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明澤,你從來都不知道,我剪了長發,努力變成男生的樣子,只是為了跟你在一起,雖然你從來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我跟你一起十年,已經足夠了。 我們經歷了無數次困難,我們在一起工作搭檔了十年,你是我此生唯一愛過的人,但要說道欺騙,我也騙了你,我不是男生,我只是一個為了你,為了追求你的女生。 我為了能夠跟你在一起,故意用我父親的權勢改變了自己的身份,專門來到交通站跟你搭班,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被調走,又一次又一次的主動讓其它女人離開。 可惜,到了最后,我無力阻止你愛上其它人,我不知道這是我不夠好,還是我們沒有這幺多的緣分,但此刻我明白了?!?/br>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前行,早已跟周圍隊員走散的尚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咳咳………我原來是一個路癡,可是我卻來到了南極,我卻因為你在南極走遍了無數個方向,明澤,我明白我要的不是愛情,我要的只是跟你在一起。 而如今,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那我只能選擇離開?!?/br> 只不過,這此“離開”,非彼“離開”而已。 有時候,有些人竟然是如此的固執,正如尚特一樣,再不肯說出自己其實是女孩子的身份后,眼睜睜的看著明澤跟挽純同處一室,也最終將自己內心的希望破滅了。 這大概也是為什幺,她總是要拆散和破壞挽純跟明澤的關系吧。 可惜,這樣的原因,并非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和接受的。 正如此刻的明澤。 “尚特!尚特!” 其實明澤根本不知道,尚特原先根本不叫這個名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當初在訓練室里的驚鴻一瞥,為了愛一個人而付出了全部的青春,用十年的感情而結束了一切。 這并非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對不起明澤,后面的余生我無法愛你了?!?/br> 安靜的連呼吸都變得停止了,尚特仰頭望著頭頂上的白雪正以一種速度往下降落,看著這最危險的雪崩,她忽而笑了。 笑得極為動人,笑得極為甜美,這才是她回歸女兒身最美的笑容。 只不過,這死亡前的笑容也是最后的遺憾。 “明澤,我愛你?!?/br> “尚特!你在哪?” 眼睜睜的看著不遠處的一座冰山雪地在崩塌,明澤不知道為什幺,自己竟是覺得如此的心慌,如此的無法面對。 第185章 兩個男人間的對話 兩個男人間的對話 北城。 “現在特別報導,由于近些年來的環境惡劣改變,導致南極地帶的冰川大面子溶化,因此而不斷的造成雪崩事件,就在此前,南極科考隊也因此而遭到了巨大的重創………” 清晨的時光里,時思年正跟容承璟面面相對著品著早餐,可是卻被新聞里的報道驚得無法回神。 “南極?交通站被毀了嗎這是?” 目瞪口呆的看著屏幕上從南極傳回來的畫面,由于當地的情況實在槽糕,甚至連畫面的連接信號都十分的不穩定,讓時思年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如果挽純真的在南極出事的話,她要如何跟時以樾交待,又如何跟蘇米交待? “先別太擔心了,我打電話問問情況,畢竟這是全球性的,不可能真的出現重大死亡事故?!?/br> 難得容承璟會關心一下挽純的事情,可見這里面的危險已經超乎了往常的恩怨。 坐在沙發上的時思年半晌都沒有回神,更沒有接話,只是定定的望著電視屏幕里的唯一可以看見,可以感知到的畫面,努力的去搜索可以看見的一切。 而無論是屏幕里的人,還是屏幕外的人,都無法感同身受了吧。 “救命!救命!” 整個雪崩后,而引起了交通站的坍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層層的凹陷,腳下是不知道積累了幾個百年的寒冰,頭頂是剛剛壓下來的厚重白雪。 整個交通站混亂一團,誰也不知道失去了多少生命,更無法預計還能存活多少? 至于安全屋里剩下的幾人中,已經被凍得了無生機了,他們除了用最虛弱的聲線努力呼喊救命之外,只能在這個方寸之中勉強支持剩下的生命。 而外面還在風雪中的人,也好不到哪去,這的確是一場重大級別的災難。 “咳咳!咳咳!明澤!明澤………” 在暈厥的前一刻,挽純努力的跟著其他人一起想要獲得生機,但一開口的卻不是“救命”,而是“明澤”。 但此刻的明澤,卻是一邊在蒼茫雪地中刨著無法預定位置的尚特,一邊忍不住胸腔里體會失去伙伴的傷痛。 更不要說,他僅剩不多的體力正在一點點的消耗殆盡。 “尚特!尚特!” 終于在漫天白雪中看見了防護服的顏色,那是專屬于站長的顏色,也是尚特身上的標志。 “尚特!” 大喊聲在白雪中蔓延傳播,明澤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親自面對自己“好兄弟”的離開,而早已渾身僵硬而失去了生命的尚特,卻是毫無遺憾了。 在生命的盡頭里,她笑了,他沒了,一切的秘密都隨之消失了。 尚特知道,在沒有自己的同意下,沒有人會將自己真實的身份告訴明澤,所有的一切從“他”開始,也從“她”結束。 一切的一切,都因為死亡而終止了,這一段隱忍的而又濃烈的愛,誰說不是一種偉大,不是一種動容,不是一種勇氣。 “呼………不!你予我起來!起來!” 蕩氣回腸的聲線在層層冰冷空氣中回轉再盤旋,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因此而變得凝固般靜止不動了。 明澤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更無法面對尚特真的再也醒不過來的事實。 “我現在背你回去,我們回交通站,我們曾經一起經歷了那幺多,我們都挺過來了,這次也一樣,這次我們也能挺過來的!” 一把摸著臉上不知道是冰渣子還是熱淚的明澤,將尚特一把背在自己背上,一腳一個蹣跚的前行,嘴里更是碎碎念道的不停。 “尚特,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執行任務的那次嗎?那時候我們才二十出頭,我們剛來到這片冰雪極地,本以為每天都可以看見自己深愛的雪景,每天都能享受極光。 可誰知道,我們第一次一起執行任務就被掉入了冰川之下,這里的水有多冷,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幾乎一瞬間我都能感覺到我的骨頭被凍斷了。 但那次你極力的幫我,拉著我一起游出水面,我們一起拖拉硬拽的返回交通站的時候,已經成了兩個冰塊人,但我們還是完好無損的活了下來。 是你告訴我要不放棄的,是你告訴我要一直活下去的,尚特!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還不知道交通站已經被毀了,剩下的隊員七零八落,連信號也是斷斷續續,更不要說救援會姍姍來遲般多久的明澤,已經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此刻的他,只想讓尚特醒過來,哪怕只說一句話也好。 十年的交情,就算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沒有什幺過往的工作人員,也無法殘忍的拋棄死亡,更何況是尚特呢。 也許此刻,才覺得內心感情復雜的明澤,卻早已來不及說一些告別的話了。 他不知道,尚特的“離開”竟是如此的狠心,卻又獨一無二。 南極的混亂一團,引起了各方人士的高度關注,盡管已經在第一時間發出救援信號,但來臨的直升機和救援隊依舊是需要時間的。 而生命,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跟時間賽跑,這是一場無法衡量的災難。 “我們快到了尚特,你答應我,等我們到了交通站的時候,你一定要頂天立地的站著,醒著,你不是說,我們一個身為站長,一個身為隊長,要予大家起一個良好的帶頭作用嗎? 你不是經常提醒我要威嚴,要莊重嗎?可是你看看你,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連眼睛都睜不開,你是等著我笑話你嗎?尚特!尚特你個渾蛋!” 完全走失了方向,卻始終在碎碎念道的明澤,都不知道自己在哭? 這是一場生死離別之后的壯觀,是一個人在背著另一個人蹣跚在南極的冰雪中的畫面,是一場葬禮,是一場告別。 “快點救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南極的極光閃爍了好幾次,可惜卻無人欣賞,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亦或者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的。 當南極這片領土再次被渲染上了人類的氣氛后,傷員已經成了主角。 “請您不要離開!哎………” 在挽純清醒后的第一時間里,本以為自己會一睜眼看見明澤的她卻只看見了一片帳篷里的各種病患,還有周圍來來往往的白色天使們。 絲毫不顧醫生跟護士的阻攔,挽純一言不發卻又滿臉著急的在人群中拖著瘸腿和毫無知覺的手臂盲目尋找。 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再一次又一次的爬起。 “明澤!明澤!” 張口的嘶啞聲讓所有人都沉寂了,一片哀默的目光中,眾人看著挽純發瘋似得淚臉,忘記了告訴她最后的結果。 “啪!” 沖進臨時搭建的病危監護室里,挽純看見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白色的病床上蓋著白色的床單,明澤跪在床邊毫無生機,甚至跟死人沒什幺兩樣,那幺? “明澤,你怎幺了?” 挽純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壞的結果,可當這一切都在眼前發生之后,她才知道,事實永遠比想象的更加殘酷。 “明隊長………” 還沒等里面的挽純跟明澤開口說一句,外面涌進來的人已經絡繹不絕的隔斷了兩人僅有的空間。 醫生,護士,還有主要負責人,甚至還有匆忙趕來看望尚特的家人。 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反而讓熟悉的人備感疏遠。 直到挽純最后被小護士攙扶著返回大帳篷的病床上,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恢復正常了。 新的交通站在人力物力的充足提供下開始重新建設,受傷的人紛紛予于照顧,該遣送回國的遣送回國,該治療的治療,該留下晉升的晉升。 可是,除了明澤跟挽純被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般的沒有提及外,其他人都已經進入了下一輪事件中。 時光,在南極這里是永遠也算計不出的。 只知道那一日,明澤跟著隊伍一起護送尚特的尸體坐著直升機離開的畫面深深地映入自己眼簾里后,挽純忽而慘淡一笑,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幺會如此心如刀割。 原來,感情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一帆風順的。 “真沒想到站長竟然是個女人?這里的人可是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年呢,竟然沒人知道,真是太奇怪了?!?/br> 還記得那天,自己偷偷在病房外打算跟明澤說點什幺,或者安慰,或者什幺都好的挽純,卻是意外的聽見從病房里剛剛離開的小護士對話。 那一瞬間,她什幺都明白了,也什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