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你們也沒問我??!”霍心雨一臉的委屈。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眾叛親離 “你看你,傻了吧!”霍大貴忍不住斥責李翠蓮的魯莽:“人家要帶孩子出去看看學校再去書店買書。你說你,劈頭蓋臉給人家一頓罵。賴人家急眼翻臉?” “咋地,我還不能說話了是咋地?”李翠蓮將桌子拍的叮當作響:“在這個家我連句話都不能說啦?” “誰不讓你說話了?你說剛才不是無理取鬧么,啥事兒也不知道呢就先來嗷嗷嗷發脾氣。你還怨別人?”霍大貴替寇溪說話:“你這個人從來都是這樣的,根本就不講道理。也不聽人家說話,就嗷嗷叫喚,現在好了,有人不慣著你這毛??!” “行行行,我算看明白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就這么地吧!”李翠蓮捂著臉開始哭起來:“這個家我真是沒法呆了,說囊桑我一句就囊桑我一句。我就不信了,霍安親媽在這,她敢這樣說話?霍安大嘴巴子不抽死她!” 李翠蓮抹了一把眼淚,看著一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霍魯。氣的將桌子上一盤子菜掀起來潑到他頭上,霍魯猝不及防驚呼一聲“哎呀”。 菜湯順著他的頭滴答滴答往下淌,霍魯頭頂上還有大白菜幫掛著?;趑斠布绷耍骸八闳遣黄?,你欺負我干啥呀?” “艸尼瑪的,剛才你媽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干啥去了?你還是不是個老爺們?”李翠蓮氣的渾身發抖,指著霍魯道:“養兒子還不如養條狗,狗看見主人被人罵還知道上前咬一口呢。養你有什么用,就知道花我的錢。我一天天累的腰酸背痛伺候你,伺候完了你伺候你兒子。我真是上輩子做損了我怎么養活你這么一個要債鬼。就知道我的錢!” 霍魯現在也不只是那個只知道跟父母伸手要錢在牌桌上釋放情緒的人了。他現在每天也得跟著霍大貴干活,霍大貴四點起床他就不能睡到四點半。睡眼惺忪的干了活之后還得開車三輪車出去趕集。好不容易有點閑暇時間想著可以玩牌放松放松,又趕上農忙得拿著鋤頭撅著屁股在地里頭干活。 他現在還一肚子的委屈呢,憑什么自己干的活兒多家里頭沒有工資發給他。憑什么賣了面條掙的錢,一分都不給他。連寇溪都明目張膽的要提成,她一個月可以直接從貨款里抽走自己的錢,憑啥自己就沒有。 “我花你啥錢了?你啥時候掙過錢???你上過班啊還是賣過貨???”霍魯抹了抹頭發上的菜湯,雖然油水少但那股子溫熱的氣息還是飄進了鼻孔里。 “咋地?”李翠蓮插著腰一副要開始干架的姿態。 “你生我養我不應該么?我花我爹掙的錢,我啥時候花你的錢了?你有啥錢???人家我大哥他媽還給家里頭蓋房子,人家大舅啥的還給蓋房子錢,我指望你啥了?”霍魯氣勢洶洶的反問李翠蓮:“我現在沒干活???我在家白吃白喝啦?你要是不愿意伺候孩子,趁早趕緊分家,我們兩口子領著孩子出去單過去。沒人樂意天天貼著你,沒完沒了!” 霍魯猛地站起身來,腿肚子將凳子推得老遠。一把抓起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高麗曼:“走,燒水去!” 高麗曼怯生生的跟在霍魯后面回了自己的屋里?;舸筚F將手里的筷子摔在桌子上,罵了一句:“這一天,都有脾氣,都能耍!” 他也氣得丟下飯碗,出了屋子直奔豆腐坊。 李翠蓮氣的捂臉哇哇大哭起來,又不敢哭天搶地只能翻身趴在炕上哭。 李小娜極有眼色的沖著霍心雨努努嘴,兩個人悄么聲的將飯桌上的碗筷撤掉。收了桌子,霍心雨立即跑到隔壁躲著去。 李小娜這會兒勤勞起來,體貼的將屋里面打掃的干干凈凈。然后去后面水缸里舀了一瓢井水,走到李翠蓮身前輕聲道:“四姑,你別哭了。先喝口水!” 李翠蓮這一年來已經習慣了寇溪對自己的態度,家里人也經常吵吵鬧鬧的。今天要不是自己的侄女在場,她也不會想要大發雌威。偏偏誰都不給她面子,讓她下不來臺。 這會兒李小娜主動過來勸她,李翠蓮覺得有幾分顏面算是回來了。她坐起身來接過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個干凈。 “嗝~”她打了個飽嗝,手背胡亂地在嘴巴上擦了擦。 “你看見了吧小娜,說出去我都嫌磕磣。他們這一家子就知道抓胡我,就知道欺負我。我在這給他們做貢獻,一輩子為了這個家服務,現在就這么對我?!崩畲渖忛_始細數家史,說自己對這個家的貢獻。 “小娜啊,你信我的,以后找對象可不能找個這樣的。家里頭二婚的指定是不行,哥兄弟多的也不行?!崩畲渖彄u搖頭:“你看看,這家伙吃點皇糧不知道咋地是好了。你看見沒有,要是沒有霍安,她能跟我這樣么。你說她算個啥啊,一畝地都沒有的玩意。就上個班兒唄,能特么咋地。掙兩個逼錢不知道咋地好了。你說這算不算犯法,過去那時候她這樣的人就是投機倒把,早就讓人給弄進去了。這是鉆空子呢,不知道哪天就抓他們蹲籬笆。還不覺孬呢!” 李小娜連連點頭附和李翠蓮:“就是啊,我也沒見過誰家兒媳婦這樣囂張。一個勁兒的跟婆婆鬧騰,家里人都看她有錢巴結她。四姑,我說句實在話。我來家里頭這么多天,我看著你家里家外的為了這個家cao心。人家一個媽生的兩個兒子還得打仗呢,你說兩個媽生的兒子能過成這樣還不知足啊。你對我四姑父前頭兩個孩子都夠好了。你不說別的,我瑤瑤姐過得啥日子,她霍嬌嬌過得啥日子。我小哥就得種地,那大哥就得當兵。我媽都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你四姑最好的人了。啥好事兒都得先讓前頭生的孩子占著!你說你這心眼也太好了。怎么還能這么對你呢?!?/br> 李翠蓮聽李小娜說的話,心里面熨帖的不行。感覺這火燒火燎的心臟被涼水澆下去,一下子舒爽了不少。 “可不是,我這輩子就是風險了。倒頭來,這幾個傻子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呢。便宜都讓人家占了,你說我圖啥!”李翠蓮覺得自己就是大善人轉世,若不是自己不爭不搶的怎么會有霍安跟霍嬌嬌今天。 “四姑,我說句實在話?!崩钚∧让橹畲渖?,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心雨這孩子有點傻,被大嫂騙的團團轉。你說咱們才是一家子,她跟人家親有啥用??!”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進城 “虎了吧唧的!”李翠蓮憤慨道:“我現在是真不愿意讓你小妹兒跟她住在一起,就怕她跟著寇溪學壞了?!?/br> 李翠蓮掰著手指跟霍心雨道:“你說說,我這么多年對你meimei咋樣?我是精心的伺候她啊,比起你瑤瑤姐,那真是差的十萬八千里。你看看你瑤瑤姐過得那是啥日子?!?/br> 想起自己的長女,李翠蓮就覺得痛心:“我這輩子啊,最心疼的就是她。她的命太苦了,這輩子真是靠不上男人。你說你先頭的那個姑父沒了,老張家是一丁點的東西都不給她留啊。她奶那個老不死的,真狠心啊。你說爹指望不上,我說給她找個好人家吧。你說我為啥要帶她改嫁,在這裝孫子似的過了這么多年。不就是尋思著老霍家的條件,咋地不能找個稍微好一點啊。誰成想,不聽話啊。非得跟那個宋建剛在一起,那個小子你說他有啥啊?吊毛沒有還挺橫!” “聽我爸說,瑤瑤姐的大伯哥是上門女婿?!崩钚∧韧嶂^好奇的打聽著:“那他家里還有幾個兒子???” “就剩這一個了,你說還不給兒子蓋房子。家里一毛錢都沒有,還能欠一*兒饑荒?!崩畲渖忛L嘆一口氣:“孩子,我也不怕你笑話?!?/br> “你瑤瑤姐一直沒生出來個兒子,我這心里頭啊真是替她著急。你知不知道老宋家就這么一個兒子,必須得生個小子出來?,F在罰款這么厲害,根本就繳不起罰款。上一回你姐過來,不就是怕計生辦的檢查么。在俺家蹲了大半年!” 李翠蓮長嘆一口氣:“你說我這一天,活著多累??!” 李小娜見李翠蓮話題越說越偏,心里開始有些著急起來。 輕聲道:“姑,我覺得瑤瑤姐現在結婚了人家有自己的日子得過。當務之急其實是我小妹兒,我姐已經這樣你愁也改變不了了。我小妹兒還有挽救的機會,你得好好給她把關。不能讓她學壞了!” “可不是唄!”李翠蓮面露憂愁:“你小妹兒跟你不一樣,你長得好看咋地都能找個好對象。你小妹兒長得不行,你說我還能給她換個腦袋???只能說供她念書,找個家里頭最好是吃皇糧的有正式工作的那樣。有個好單位,我不就省心了么!” “她現在也天天跟我大嫂學,也是擦了雪花膏啥的,天天跟著洗頭。你沒看我嫂子給買了個裙子,把她樂的?!崩钚∧人崃锪锏恼f道:“我看她現在這樣,肯定得找個對象。萬一跟我瑤瑤姐似的,就不念書非要結婚呢!” “那我打斷她的腿!”李翠蓮咬牙切齒:“寇溪那壞心眼子當我不知道呢。她就怕別人過得比她好,往死了坑我閨女?!?/br> “可是現在心雨可聽可聽嫂子的話了,你說啥她都不心!”李小娜眼珠子轉了轉,小心翼翼的揣度著李翠蓮的態度:“要不,我幫你看著小妹兒。她們去市里的時候,我也跟著去。萬一我嫂子教壞她,我就在旁邊搗亂?!?/br> “你也跟著去?”李翠蓮眉毛一簇。 李小娜連忙說道:“我盯著meimei,好回來告訴你,我嫂子領她去哪兒浪去了?!?/br> “也行,一個也是領兩個也是帶。她自己樂意就讓她裝大尾巴狼出錢!”李翠蓮還不忘叮囑李小娜:“到時候吃飯你別不好意思,她有錢你使勁花兒。但是你千萬看好你小妹兒啊,不能讓寇溪給她整那些描眉畫眼兒的玩意?!?/br> “行,四姑你放心吧!”李小娜不忘忽悠李翠蓮:“四姑,你千萬別跟我小妹兒說啊?!?/br> “哎呀!”李翠蓮白了一眼:“我虎啊,我跟她說這干啥?!?/br> 李翠蓮想起什么又囑咐道:“你以后給我盯著點你大嫂,在家里頭要是偷摸著教你meimei啥,你跟我說!” 寇溪早就預料到,李小娜肯定會跟著自己一起去市里的。也想到了她肯定是要李翠蓮出面的,而且一路上的花銷也都得自己出。 不過沒關系,只要她找到李小娜偷錢的證據。不管是李小娜的父母還是霍大貴兩口子,這個錢肯定不能讓自己損失就是了。 寇溪買了三張車票,一路晃晃悠悠的去市里?;粜挠旮钚∧榷紩炣嚵?,尤其是霍心雨暈車暈的實在是太厲害了。下了車整個人都軟成了面條,寇溪跟李小娜兩個人架著她走到陰涼處休息??芟I了兩根五分錢的冰棍,讓霍心雨吃了冰棍緩一緩。 吃了冰棍霍心雨確實舒服了不少,寇溪笑看著她:“心雨啊,你這是身體里缺冰棍了?!?/br> “嫂子!”霍心雨不好意思羞澀的笑道,抬著頭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她:“我們先去哪兒?” “咱們坐摩電先去師??纯?,然后再去別的地方?!笨芟Σ[瞇領著二人上了‘大辮子’電車,慢悠悠的往師范學院去。 “嫂子!”霍心雨下了車,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個就是師范學院,咱們進去看看!”寇溪牽著她的手,要往學校里進?;粜挠暌话牙∷氖郑骸吧┳?,咱們不是這個學校的人,不好吧!” “那有什么關系,雖然周末不上課,但是學生還都沒有放暑假呢。你看這些出出進進的學生,也沒有人管對不對!”寇溪溫柔地鼓勵著霍心雨。 “哎呀,心雨你這個墨跡。這有啥的,大步往前走唄?!币慌缘睦钚∧燃绷?,撒開挽著寇溪胳膊的手昂首闊步的往里進。 對李小娜說道:“你不說你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誰知道啊?!?/br> “就是!”寇溪對李小娜的闖蕩勁兒很喜歡,這個丫頭身上還是有一種不服輸敢干的勁頭。若是品行沒問題,將來肯定能干一番事業。 但是寇溪現在不確定,到底是不是李小娜偷了自己的錢。拿不到證據,寇溪絕對不會將自己丟錢的事情說出去。 “三個人在師范學院里漫步,看著cao場里踢球的學生,看著兩旁抱著書本的說笑的女同學?!笨芟嶂^問霍心雨:“你感覺怎么樣?” “她們,特別精神?!被粜挠晗袷沁M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雙眼睛不夠看了。 “是呀,這才是一個普通的師范學院。咱們這沒有正了八經的大學,若是去了省城你看見了真正的大學,看見了圖書館里那些埋頭苦讀的學生,在食堂排隊打飯的學生。你就會發現,紅旗鎮真的太小太小了?!?/br> 寇溪伸手摸著霍心雨的頭:“心雨,讀萬卷書不走萬里路。說的就是人要多出去走一走,多見一見世面,就會發現自己太渺小了?!?/br> “恩,我現在就發現了,紅旗鎮對于市里來說太小了。我一直覺得我們學??纱罂纱罅?,那么多下面屯子來上學的學生。好多同學都說紅旗鎮這好那好的,都可羨慕咱們這又有供銷社又有物資的。我發現跟市里一比,實在是太遠太遠了?!?/br> 霍心雨興奮地拉著寇溪的手,激動地說道:“嫂子,我決定了,我一定一定要來這里上學?!?/br>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食堂一日游 旁邊的李小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站在二人的身后搖頭晃腦張著嘴巴說著什么卻不發一聲。 寇溪自然不知道李小娜站在她們身后無聲的宣泄著什么。姑嫂二人走在學校的樹蔭下面,看著那些走在一起的情侶。 “你看,這個時候也不晚??!”寇溪看著霍心雨:“大家的理想都一樣,念得學校也一樣,你會遇見更優秀的男孩子。畢業的時候兩個人去同一所學校錄取,你們或者成為語文老師或者成為數學老師。將來你們是伴侶也是同事,就這樣攜手走過一生。難道不比遠遠看不見未來的路更好的嗎?” 寇溪對霍心雨說話的同時,瞥了一眼后面一直在搖頭晃腦擠眉弄眼做鬼臉的李小娜。 知道她這是對自己所說的話不認同且覺得十分的無聊。平時自己聽見別人說一些與在自己認知不相符的話,也會忍不住翻白眼或者是默默的做鬼臉。 她在霍心雨耳旁輕聲道:“與其把命運交給一個毫不了解的所謂的遠親,不如努力將能看得見的未來握在手里面。去山東打工固然可以賺錢,可你要想想你干的是什么樣的工作。種完菜種地,種完地在廠里的打零工?;蛘咧苯咏o你找個服裝廠鞋廠,每天做干不完的活兒。我覺得你既然喜歡當老師,不如就鉚勁學習努力考進來。老師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每年好幾個月的寒暑假在家里呆著。退休之后還有豐厚的退休金!女孩子,找一份體面的工作足矣!” 霍心雨聽著寇溪分析利弊,難得沒有立馬認同。她沉默了很久,認認真真的想著這兩天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 到底是跟著盧森一起去自己從來都沒想過的山東打工,還是放棄這么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孩子選擇上學。 最終霍心雨抬起臉,眼睛里閃爍著激動且鎮定的光芒。她沖著寇溪重重的點頭,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謝謝!” 寇溪總算放下心來,雖然不知道日后霍心雨到底擁有一個什么樣的人生。但起碼她覺得此時此刻,自己作為她的嫂子,對得起霍心雨對自己的信任跟期待。 在師范學院里轉悠了一圈,寇溪問霍心雨跟李小娜:“想不想去食堂看一看,嘗嘗!” “行嗎?”霍心雨有些擔憂道。 “行不行的,咱們試一試唄。我也沒在這邊吃過飯!”寇溪笑著說道:“這不都是得嘗試一下么?!?/br> 師范學院不是很大,輕而易舉的就能找到食堂。她們早上出來的不算早,折騰下來現在也到了中午。隨著人群去了食堂,雖然是是周末但還是有很多人在食堂打飯的。 “嫂子,你看她們都自己都帶著碗,咱們啥也沒有??!”霍心雨拽著寇溪的袖子,很擔憂道:“咱們出去吧,萬一被人發現咱們不是這個學校的,咋辦??!” “同學!”寇溪上前攔住一個吃完了飯準備走的女生。 “麻煩問一下,我們沒有帶自己的碗筷,怎么打飯???”寇溪笑瞇瞇的看著眼前那個面相和善的女生。 “哦,你是附近的居民吧?”那個女孩甜甜一笑:“每到周末就有附近家長領著孩子來食堂里打飯吃?!?/br> 那個女生指著打飯的窗口:“你跟他們說一聲就行,那邊有干凈的搪瓷缸子。只需要交個押金,吃完了去洗干凈還回來就行!” “我看你們都有飯票!”寇溪不好意思道。 “周末不用飯票也能打,只不過比我們學生會貴一點?!蹦莻€女生笑著拍拍寇溪的肩膀,十分友好的說道:“我領你們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