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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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柔無法,只得從城墻上退下來,在城中等戰事結束,外面馬蹄聲擊殺聲混成一團,便是想親眼看著蕭承啟進城也不行了。不過她心里清楚,天門關內援軍集結反撲,與蕭承啟所率大軍形成兩面夾擊之勢,圖坦大軍遭受重擊人心已散,撐不了多久的。 “請夫人放心,圣上一定會贏的?!弊窟h擦去臉上血跡,寬慰她道。 謝柔掛念蕭承啟,卻也明白暗衛營為難之處,這次放她到邊關,他們已然違背了蕭承啟的旨意,待到一切落定,恐怕又要受罰。 “不必顧及我這里,我在此處等你們凱旋?!彼硕ㄉ?,對他道。 卓遠抬眼,似乎終于確認她不會偷偷跑出去,于是行了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還有十幾個暗衛護住院子,然而屋中只剩她一人,時間忽然變得格外漫長,她一時也不知要做什么,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外面街巷之中的喊殺聲一直沒停,她心里那塊大石如何都放不下,眼看日頭攀上屋檐,她再也等不下去,拉開門就向外走,迎面撞上快步趕來的卓生。 只見他面有喜色,半跪于地道:“夫人,我軍殲滅圖坦五萬大軍,陛下回……” 謝柔哪里肯再待下去,卓生話說一半,便微提了裙擺跑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廊后。 “快跟上?!弊可汇?,吩咐身邊所有暗衛動起來。 謝柔蓮步疾行,踏著滿地灰塵,向兵馬馳來的方向行去。 破損的城門徹底被撞開,倒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唐國鳴金收兵,大隊人馬整肅進城,她站在斷壁殘垣之中,望著馳騁的戰馬越來越近,馬蹄踏在心尖上。 忽然,隊伍最前方,一匹戰馬如離弦之箭,載著背上的男子飛奔而來,速度奇快,謝柔還未看清他的眉眼,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了腰身。 她輕呼一聲,落在那人懷抱里。 他將她放在胸前,一手提著韁繩,一手環住她的腰身,女子的身形本就纖細,不過分別了十日,腰身仿佛又瘦了一圈,幾乎不盈一握,他頓時心疼地皺了皺眉,將她又抱得緊了些。 謝柔斜坐在馬上,感受到男子手心溫度,微微轉過身環住他,經歷幾場大戰,兩人的身上都沾著泥土和血漬,味道也不大好,可她全不理會,只覺得無比心安。注視著他的容顏,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龐,指尖觸到細小的傷口青紅交錯,她很輕的替他拂去塵土,手指又細又柔。 蕭承啟側過頭,親了親她的掌心。 思念如蠶,將兩人緊緊裹成繭,默然之中生出無數情絲,鋪天蓋地。 謝柔埋進他懷里,臉頰貼著冰冷的鎧甲,心口卻是guntang的,兩人一起走過長長的街巷,在寬闊的地方停下來。 蕭承啟看著女子溫柔地模樣,連身上的疲憊都消失了,情不自禁吻了她的眉心,他想于此時此刻,再給她一個驚喜。 “依依,我有禮物送給你?!彼浇俏⒐?,溫聲道。 謝柔訝異了一下。 蕭承啟笑了笑,扶她下馬,兩人向來路看去,他們身后煙塵已散,士兵在一里外停下腳步,兩列戰馬向外移動,很快擴出了一條通道。 馬蹄聲再次響起,一名穿著銀甲的將軍從盡頭馳來,長戟在側,手上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看見兩人的一刻,他手上一拋將那人直接扔在地上,打馬上前。 暖陽映在他的面容上,清晰地描繪出他的容顏,謝柔愣住,等再回過神,臉上已布滿淚痕。 他躍下馬背,笑容爽朗開懷,道:“好久不見?!?/br> 謝柔哪里能顧上什么禮數,三步并作兩步撲到男子跟前,像小時候一般抓著他的手哽咽出聲,低頭抹淚間隙,男子輕嘆了一聲,道:“快讓哥哥看看,這是誰家的小花貓?!?/br> 謝柔心頭百味夾雜,眼淚落得更兇了。男子見勸不住她,便伸手將她收進懷里。 蕭承啟看著兩人的動作,原本淡笑的神情微滯了一下,眉間不知怎的,倏地跳了跳。 * 大軍進入瓜州已近傍晚,蕭承啟知道兄妹倆分別許久必然要敘舊,就叮囑暗衛注意兩人的安全,自己則十分乖覺的進書房處理政務去了。 謝柔換了身干凈衣服,忙不迭坐在謝煊對面,直直望著他,眼淚雖勉強收住了,心里的情緒還是一團亂麻。 還是謝煊先開了口,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笑道:“莫非八年不見就不認得親兄長了?” 他幼時便喜歡逗她開心,熟悉的感覺慢慢回來了,謝柔神情緩和了一點,抿了抿唇道:“是快不認得了?!毖哉Z間多了點嬌氣,聽起來像在賭氣。 謝煊啞然失笑。 謝柔也不曉得自己在生哪門子悶氣,見不到他時,時常想念,見到了卻也不快活,歸根結底是因兩人太久沒見。八年之中,謝煊不是沒有機會去鳳陽,可他連入宮述職都未曾有過。還有這次,若不是她北上時機剛好,他們兩人怎有機會見到,關山重重,他受傷失蹤、被困敵營,她什么忙都幫不上,甚至連得到的信息都有可能是被過濾了的,難道要她在宮里吃茶等信兒么? 這般一想,她心里怎能舒坦? “是我的錯,不如你打我八下罷,一下算一年?!敝x煊眨了眨眼睛,憊懶地伸出胳臂逗她。 謝柔一笑,也不和他客氣,“啪”的一聲拍在他手背上。 謝煊嘴上“嘶”了一下,挑眉道:“真不跟哥哥客氣呀,我還受著傷呢?!?/br> 謝柔才不聽他的,這一路她也算看出來了,謝煊也許沒有受傷,或者遠沒有他自己形容得那般可怖,否則怎能在峻嶺間和敵軍周旋這么久,上了戰場還能手提重戟生擒蘇威? 謝煊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發毛,威懾力倒也驚人,他輕咳了一聲,決定如實道:“皮外傷罷了,那日刺客拿出譚刺史的印鑒,我便察覺不對,在他出手的時候移了半步,避開了要害,只不過為了糊弄幕后之人,血弄得多了些?!?/br> “哥哥為何如此?”假裝重傷也就罷了,還要棄了沙城,聽說鳳陽彈劾他的折子堆了一桌子,每日不絕。 謝煊喝了口茶,道:“為了配合皇上?!?/br> 謝柔惑然,她和蕭承啟一直在一起,卻并不知此事。 “你們……一路都有聯系?” 謝煊道:“對,從你出事開始,皇上原本懷疑譚清遠和圖坦有勾結,所以暗中盯著他,后來從傷你的刺客那里搜出了新的東西,牽扯出了曲州?;噬嫌幸庖叱龆?,借此機會徹底鏟除右相黨羽,肅清邊關。在這件事里,我受傷是意外,但皇上進入盤嶺卻是在計劃中?!?/br> 謝柔聽完沒說話,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做了這么多事情。 “圖坦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其實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們充其量是只螳螂,可惜我雖是誘餌,卻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夏蟬?!敝x煊又補充了一句。 謝柔點了點頭,不管怎么說,他沒事就好。 謝煊瞧著她的神情,忽而笑了一下,問道:“依依,你不怪皇上么?”蕭承啟確實隱瞞了許多事,若沒猜錯,恐怕還害她哭了很久吧? 不曾想謝柔一怔,搖頭道:“他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是天子,總不能事事都和我說?!?/br> 謝煊笑了笑,手指在杯蓋上劃了一下,熱氣氤氳。 “果然……” 謝柔看向他。 謝煊接了下去,道:“果然,meimei長大了,都是別人家的?!?/br> 謝柔嗔了他一眼,到底意難平,便道:“若是哥哥還記掛我,為何這些年不來鳳陽?”當年邊關形勢還沒有這么嚴峻,現在不方便抽身,不代表以前沒有機會。 謝煊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嘆了一聲,道:“依依,這些年,我在邊關人煙稀少的地方建了不少宅院,多在青山綠水之間,手下也有替我打通關系做生意的,至于鳳陽,我從來沒想過去那里見你?!?/br> 謝柔愣住了,她素來聰慧,再聯想到謝煊那封勸她離開的信,立刻明白了他話中含義,畢竟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哥哥……”她喚了他一聲,咬唇不語。 謝煊眼神一軟,道:“傻丫頭?!?/br> 皇宮離他太遠了,他不知皇上待她如何,也無法進宮幫她,所以他無條件幫助蕭承啟,用無數戰功保meimei平安順遂,又拼命在邊關苦心經營,為她掙得一條后路。他想,若有一日她厭煩了宮中生活,還有地方可去,他們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在邊關相依為命。 畢竟……是自己害了她,八年前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她不會進宮去的。當年那個單純溫柔的小丫頭,是他護在手心里長大的,教她讀書教她騎馬,每天都怕她被欺負,為了讓她以后生活、乃至嫁人的底氣足一點,他甚至扔了筆桿子去參軍。 可惜他還是失策了,百般無奈之下,他的meimei竟去了那吃人的地方以命相搏,離開牢獄后的每一天,他都碾轉反側,難以入眠。 幸好她如今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依依,你喜歡皇上嗎?”看著她的眉眼,他問道。 這句話記在他心頭,已經八年了。 第62章 攬月聽風 邊關兩州的戰事尚未結束,軍務繁忙,蕭承啟在書房一坐就是三個時辰,直到深夜才回到內堂,踏入后院,屋舍黑漆漆一片,謝柔竟沒有回來,他皺了皺眉,心下有點古怪的別扭,略微平復了情緒,他叫來暗衛道:“找御醫去給輔國將軍看看傷罷?!?/br> 暗衛一愣,遲疑了一下,道:“陛下說現在么?”這個時辰找御醫未免太奇怪了,而且此前軍醫已經看過一輪,說是并無大礙,怎的又要來一遍。 蕭承啟輕咳了一聲,面作慍怒的道:“輔國將軍乃朝廷棟梁,決不可出差錯,還不快去?!?/br> 暗衛自然不敢質疑圣上,趕快奔去偏廂找御醫了。那御醫姓魏近六十年歲,在治療外傷方面頗有建樹,雖然年紀大了,但依然為上重用,一路跟著來到邊關。天門關戰役告一段路,他正打算睡個好覺,結果被暗衛從被窩里喊起來,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還以為又發生了戰事,等問清楚了才知道是圣上指令去給輔國將軍看診。 “輔國將軍不是挺好的么?”早上還見他生龍活虎地砍了一百多個人。 暗衛也不明白,只得道:“也許不是特別好?” 魏御醫“哦”了一聲,見問不出什么,囫圇收拾了一番,默默跟著走了。 屋子里,謝煊在燭光下注視著對面女子的容顏,聽她說起這些年宮中瑣事,兩人一直有書信往來,只是總比不過她自己告訴他來得真實。 親人之間報喜不報憂,謝柔也一樣,隱去了殺伐爭斗,專挑好的講,話語里一多半還是和蕭承啟有關的,謝煊也不戳破,安靜地聽她講完。 “如此看來,皇上對依依倒是十分有心?!彼α诵Φ?。 謝柔臉頰微紅了一刻,道:“他很好……” 謝煊又是一笑,道:“可我怎么聽說,去年皇上選了十二位佳麗進宮。三年一次的選秀,倒是按照祖制次次不缺席?!?/br> 謝柔怔了怔,謝煊沒有任何不妥的言辭,可言語之間似乎并不喜歡蕭承啟,或者說不喜歡那座皇宮。她怕他有何誤會,連忙道:“哥哥有所不知,選秀是我的主意,當時右相伏誅朝廷動蕩,需要平衡朝野力量,選秀是見效最快的法子?!?/br> 謝煊聞言,面上神情未變,握著茶杯的手指卻緊了緊,心中只想著,這皇后之位當真不好坐,過往數年還不知meimei受了多少委屈。 謝柔哪里知道他想了這么多有的沒的,以為自己解釋清楚了,還暗自松了口氣。 此時暗衛領著御醫敲響了院門,侍衛將兩人帶了進來。 “哥哥傷口還疼嗎?”他和蕭承啟在山中與敵軍過招,具體狀況她不清楚,見御醫前來,便認為謝煊另有傷在身隱瞞于她,不禁問道。 謝煊卻洞若觀火,他哪里有傷需要診治,不過是蕭承啟想方設法催她回去罷了,還真是……很用心思。 “沒事,別擔心?!彼⑽⒁恍?,摸了摸她的頭發,思慮急轉之間,不為人所知。 謝柔眸中一暖,握了握他的手掌,也只有在哥哥面前,她仿佛還可以做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像幼時牽著他的手滿街撒歡,做錯了事有他頂在前面。 他會拍拍她的頭,說:“依依別怕,還有哥哥在呢?!?/br> 雖然他們久別難聚,但他一直都在她的生命里給她力量。 “哥哥,我在外面等你,御醫看完,你叫我一聲?!彼龑嵲谏岵坏?,還想多陪陪他。 謝煊一怔,眼角有笑意聚集,道了聲“好”。 * 蕭承啟對著孤燈臉色沉得滴水,暗衛和御醫已經回來了,謝柔卻沒有回來的意思,他獨自坐在黑暗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以為回來之后第一眼就能看見她呢。 “夫人說,陛下安心處理政事,她留在將軍那里,請陛下放心?!卑敌l這樣回稟。 蕭承啟眉頭皺得越發緊了,誰說他要處理政事了? 暗衛似乎也覺出皇上臉色不對,說完話就退到了陰影里,蕭承啟畢竟一國之君,這點情緒還是能穩住的,末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只道罷了,兄妹兩個怎么說都有八年未見了,他等上一晚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