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想，頓時覺得霍安這個人還是有點用處的。他不在的時候，感覺自己也沒什么解決不了?？墒撬羰窃诘臅r候，總是事半功倍的?？墒乾F在什么都解決不了了，霍安是真的死了還是假的死了，寇溪這會想都不敢想。

    “你不管是吧？你不管我就去找你們所長?！笨芟_店平時沒少給這些人上態度，她是非常懂這邊的‘文化’的。尤其是在這個年代，找人辦事兒按照規章制度來簡直比登天還難。小到送一盒煙大到送點錢，這事兒啊也就解決了。

    寇溪人大方，尤其是上次因為街坊鄰居摘了自己家菜地的事兒更看出來一些苗頭。這官大一身壓死個人，那天雖然是鄰居們不對，但是有派出所這些人嚇唬他們，他們才能那么快認錯?？芟蝗蹦秦砉蟼z棗的顧客，但是怎么著也得有個震懾的法子。

    在這種地界上，你過得好人家嫉妒你，你上頭有人罩著，人家就害怕你。對付這種人，讓人害怕比讓人尊敬更好用。這就是幾千年來的小農思想，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

    那所長聽說寇溪的孩子丟了，知道眼前這位除了手里有點錢之外，身份也與普通老百姓不一樣。人家是軍屬而且還是烈士遺孀，丟了的孩子是遺孤。真要是出了大事兒，別說鎮長鄉長會過問，搞不好部隊里都得下來人。

    而且平時收了寇溪不少東西，便將她拉進自己的辦公室里仔細詢問起來。

    寇溪也不瞞著他，直接將自己丈夫去世之后婆家的那些事兒給說了：“應該是怕我卷著撫恤金跑了，或者是霸占著錢又不養孩子了。前段時間鬧著要把我閨女的那份放在她那管，現在整這一出是給我難看呢。但是不管怎么說，這也是犯法的?！?/br>
    霍嬌嬌擔心有一天寇溪找了下家嫁人了，回頭就把米樂丟給霍大貴或者是自己。倒時候錢也沒有，孩子還得靠他們養。

    “我知道了，我親自去找。倒時候把人抓回來嚇唬一下，你放心吧，這個事兒好弄?！蹦撬L拍著胸脯保證，當著寇溪的面給霍嬌嬌家那頭的派出所打了電話。

    接到了電話的所長當即派了兩個民警，穿戴整齊騎著自行車十分招搖的下了村。沒有直接去錢家，而是進了村委會。

    那村長見到鎮上的警察來了，還以為村里出了什么殺人放火的大案子。戰戰兢兢的領著人去了錢家，那兩個警察跟霍嬌嬌是一前一后到的家。那兩個警察其實也不清楚實際情況，上前問清楚霍嬌嬌的名字，又確定了她身上確實綁著一個一歲大的女童。

    二話不說掏出手銬將霍嬌嬌給扣住了，霍嬌嬌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事兒，哭嚎著不肯戴手銬，鬧得鄰里街坊都跑過來看。把錢明家的親戚們都給驚動出來了，錢明一臉懵的站在警察身邊不停的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正熱鬧的時候，寇溪與王雅芝來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撕破臉（二）

    “米樂！米樂！”九十年代初期的東北小鎮經濟比南方落后十幾年。不要說鎮子上的派出所了，就是國企里大單位也沒有幾個能配的起汽車的。

    紅旗鎮派出所所長上下班都是騎摩托車，一般的民警最多就是自行車而已。

    寇溪跟王雅芝一路狂奔到錢家，撥開人群看見那村長懷里抱著的女兒米樂?？芟话褤屵^女兒，送了一口氣忍不住后怕的大哭起來。

    寇溪這哭有三分真情又有七分演技，明知道米樂被霍嬌嬌抱走可心里到底還是害怕的。見到女兒心里松了一口氣，寇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薜蒙蠚獠唤酉職?，旁邊的王雅芝拉著那紅旗鎮的所長道：“這是我家孩子，這就是我家丟的那個孩子?！?/br>
    甘所長走上前皺著眉喝聲道：“就是你??？偷我們鎮上的孩子？你都偷了幾個了？”

    霍嬌嬌一臉驚恐的哀嚎：“我沒有偷孩子，這是我自己家孩子，這是我自己家的孩子！”

    “你家的？是你生的么？”甘所長指著霍嬌嬌一臉憤慨：“我們鎮上好幾家孩子都丟了，是不是你干的？你個人販子！”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霍嬌嬌嚇得慌忙爬到寇溪身邊，跪在地上驚恐的拽著寇溪：“你說，你跟他說，我不是偷孩子，我是抱著自己家的孩子?！?/br>
    寇溪冷冷的將她一把推開：“你不是孩子的監護人，你跟我沒關系。你沒有經我同意把孩子抱走，我奶奶現在還在家里躺著呢?！?/br>
    她鐵青著臉看著甘所長：“我婆家有兩個姑姐，一個是她還有一個叫張瑤。張瑤為了生兒子，把幾個女兒都給賣了。前幾天我男人在部隊執行任務犧牲了，總共就留下這么一個骨血。我不知道她偷孩子是想賣掉烈士的遺孤還是想要嚇唬我?！?/br>
    “偷孩子是事實，這種人就該抓起了?！蓖跹胖ピ谝慌陨縿拥那榫w：“這么小的孩子你抱走都不跟家里人說一聲，你想抱哪兒去??？”

    錢明聽出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忙走過來從兜里掏出煙遞給甘所長：“所長，這就是家里人鬧矛盾的一點小事兒。您看看，這就是誤會，誤會！”

    “你干啥呀？你還想賄賂我??？”甘所長一把將錢明手里的香煙給丟在地上，指著他破口大罵：“他們老霍家干的那些陰損的事兒，你當我不知道呢？我好歹也是個派出所所長，誰家有什么違法亂紀的事兒我能不知道？就她......”

    甘所長指著霍嬌嬌：“她娘家meimei做損，生下個小閨女就賣掉，生下一個賣掉一個。還有她娘家的那個兄弟，家里有媳婦兒有兒子又把一個未成年的大姑娘搞懷孕了。兩個女人在家里伺候他一個，犯了重婚罪！老霍家就這么一個有出息的兒子，前幾天還犧牲了。鄉里鎮上都來人了，你告訴我，誰不高看這遺孀一眼，誰不可憐這個小孩兒？”

    “是是是，你說得對。耿鄉長親自去家里還送了花圈呢，這是老霍家的光榮?！卞X明點頭哈腰的一個勁兒的說好話：“我媳婦兒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想著孩子剛沒了爹，她媽忙著賣貨就把孩子接到家里頭來么。我媳婦兒也是好意，親大姑能干啥壞事??！”

    “你真當我不知道呢？你們有犯罪的理由，你們是為了分人家那點撫恤金?！备仕L冷笑一聲：“接孩子？孩子這么小斷奶了嗎？沒斷奶你接來拿啥為奶??？還有接就接唄，大大方方的接，你們偷孩子干啥？話也不說一聲？”

    “我跟她說了，她不讓啊。我看見孩子在院子里坐著玩也沒人管，我心里生氣，就抱出來了?！被魦蓩蓺夤墓姆匆б豢冢骸澳阋痪桶押⒆咏o我養，要不你就好好伺候著。你把孩子扔院子里，今天我能抱走，明天她會走會爬了，別人給弄走了，算你的還是算誰的？”

    寇溪也不搭理霍嬌嬌，抱著女兒站起來淡淡的對甘所長道：“我已經報案了，我不想撤案。甘所長，這不是家事，這是犯罪，我是不會撤案的?！?/br>
    “哼，你就想要撤案也撤不了了?！备仕L說完，錢明以及錢家的人都慌張起來：“為啥??？為啥??？”

    “這邊人家不知道是你們家抱走的，發現孩子沒了就報案了。有人看見你們家這個抱著孩子跑了，我又跟這邊的派出所聯系，這不就派了兩個民警下來走訪？這個事兒跨了兩個鎮子，鬧得這么大，怎么可能撤案。再說了，事兒發生在我這邊，她家住的地方不歸我們管。我們想要撤案，這邊的派出所也撤不了啊?！备仕L大手一揮對那兩個民警道：“你們帶走吧，我跟著你們去一趟?！庇謱芟f道：“你們倆也別在這呆著了，跟著一起做個筆錄吧?！?/br>
    寇溪跟王雅芝巴不得趕緊走，兩個民警將霍嬌嬌拉起來。錢明攔著不讓走，錢家的人也跟著攔著不讓走。

    “干啥呀？暴力執法??？你們都是同伙唄？偷孩子你們人人都有份？”甘所長從腰上解下警棍，比劃著：“進了派出所都得記在檔案里頭，以后孩子考大學都考不了，知不知道？她跟她娘家到底咋回事兒，是不是偷孩子賣孩子，你們知道不？”

    王雅芝也跟著附和：“我們就怕她偷了孩子給賣掉。老霍家都賣了好幾個孩子了，這就是人販子窩！”

    隨后又忍不住挑撥道：“你們有那閑工夫回家好好看孩子吧，別再讓她也把你們的孩子給偷走了?！?/br>
    霍嬌嬌氣的跳起來罵：“那是張瑤那個作孽的東西干的，跟我沒關系，我啥也沒干?！?/br>
    又沖著寇溪吐口水：“我兄弟剛死，你就給我上眼藥是不是？你想讓霍安死不瞑目是不是？”

    “我問你，如果我今天沒找到米樂，孩子病了碰了磕了，你就對得起你那兄弟了？”寇溪冷冷的瞥了一眼，抱著孩子坐上甘所長的摩托車。

    王雅芝自己騎著一輛，扶著一輛跟在后面。錢明無法，鐵青著臉也跟著去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撕破臉（三）

    不管怎么說，在霍家跟錢家人看來，這件事就是寇溪小題大做?；魦蓩赏抵鴮⒑⒆颖ё吖倘徊粚?，可寇溪也不至于報警讓霍嬌嬌在派出所里活活關了七天才出來。

    霍嬌嬌從派出所住了七天，在那里只能吃點大餅子喝點白菜湯。出來之后她身上都酸了，在家里一口氣吃了十個大包子才住口。

    別看平時霍嬌嬌總是很神奇風風火火的潑辣得很，這在派出所里呆了幾天性子被磨平了。出來之后，總覺得矮了別人一頭。錢堆兒跟錢多多因為他們的母親在派出所里呆過，也都被同學詬病排擠。兩個孩子回家跟霍嬌嬌發脾氣，霍嬌嬌為此更是心里頭郁悶得很。

    不僅如此，霍嬌嬌的婆婆錢老太太對霍嬌嬌做的這件事兒頗有微詞。嫌棄她多管閑事，既然娘家兄弟沒了那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最多以后多看看那孩子，實在是不明白為什么要把那么小的孩子接過來養活。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你以為你比你那兄弟媳婦兒厲害？人家干啥買賣閉著眼睛都能掙錢，你們倆今天在娘家學做掛面明天在娘家學做熟食。一樣兩樣干的熱鬧，哪次都是賠錢?！卞X老太太戳中霍嬌嬌的傷口，當眾把霍嬌嬌罵的狗血淋頭。

    “你現在出息了，派出所蹲美了，以后是不是要坐大牢？我告訴你，你以后少回娘家去。我們可沒有你這樣的媳婦兒，再有一次別說我讓我兒子休了你?！被魦蓩杉捱^來這么多年，頭一次被婆婆指著臉破口大罵。村里人也都看她笑話似的，不管她走到哪都在背后指指點點。

    霍嬌嬌心里委屈死了，對寇溪是咬牙切齒的恨?；啬锛覍舸筚F嘀咕了兩句，又被李翠蓮攛掇著徹底跟寇溪決裂。

    李翠蓮自己也沒有消停，拉著自己的兩個妯娌又去找霍大貴的jiejie自己的姑姐。游說了半天，說了好多寇溪的壞話。

    “你們不信去跟前打聽打聽，寇溪那個人又潑辣又不講理。要不然誰家媳婦兒那么厲害，分家把老公公給攆出去。我們一身的饑荒還不起，她一個人住娘家吃香的喝辣的。這把霍安人沒了，她把撫恤金全占著不給我們一分錢?！庇痔岬嚼戏孔樱骸澳抢戏孔邮墙o霍安的，她憑啥霸占著。別的不說，就結婚這兩年霍安掙的錢咱們看見一分了？沒分家的時候她一天一身新衣服，我啥時候管過她？娘家來人了，大魚大rou胡吃海塞，別的娘家人來了土豆子白菜對付著?！?/br>
    李翠蓮像是一個被惡媳婦欺負的窩囊婆婆，生怕幾個妯娌跟姑姐不信。把原來家里的鄰居李婆子給喊了過來。李婆子因為偷寇溪院里的蔬菜在派出所里走了一圈跟她結下了梁子。

    “可不是，我活了這么大歲數，見過多少個媳婦兒。沒見過這么潑辣不講理的，人品不好，又厲害，還不正經！”李婆子張嘴就說出來寇溪好多毛病。

    “不正經？”霍安的親姑姑大驚失色：“咋還不正經??？”厲害跟不孝敬公婆與作風不正緊是兩碼事兒。畢竟李翠蓮是個后媽，小時候待霍安姐弟倆并不好?？芟獩]有道理孝敬一個沒啥關系的婆婆，但是作風不正緊那就是大事兒了。

    “你看看誰穿的衣服不是綠色的藍色的勞動服，俺家閨女沒出門子的時候也就是穿兩條花褲子。她都結婚了，我的媽呀，今天小皮鞋白襪子明天大紅裙子的。你說老爺們不在家，她浪給誰看??！”李婆子啐了一口：“你是不知道，當初為了她浪的事兒。你家大閨女還跟她打了一仗呢，后來也不知道咋說的，愣是把大姑姐給氣走了?！?/br>
    霍安的大姑看著霍嬌嬌：“還有這事兒？”

    “嗯，那次我爸把我罵了一頓。說寇溪上班得穿的利索一點，我一個家庭婦女沒有資格浪?！被魦蓩蓺夤墓牡恼f道：“自打她來了老霍家，我爸把她當親閨女一樣，不，比我這個親閨女都好。她現在這樣對得起誰??？”

    “那錢有多少??？一分錢也沒到你們手里？憑啥呀”霍安大姑替自己的兄弟委屈。

    “應該有三四萬呢吧！”李翠蓮憑著自己的想象猜測：“應該他爸一萬，寇溪一萬，孩子一萬。這才像話，都把著不公平啊。還有那老房子她站著干啥？米樂一個小姑娘家將來結婚還能帶走??？我看不如給嬌嬌得了！”

    霍嬌嬌沒想到最終自己還能分一套房子，說不激動那是假的。忍不住客氣道：“那不行，我是個出嫁的女兒?！?/br>
    “那房子是當初你媽蓋得，當年分家的時候不就是為了這個我們才走的么。這房子給你給霍安都一樣，誰讓霍安沒有兒子?！崩畲渖徯恼f，那套房子反正也回不到我們手里頭。給霍嬌嬌爭取一下還能拉攏過來一起對抗寇溪，只要讓寇溪不舒坦自己就高興。

    霍嬌嬌嘴上客氣說不要，可畢竟是一套房子，那是自己娘家給自己的也算是陪嫁。有了這么一個好處，自己婆婆怎么說都要高看自己一眼了。

    左右跟寇溪已經這樣了，再怎么樣難堪也無所謂了。便點了點頭說道：“那房子我要過來也行，起碼能給我媽守住?？芟绣X，以后不知道還能怎么樣呢。萬一哪天把房子賣了，那可就白瞎了?！?/br>
    李翠蓮很高興，能爭一點是一點。誰讓寇溪嘴巴太欠，告霍嬌嬌就告霍嬌嬌，還把霍魯跟丁美麗的事兒說出去。還把張瑤賣孩子的事兒也給張揚出去，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她正直就她有理？

    “這把要是不讓她脫層皮，哼.....”李翠蓮冷冷一笑：“誰讓她得罪的人太多，大家都不盼著她好?！?/br>
    事情走到這一步，原本以為寇溪肯定會難過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寇溪輕而易舉的就瓦解了這個復仇聯盟，還徹底讓霍家沒了臉更沒了膽子再嘚瑟。

    只不過，寇溪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勇氣，是誰給的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撕破臉（四）

    李翠蓮找到寇溪替霍大貴討要那三分之一的撫恤金，寇溪二話不說當即答應下來。讓霍大貴親自過來，領了錢親自寫了收據這件事算是罷了。

    李翠蓮一聽高興壞了，樂的走路直蹦高的回自己家告訴霍大貴這個好消息?；舸筚F心里面倒泛著嘀咕，想著寇溪雖然大方但是從來不是這么好說話的人。惴惴不安磨磨蹭蹭的不想出去，李翠蓮生氣了才說道：“這個事兒怕沒有這么輕松，咱家還欠著人家錢呢?！?/br>
    “總共就欠了那么兩個錢，咱們能分到一萬塊錢呢，怎么抵賬不夠啊。趕緊走，我跟你一起去?！崩畲渖徸е舸筚F，兩口子腳底生風一樣匆匆來到寇記雜貨鋪。

    寇溪見到這兩口子聯袂而來心下明了，領著他們兩個進了自己的屋。又去喊了寇德旺過來，她拿著文件給霍大貴看：“這是撫恤金，一共三萬塊錢。這是用霍安的命換來的錢?！?/br>
    寇溪一想到霍安不在了，心就隱隱作痛。眼淚止不住涌出來，霍大貴看見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李翠蓮在一旁撇嘴，翻了個白眼十分看不慣。

    “我們三個人一人一萬?！笨芟獓@一口氣：這筆錢應該給你，這是霍安對你最后的孝敬。我沒有資格扣下，也永遠不會扣下。該你們的就是你們的，不用你們跟我爭，這筆錢下來我自然會給你。至于為什么等到現在，因為上頭的流程走得很慢，到了我這也是這幾天的事兒?！笨芟獙⒛菂R款單給霍大貴看。

    霍大貴將那匯款單拿到手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捂著眼睛嗚咽起來。李翠蓮從他手里搶過那匯款單，睜大眼睛用力看卻也什么都看不懂。想說今天來要錢你當然這么說，這個錢在你手里一天睡能放心的下。

    寇溪拿過一個電子計算器，麻利的按下一串數字，一邊按一邊說道：“你們跟我爸借了四千，之前闌尾炎的時候跟我借了一千，后來生病又跟我們拿了一千。一共是六千塊錢，另外呢，上次霍心雨去縣里面上高中，我爸又拿了一千。我生米樂的時候，家里辦滿月酒，收的份子錢并沒有給我們。之前霍安的白事，親戚們來送的奠儀錢也都被你們收了過去?！?/br>
    李翠蓮聽見寇溪這四千，一千一千的算著，怕是算來算去自己家還要倒搭錢。忍不住說道：“我們收錢那人情都是我們還，再說了那些人都是沖著我們的去的啊?！?/br>
    “誰出錢辦酒，誰收禮金。這是向來的規矩??！你們收錢你們還禮，但是這酒席錢你們可沒有出啊。我這孤兒寡母的，你們不能占我這個便宜吧。既然要分，就分的徹底?！笨芟醚劬粗舸筚F：“我可從來沒欠過爸的一分賬，該我給的貨款，我從來不拖欠一天。家里有事兒該我們拿錢的時候，我們從來沒差過事兒。將心比心，如今我們家的頂梁柱倒了，我必須得算計著過日子了?！?/br>
    “你爸有病你們拿錢不對么，不應該么？”李翠蓮聲音刺耳，忍不住拔高幾聲喊道。

    “我爸有病的錢都是我們出的，那霍魯出什么了？”寇溪冷笑一聲：“都是當兒子的，不能厚此薄彼吧?！?/br>
    “霍魯出力了，平時伺候著我們，你們出錢不應該么！”李翠蓮不肯退讓：“讓你們出點錢怎么了？不應該么？霍安一年到頭也指望不上，出點錢是他當兒子該出的?！?/br>
    “我們分家了，出了一個破房子什么都沒給我們。你兒子花了多少錢你心里清楚。這些我也懶得跟你們算了，這都是當初爸開口跟我們借的。紅口白牙的說出來，今天要是賴賬我也沒有辦法。咱們之間的情誼呢出了霍安還有米樂，我也不想把關系鬧得太僵讓孩子將來為難?！?/br>
    霍大貴一聽米樂，便開口道：“你把賬算清楚了，我記得的都給你磨平了?！?/br>
    “不是，那憑啥呀！”李翠蓮急了，拉著霍大貴：“你傻啊，那錢就該她出?！?/br>
    “出出出，出個屁。開個掛面廠有病沒有錢，傳出去你很有臉是不是？”霍大貴劈頭蓋臉的一通罵，讓李翠蓮閉上了嘴。

    “你們收了多少錢我不管，那天我收的錢一共坐了三桌人。我們寇家，還有羅家，另外幾個相熟的朋友都算我的。其余還有十二桌鄉親以及霍家的親戚，這些賬都是你們的?！笨芟恼f道。

    “十二桌？我們一共才收多少錢??？再說了你沒錢辦事兒你扯那么大的犢子干啥？那酒席的菜那么硬，雞鴨魚rou還有蝦跟河蟹。酒也喝到好的，煙也給好的。整了半天我們出錢??！”李翠蓮擺擺手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可不上那個當?！?/br>
    寇德旺差點笑出聲來，霍大貴嘆一口氣：“這個錢我們收了我們出，算我們賬上。這個我認！”

    “那不行，那一桌酒菜起碼得二十塊錢，十二桌就二百多塊錢。我一共才收多少錢??！”李翠蓮黑著臉：“多少人一家好幾口就隨了十塊錢吃得五飽六飽的。我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