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悠寧梗住了喉,眼中染了些朦朧的濕意。 見到這,裴子玄挑了下眉,血唇張了下,只是輕輕一下,又吞回了要說的話。 “不想吃便走吧,良辰美景,何必在此消耗時間?!?/br> 聽到他的話,悠寧抬了下眼,她知道他從來都不會在意規矩這些東西,但是自從進宮以來,晚宴,她從來都未曾在皇上和皇后離開之前先行離去。 有些驚訝地抬起了眼,她眸中存著還沒掩下的淚光。 四目相對中,裴子玄危險地瞇了下桃花眸。 “哭花了妝面,多不好看?!?/br> 語氣中有著些警告的意味。 悠寧咽了下口水,睫毛微顫。 眨下一滴淚,然后順手揩了去。 但依舊沒有挪動位置。 “作何還不走?” 裴子玄壓下心中的煩悶。 “腿,麻了……” 悠寧糯著嗓子,小聲說著,鼻音里還帶著些許哭腔。 她規規矩矩地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個團,和站起來高高大大的裴子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貓兒怎會如此愛哭? 他少見得抿起一張血唇,剩下略微有些薄的一些紅。 悠寧以為他惱了,迫不及待要剝了她的皮,心下特別急,胳膊用力撐著矮桌站了起來,卻依舊沒有站穩,眼見著就要倒下去。 裴子玄眼皮子一挑,順手接過那小小的一個人兒,拉住她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握住她的細腰,過分的纖薄感。 在場的所有人好像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能讓裴子玄這么親密接觸的人,似乎只有死人。 甚至很多人都為悠寧郡主感到惋惜,如此舉世無雙的美人,就這么要斷送了性命。 她此般被他攬住,整個身子重重地一顫,抬起頭,看向他妖異俊美的臉,雙眸睜大,眼中掩不住的恐懼。 越是美的東西,越是極致的危險。 裴子玄眼中裹著冰冷又不見底的寒冰,但微微彎起的嘴角,卻是顯出些心猿意馬的滋味。 這么細的腰,許是很好折斷吧?想著想著,耳邊似乎蕩起咔吧一聲脆響。他狼牙刮了下唇。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不容易才遇到讓他有興趣又有點用處的貓兒,還沒調·教一番,怎叫他舍得呢? 因為恐懼,悠寧的呼吸慢慢加重,她周身都被裴子玄身上的那股子味道包圍著,這香氣很特殊,清清涼涼的,絲絲縷縷鉆進人的鼻腔,帶著些nongnong異域的韻味,只叫人覺得神秘。 “愛徒,腿可還麻嗎?” 悠寧搖了搖頭,踉蹌著站了起來,向后退了幾步。 “悠寧謝過太子爺?!?/br> 她福了福身子,規規矩矩地行禮。 “真乖?!?/br> 裴子玄伸手順了順她有些亂的發絲,露出一顆又尖又利的狼牙。 然后他抬眼看向最前面坐著的皇帝和皇后。 “本宮帶著愛徒先走,皇上皇后應該不會介意吧?” 皇帝擺了擺手,眼中亦是陰冷。 裴子玄帶著悠寧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宮宴,見著他們隱進了月色,似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絲竹聲都更加悠揚了起來。 悠寧一直都在后面幾步的位置走著,不敢靠近,又不能離遠。 她死死地盯著地面,像想尋個地洞鉆進去一樣。 裴子玄微側身向后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出小姑娘的心思。 然后停下了腳步。 和預想的一樣,悠寧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身上,男人硬·邦邦的身子撞得她鼻子很疼,激得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 裴子玄舔了下唇。 悠寧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四目相對,她硬生生逼回了眼淚。 裴子玄徹底轉過身,面對著她。 “哭?” 她搖了搖頭,咬著下唇。 “沒有?!?/br> 可能是過于害怕,悠寧沒有注意到她已經把自己的唇咬出了血。 裴子玄的眸子陰了一下。 一只手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巴。 條件反射,悠寧的牙齒離開了下唇,留下了淺淡的牙印血痕。 也就是這樣的動作,悠寧的身子徹底僵住了。 “別殺我……” 他難道已經等不及殺了她了嗎? 悠寧還疼的鼻子酸的很,眼淚重新盈滿了眼眶。 裴子玄臉上沒什么表情。 手上的力道沒有松,只是由卡住改為微微抬了起來。 然后低下頭,舌頭直接舔了上去。 溫熱的舌尖掃過她的下唇,拭干她唇上的鮮血。 含進嘴里,吞下。 悠寧的神情木了木,他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眼淚不受控制,他作何毀她名節? 順著血液的甜腥,裴子玄還抿到了咸味。 他松開了手。 “本宮像鬼嗎?” 說完這句話以后,他看著悠寧汪著水的眼眸,更覺得貓兒撓得心癢癢。 “一次機會,說實話?!?/br> 她縮了下脖子,點了點頭。 裴子玄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地下的鬼更多,鉆進地里,不僅躲不掉,還會被更多的纏上?!?/br> 悠寧腦子費力地轉了轉。 心里想著,看來剛才想鉆地洞這個法子行不通。 裴子玄狼牙刮了刮自己的唇,再次伏下身子,嘴唇略微靠近悠寧的唇畔。 她不著痕跡地向后靠了靠。 卻被裴子玄一下捏住了下巴,向他拉近。 他臉上的笑容分外邪氣。 裴子玄用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揉了揉她的下唇。 “放心,本宮暫時不殺你?!?/br> 聲音低沉,攝人心魂。 這句暫時很符合裴子玄的性子。 以后的事誰又說得準呢?說不準就玩膩了呢,何況,毀掉那皇帝老兒喜歡的一切,一直以來都是他的興趣。 悠寧抬起眼,暫時她不用死了嗎…… 真好…… 說完以后,裴子玄自顧向前面走著。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轉過身子,看向落在后面的悠寧。 “想哭就哭?!?/br> 沒等她的回復,他再次向前面走著,然后用很低的聲音。 “本宮幼時,倒也怕鬼?!?/br> 裴子玄眸中一陣寒意。 不知他想沒想給說給悠寧聽。 借著風,她還是聽到了,本想哭,卻一下子愣住了。 抬起頭,看向他的背影。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這種形單影只孤零零的人,是不是身邊,只剩鬼了? 那他現在還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