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老學到老，以前我想著把初中的課本撿起來，沒準我也能考個夜大啥的?？墒钦娴穆牪欢?，霍安那時候也挺支持我學習的?！卞伬锩娴淖喜送炼箿_始翻滾起來，王雅芝拿著抹布放在鍋耳上端了下來。

    寇溪跟在后面將倭瓜燉土豆、白菜木耳炒豬rou片、西紅柿炒雞蛋端上桌子。

    “以后啊，做一個菜就行了。不用整這么多樣，多麻煩??！”王雅芝搖了搖頭：“我這也幫不上你啥！”

    “既然得學東西，還不如學點有用的。我現在也學不明白會計，現在還整不明白借啊貸啊的。但是學點會計還是有用的！”寇溪笑道：“反正平時就是孩子放學的時候才能賣點東西，趁著有時間就學點。周末放假了，帶著兩個孩子啥也干不了?！?/br>
    周末寇溪要帶著兜兜跟米樂兩個小丫頭，還要做好了午飯給王雅芝送去。

    就這樣從春走到了冬，牛牛從一年級升到了二年級！

    很快1993年就來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1993年

    “嫂子！”很少有人會這樣喊寇溪，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芟痤^來，看見一個穿著棕色長裙的女孩站在門口。

    “心雨？”寇溪驚訝的站起來：“你怎么來了？”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霍心雨笑著走了進來，左右打量著寇溪店里的擺設：“我考上了一個師專了，就是遠點在省城。但是我爸也很高興，讓我過來請你回家一趟?！?/br>
    “你怎么找到這的？”寇溪微微有些吃驚，這兩年來霍家根本就沒有人來看望過自己。就是霍嬌嬌只是很久沒見了，她上一次看見霍心雨還是過年的時候帶著米樂去看霍大貴。

    “雖說我也算不上大學生，就是個中專生，我爸說那也是我們老霍家頭一個了。我爸想要請家里的人吃頓飯，說想讓你帶著孩子們也回去樂一樂！”霍心雨在屋里面轉悠了一圈，挑著眉一臉好奇：“嫂子，我聽說星宇哥在你這住啊。我怎么沒看見他??！”

    寇溪聞言耳朵幾不可聞的動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問道：“星宇？你跟他很熟悉么？”

    “熟悉啊，我的復習資料都是星宇哥給我的?！被粜挠昴橆a緋紅，有些不好意思道。

    “市里就有師專你不去，為啥跑到省城上??？”寇溪心里已經有了一些猜測，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問。

    “省城比家里好啊，省城見識的多。而且分配的更好，興許我能分到省城里的大醫院呢?！被粜挠昴樕蠞M是憧憬：“我媽也說了，省城之所以是省城那就肯定比市里要強。再說了，我星宇哥都考到了省城去念大學，那說明省城特別好??！”

    “心雨??！”寇溪饒有興致的看著霍心雨：“你今天是特意來找我的，還是來找星宇??！”

    霍心雨面露幾分慌亂，連忙說道：“當然是找你的??！”

    “那待會我給你爸打個電話，我呢就不去了，回頭讓我爸代我去一趟?！笨芟Φ溃骸澳阋仓?，雅芝姐離婚了?，F在她一個人在市場里烤蛋糕，這個暑假我得看著三個孩子?！笨芟钢堇锩鎯蓚€還在睡覺的小丫頭：“等著午覺睡醒了，子哇亂叫到處瘋跑，我真是看不住啊?！?/br>
    “牛牛呢？現在不是放了暑假么？”寇溪不愿意讓人知道自己花了錢培養牛牛，便扯了一句慌：“出去跟同學玩去了！”

    “嫂子，你為什么不去??？我這么大的事兒，你不參加，我心里很遺憾。難道我哥死了，你就不是我嫂子了么？還是你討厭二嫂，不愿意跟二嫂她們見面？”霍心雨急急上前，拉著寇溪的胳膊：“嫂子，我們還是一家人??！”

    寇溪無奈的看著霍心雨：“傻丫頭，我這里這么忙，又要看店又要帶著三個孩子。我怎么出的去??？我讓我爸代表我去還不行？嫂子替你高興，要不然我問問星宇有沒有時間，讓他替我去看你?！?/br>
    說著回身從錢箱子里拿出五十塊錢，遞給霍心雨：“嫂子現在條件也沒有那么好了，這個錢給你零花?！?/br>
    又笑著對她說道：“中午就在這吃飯，下午車票我給你買！”

    霍心雨驚愕的看著寇溪，半天沒反應過來：“嫂子，你不讓我住一宿??！”

    “妹子啊，我也想啊。你看看我這屁大點地方，哪有你地方？”寇溪攤著手，在屋里轉了一圈：“你看看，里頭就兩個小屋，還有一個連窗戶都沒有，這大夏天老熱了?！?/br>
    “那星宇哥來了住哪兒？”霍心雨心心念念的都是寇星宇，寇溪佯裝不懂：“他沒在這住過啊，都是跟我爸在老房子住?！?/br>
    “可是我聽說，星宇哥平時就在你這住啊，還幫你看店！”霍心雨很不服氣。

    “那是騙他媽的，其實跟著我爸在廠里干活呢?！笨芟Φ溃骸靶怯钤诩依镆彩情e待著，還得站柜臺賣貨。他嫌膩歪，不愿意去，而且他媽也不會給他工資。跟我爸干活，我爸給他跟工人一樣的工資。他當然愿意去了，誰能跟錢過不去??！”

    霍心雨露出一副不舍的表情：“星宇哥一個大學生，連研究生都不用自己考的人。為什么還要當工人??！”

    “大學生就不用吃飯??？”寇溪好笑道：“心雨啊，你怎么老提我家星宇??？”

    “我沒有??？”霍心雨頓時慌亂起來，耳尖紅彤彤的。從臉頰到脖子全都粉嫩嫩的，她忸怩著嘟囔道：“不是啊，星宇哥那么厲害，誰都想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一直當星宇哥是榜樣，我要跟他學習?！?/br>
    “心雨??！”寇溪忍不住提醒霍心雨：“你還記得李小娜跟盧森么？”

    “??？”霍心雨臉色一僵，微慍的看著寇溪：“嫂子！你為什么提他們？”

    “你這么不高興，說明心里面還是很介意的！”李小娜跟盧森一起之后，兩個人去了南方打工。

    李翠蓮畢竟是她的姑姑，所以她回來之后一定要‘衣錦還鄉’的去探望一下姑姑。

    “怎么了？”寇溪很好奇她的反應：“她不是去南方了？怎么還能惹到你？那個盧森呢，兩個人黃了沒有？”

    “沒有！”霍心雨氣鼓鼓的說道：“前幾天來我家了，說什么現在大學生不值錢了遍地都是。像我這樣的中專生都沒有人要，南方一抓一大把。她跟盧森回來是訂婚的，兩個人穿的可時髦了?！?/br>
    “訂婚？”寇溪面露驚愕：“這兩個人居然能過到一起，真是不可思議?！?/br>
    霍心雨別過臉：“我不想說他們，沒意思！”

    寇溪遂笑道：“好好好，不說他們。反正他們一輩子都是打工仔的命。好歹你也是老師啊，將來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這樣的工作，找什么對象不比盧森強?！?/br>
    霍心雨臉色這才好看一些，揚著頭十分得意：“就是，盧森是個什么東西。以后我就找個大學生，找個厲害的大學生。讓他們看不起我，哼！”

    寇溪這才意識到，霍心雨的變化已經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

    第四百五十二章 該怎么辦？

    “爸，你怎么沒跟我說過?；粜挠陮υ奂倚怯钣泻酶?？”寇溪在見到寇德旺的時候，忍不住埋怨。

    “星宇沒跟你說么，這個小丫頭片子可愿意來咱家了。再說了，紅旗鎮哪個小姑娘不稀罕咱家星宇啊。為啥你二嬸愿意讓星宇賣貨啊，他一站在那，滿屯子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跑去買東西。鬧呢，這都是真金白銀??！”寇德旺不以為然：“再說了，霍心雨又不可能嫁給星宇。這是重親，她樂意她爹媽能樂意？”

    寇德旺說完看著女兒那詭異的表情，頓時緊張起來：“不能吧，他父母還真的能讓她干這樣的混蛋事兒？”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嘀咕起來：“真沒準，老霍家還真能干出來。他家人可沒啥底線，道德啥的也都不管?！?/br>
    “心雨那個孩子挺瘋的，而且之前被李小娜的事兒刺激的夠嗆。我那天聽那個意思，應該是為了咱家星宇特意跑到省城上的師專。你得跟星宇提一提，能躲就躲開。心雨這個孩子，心實自小在家里不大受重視。而且家庭環境還挺復雜的，對她不可能沒有影響?！被粜挠旮约旱奶玫鼙?，寇溪還是覺得星宇更懂得分寸?，F在她對霍家的人真的沒有那么多的關注，也不想上什么心。

    “說這些沒有用！”寇德旺擺擺手：“星宇自己心里有分寸，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頭?！?/br>
    他看著寇溪長嘆一口氣：“跟你商量個事兒，有個事兒啊不知道應不應該跟雅芝說?！?/br>
    “是不是于大明結婚了？”寇溪忍不住猜測。

    “你咋知道？雅芝跟你說的？”寇德旺挑眉大驚失色。

    “除了于大明的事兒，我猜不出來有啥不能跟我姐說的。我姐早就說過了，于大明跟她離婚之后，最多兩年肯定會結婚的?！笨芟托σ宦暎骸拔医氵€真是沒猜錯，去年春天離的婚，今年夏天就要結婚了！我姐真是高估他了！”

    “又不是死了老婆，是離婚了。怎么就不能娶新媳婦了！”寇德旺沒好氣道：“再說了，當初你姐把老于婆子逼成那樣，她不得找機會出一口惡氣？這次給于大明娶的是個大姑娘，不缺胳膊不瘸腿兒的，不聾不啞不是歪脖子。就是個家里條件差點，家里兄弟姐妹九個人?！?/br>
    寇德旺將于大明未婚小妻子的情況介紹給寇溪聽：“長得不算是太好看，但年紀小啊，水靈啊。家里人多干活特別利索，人家看見于大明就一個老媽還有一個門市。過了門兩口子能一起烤蛋糕，咋都能過好日子?！?/br>
    “哼！我姐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一無所有。離婚了他倒成了香餑餑，搶手貨了。我姐這是給誰培養的丈夫??！”寇溪想想都覺得心酸，眼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他們沒有考慮過兜兜么？”在最開始離婚的那段日子，于大明背地里找過王雅芝一次?？匆娝谵r貿市場賣蛋糕，看見兜兜在幼兒園里上學，又覺得這樣挺好的。

    背地里對王雅芝山盟海誓，實際上該有的動作一樣沒落。

    “跟我姐說也沒啥用，我姐的心早就死了。無所謂還有沒有啥難受的！”寇溪冷笑一聲：“我姐現在一門心思掙錢！再說，我覺得于大明還不配跟她復合，我要給我姐找一個疼她珍惜她愛她寵她的好男人?！?/br>
    寇德旺無語的看著女兒，實在是不好意思將有些話宣之于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自己的女兒還能有這種妄想，真是不知道她天真呢還是傻。

    果不其然，王雅芝在得知于大明準備結婚的時候，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他早點結婚，對我也是解脫。省著沒事兒還得偷著往我這里跑，我可不想再跟他家有啥瓜葛。最好生個兒子，以后再也不搭理我們娘倆！”王雅芝現在很滿足，每天賺的錢雖然不多但也足夠維持自己跟女兒的生活。

    沒有家長里短的那些瑣事，確實很舒服。

    “對了，那件事，你還沒有跟你爸商量吧。你咋打算的？”王雅芝看著寇溪，知道她最近的糟心事也不少。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說真的，我心里頭很亂！”

    牛?，F在的教練雖然是業余體校的教練，但他本身在市體校有一份正經的工作。他對寇溪說，牛牛這個孩子身體素質很好，可以往專業領域發展。

    “如果這樣的話，牛牛的文化課怕是要有問題了。他學習成績挺好的，而且如果走專業運動員這條路很苦的。國家那么多人訓練，最后拿了獎的寥寥無幾。我舍不得??！”寇溪咬著唇：“孫教練只要看見我，就要游說我。我心里很亂，如果我跟我爸說了，他肯定不遺余力的支持。起碼搞體育不花錢，而且要是當了專業運動員還有工資呢?！?/br>
    寇溪皺著眉：“當初我讓牛?；?，一來是他喜歡，二來是想讓他在運動中培養毅力增強抗挫的能力。沒想過讓他走運動員這條路，太苦了，真的太苦了。萬一受傷了，我怎么對得起他爸??！”

    這個爸爸說的是高副營長并不是霍安，但是王雅芝卻沒有聽出來。

    “不管你怎么培養，哪怕他就是個庸才，只要你給養大了，霍安也沒有什么可說的！”王雅芝挑了挑眉：“你問問孩子自己，你不像來都讓你家牛牛當家么?！?/br>
    “我家哪能是牛牛當家，你這話說的.....”寇溪被自己的jiejie逗笑了。

    “還不是牛牛當家??？每天買啥菜，牛牛說的算。給米樂買什么不買什么，吃什么不吃什么，也都是他說的算?！蓖跹胖シ藗€白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口頭禪是啥？”

    寇溪一愣：“啥？”

    “米樂，這個事兒你哥知道么？你哥同意了么？哦，你哥說不行，那你還問我干啥？你哥同意啦？你哥同意了，那就去吧！”王雅芝攤手：“你家這個牛牛簡直就是米樂的小爹??！你是真放心??！”

    王雅芝忍不住滿眼羨慕：“你這兒子養的真值！你自己瞎捉摸沒有用，問問他自己。是想老老實實的考大學，還是想吃那個咱們摸不著碰不著的一碗飯。孩子自己心里掂量著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耽誤孩子了

    牛牛沉默的聽寇溪分析完，臉上那份超出年齡的淡定讓寇溪有些驚慌失措。

    “媽，這個事兒教練也跟我說了。我想去專業體校，我覺得比上學強！”寇溪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這個孩子，你還太小了。如果是專業訓練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跟玩兒一樣了。每天就是訓練，訓練，訓練，特別枯燥。這跟玩游戲不一樣??！”

    “我知道，我也問了！”牛?？粗芟骸拔以谶@方面很有天賦，我可以嘗試走專業運動員的路。如果成績不理想，我也可以靠大學啊。體育大學，將來當個體育老師也行，我們教練的好多同學都當了體育老師啊?！?/br>
    “太苦啦！”寇溪搖了搖頭：“運動員太苦了 ，我不想讓你吃苦！”

    “學習也很苦啊，我爸當兵也很苦啊。每個人都很辛苦，老師也辛苦，大姨賣蛋糕也辛苦！”牛牛小小的臉上帶著篤定：“人活著本來就很辛苦??！”

    寇溪聽見牛牛這句話，倒吸一口氣。她露出一絲擔憂來：“牛牛，你這樣悲觀，不好！”

    “我是男人啊，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多吃點苦，你跟meimei就少吃點苦！”牛牛伸出小小的手，拍著寇溪的背像是個小大人一樣：“我會很努力的，我也會很爭氣。如果我沒能拿獎杯，也可以考大學啊。對不對，反正都可以上學的?！?/br>
    寇溪見牛牛喜歡這樣的生活，愿意去吃苦。便也不再說些什么了！點了點頭說道：“那我給你做好吃得，好好的給你補營養?！?/br>
    牛牛走這條路，寇德旺知道了什么都沒有說。在他心里面，牛牛怎么做都沒什么問題。一個男孩子學習不好可以，品行不好那可不行。只要牛牛不會惹禍，對他來說做什么都無所謂。

    在他眼里，上體校就是寬松一點的軍校。既然是烈士遺孤，將來考不上大學，找一找霍安以前的戰友或者啥的讓他當兵去也行啊。

    倒是牛牛的班主任陳老師對寇溪的這個決定很生氣，她收到體校那邊開來的證明書之后就直接去了寇溪的店里。

    “陳老師來了，要買點什么？還是牛牛......”寇溪看見陳老師進了屋，笑著站起身來。

    “高沂南家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标惱蠋熋媛赌?，隱約間還有幾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