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男生笑成一片。

    男生b：“真沒想到蘇起還看球，我只曉得她每天都準時偷我的菜?！?/br>
    蘇起：“……我錯了?！?/br>
    男生b：“沒事，偷吧偷吧，你不偷別人也偷了?！?/br>
    男生c：“我看你校內上寫喜歡宮崎駿和海賊王？”

    蘇起：“對啊。我跟你們講，海賊王——”

    江喆：“超級熱血，你們一定要看?！?/br>
    班長：“你倆口味是不是太統一了?！?/br>
    蘇起看向江喆：“你最喜歡誰？”

    江喆：“zoro?！?/br>
    “我也是！”

    “我從初中就看漫畫了?！苯瓎凑f，“對了，我之前聽薛小竹說，你是不是蠻會跳舞的？”

    一群男生們吃驚：“蘇起會跳舞？”

    蘇起：“……”沒忍住撲哧一笑，擺手，“你們別都盯著我看?！?/br>
    班長：“全都不準看了不準看了?！?/br>
    一群男生裝模作樣，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蘇起被他們逗得哈哈大笑：“神經啊你們?！?/br>
    大家聊開了，天南地北暢所欲言。

    蘇起以前就跟班上男生相處不錯，這次更熟了，大家都對她十分好奇，男生喜歡的一切譬如足球籃球懸疑機械游戲政治經濟，她都能聊，且有見解。加之她大方又愛笑，能開玩笑也不扭捏，大家便更喜歡她了。

    班長說：“蘇起，以后多出來跟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玩兒啊?！?/br>
    蘇起說：“切。以前是你們不叫我，就我這一朵班花，你們還孤立我?！?/br>
    班長：“天地良心！”

    男生b：“不是。大一上學期還一起吃過好幾次飯呢，但后來你好像有段時間不太開心?！?/br>
    蘇起笑著，低頭吃娃娃菜。

    江喆見狀，岔開話題：“她是太忙了，又要學習又要培訓好不好？”

    蘇起看他一眼，目光表示感謝。

    她說：“是學習把我學得不開心了。理論力學，材料力學，聽到這兩門課我就想撞墻?！?/br>
    話題一轉，眾人紛紛開始吐槽起變態的專業課。

    直到班長說：“江喆最變態，這兩門課都考了97分?！?/br>
    蘇起驚訝：“真的？”她只考了80分。

    江喆迎著她的眼神，笑道：“想拜師么？我能教你啊?！?/br>
    蘇起：“好啊。我請你吃飯?！?/br>
    江喆微微笑，略調侃：“加上上一次的，欠兩頓了?！?/br>
    蘇起沒忍住噗嗤：“放心吧，不會欠賬的，一定都補上?！?/br>
    飯沒來得及補，江喆先給她當起了“老師”。

    所謂老師，也不過是和她討論專業內容。江喆發現蘇起很聰明，很多難點，稍微一點撥她就懂了，且發散思維和舉一反三的能力特別強，這倒是他欠缺的。

    兩人互幫互助，成了自習伙伴。蘇起跟舍友們上課時間不一致，沒法結伴，跟江喆一起正好，還能幫忙占座。

    他倆都是南方人，飲食習慣也一樣，偶爾吃膩了食堂，便結伴去外頭蹭館子。

    轉眼秋去冬來，又到十二月末。

    李楓然要來北京開獨奏會了。他提前三天到了北京，由于路子灝跟校團去德國交流訪問了，李楓然到的那天，只有蘇起給他接風。

    她下課回宿舍洗了個頭，邊下樓邊給他打電話，說：“我現在出發啦，可能一小時才到哦?！?/br>
    李楓然說：“??？那么久啊?！?/br>
    蘇起吐槽：“你知不知道你在長安街那塊兒，離我這兒多遠啊?！?/br>
    李楓然說：“那我等不了了，我肚子餓了怎么辦？”

    蘇起挑了下眉，心想喲呵，今天稀奇了，這話說得，怎么就那么不像李楓然呢。

    她道：“你喝酒了？”

    李楓然正經了點兒，說：“沒有。就是有點兒開心?！?/br>
    蘇起說：“我還沒到呢，你開心得也太早……”她掀開宿舍樓大門口的防風塑膠簾子走出去，冷風吹來，她頓住了。

    天光昏暗，路燈朦朧。

    李楓然一身灰色大衣，系著圍巾，站在宿舍對面光禿禿的樹干下，手機拿在耳邊，微笑看著她。

    電話里，李楓然淡笑：“還站著干什么？再不出發要遲到了?！?/br>
    蘇起飛快跑過去，驚喜地輕推了他一下，道：“你怎么跑來了？”

    他笑：“我比你閑?！?/br>
    “胡說?！?/br>
    他原不說的，心思一動，又說了出來：“不想你跑來跑去。夜里冷，晚上也不太安全?！?/br>
    冬天黑得早，才五點多，天已昏暗。

    路燈亮起，昏黃的光籠在他漆黑的發上。

    蘇起溫暖一笑，說：“你是大鋼琴家了，跑來跑去，也太折騰?！?/br>
    “不折騰?！彼f。

    “在美國過得怎么樣？”她隨口問，“那邊經濟危機很嚴重嗎？”

    他說：“挺嚴重的。但對我沒什么影響。就冬天太冷了?！?/br>
    兩人仍是選了她生日那次吃的海底撈，坐上座點完菜，蘇起抬頭看李楓然，撞見他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看；她慢慢眨巴眼睛，也盯著他看。

    近一年不見，李楓然比寒假時英俊了些，曾經少年青澀的臉龐也明朗了。不過，雖褪去一絲稚嫩，卻也依然留有少年的干凈溫和。

    至于他眼中的她，高中時期的懵懂迷糊不再，笑容里有了這個年紀女生應有的柔軟味道，那亮閃閃的眼睛，依舊活潑明媚。

    或許時間是良藥，近一年過去，她眼底沒了一年前的憂郁哀傷。

    兩人隔著吊燈光，對視了竟足足十秒。

    蘇起終于繃不住，噗嗤笑著移開眼神去；李楓然也跟著她緩緩笑起來，低頭輕輕摳了摳額心。

    蘇起質問：“你看我干嘛？！”

    李楓然說：“一年不見了，多看幾眼?！?/br>
    蘇起道：“瞎說。上個月還qq視頻了的?！?/br>
    李楓然：“那不算。你在視頻里頭黑黢黢的?！?/br>
    “??？是嗎？光線問題么？”蘇起納悶，“水砸在視頻里很白呢?！?/br>
    李楓然說：“他今年寒假不回云西了？”

    “好像是。說是要寒假補課吧?！碧K起打聽，“你有沒有問他成績怎么樣？”

    李楓然搖頭。

    蘇起抿了下唇。

    李楓然觀察著她，想探出她對梁水的真實心理，但，看不出來了。她眼里沒了落寞，不知是沒了，還是藏起來了。

    鍋底開了，蘇起眼睛一亮，夾了三大片牛rou進去涮，正吃得起勁兒呢，李楓然慢條斯理地夾起一顆魚丸，說：“路造說你談戀愛了?！?/br>
    蘇起道：“你聽他瞎扯。他有幾次來找我，碰見我跟我同學了，就拿我開玩笑?！闭f著，往他碗里夾了片牛rou。

    李楓然尋常模樣，說：“那你會談嗎？”

    蘇起滿不在乎地撈著鴨血：“會啊。順其自然?！?/br>
    李楓然沉默半晌，追問：“現在這個同學？”

    蘇起微仰起頭，揪揪眉毛：“還好吧。我沒想過，我是說我以后會談的，至于是誰，是什么樣子，都順其自然唄。哎呀，什么可能都有，誰知道呢？”

    李楓然想著什么，筷子杵在碗里，隔著蓬勃的霧氣，問：“什么可能都有？”

    “嗯?！?/br>
    “有可能考慮我嗎？”

    蘇起正撈起一片毛肚，手定在了半空中，瞪著眼睛：“??？”她突然大笑起來，“我就說你今天不對勁！你少跟路造玩，都把你帶壞了?！?/br>
    李楓然靜靜望著她的笑容，忽而一笑，說：“真的。七七，要是你到30歲，我到30歲，都沒有男女朋友，或許可以在一起?！?/br>
    “哦。你這是從網上學的！”蘇起歪頭一想，“行啊?！毕乱幻胗职櫫嗣?，“哎，憑什么我到30歲還沒有男朋友??？我就這么沒魅力？我現在才18歲——零11個月誒?！?/br>
    李楓然被她這年齡計數逗笑了，道：“行。那就20歲?！?/br>
    “這還差不多?！碧K起說著，頓了一秒，指著他爆笑，“李楓然你坑我！”

    李楓然也笑了，笑得眉眼彎彎，仿佛從未那么開心過，竟還有絲難得一見的輕松，拿水杯碰了下她的杯子，說：“一言為定了?！?/br>
    第74章 后來（2）

    李楓然的首場個人鋼琴獨奏會于2008年12月31日晚七點舉行。

    蘇起提前到了，跑去后臺找他。走廊上擺滿花籃，全是音樂界人士的祝賀致辭。后臺工作人員忙忙碌碌，李楓然一身便裝，坐在角落的鋼琴邊練習，絲毫不受周圍環境影響。

    蘇起手背在身后，貓過去，一束花捧到他面前搖了搖：“圓滿成功！”

    音符戛然而止，李楓然一愣，繼而一笑：“怎么還送花來了？”

    “今天特殊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