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鋼琴王子的火名現在我算深有體會了,媽的顏值擔當流量擔當,揮揮小手笑一笑都能讓一大票妹子發瘋……這去哪兒都得帶十個以上重量級保鏢!”厲明暉苦笑著說。 車子駛入停車場,仲夏看見了醫院的門牌:“瑪德萊娜醫療中心?!?/br> 這是一家外資私立醫院。她并不陌生。不久前,她來過這里找閆清。 厲明暉打了個電話,是蹲守在此的秘書小孟,問問楚棄凡現在的情況。 聽著聽著,厲明暉手抖起來。 “我cao怎么這么點兒背,棄凡術后出血太多,需要輸血,偏偏他那個血精貴,血庫不夠,別的醫院也沒有……你別急,小孟說,棄凡他哥從國外連夜飛回來,給他輸血?!?/br> “……棄凡哥,還有個哥哥?” 第21章 小仲,幫我照顧個病人吧 厲明暉看著仲夏:“你居然不知道?唉也對,你是不知道。楚燔就是楚棄凡他哥, 同父同母的雙胞胎哥哥, 小時候給人抱走那個?!?/br> “……”仲夏覺得受到的沖擊不亞于得知楚棄凡被刺,“居然、居然……” 她機械地跟在厲明暉身后進了電梯, 差點撞上他的背。 厲明暉按了個樓層,見仲夏這樣,嘆了口氣:“算起來,楚家找到楚燔的時間, 差不多跟你畢業是前后腳, 你哪可能知道呢?!?/br> 楚繼雄夫妻倆一趟趟朝北歐跑, 每次停留的時間都挺久, 漸漸就有人猜測, 楚棄凡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 楚家是個大家族,楚氏集團經營數代了, 非常復雜。楚繼雄有四個叔伯,自己兄弟八個,姐妹六個,都端著家族企業的飯碗, 再加上各自的家眷也就是所謂“外戚”,成日里爭權奪利, 真心干事業的沒幾個。 楚棄凡被查出白血病時,楚繼雄剛從父親手里接過董事長的指揮棒,完全稱得上是臨危受命。 當時,楚氏集團正遭到一場席卷全球的金融風暴的“洗禮”。投資失敗, 商品滯銷,存貨積壓,資金周轉不靈。銀行貸款隱隱有壞賬跡象,已經有不止一家銀行要求他們提前還款。 公司內部人心不齊,各派系冷眼旁觀,就等著楚繼雄收拾不了爛攤子,他們好有借口逼他下臺。 如果楚棄凡得病的消息讓他們知道,楚繼雄這個“新帝”就得禪讓了。他們會說服楚老爺子:“還是讓繼雄專心照顧孩子吧!公司的事交給我們就好了嘛?!?/br> 交給這些沒有長遠眼光、只看重眼前利益的蠢貨,公司就真的四分五裂了。每一派都是什么本事、什么嘴臉,楚繼雄一清二楚。正是因此,他竭力隱瞞兒子的病情。 當那些人的閑言碎語傳出來時,楚棄凡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楚繼雄不動聲色地壓制了這些沒有根據的猜測,直接宣布長子找回的消息。 這是個重磅利好,對楚繼雄、對公司都是。公司股價大漲,楚繼雄也保住了董事長的寶座,楚氏集團,又一次渡過危機。 找到楚燔的具體原因,不便為外人道。因此,更不能讓別人知道找到他的時間。 厲明暉和楚棄凡算鐵哥們兒了,這是楚棄凡親口告訴他的。 厲明暉全部說給仲夏聽。都過去這么多年了,知道內情的人多了些,這對楚家已沒多少影響了。 “……原來是這樣。本來,我看燔總長得和棄凡哥有幾分像,還以為他是棄凡哥哪個叔叔伯伯的孩子?!敝傧恼f。 她很早就知道楚棄凡有個被人偷走的雙胞胎哥哥。 那是六七歲的時候,mama帶她去楚家串門,和楚棄凡的mama姚敏聊天。仲夏在院子里玩,偶然跑回屋里找mama,聽見了一點對話。 臥室里只有仲麗琴和姚敏,兩個人聲音壓得很低。 仲夏聽見姚敏在說“大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對繼雄說,你不找,我找。我就是走斷了腿,靠要飯也要把大寶找回來……可是,二寶病了,病得快死了,骨瘦如柴,七個月大的孩子,還沒有人家剛滿月的娃娃沉!他才那么小…… “我生孩子難產,醫生為了給我們娘兒三個保住命,把我zigong切了。如果二寶也沒了,我這輩子……老爺子封建得很,說不定會讓繼雄再找一個?!?/br> 仲麗琴不停地低聲勸她:“別哭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br> 楚棄凡小名就叫二寶。姚敏和仲麗琴一般年紀,可是看起來起碼比仲麗琴老十歲。 回到家里,仲夏對仲麗琴說:“姚阿姨真可憐。那個大寶哥哥是不是死了?” 仲麗琴摸了摸仲夏的頭:“別問了,這是人家的傷心事?,F在你知道了,以后在姚阿姨還有楚伯伯和你凡哥哥面前,盡量不要提,知道嗎?” “我知道的?!?/br> “乖?!?/br> 仲夏就去玩了,擺弄她贏來的玻璃彈珠。仲麗琴和保姆在一旁做家務,一邊低聲聊天,聊的就是楚繼雄姚敏夫妻痛失孩子的事。 仲夏沒怎么留神,也聽不太懂,只記得仲麗琴很無奈地、同情地說過這樣一句半句的話。 “其實剛丟的時候如果多花點錢、多派些人找,沒準兒也能找回來……他們家大業大,煩心事兒太多……唉。 “那會兒也就楚老爺子著急上火的,其他的人啊,哼,都是氣人有笑人無那種,心里不定怎么幸災樂禍呢?!?/br> 這些話深深地印在小女孩腦海中。那時她不懂,現在,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世態炎涼,忽然就明白了。 更是體會到姚敏這位母親的痛苦。 “只是,楚燔他能理解么?”仲夏想,“不,他那樣的人,怎么會想不通這些……但想通了又怎樣,也許正是因為太過通透,反倒更憤懣吧?!?/br> 親生的父母放棄了自己,為了那個弟弟,以及家族利益。他被父親找到,又是為了弟弟。然后,又一次為了家族的利益,父親編造了體面的說辭,推遲了找到他的時間,掩蓋真相。 現在,楚棄凡缺血,楚燔連夜趕回江海。飛機上有十幾個小時,下了飛機就來獻血…… 仲夏心里很不是滋味,走得越來越慢。 出了電梯,應該就是楚棄凡所在的樓層了,仲夏站在走廊上發呆。厲明暉不知去了哪兒,臨走跟她說了些話,她只下意識地答應著,完全不記得他吩咐什么。 有人路過,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很輕,很歡快:“嘿,小仲?!?/br> 仲夏抬起頭:“閆大夫!” 閆大夫怎么也在這兒。他有單獨的診療室,是她上次去的那棟西式風格的小白樓,附帶單獨的停車場。 “你怎么在這兒?”閆清的桃花眼細了一細,“是來看哪位情哥哥噠?” “……閆、閆大夫你的病人是不是住在這層?!敝傧牟恢涝撛趺椿卮?,結結巴巴地反問。 “哦,差不多吧?!遍Z清歪了下腦袋,“他也找我做過診療的……哎呀,對了小仲,我有件急事,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當然……如果我能辦到的話?!?/br> “你肯定能。是這樣,剛才我說的那病人,他狀態不大好,需要休息,身邊得有個看護的人??墒悄?,醫院給他配的特護剛才跟我請假,說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必須要回家去!你說說這都什么事??!” “哦,確實不、不像話……不過,也沒辦法吧,找其他護士替崗行不行……” 閆清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特護和一般護士可不一樣,她們收費很高所以不是誰都能替的……而且今天你知道不,來了個很有名的大人物,緊急做手術哪,把能干的護士都占了,唉!” 大人物。他是說楚棄凡吧?……話說,她自己也不是特護啊,她連普通護士的技能都不具備。 仲夏看閆清急出一頭汗,便不再讓他解釋了,直接問:“需要我做什么?” “哎喲,小仲你答應啦!真好真好,幫我大忙了。很簡單,你去我那病人休息的房間,幫我盯一會兒,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br> 閆清說著,就挽起仲夏的手臂,將她朝一間病房帶。 仲夏身不由己地跟了過去。 這一上午她的大腦被太多太多的東西反復沖刷,陰暗的記憶,震驚的消息,心酸的往事,以及一些她自己都說不清如何形容的、糾結的情緒。 手腳和口舌似乎喪失了獨立自主的能力,就這么被閆清拽著,沒幾步便進了那間病房。 閆清開門把仲夏推進去,自己卻站在走廊上,飛快地帶上門。 “一定要等我回來!”離開前,閆清小聲強調。 英俊的白衣大師看了看關緊的門,點頭。 一溜小跑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里,劃開手機,給那位“被請假”的特護打電話。 “莎莎啊,不好意思,出了點狀況,等下你可以不用來928了,我回頭跟護士長說一聲?!?/br> …… 如果不是有雪白的墻和淡淡的消毒藥水味兒,仲夏真要以為自己站在了凱賓斯基酒店的豪華海景套房里。 處處裝潢華麗??蛷d正中央垂下璀璨的水晶吊燈,墻上嵌著巨幅壁掛平板電視。黑色真皮沙發看起來柔軟舒適,漂亮厚實的團花羊絨地毯讓人想撲上去打幾個滾兒。 冷氣開得很足,風葉擺動的聲音卻低得幾乎聽不到。 臥室門虛掩,白色櫻桃木門板上貼著醒目的紅色十字。 閆清嘴里那位病人,此時應該正在那里休息。臥室里靜悄悄的,他/她大約是睡著了。 客廳角落有個小吧臺,再出去就是走廊。 走廊連著一間小廚房,設施齊全,櫥柜、抽油煙機、烤箱、冰箱、廚具等等,都是名牌貨,擦得潔凈光亮;打開櫥柜,油鹽醬醋各類調料滿滿當當。冰箱里整整齊齊塞滿了食材,色澤明艷,都是新鮮的。 任何一位能干的主婦見了這樣的廚房都會有戴上圍裙開火的沖動。 沒看到洗手間以及陽臺,想是與臥室連在一起的。 多么奇特的病房!住院費至少一天得好幾千吧。 仲夏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惦記著厲明暉,也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找不到她,他會著急的。 剛掏出手機想撥個電話,可巧屏幕亮起來,是個陌生來電,手機管家提示,是京城的機主。 仲夏點了接聽。 那頭傳來細微的呼吸聲,接著,有人輕聲道:“夏夏?” 雖然聲音聽著很虛弱,但其中的激動是難以掩抑的。 “棄凡哥!” 仲夏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厲明暉一定在楚棄凡身邊。 “我聽明暉哥說你受傷的事了,要不要緊?” 電話那頭的人說得很慢,幾個字幾個字地,好像在積攢力氣。 “活下來了。夏夏,我昨晚,看見你了,粉絲太多,我過不去……沒嚇著你吧?!?/br> “當然沒有了,我好好的。不然現在怎么還能接你電話?!?/br> 像熟人拉家常,其實已經久未晤面,久得不知道怎樣聊天、從何說起。 “妞,你在哪兒?”話筒里傳出厲明暉的粗嗓門兒。 “我找護士要了兩身衣服還有口罩,怎么回來找不到你了,你是去洗手間了嗎?快過來,我們在908?!?/br> 原來厲明暉走開是去要消毒罩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