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br> 裴子玄的神色懨懨的,說話上語氣也沒有什么變化。 “嘖?!?/br> 亓骨最看不慣他這樣一副樣子。 “那你就打算這么耗著?” 裴子玄抬眼懶懶地看向他,沒做回答。 “耗到死?” 亓骨窮追不舍地問著。 “嗯,不然呢?” 裴子玄終于是出了聲。 “嘖,嘖?!?/br> 亓骨的嘴好像在說話之前不嘖兩聲就不舒服一樣。 “本督覺著,你這既然要死了,便在死前把該做的事都做了才好……” 亓骨不知道什么時候得了四老爺的真傳,教育起裴祭來可以算是一個滔滔不絕。 后來的亓骨說了什么,裴子玄也沒仔細聽,但是他大致聽了第一句,亓骨好像是說什么,臨死前把該做的事都做了。 在亓骨終于發表完長篇大論以后,裴子玄挑了下眉尖,對第一句話發表了看法。 “你確定?” “當然?!?/br> 亓骨臉上帶了絲笑意。 依舊那樣幾分媚。 論感情,亓骨可謂是相當風流,唯一栽倒的一次,就是閻若,他當時跟裴祭打包票說,這丫頭只要救回去,一定會對他亓骨死心塌地,可是意外的,死心塌地是死心塌地了,只不過是對裴祭。 不過無所謂,亓骨桃花不斷,且本也沒對閻若有什么心意。 裴子玄神色凝重了幾分。 “那若是本宮死了以后,她怎么辦?” “殉葬唄,還能怎么辦?!?/br> 亓骨挑了挑眉眼,一臉云淡風輕的說道。 裴子玄沒再理他。 亓骨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 “裴祭,你要知道,殉葬這個東西,是分兩種的,其中一種,就叫心甘情愿。而這世界上,愛這個東西,偏生能叫人拋棄生死,來做這世間獨一份的心甘情愿?!?/br> 亓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和往日里不大相同,聲線意外有些啞,少了幾分媚,多了些許薄涼,他轉眼和裴子玄對視著,然后兩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裴子玄瞇了下眼睛,品著他說的這句話。 思來想去,倒是好像品出了幾分滋味。 “困了,走了?!?/br> 亓骨半打了個哈欠,然后轉身離開了,屋子里再次剩下了裴子玄,還有的,便是纏繞在他耳邊,亓骨剛才說的話。 他幾根修長的手指按上太陽xue,一下又一下地揉著。 不知不覺,便是天亮了。 又過了一陣子,他看了看窗外的日頭,時辰,大約是到了。 洗漱過后,他踩進風里,朝御書房而去。 今日,同時在宮里的,還有左相。 他下了朝沒走,便自顧朝了榮王府去了。 榮王這幾日不知是從哪里染了幾分病氣,整個人沒什么精氣神。 不過聽說左相來了,他倒是依舊笑臉相迎著。 “榮王殿下,這婚事,老臣昨日可是搭好了線了?!?/br> 榮王嘴角勾起一絲笑。 “那便有勞左相大人,過幾日,和本王一同去拜謁下父皇了?!?/br> “臣領命……” 兩個人眼中都透露出精光,彼此,都是心照不宣著。 御書房,皇帝面色很是不好,邊境連連敗退,再這樣下去,絕非是一件容易解決的善事。 幾聲故意而為的腳步聲。 “誰!” 皇帝目光猛得追過去。 只見門口拂簾一開,裴子玄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依舊是一副寡淡沒人味的表情。 他隨意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好久不見啊?!?/br> 皇帝的目光瞬間陰沉下去。 “你來做什么?” 裴子玄不屑地挑了下眉。 “本座,自然是來跟你談條件的?!?/br> “你!” 皇帝一拳錘在了桌子上,然后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氣急敗壞地指著裴子玄。 “氣大傷身,說不準哪天就死了呢?!?/br> 裴子玄說話的聲音不大,淡淡的,卻足夠傳到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自然也不是個吃素的,氣急敗壞過了,他的臉上,慢慢涌現出一種jian邪的笑意。 “條件?朕愿聞其詳?!?/br> 裴子玄的唇角挑了下。 “本座生母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兩個人在御書房的兩邊四目相對著,裴子玄微微揚起下巴,露出利索地下頜線,和上面坐著的人用目光進行著交鋒。 聽到這話,皇帝猛得從喉嚨里憋出了一聲笑。 且笑聲愈演愈烈。 “韶陽?韶陽自然是為朕擋箭而死啊?!?/br> 他最愛的就是戲弄裴子玄的這種感覺。 裴子玄的眸輕輕瞇了下,瞬間站直了身體,然后腳下生風,半息便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他雙手按在皇帝的桌案上。 “本座勸你,最好想清楚,不然,用不上陳國,本座,便足以讓你整個裴國覆滅?!?/br> 皇帝的目光上染上一抹狠厲,不過轉瞬即變成了一種輕蔑。 “你不敢?!?/br> 皇帝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對著裴子玄輕輕說道。 裴子玄的舌頭刮了刮狼牙,眸光中透出陰冷。 皇帝神情里的戾色中帶著nongnong的自以為是。 “母后的教導,你裴祭怎么敢不聽呢?” 皇帝之所以對裴祭無所忌憚,只因為他抓住了他的全部死xue。 他的每句話,都如同刀子一般戳到裴子玄的心口。 裴子玄如今為何處處掣肘,均因韶陽當時說的話,母之命,不得不從。 “本座勸你,最好別后悔,你邊境的兵,還能撐多久,你自己心里清楚?!?/br> 皇帝面上一陣戲謔,他此生愛的事有很多,關于裴子玄的便有兩件,一個是戲弄他,另外一個是,看著他死。 “朕也提醒你,少掛念朕的事,你裴祭,比朕,更容易早死?!?/br> 皇帝臉上帶著陰邪的笑意。 “恕不遠送?!?/br> “自然?!?/br> 裴子玄最后淡淡吐出兩句,轉身離去。 再次回到亓院,也僅是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而已。 他坐在太師椅上,思量著皇帝剛才說的話,怎么想,怎么都覺得有些弦外之音。 皇帝那般不慌不忙,定然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時典?!?/br> “屬下在?!?/br> “邊境可有什么異動?!?/br> “回閣主,暫時并沒有?!?/br> 裴子玄舌頭在狼牙上蹭了蹭。 “嗯,多派幾個人手去盯著,有事,迅速來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