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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貴人

    莫恩庭與幾位同窗互相道過禮，說著幾日后的考試。洛瑾靜靜地站在亭子外面，低著頭。

    到底都是年少兒郎，一位嬌俏美麗的姑娘總會輕易吸引去他們的目光。洛瑾有些羞赧，只想趕緊轉身離開。

    莫恩庭的心情有些復雜，既有一種得意，又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的感覺。他站起來，“我還有事，你們繼續?！?/br>
    說完，莫恩庭走出亭子，像是宣誓主權一樣，他拉起洛瑾的手，“我帶你去那邊看看?！?/br>
    竹林深處，風兒颯颯。竹子不高，有些雜亂，偶爾幾片竹葉落下。

    “這樣亂走，不會丟嗎？”洛瑾看著四周，沒有人影。

    “丟了的話，洛瑾只能一輩子跟著二哥了?！蹦魍⒒@子放在一塊石頭上，“活在深山野林?！?/br>
    才不會，洛瑾知道莫恩庭只不過是在嚇唬她。

    “又不說話了?！蹦魍ド焓掷p上洛瑾的發，“還是說你不愿與我說話？”

    洛瑾搖頭，“我本來就不怎么說話?！彼芟霌醯裟侵焕p著她頭發的手。

    “不對！”莫恩庭搖頭，“洛瑾，你在裝傻?！?/br>
    洛瑾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莫恩庭，“二哥，你說什么？”

    “被我說對了？”莫恩庭收回手，“你是知道的，對吧？”

    “我不知道?！甭彖獡u頭，往后退了一步。

    看這副提防的架勢，莫恩庭戳了戳洛瑾的額頭，“逗你呢！過去吃點東西，我們回去?！?/br>
    洛瑾走過去，將竹籃里的吃食拿出來，“二哥?！彼f上一塊餅子。

    “今日出來，只是想和洛瑾單獨一起?！蹦魍フ鞠?，等著洛瑾，“說不定我們就可以心意相通?！?/br>
    這話簡直嚇死人，洛瑾木木的站在那兒，“二哥，你說說什么？”

    “我說，洛瑾很有意思?！蹦魍プ哌^去，接過餅子，掰了一小塊塞到洛瑾的嘴里，“想讓人關起來養著?！?/br>
    “二哥又說笑，我又不是鳥兒，為何要關起來？”不知為何，洛瑾覺得有些冷，冷得想發抖。

    關起來，自然是讓她再也離不開?！奥彖斎徊皇区B兒?！蹦魍タ粗鶐妥庸墓牡穆彖?，笑了笑。

    有一天，他會變得強大，會將她留在身邊，而她的一生只能依靠他。

    莫恩庭的眼神很奇怪，洛瑾別開臉，不想去分辨。

    吃過東西，兩人出了竹林。在文昌殿外面有占卜的先生，有學子在測算自己的前程。

    “二哥，你不算嗎？”洛瑾見莫恩庭直接走過占卜攤，有些奇怪。

    “凡事還是要靠自己?！蹦魍サ拇┲⒉怀霰?，卻有一種自信的氣勢?！八悴凰?，我都會過?！?/br>
    既然不信，他還來文昌殿？洛瑾挎著籃子跟在后面，很是不解。

    走上山路，夕陽西斜，一片橘紅的光芒，將山林染得柔和。

    “我來拿?！蹦魍⒒@子接了過去，另一只手拉起了洛瑾的。

    “我能走?！甭彖Φ?，“二哥，你松手?！?/br>
    莫恩庭并不管，“洛瑾不是說過，會聽二哥的話嗎？”她的手涼涼的，又軟軟的，即使握在手心里，也覺得不真實。

    “被人看見……”

    “被人看見怎么了？你在莫家的身份是什么？”莫恩庭拽著人往前走著。

    洛瑾的心一沉，“我會還清銀子的，你答應過的?！?/br>
    “對?！蹦魍ネ２?，臉上被夕陽的余暉鍍上一層溫和，“約定一直沒變?！?/br>
    “可是……”洛瑾腦子里有些亂，“那你……”

    “我什么？”他就不信，論斗嘴她還能贏得了他？“你沒還清銀子前，我們還是要在一塊兒的?！?/br>
    “不是?！甭彖皖^，小聲說道：“你能不這樣嗎？”

    “不哪樣？”莫恩庭側的臉問道，“你說清楚?！?/br>
    洛瑾往回抽手，無果。她的小臉皺作一團，天知道她從小到大哪被人這樣對待過？還是一個男子。

    “你這樣子，倒像是我欺負你了似的?！蹦魍セ瘟嘶蝺扇顺对谝黄鸬氖?，“要不，你打回來？我不會還手?！?/br>
    “你……”洛瑾當下心里越來越亂，“二哥，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br>
    “洛瑾，你看人很準嗎？”莫恩庭笑著搖頭，“還是你想跟我在這里討論什么是正人君子，一直到天黑？”

    聽此一說，洛瑾才看看四下，已經有些發暗，日頭的大半已經到了西山后。

    “走了?！蹦魍ダ送白?，“再不走，被狼叼走了?！?/br>
    最終，手還是被別人攥著，一直到村口，才放開。

    回到莫家，莫恩庭回了西廂屋，洛瑾直接去了正屋幫寧娘一起做晚飯。

    “你怎么了？一句話不說?！睂幠镉X得洛瑾有些奇怪，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累著了？”

    洛瑾搖搖頭，“嫂子，這里還有什么去處是可以掙銀錢的？掙很多的那種？”

    寧娘一愣，“本來女人都是在家的，沒什么給咱們掙銀子的去處?！倍?，她笑了笑，“你說掙很多銀錢，除了那種勾當，真的沒有?！?/br>
    寧娘說的那種勾當，洛瑾心里猜了出來，無非就是說那些花街里的女子。

    “怎的突然想掙那么多銀錢？”寧娘問道，“不是定好去后山大宅嗎？”

    可是那樣畢竟太慢。洛瑾低下頭，往灶膛里添了把火，“就是問問?！?/br>
    莫振邦和莫大郎，以及外出的莫三郎相繼回到家里。每天的晚飯，都會聚齊一屋子的人。

    張婆子最近托了不少人為莫三郎說媒，每晚吃飯總要嘮叨兩句。莫振邦則依舊擔心莫恩庭考試的事。一家人平平淡淡，可總有些小小的煩惱。

    去后山宅子上工的這天，洛瑾起的很早，為了給人家留下好印象，她收拾的利利索索。

    “洛瑾，晚上早些回來?！蹦魍ヒ财鸬脑?，看著外面沒亮透的天色，“你就跟著素萍嫂子，千萬別亂跑?！?/br>
    “知道?！甭彖c頭，急著想出門。

    “等等?！蹦魍プё∫叩娜?，捏了捏小臉兒，“小心?！?/br>
    由于怕晚了，路上洛瑾和素萍走得急，到了宅子時，天正好亮了。

    院子里管事兒的婆子姓許，大伙兒都叫她許婆。她將這次招的人分到各個地方。

    素萍和洛瑾留在伙房，做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兒。兩人都是安分守己的，要是沒有什么事，從來不離開。

    伙房的廚子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姓吳，很健談，聽口音不是附近的人。另外還有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廚娘。

    都是一群好相處的，沒事兒的時候就會拉拉家常。吳廚子嗓門大，笑起來整個伙房都會搖晃似得。

    伙房不但要為住在宅子里的貴人做飯，整個宅子里下人的飯也要準備，所以一上午都很忙碌。

    春天是個缺新鮮菜的季節，吃的大多還是去年冬天儲存下來的蘿卜白菜之類?？墒腔锓坷锞褪怯幸换@青菜，當然是為貴人準備的。

    素萍和洛瑾坐在伙房外面洗菜，一般殺魚的活兒事素萍干，洛瑾也就洗個菜，為此她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覺得自己什么也不會。

    “嫂子，要不我來？”洛瑾看著盆里的鯉魚，不過是打一下魚鱗，應該也不難。

    素萍道了聲好，將水盆推給洛瑾，自己回伙房拿別的菜。

    從水里撈起鯉魚，可是太滑，根本握不住。好容易攥住魚尾，洛瑾拿著剪子刮著魚鱗。

    “呀！”洛瑾松手，魚鱗崩了一身。再看鯉魚，身上的鱗片翹起，那樣子實在猙獰，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洗菜就好了?！彼仄伎戳丝磁枥?，“我來收拾魚?！?/br>
    “嫂子，我……”洛瑾覺得自己很沒用。

    “誰都不是什么都會做的?！彼仄夹难蹆汉?，看洛瑾就像是自己的meimei，“我也不會繡花?！?/br>
    晌午時候，兩個婆子過來將做好的飯領走了。

    “聽說是送去翠竹苑的?！彼仄疾亮瞬潦?，“這飯食做的真講究，咱家過年都不會這樣吃?！?/br>
    “有人家是這樣吃的?！甭彖氐?，以前去過周家一趟，那里就十分講究，比洛家好出不少。

    接下來，院里各處的人陸續過來領飯。吃的當然是再平常不過的餅子，燉菜。

    “我來拿飯?！被锓康拈T邊上，倚著一個人影，一身紫紅，聲音有些尖。

    素萍拿盤子的手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看著鳳英。她不是被刷下去了嗎？怎么還會在這宅子里？

    猜到素萍的心思，鳳英有些得意，“別跟我說沒有飯了，這午后我可沒力氣干活兒?！?/br>
    洛瑾在一旁也是沒弄清楚，但是她知道鳳英惹不起，當即盛了飯端了過去。

    瞅了一眼洛瑾手里端的飯食，鳳英嘴瞥了瞥，“這伙房油煙氣真重，熏得人身上都一股油味兒?！闭f著，拿過吃的，揚長而去。

    “你們認識？”吳廚子望著走出去的鳳英，“聽說她是管事兒的表妹?！?/br>
    吳廚子的話解釋了疑惑，想來鳳英是用了什么手段又回了宅子。也就是說那日樹后的人的確是她。

    午后，就是些刷洗碗筷的事兒，幾個女人圍著大水盆說說笑笑。

    “聽說翠竹苑的貴人是從州府里來的?！币粋€廚娘說道，“不知道是不是主家的親戚？”

    “說是要住些日子，過完年就過來了?！绷硪粋€廚娘接著道，“不過在這里倒比在大宅里干活輕快?！?/br>
    兩個廚娘似乎對現在的環境很滿意，與素萍和洛瑾說著主家要做的事兒很多，一刻不得閑，少爺小姐如何。

    刷洗完畢，可以稍微輕快一下，大抵就是擦一擦掃一掃。吳廚子不知跑去哪里抽煙袋去了。

    這時，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進了伙房，對著干活的四人道，“后院兒的狗，你們去喂喂?！?/br>
    一廚娘忙道：“適才活兒多，現在就去?！?/br>
    小廝聞言，出了伙房，“以后記得，上山是要帶上狗的?！?/br>
    廚娘忙找了個盆子，裝上飯菜rou湯什么的，“這狗的命倒是比人的都金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