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練個字能有什么難處,不就是不停的寫?大佬這又是抽什么風?抽一鞭子給一顆糖? 奈何她心里煩,著實沒空猜度大佬心思。 然而幾個回合過去,她還沒怎么著,裴明榛生氣了,罰她寫二百張小楷! 阮苓苓:…… 大佬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心里委屈的不行,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又不敢反抗,阮苓苓扁著嘴,吭哧吭哧熬夜寫字。 夜半房間門有動靜,小黃狗用頭頂開門,悄悄進來了。 阮苓苓揉揉手,小腦袋耷拉下去:“抱歉啊……忘了你了,可是今天我的手太疼,實在不想再寫字了……只送些吃的好不好?叫你家主人千萬別生氣呀?!?/br> 小黃狗嗓子細細的嗷了一聲,小腦袋歪了歪,晃了晃尾巴,過去舔她的手腕。 夜太深,阮苓苓早趕南蓮去睡覺了,所以這食盒,手再疼也得自己準備。 小黃狗撲著跳到她膝蓋,不知道跟誰學的,嗓子嚶嚶嚶的著急,阮苓苓蹲下來摸摸它的頭:“你乖呀,我沒事的?!?/br> 向英也著急,看著同樣熬夜不睡覺的大少爺簡直要瘋。 大少爺怎么就不能改改脾氣,你想幫表小姐直接干啊,表小姐肯定會感激的,非要各種瘋狂暗示別人來求是怎樣的執著!表小姐也是,多么聰明的人,您的機靈勁呢,怎么突然這時候眼瞎了! 年紀輕輕他都快愁的頭禿了,以后怎么娶媳婦?他很想找南蓮那丫頭各種明示暗示一番,可他不敢,大少爺要是知道了…… 好在南蓮是個聰明丫頭,也護主,心里明白事,這么些日子過來,裴家實打實幫了她家小姐的,只有老太太和大少爺。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好驚動,大少爺就…… 見小姐又發愁,她就提了一嘴:“要不……小姐求求大少爺?” 阮苓苓張口就反對:“為什么要求他?他只會折磨我——” 話沒說完,下意識就看背后,別不小心說人壞話又被聽到了! 幸好那個身影并沒有出現。阮苓苓拍了拍胸口。 南蓮:“婢子就是想著大少爺厲害,若愿意幫忙是極好的,不合適就算了,小姐咱們先吃飯吧?!?/br> 阮苓苓看著擺上桌的菜色,用力點頭:“嗯!” 向英:…… 他要瘋了!一個兩個怎么能這么折騰人!南蓮說出求大少爺四個字的時候,他心里簡直要樂的開花,這個丫鬟是友軍!結果表小姐只反對一下,友軍就熄了火。 伙伴!你怎么能如此輕易退縮呢! 還心大的吃好吃的……大少爺已經兩頓沒吃,臉都黑完了好嗎! 吃完飯,阮苓苓繼續到裴明榛院子練字。 “大表哥?!彼卸Y貌的打招呼。 “嗯?!迸崦鏖浑S便的應。 接下來二人無話,各做各的事,裴明榛拿了卷書在翻,阮苓苓默默攤開紙筆,練字。 她現在練字基本上是抄書,今天抄的是一則小故事《子魚論戰》,寫的是宋襄公被子魚勸諫,論述戰爭是什么,子魚說打仗應以取勝為先,勝利才是戰爭的終極意義所在,如果每個人都憐憫弱者,最初就不會傷害他,不會有戰爭。 阮苓苓知道,子魚說的對,人心復雜,人群社會永遠不可能是理想國,可看到宋襄公說‘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時,眼淚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君子不傷害已經受傷的人,不捉拿頭發花白的人,古人作戰,不在隘口阻擊敵人…… 對于敵軍中的弱者,他都懷以仁心,何況陰謀陷害。 為什么她遇不到這樣的人?為什么她遇到的是裴芄蘭,余姨娘這樣的人? 山窮水盡,孤立無援時,總希望能遇到好人,助自己柳暗花明。 人心真的很卑劣很貪婪,知道世情復雜,好人難活,逼著自己自私自利,不要做太好的人,可總又希望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是好人。 自強自立誰都想,可這四個字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太難太難。 所以‘英雄’兩個字才會披上七彩霞光,高昂又偉大。 她的生命中沒有英雄,只能讓自己做自己的英雄。 阮苓苓最是知道自己,女人么,偶爾會神經纖細,哭一下沒什么,她只允許自己軟弱一下下,下一秒必須堅強起來。 她快速擦去眼淚,悄悄藏起濕掉的帕子,繼續埋頭寫字。 裴明榛不是瞎子,眸底潮汐翻涌成黑色,嘴唇繃成了一條直線。 良久。 小姑娘仍然不吭不響,白生生小手握筆,悶頭寫著字,一句話沒說。 “你渴不渴?!?/br> 聽到問題,阮苓苓抬頭看裴明榛,笑容大大:“多謝大表哥垂問,我不渴的?!?/br> 小姑娘眼角紅痕盡去,已經看不出哭過,笑容明媚燦爛,好像有多開心似的。 裴明榛眸色更暗。 想起這些日子的被使喚,阮苓苓福臨心至,站起來:“表哥可是渴了?我去給表哥泡茶?!?/br> 裴明榛都快氣死了,陰著臉把新上的茶遞給她:“不用了?!?/br> 阮苓苓捧著茶杯,感覺這氣氛……自己應該喝一口。 然后她就喝了。 “小心——” 燙字還沒說出口,裴明榛的手指蓋住茶杯,阮苓苓的唇低頭要喝,正好落了上去。 水沒喝著,她親到了男人溫熱修長,骨節分明,觸感并不怎么柔軟的手。 萬籟俱靜。 嗡的一聲,阮苓苓面紅耳赤:“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裴明榛久久才視線下移,看著自己的手:“……哦?!?/br> “我真不是故意的……表哥要罰要罰吧?!?/br> 阮苓苓看著裴明榛一言難盡的臉,生無可戀,這么大大的得罪,她怕不是又要死一次! 裴明榛控制著自己不去看小姑娘櫻粉柔軟的唇,落在她臉上。 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要哭了。 又膽小又慫,慣會虛張聲勢,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在他面前什么都要藏著,他一黑臉她就要哭,怎么這么嬌氣? 這樣奶貓似的小姑娘,打不得,罵不行,該拿她怎么辦才好? 為什么明明是她的麻煩,她的禍,該著急發愁的都該是她,結果生氣上火的卻是他? 裴明榛很氣,氣面前的小姑娘,也氣情緒亂七八糟的自己。 “這么扮可憐,又哭又鬧的,是想求我幫忙?嗯?” 門口向英一頓,頭發揪掉幾根,疼的鉆心。 大少爺勇敢的上了!自己把話說出來了!您早這么來不就結了!要什么臉啊,事都干了,表小姐面前還要什么臉! 蒼天啊,大地啊,您可算饒了小的了! 表小姐您可一定要爭氣,千萬別拒絕! “誒?我不——” 阮苓苓剛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可見裴明榛神色不對,機靈的住了口。 她不敢猜度,也猜不出裴明榛心思,本意不想和他走太近,不想有太多牽扯,省的被討厭,可裴明榛的意愿,最好不要違背,理由一樣,會被討厭。 她不知道大佬在玩什么,但如果對方的意思是要她求他,她最好聽話,否則大佬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所以答案很明顯,當然是求了! 阮苓苓知道這回的麻煩有點大,也堅定認為自己一定能想出辦法應對,但大佬有打算能捎她一程,何樂不為?能躺著誰坐著,能偷懶誰蠻干? 她立刻點頭,非常乖巧:“是的表哥!我有一樁天大的麻煩,非常非常難過,只有你這樣厲害的人才能搞定,求你了,幫幫我好不好?” 女孩子撒嬌是本能,阮苓苓下意識的,小手拉住裴明榛袖角,輕輕晃了晃。 第23章 表小姐,動不得 裴明榛手指有點麻—— 被阮苓苓‘親’過的那根手指。 少女唇瓣的柔軟,根本不可能被忽略,那一處小小的濡濕,就像著了火,一路隨血液蔓延,燙到了心里。 “求你了,幫幫我好不好?” 小姑娘抬著眼睛看他,笑容甜甜,聲音軟軟,還敢拽他的袖子—— 就像吃飽喝足,踩著主人挨挨蹭蹭撒嬌的奶貓,尾巴揚的高高的,給點陽光就燦爛。 裴明榛手握成拳,聲線并沒有柔軟,一如既往的不客氣:“膽子倒是大了?!?/br> 阮苓苓杏眼濕漉漉:“那你幫不幫么?!?/br> 裴明榛視線滑過拉著袖角的白生生小手,到底沒扯開:“你都說了只有最厲害的人才能幫忙,我若不做,豈不成了無用的男人?” 阮苓苓:…… 行叭,懟人你最在行。 “表哥最棒了!”她頗敷衍的哄了哄。 裴明榛嗯了一聲,瀟灑轉身:“等著?!?/br> 看起來帥極了,俊極了,似乎男性的虛榮心炫耀感多的壓抑不住,溢了滿天滿地。 阮苓苓內心十分驚悚。 真是萬萬沒想到……大佬你竟然好這口! 果然撒嬌女人最好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