊生做了一個坐下的姿勢：“我們只是看看，你們繼續忙?！?/br>
    這些人這才紛紛坐下，然而各個都無心工作。

    屋中除了這六張桌子外，就是有一個大卷柜，大卷柜貼著門的左邊墻上，換言之就是有三名財務的后背就是大卷柜。

    郭柔凝走進屋中，摸著一處凸出的墻說：“這里就是隔壁辦公室凹進去的地方吧？”

    “嗯?！崩铥惥暾酒鹕?，小聲的應了一下，她的辦公位置就在這里。

    郭柔凝笑著點點頭，目光隨即又落在別的地方，簡單的掃視一周之后，郭柔凝從里面出來，小聲對蘇庭說：“成了?！?/br>
    蘇庭挑眉，這就成了？不過他沒有立刻問，而是對接待小姑娘說：“今天我們就先看到這里，有什么問題我們在過來?！?/br>
    “好的好的?！毙」媚镞B連點頭。

    上了警車之后，郭柔凝直接據說：“第三者是李麗娟?！?/br>
    “噗……”正喝水的郝俊生直接噴了。

    小白兩眼發直喃喃自語：“這什么眼光?！?/br>
    蘇庭擰著眉毛連連點頭：“她是第三者比較正常，我看也覺得她的嫌疑比較大?！?/br>
    郝俊生和小白齊齊回頭，震驚的看著蘇庭，眼里全是難以置信和懷疑，他們深刻懷疑自家隊長眼瞎。

    郭柔凝看這兩個人的表情直接笑出聲。

    蘇庭瞪了他們倆一眼：“趕緊開車回市局?！?/br>
    “哦哦?！毙“着せ厣?，手忙腳亂的啟動車子開車回市局，耳朵卻是支棱著，他好奇。

    郝俊生依舊看著蘇庭，他真的理解不了，為什么是李麗娟最有嫌疑，而不是別人？秉持著不懂就問的好學精神，郝俊生不怕死的開口問：“隊長？你也覺得李麗娟好？”

    蘇庭磨牙，臭小子，把話說的這么有歧義干啥？抬起右手伸長胳膊給了郝俊生一個腦崩之后罵道：“收起你那亂七八糟的想法，腦子生銹的玩意兒？好好想想，為什么李麗娟最有嫌疑?！?/br>
    郝俊生撓撓腦袋：“隊長，我真的想不明白李麗娟有什么好，你要說娶媳婦，還講究個娶妻娶賢，倒也還能說得通，可這出軌養小三，就是個消遣兒，那不都是找好看的么？他手下六個人，除了那個新來的還有那個年紀大的，哪個不比李麗娟強？”

    蘇庭沒吭聲，只是挑挑眉毛，郭柔凝也沒吭聲，只是有趣的看著郝俊生，聽聽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說那個人到三十依舊青春靚麗的趙芬芬，就說那個離異女曲靜，我看著也是風韻猶存，女人味兒十足啊，張森想找小三總得找這樣的吧?！焙驴∩媸前偎疾坏闷浣?。

    “對啊對啊?！遍_車的小白連忙附和郝俊生。

    “吳剛還想娶嫦娥呢，能娶到嗎？”蘇庭恨鐵不成鋼道：“趙芬芬和曲靜憑什么能看上張森？如果是結婚，曲靜那邊還成，當個沒名沒份的小三，你覺得曲靜能同意？”

    郝俊生頓時一臉仿若雷劈，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還是那句話，這個國家號稱平等，但是實際上并不平等，性別優越感無處不在，男人相對于女人還是有很多優越感的，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這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郝俊生從小生活在這個氛圍里，他怎么可能沒有這種優越感？何況他本人也優秀，從小念書就好，體育也好，長的也很端正，是大家都喜歡的對象，考大學考上了公大，畢業就進了市局，人生可謂是一帆風順。

    出去相親的時候就沒被人拒絕過，雖然最后結果被甩了兩次，可那是因為他工作太忙經常加班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因此郝俊生沒想過那兩個女人有可能看不上張森，趙芬芬還有那么一兩分的猶豫，曲靜他就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

    小白的經歷和郝俊生差不多，那股優越感他自己不覺得，但是在很多時候在很多不經意的小事情表露無遺。

    郭柔凝看著垂頭喪氣的兩人搖頭失笑，又補了一句：“何況李麗娟只是打扮老土，湊近了看她皮膚非常白皙而且細膩，仔細想想，唇形也很不錯，臉型也正的很，所以她的模樣不敢說有多美，但是絕對不比趙芬芬差?！?/br>
    啥？郝俊生眼珠子好懸沒掉下來，小白更是哆哆嗦嗦，手下的方向盤也跟著亂動，差點兒沒出車禍，兩個人異口同聲說：“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們信不信同樣一個人化妝師化完能讓你親媽認不出來？”郭柔凝自己不擅長化妝，可不代表她看不出來別人化妝。

    郝俊生和小白頓時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

    蘇庭懶得理會這兩個腦子生銹的家伙，不，說生銹都太便宜他們了，他們的腦子那是進水了，還是進了整個太平洋的水。

    “其實我比較好奇另一件事?！碧K庭微微測頭，眼睛看向郭柔凝。

    “什么事兒？”問是問，其實郭柔凝猜到了蘇庭想問什么。

    “我記得你說過，上次是第一次見王女士，那時候你甚至沒見過死者，那么你是怎么知道他出軌的？還是家外有家的這種？”蘇庭一邊說一邊動了動自己的長腿，車子并沒有多寬敞，腿有點兒無處安放。

    “從他們家的家居風水中看出來的?！?/br>
    蘇庭點點頭，臉上更加好奇，不過他卻遲疑了一下：“那方便說說是哪里的問題嗎？”

    “沒什么不方面的，算不得什么機密?！惫崮芩斓恼f：“我不知道你對他們家還有多少印象，尤其是廚房那里還記得嗎？”

    “記得?！碧K庭頓時精神抖擻。

    原本成了蔫吧茄子的郝俊生也瞬間支棱起來，在副駕駛上扭過身子眼睛看向郭柔凝，滿臉好奇。

    “在房屋風水中，一般情況下廚房代表女主人，雖然這些年因為很多男性也進入廚房做飯而讓這個代表變得不那么強烈，可一個家庭，下廚房時間多的還是以女性居多，因此在很大程度上，廚房代表一個家庭的女主人?！?/br>
    蘇庭和郝俊生同時點點頭。

    “除此之外，在文王八卦中，西南方為坤位，坤為母親，也代表一個家庭的女主人?！笨磧蓚€人都聽明白了，郭柔凝繼續說：“王女士的宅子，西南方正巧是廚房，所以他們家的廚房就是代表女主人的?！?/br>
    “他們家的廚房門門里面有一面鏡子，還是一面很寬大的鏡子，關上廚房門的時候，那面鏡子正好照著煤氣灶那里?！惫崮Ｏ侣曇?，給蘇庭和郝俊生回憶的時間。

    “對，那面鏡子與廚房門是一邊寬的?！?/br>
    “沒錯兒，你們可以想一下，如果王女士站在燃氣灶旁邊炒菜會是什么狀況？”

    “鏡子里面會照出王女士的身影?！?/br>
    “對，會照出王女士的身影?！惫崮^續說：“一個家庭只能有一名女主人，鏡子中又反射出一個，這是什么？一家二主，擁有這種風水，男主人就容易家外有家?！?/br>
    車中其余三人恍然大悟，蘇庭更是滿臉驚奇：“這就能判定死者出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