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想要追平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隔壁班球隊付出了輕敵和狂妄的代價,輸得很慘。 牧翀名聲大震,被挑剔的翔鷹女子籃球俱樂部看上了。 “其實球技只是一方面,心態更重要,阿翀你說是吧?!睋P了眉、吐了惡氣的厲明暉,手舞足蹈地對牧翀說。 楚棄凡就揶揄厲明暉,“阿翀也是你叫的?這是夏夏那些手帕交的專利?!?/br> 身為“凡哥哥”,楚棄凡有權叫牧翀“夏夏”,這一點,厲明暉是很鄙視的。切,啥年代了還整青梅竹馬。 “我也可以做手帕交嘛?!眳柮鲿熀裰樒ふf,“阿翀都能來我隊里打球哪,對不對阿翀,咱倆誰跟誰?!?/br> 從此厲大少就把阿翀劃歸到他的“勢力范圍”,不過,也就一年的光景。高三念完,他被家里送出國念書,再沒見過阿翀。 “我到了國外……就不怎么關注國內了?!眳柮鲿熆鄲赖負项^。 “阿翀……牧……仲、仲夏,你家的事我知道得太晚了,你有困難怎么不來找我?!?/br> 自己都覺得說這話很沒有底氣。 他在國外像脫韁的野馬,無拘無束,跟一幫新交的狐朋狗友打混,浪得飛起。野營、飆車、趴體,跑拉斯維加斯胡天胡地、看美艷得噴火的舞女跳“topless”,通宵打游戲……上課隨便對付,作業找搶手代勞,大把時光用來造作。 開心得不想回家。假期里借口做項目,只給家里打個視頻電話。春節國外不放假,更有理由不回去了。 等知道牧家變故,打電話給牧鐘,她的號都注銷了。 仲夏搖搖頭:“看你說的,我們都長大了,各有各的事要忙,誰也沒有義務去替誰出頭。明暉哥你別這樣,你看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br> 厲明暉想起之前仲夏不肯露真容也不肯表明身份,就想當然地認為她是自尊心作祟。 和他相比她真的很落魄,她是那么要強的人。 “那,仲、仲夏,哎,這名字其實也很好聽的……仲夏,楚棄凡那邊,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見了?” “是的。明暉哥,如果可以的話,別讓他知道……別讓任何人知道吧?!?/br> 厲明暉放下筷子,看著仲夏的眼睛:“棄凡已經知道了。昨天在西餐廳,是他先認出的你?!?/br> “……” 仲夏苦笑了下。也是,餐廳就那么點地方,jennifer說話又挺大聲。 “我想起來了,jennifer給我弄頭發來著,還把我眼鏡摘掉了,我就說我覺得有人看著我……是你們倆?” “是的,不過,慚愧死,我我……還是沒有認出你?!?/br> 厲明暉野蠻地一把扯掉仲夏的眼鏡,湊近了,上下打量她。 “呃,明暉哥你干啥?!敝傧牟蛔栽诘卣f,“沒、沒見過美女啊?!?/br> 厲明暉不知不覺,又切回從前那股子朋友面前油滑又毒舌的貧勁兒。 “妹砸,你變了不少。不過,說句實話真沒以前好看了嗨。大姑娘家家的,居然把滿頭青絲剃禿了,臉也尖成錐子了,嘖嘖很網紅的感腳,不是去削骨了吧?對我來說簡直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呀,果然還是楚棄凡記性好?!?/br> “……” 仲夏又好氣又好笑,麻利兒反唇相譏:“呸,你才削骨,你才沒以前好看了!有沒有人告訴你,你、胖、啦!目測長了至少二十斤!那個陽光帥氣的灌籃高手哪去了?你現在搶籃板蹦得起來嗎,???一胖毀所有啊我的哥?!?/br> “我就不信你蹦得起來?!?/br> “改天蹦給你看,絕對的寶刀未老?!?/br> “吹,繼續吹?!?/br> 漸漸像以前一樣斗嘴,仲夏沒顧得上想楚棄凡為什么認出她卻沒有直接走去她那桌“打招呼”的問題。 “明暉哥,我這些年自己打拼,過得還可以的,電子城的小店你也知道了,有空來瞅瞅,照顧照顧我生意。我先去店里了,有空再和你聊……” “等等!”厲明暉按住仲夏的手,“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去見一見楚棄凡……他住院了?!?/br> 厲明暉打開手機上的新聞app。 娛樂版頭條標題是一行觸目驚心的紅字。 “交響樂團鋼琴王子被瘋狂粉絲刺傷,生死不明!” 第20章 棄凡哥還有個哥哥 前一天晚上在西餐廳,拜淘氣的jennifer所賜, 楚棄凡完完全全地看到了仲夏的臉。 “我的天, 這不是夏夏么?!彼J了出來。 從她還是白白胖胖的吃奶娃娃,到混跡男孩堆里的假小子, 再到朝氣蓬勃的少女,他基本是看著她長大的。 jennifer擺弄仲夏頭發,楚棄凡不錯眼珠地盯著,更加確定了這個感覺。 雖然臉比過去瘦削了些, 那眉眼那五官那神態, 不是夏夏還能是誰。 再看看厲明暉, 傻愣愣的, 一會兒伸脖看她, 一會兒瞄一眼手機上的大長腿少女…… “明暉,那是牧翀啊?!?/br> “什么……不、不可能吧……” 楚棄凡站了起來。他很激動, 想大步沖過去找她。 厲明暉從震驚中驚醒,一把拖住楚棄凡:“等等!棄凡你聽我說?!?/br> 他把這段日子結識summer的短暫過往,一五一十講給楚棄凡聽。 “……臺球打得超棒,遠遠超過從前, 簡直是神一般的境界!你來海角閣找我那晚,她替我代打, 給齊藤信治那龜孫子重重一擊,直播平臺掛出來的視頻你不都看到了,到現在還在下載量前十的榜上呢。 “她打扮成那樣又不肯出來跟大家玩,我就知道了, 她跟那些妞不一樣,不到萬不得已,碧海重華這種地方她是不會來的。我猜,她家出了什么事,非常非常缺錢?!?/br> 楚棄凡默不作聲地聽。他握著叉子,手指關節泛白,一道道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手背上凸起。 “她戴眼鏡的樣子我今天都是第一次看到。誰沒有點故事,她不肯說,我當然也不會去問,所以剛才我比你先看到她,就猶豫不決。 我覺得還是不要當面揭破的好,即使她是阿翀……她一定有她的苦衷,你要真的關心她,那先別叫她為難了?!?/br> 楚棄凡回頭看了一眼,仲夏已經把眼鏡戴回去了。 果然是有苦衷的嗎…… 忽然胸悶,端起放滿冰塊的玻璃杯,大口灌下去。 “居然想抽煙了。為毛這里沒有吸煙區,cao?!背壏擦R了句粗話。 厲明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他同樣如此。 “回頭我找jennifer打聽打聽,你也別煩成這樣,心情不好會影響彈琴的吧?!?/br> 鮮嫩可口的牛排送上來了,兩個男人都沒胃口。厲明暉一口一口喝酒,楚棄凡皺著眉,餐刀在rou塊上茫然地劃來劃去。 楚棄凡想起了上一次與牧翀聯系的情形。 那是在五年前,他剛住院,心情很糟糕。 他是rh陰性血,俗稱“熊貓血”,得的又是極罕見的一種白血病。萬幸發現得早,目前還能靠昂貴的藥物壓制。 每天的醫療費都是天價。他很懷疑,在找到合適的造血干細胞捐獻者之前,他的父母已經負債累累。 那天早上,護士做完例行檢查就走了,病房里只有楚棄凡一人。他正苦悶地刷著pad,就接到牧翀打來的微信視頻電話。 楚棄凡大二就到北歐一所舉世聞名的音樂學院做交換生,因為實在太出色了,一年后成功轉為正式的全日制學生,其間,沒有回國。牧翀和她mama被趕出牧家,他很久以后才從國內的朋友那兒聽說。 現在,看到牧翀打來的電話,楚棄凡有些難過。光顧著自己留學的事,他竟然連去電問候一下都沒有。 “棄凡哥!” 牧翀進入高中就不再稚嫩地喊“凡哥哥”了,此時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笑臉,兒時相處的一幕幕涌現在腦海,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夏夏,真高興接到你電話?!?/br> 楚棄凡壓制著莫名的酸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歡快一些。 “你那邊應該還在上下午的課吧,怎么想著打過來的?!?/br> 他生病住院的事,當時父母并沒有告訴其他人。 屏幕上牧翀離得近,臉有些變形,笑容卻是真誠的。能看到她身后有人來來往往,也不知是在哪兒。 “沒什么特別的事,就是突然想起你了,打個電話看你過的怎么樣。棄凡哥,你房間好干凈呀?!?/br> 她看到的是他身后雪白的墻壁,那笑嘻嘻的樣子,讓他心里一痛:“我挺好的。你呢,現在過得怎么樣,嗯……琴姨好不好?” 他問得隱晦,牧翀了然,淡淡地笑著:“我媽和我都好,棄凡哥你不用擔心?!?/br> 他感到幾分安心。牧翀是個堅強的女孩,隨和樂觀,不自怨自艾。不知道事實究竟是怎樣的,但他相信她能讓自己過得很好。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約定春節再打視頻電話,就掛斷了。 一斷,就是五年,直到現在。 道約定時,楚棄凡根本沒勇氣多想,他覺得也許他活不到那個時候??墒?,等他挺過這個劫難,牧翀再也聯系不上了…… 厲明暉正要安慰楚棄凡,眼前忽然擠過來一群小姑娘,個個雙眼放光,激動得聲音顫抖:“你、你是……chris!” “天哪天哪,真的是他!我沒有在做夢哎!” 是楚棄凡的粉絲,變戲法一般,舉出大捧鮮花,香水百合嬌艷潤澤,香得厲明暉差點打噴嚏。 楚棄凡的傷感被轉移了。在音樂會現場也有粉絲溜到后臺獻花,因此他并不訝異。他擺出鋼琴王子的招牌風度,笑吟吟地接過花束,表示感謝。 “這么巧,你們也在這兒吃飯啊?!背壏埠蜕倥畟兝鹆思页?。 厲明暉頭一回看見發小這摸樣,也覺得新鮮。心里嘀咕,我坐有一會兒了,這些個小meimei,我咋沒看見涅。 “算、算是吧……”小meimei們笑得明顯心虛,拿出精致的小本本。 “chris哥哥給我們簽名可以嗎?” “能不能和我們拍張合影?!?/br> “啊……chris哥哥能不能抱我一下,就一下。我想拍個動圖發給我mama!” “我也要?!?/br> “還有我??!” “可以!可以!”楚棄凡保持著溫柔的笑容,有求必應,“還有什么要求,一起提出來吧?!?/br> 少女們又是尖叫又是蹦跳,激動得快昏倒:“chris你真好!愛你愛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