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說完副院長就走了。 副院長心里也很生氣,劉燕是領著吳月娥直接去見的院長。 之前陳小玉怕被人看見那篇新聞,讓她手下的護士去不少科室‘借’了那張報紙。 但并不代表沒人看到這個新聞。 只是為了醫院的名聲,這事情沒有鬧大,院里的領導也沒有大張旗鼓的去查。 院長只是讓副院長和陳小玉去談談心,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覺得林城和蘭城隔著十萬八千里,蘇敏下鄉又不能隨隨便便的回城。 蘭城這兒蘇敏也沒什么親戚,她親媽那邊早沒人了。 再加上這也算是家事,沒有人會真的大張旗鼓的去和蘇敏求證。 陳小玉就似是而非的說她其實有給蘇敏寄過東西,只是蘇敏性格孤拐,和她這個后媽相處不來。 又說蘇敏是因為不想下鄉就記恨上了他們這做父母的。 只是下鄉那是郭嘉要求的,她鬧著說想念高中,可她初中畢業成績不好,考不上高中。 她父親還是廠子里的領導,需要以身作則,這才不舍的把女兒送走。 所以可能是為了惡意報復,她才會在采訪里說家里人不管她。 陳小玉向來很會說話,醫院的副院長又和她處的很好,很欣賞她這種知性又優雅的女性。 聽了陳小玉的解釋,副院長就替她做了擔保,說新聞上寫的那些全都是誤會。 實際上陳小玉經常給她的繼女寄錢,寄票。 這些都是塞在信封里隨著家書一起寄過去的。 至于為什么不是去銀行匯錢,而是要把錢直接塞信封里,也不怕信半中間丟了,里面的錢和票也丟了。 陳小玉也給出了解釋,說是信的話郵遞員可以直接送到大隊里,要是匯錢蘇敏還得開上證明走很多山路去縣城里取呢。 陳小玉的解釋一聽就漏洞很多,奈何副院長相信她,醫院其他領導也不想事情鬧大,說出去不好聽,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沒想現在有人拿著證據來醫院了,證明一切都是陳小玉在胡說。 這個給陳小玉做擔保的副院長自然是被院長劈頭蓋臉一頓罵。 知道自己被陳小玉欺騙,利用了,副院長對她當然不會有好臉色。 吳月娥看著呆愣的陳小玉,拿出她寄給蘇敏的信念了個開頭,念完問陳小玉:“怎么著,聽的耳熟不?想來你也想不起這是什么了吧,畢竟是五六年前你寫給蘇敏的信了?!?/br> 說完她也不管陳小玉什么心情,直接道:“咱們快走吧,我家老黃還在廠子里,等著處理你們家的這些破事呢?!?/br> 等吳月娥和陳小玉騎著自行車到了紡織廠的時候,黃峰的辦公室已經坐了不少人。 見吳月娥終于回來了,黃峰心知她肯定是和個大喇叭似的在市醫院里宣揚陳小玉的事兒了。 于是裝模作樣的說了吳月娥幾句:“你怎么這么磨蹭啊,去了一趟市醫院,花了半個多鐘頭?!?/br> 說完又和陳小玉說:“陳護士,實在是沒辦法我這才讓月娥跑這一趟,耽誤你上班了?!?/br> 這一路上吳月娥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幸災樂禍的把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陳小玉也知道現在事情麻煩了。 在看過蘇敏的新聞后,蘇慶國就發了一通火,說蘇敏是個小白眼狼。 只是這小白眼狼現在能耐了,陳小玉和蘇慶國得想辦法安撫她。 陳小玉也知道蘇慶國在他們廠子里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說是她這個后媽昧了他給蘇敏的錢。 陳小玉雖然嫁給了蘇慶國,但她很少去工廠,為了維護蘇慶國的名聲,她擔下這事情也沒什么。 畢竟蘇慶國是廠子里的副廠長,要是有人拿著這些事情說事兒,少不得會影響蘇慶國的工作。 紡織廠的人說什么陳小玉也不在乎,只要她在醫院把事情解釋清楚,她單位的人不傳這些閑話就成。 反正蘇敏離得遠,過個一年半載的,這事情也就沒人記得起了。 照她說,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他們家就當沒這個人就行了。 本來從蘇敏下鄉后,他們就也一直當這個人不存在。 就是親生父親蘇慶國在蘇敏下鄉后也沒怎么提起過她。 她家兒子蘇訥根本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jiejie,他的jiejie只有蘇婉一個人。 只是蘇慶國看黃峰搭上了省ge。wei。hui。領導的路子,眼紅的不行。 他已經當了小十年的副廠長,黃峰年紀只比他大兩歲,不說黃峰退休了和他很不對付的蘇慶國有沒有機會接替他的位置,當上廠長。 就是真當上了,坐了兩三年的‘龍椅’,蘇慶國就又該退休了。 蘇慶國自然是不甘心的,哪怕當不了一廠的廠長,那他去二廠三廠也可以啊。 從黃峰那里蘇慶國受到了啟發。 既然黃峰能靠著兒子搭上geweihui,那他也能靠女兒搭上這條線。 奈何蘇婉親生父親的問題放在哪兒,geweihui的人抓的就是別人的問題,又怎么會找個家里出過事兒的呢。 蘇慶國計劃只能擱置。 之后蘇敏又讓蘇慶國又打起了靠個好親家當廠長的念頭。 陳小玉讓他別白費功夫,他非想著要‘改頭換面’當個好父親。 不僅把她準備寄給蘇婉的衣服全收拾出來寄給了蘇敏,還在包裹里塞了信,信的內容陳小玉不知道,但也能猜見蘇慶國沒說她的好話。 她轉頭就去百貨大樓給自己和蘇婉買了兩身衣服。 蘇慶國問陳小玉要票,陳小玉只把快過期的幾張挑出來給了蘇慶國。 蘇慶國要當慈父她也沒說什么,反正蘇敏就算真的回城了,蘇慶國也會早早把她嫁出去。 要是她真能幫著蘇慶國弄到廠長的位子,就當是家里多個吃閑飯的罷了。 陳小玉并不把蘇敏放在眼里,一個從小沒爹教沒娘養的丫頭片子,能有什么能耐。 以為上了報紙登了采訪就了不起了,不過是惡心人。 陳小玉甚至有些盼著蘇敏能回城,這樣等利用完她的價值,多的是功夫收拾她,來回報她在報紙上胡說八道讓她丟了臉面的仇。 陳小玉是真沒想到自己小瞧了蘇敏,她竟然要和蘇慶國斷絕關系。 她更恨的是蘇敏陰差陽錯的把信寄到了黃峰手里。 當時蘇婉和黃斌搞對象的時候她就不同意,因為黃斌的對象很有背景。 只是蘇婉眼界低,覺得黃斌長得好看,出手闊綽,又會玩。 看不上陳小玉給她介紹的那幾個出生不比黃斌差的后生。 后來見陳小玉態度堅決,蘇婉就騙她說和黃斌分手了。 陳小玉沒懷疑她,直到劉倩直接找人鬧起來,她才知道蘇婉不僅還和黃斌搞在一起,連身子也讓黃斌占了。 奈何這事情黃家不認,黃峰壓著黃斌說是蘇婉勾引。 劉倩家后臺硬,就是想告黃斌流氓罪都告不成。 甚至最后還仗勢欺人的把蘇婉弄到窮鄉僻壤插隊去了。 經過這事兒陳小玉恨黃峰吳月娥一家恨得不行。 沒想蘇敏竟然直接把東西寄到黃峰手里了。 陳小玉真是覺得老天爺不開眼。 剛才廠子里的領導們都在,黃峰就言簡意賅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他把蘇敏的信,蘇敏的賬本,蘇慶國的信,輪著讓這些人看。 現在吳月娥回來了,她知道黃峰讓這些人把蘇敏的信看了,忙從身上掏出來陳小玉的信,說:“唉,看我,老黃讓我去找陳護士,我著急著出門,就把剛看完的信隨手塞身上了?!?/br> 說完就把信繞過想要接住的蘇慶國,遞給了其他人。 黃峰嘆著氣說:“蘇慶國啊蘇慶國,你說你這是辦的什么糊涂事兒。事情到了這一步,接下來該怎么解決你得給個說法。還有陳護士,你們是一家人,說實話,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本來是不想管的,免得惹來埋怨。但蘇敏同志身份不同,她求助我,希望我出面來處理這件事,那我也只能討人嫌了?!?/br> 蘇慶國從看了蘇敏的信開始臉色就很不好,他一向覺得這個廠子里除了黃峰就屬他的地位高。 就是同為副廠長的其他人,最多也是和他平起平坐。 可今兒黃峰來這么一出,這是把他的臉面扯下來扔到地上踩,踩了不算,還要在上面吐口痰,掃泡尿,拉攤子屎。 從今兒以后,他就得低屋子里其他人一等。 他真是后悔沒有聽陳小玉的話,本來蘇敏鬧出的動靜不算大,報紙又不是天天登。 只那一篇而已,最多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嘀嘀咕咕,忍一忍就過去了。 反正他也是副廠長,就是黃峰也只能委婉的說些話,不能光明正大的過問他的家事。 可現在蘇敏的斷絕書在黃峰手里,蘇慶國一邊氣蘇敏真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一邊又氣黃峰這個廠長不給他臉面。 其他人看完了陳小玉的信,眼神微妙的瞥著蘇慶國。 蘇慶國被看的火冒三丈,他直接把信拿手里,一封一封的看過去。 看完之后他直接把信摔陳小玉身上,伸手給了陳小玉一個巴掌:“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從七零年我閨女下鄉開始,我就每個月把工資給你,把廠子里發的票給你,讓你拿出一半來給我閨女。我說她在鄉下日子過的辛苦,咱們兩個都有工資,不要心疼錢,要心疼孩子。你也答應了,還說每個月都給敏敏寄?!?/br> 說著蘇慶國越發的傷心:“陳小玉啊,我那么的相信你,對你的女兒蘇婉也不比親生的差,可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他一個老男人,眼淚也是說流就流:“我可憐的敏敏,沒錢吃,沒錢穿,連個洗臉的香皂都得借別人的?!?/br> 屋子里的眾人包括被打了一個巴掌正捂著臉哭的陳小玉都很清楚蘇慶國是在演戲。 但他們還是要裝模作樣的勸一勸,這個說:“哎呀,老蘇,你也是被人騙了?!?/br> 那個道:“陳護士實在是太不應該了?!?/br> 黃峰咳嗽一聲:“行了,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從那個新聞出來,蘇慶國你也說了是陳護士這個當后媽的騙了你。那既然知道孩子日子過的不好,蘇慶國你就該把這些年說好的要補貼孩子的錢全給孩子。你的心也不誠,三十塊,只寄過去三十塊,人家蘇敏現在上兩個月班也能自己掙來這些錢?!?/br> 按著蘇慶國說的他每個月要給蘇敏他工資的一半,那這些年下來可是將近兩千塊錢。 蘇慶國自然不會松口,順著黃峰的話說要把這兩千給蘇敏。 可同樣的,他也不能再死賴著說先不要斷絕關系,他還要懇求蘇敏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