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嗎?” “我現在沒想太多,反正現在年紀小,什么也做不成,就慢慢享受這個和原來不一樣的童年吧。你呢?!?/br> “我想考大學,以后只有考上大學,才能有更好的機會?!?/br> “那以后就拜托你了,喬巧mama?!?/br> 兩人在屋里坦誠相待,還說了一些后世的事,樓下的曾志國圍著樓在走路,轉一圈,就可以看到南向房間里的燈光。 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思源那么黏喬巧,大概這是天生的緣分吧,不知道兩人談得好不好。曾志國越想心里越著急,恨不得早點上去,可下來之后兒子說了,要等到叫他的時候他才能回去。 他感覺等了一個世界那么久。曾思源終于下來了,不過他忽然起了促狹的心,把臉崩得緊緊的。 果然,曾志國緊張地問“兒子,你們談的什么?到底怎么樣了?“ “回去再說吧?!?/br> 父子兩個一前一后上了樓進屋。 曾思源給曾志國了一個鄙視的小眼神,“喬巧阿姨同意啦!老曾同志,關鍵時候還是要靠我??!“ 曾志國顧不上去思考兒子這種語氣到底對不對,一把抱起了曾思源,把他拋得高高的又接住,“太好了,太好了!” 曾思源被嚇得要命,唯恐曾志國沒接住把他摔到地上,“把我放下!” 曾志國停下了把他放在地下,曾思源忍不住拍拍曾志國的頭,“老曾,你就像我幼兒園的小朋友吃到了糖一樣?!?/br> 不過,他也咧開嘴笑了起來。經過和喬巧談話,許多的問題總算放下了心,mama是現在的喬巧,但喬巧并不是mama,這個結論他已經很滿足了。 哈哈,曾思源好可愛。喬巧也覺得內心喜悅,同這樣的人組成一個家,她覺得沒錯。 曾志國突然過來也一把抱起了喬巧,“巧兒,謝謝你答應同我組成一個家?!?/br> 喬巧看一邊的曾志源,有些臉紅,推開了曾志國。 曾志國嘿嘿笑著回屋拿出來一個雕花的木頭盒子打開,從中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件,雕的是一朵玉蘭花的形狀,難得的是,花柄是墨綠色的,花葉是翠綠色的,顯得栩栩如生。 曾志國有些赫然,“回頭我們兩個挑塊手表,當作咱們的訂親禮物,現在,這個先給你吧,雖然不值當什么,但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有紀念價值?!?/br> 也就是這個年代,值錢的是自行車、收音機、手表這樣的工業用品,這樣的玉在后世怕要值一幢房了,怎么能不值錢? 喬巧接過這塊玉欣賞了半天,還是依依不舍還給曾志國,“你先替我放著,回頭我戴?!?/br> “你戴上肯定非常好看?!霸緡呀洘o師自通學會了拍馬屁,”不過現在戴這個容易被人說成小資產階級思想,那我就先放著了?!?/br> 他還和喬巧商量,“那你看咱們什么時候去領個證?” 好不容易一次婚姻,沒有鮮花,好吧,這個時代根本沒有買花的意識,這是小資產階段思想。沒有鉆戒,好吧,這個時代也沒有鉆戒的概念,那是后世商業營銷策略。 可這樣就要去領證,這也沒有儀式感了。 “我答應是答應,先生活一段試試看再說領證的事?!?/br> 曾思源翻個白眼,便宜老爸真是太直男思想了,也就喬巧mama好說話,才讓他這么輕松就過關。 “爸爸,你回頭怎么也得請喬巧阿姨吃個飯啊,這么大的喜事?!?/br> “對,對,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正好是周末,我們一起去吃頓好的。你說去哪里好呢?“ 喬巧說“全聚德?!?/br> 曾志國眉頭皺了起來,雖然在燕京的第一頓飯就是在全聚德吃的,可他的相親飯也是在這里吃的,總覺得喬巧說這話時別有深意啊。 “我們要不換個地方去吃?我覺得全聚德的鴨也就一般,我們完全可以去嘗試個新的菜式,以慶賀我們的新生活嘛?!?/br> 喬巧有些遺憾地說“我想你第一次在燕京請我吃飯就在全聚德,很有紀念意義嘛,難道你不想去?” “想去,當然想去?!痹緡c頭投降。 小樣,就是要去那個地方,讓曾志國覺得他的相親不對,以對她懷有愧疚。 一邊的曾思源聽了想,看來便宜老爸完全不占上風嘛,好,喬巧mama干得好! 說定這件事,曾志國拿出了那塊帶竹子的布料遞給喬巧,“那天我去商店看到這塊布,覺得非常適合你?!爆F在正好是個機會。 喬巧看了布,滌棉的料子,上面印的是竹葉,比起身上現在穿的小碎花衣服,顯得洋氣許多。謝過了曾志國,她收了起來,準備回頭去做件上衣穿。 第二天,三個人一起去了全聚德,正好上次他們吃時那個位置沒人,喬巧直接向那個方向走。 不知怎么曾志國覺得有些心虛,“我們去那個方向行不行?“他指了個相反的方向。 “我覺得這里挺好的,窗明椅凈,我們就坐這里吧?!皢糖芍苯幼吡诉^去,曾思源偷笑,”上次爸爸相親就坐在這里?!?/br>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想打這個兒子一頓好不好,他可真是拆臺小能手,曾志國如坐針氈。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不再提了好嗎?”好在喬巧解放了他。 “對啊,過去的事啦,你看你們吃什么?” 三人湊在一了菜開吃。和后世被人非議的不一樣,這時的鴨確實不錯,rou嫩皮脆。正吃著,突然,外面響起了大喇叭的聲音。 “這里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各位聽眾,本臺今天下午4點鐘有重要廣播,請注意收聽?!闭f完之后,又重復了一次。 曾志國神情嚴肅地站了起來,“巧兒,思源,你們兩個慢慢吃,不要慌,我要去公安局了?!?/br> 喬巧和曾思源交換了下眼神,“行,你去吧。我會帶好思源,你不要擔心?!?/br> 曾志國匆匆走了。全聚德大堂里的不少人也匆匆站了起來,大家都默不作聲,神情嚴肅。 喬巧也無心吃了,干脆把沒吃完的打包帶走,一直回到家,想到歷史上的一個大事,她才問曾思源“是不是領袖去世了?” “沒錯?!?/br> 這是一個見證歷史的時刻,兩人都無心做別的事,等到下午四點,打開家里的收音機,收音機里準時傳來了播音員沉痛、比平時更慢的聲音,念了對全國各界人民書,然后放了哀樂。 兩人一起站著聽著哀樂,對著安安門的方向深深鞠了躬。 接下來幾天,整個燕京城都陷入了一片哀痛中,單位里人人都在袖子上戴上了黑紗, 大家都是一臉肅穆,臉帶戚容。 喬巧甚至見一個老工人痛哭流涕地喊,“領袖啊領袖,您走了我們可怎么活??!” 明顯大街上也開始戒嚴,走在路上,大家都行色匆匆,低頭疾行。大概因為這個原因,曾志國有兩天沒回家了。 喬巧送曾思源去幼兒園前,吩咐他,“你們是小孩子,沒多少人關注你們,但在幼兒園里,仍是要少說,別的孩子怎么樣,你也就怎么樣,這時候平庸是最好的?!?/br> 兩個人說透之后,有種朋友相處的感覺,曾思源很享受這種關懷,看喬巧一眼,“是,喬巧mama?!?/br> 喬巧白他一眼,“怎么叫的?” “嘿嘿,我說你好像一個護著小雞崽的雞mama似的?!?/br> “曾思源,你真是皮癢癢了??!” 兩人斗了幾句嘴,把自行車搬到樓下,曾思源說“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就可以去幼兒園?!?/br> “那可不行,做戲做全套,再說小雞崽要被狼叼走了呢?” “那好吧?!?/br> 把曾思源送走,去自行車廠工作了一會兒,胡斌帶了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過來,喬巧正忙著,就沖兩人點點頭,繼續畫她的畫。 她這次畫的是一幅自行車廠宣傳畫,在一邊寫上“大干一百天,創自行車產量高峰!” 雖然只是幅宣傳畫,但喬巧用色妙巧,畫技傳神,給人一種積極、昂然向上的感覺。 胡斌想要對喬巧說什么,男人擺擺手,站在桌子一邊看喬巧畫畫,待喬巧放下筆,胡斌說“喬巧,這位同志找你?!?/br> 來人一臉和氣,率先伸出手來和喬巧握手,“喬巧同志,你好,我是燕京郵電總局的,姓黃,是這樣?!彼荒槺?,“領袖去世了,我們心情無比沉痛,無比難過,為了紀念偉大的領袖,好讓大家能更深刻地緬懷他老人家,繼承革命遺志,我們決定發行一套有關他老人家的郵票?!?/br> 喬巧不知來人意思,只得說“這樣的事非常有意義,如果有這樣的郵票,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br> 黃同志眼睛一亮,“你也能認可這件事的重要意義就太好了,我看了你發表在報紙上的畫,覺得你的畫人物生動傳神,想由你來設計這套郵票,喬巧同志,你愿意接下這個光榮的任務嗎?” 胡斌在男人身邊沖喬巧猛點頭,意思是快答應啊。 喬巧知道這個機會難得,如果她能畫出這套郵票,可就青史留名了,不過,她仍是沉靜地問“我當然非常樂意,為紀念領袖他老人家盡一份心力,我想問下您有什么要求嗎?” 就沖喬巧這不驕不躁的樣子,來人又高看她一眼,“郵票一套四張,最好分別反映不同歷史時期的領袖?!?/br> 喬巧想了下,“青年、中年、建國后,開國大典時各一張可以嗎?” “你先畫出來看看吧?!?/br> “那我需要一些領袖不同時期的照片,好能更好地表現出領袖不同時期的風采?!?/br> 黃同志表態,“這個不成問題,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過來?!?/br> 兩人又交流了一番,黃同志告辭走了。 胡斌不由說“我覺得自己運氣真是不錯?!?/br> 能在這場運動中毫毛無損,生活得好好的,胡斌運氣自然不錯,喬巧深以為然,“你真是運氣不錯,工作得體,家庭和睦,生活和順?!?/br> 胡斌笑著嘆息一聲,“你們都沒理會到我的意思好不好?” 侯華則像個專職的捧哏,問“為什么這么說?” 胡斌嘴角上翹一點,又忙收了起來,“那是因為我們第一次出去干活,就遇上了喬巧這個高手啊,你看,現在連郵政局的人都來找喬巧畫領袖像了,以后這是要畫史留名的啊?!?/br> “哎,真是,恭喜喬巧!” 原來怎么沒發現胡斌這么貧呢,轉了一大圈,就是為了表揚她一句。不過,真心的贊美總讓人愉悅也就是了。 第40章 過了一天, 黃同志,即黃處長就讓人把和領袖有關的兩大紙箱子材料運了過來, 喬巧拿了一些回了曾志國家。 曾思源見她拿這么多,就問她是怎么回事。 “郵政總局要出一套領袖的紀念郵票,他們的人想讓我設計, 所以我就找他們要了這些材料。我還要看下領袖不同時間段的主要文章,才能更從思想上貼近他老人家,反映出他的特質?!?/br> 曾思源給喬巧伸了個大拇指,“你在現代也是有名的畫家吧, 不然不會這么厲害?!?/br> “有名算不上,也不過賣出過幾幅畫罷了。主要是現在的技巧與那時有些區別?!痹谛蜗蟊普嫔?,自然是西方流派的更有優勢, 她更多了幾分西方畫派的技巧罷了。 喬巧有正事要忙, 曾思源也不打擾她, 也找了些書看,兩人各據飯桌一端,氣氛極為靜謐安寧。 楊利娟進來的時候,看到攤在外面過道飯桌上的書,不由問他們在忙什么。 “我在畫畫,思源在看書學認字?!?/br> 曾思源極為自豪地替喬巧說“郵政總局想出關于領袖的紀念郵票,請喬巧阿姨來畫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