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命中率史無前例地高。 如果現在她有手機的話,肯定要發個朋友圈為自己點贊。 練了約莫一刻鐘,門口傳來站崗士兵清脆的喊聲,“都督好!” 接著是楊致重獨有的大嗓門,“三小姐在里面?” “報告都督,在!” 韋副官道:“都督來了,三小姐去迎一下,我換張靶紙?!?/br> 楊佩瑤正有此打算,放下手里的槍,小跑著沖出去,看到楊致重親熱地挽住他臂彎,“爹爹,您可得說話算話?只要我能打中35環,就把槍給我對不對?” 話語里,藏著她的小心機。 萬一楊致重真識破她的詭計,她還可以反駁,之前又沒說定非得是十米靶位。 她是不是很聰明呢? 楊致重隨身帶了兩位侍衛來,都是人高馬大的糙漢子,看到如春花秋月般柔美的女兒沖自己撒嬌,一顆心早就軟了,哪里還顧得上分辯她話里的機鋒,樂呵呵地說:“爹幾時出爾反爾過?” “那就好!”楊佩瑤歪頭笑笑,將先前空彈匣卸下,裝上子彈,再“咔”一下安上彈匣。 一整套動作如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且不管成績怎樣,只看裝卸彈匣的速度,也叫人頗為期待了。 楊佩瑤挺直身板站定,右手握槍,眼、準星和槍身成一條直線,對準靶牌中央的紅心,深吸口氣,食指扣動扳機,“啪啪啪“三發子彈不間斷地發射出來。 楊佩瑤偷瞄一眼,大吃一驚。 竟然連中三個九環。 心勁兒一松,頓時失了準頭,打出去一個六環,一個三環。 恰恰超過目標。 “還不錯,”楊致重道,“射擊最忌諱心虛,心一虛就松勁兒,準頭也就沒了,你開始三槍打得不錯……再有,姿態不用擺那么足,如果真在戰場上,兩人真刀實槍地面對,沒有工夫讓你擺姿勢瞄準?!?/br> 說罷,取出自己的佩槍,連看都沒看,徑自朝向靶牌扣動了扳機。 四發十環,兩發九環。 楊佩瑤佩服得五體投地,“爹爹是怎么練出來的?” “靠感覺,再就是有信心……你也不錯,”楊致重慈愛地拍下她肩頭,對韋副官道:“這把槍三小姐用慣了,待會去庫里銷了賬,再領二十發子彈?!?/br> 楊佩瑤喜不自勝,連聲喊道:“謝謝爹,謝謝爹?!?/br> 楊致重笑道:“拿了槍以后,需要小心保管,經常擦拭上油,還得定期調試準星,往后讓韋副官慢慢教你?!?/br> 楊佩瑤一一答應。 回家路上,楊佩瑤一邊摩挲著槍支,一邊道:“我就說嘛,肯定看不出來,果然吧?” 韋副官笑笑,“三小姐打的本來就是十米靶?!?/br> 楊佩瑤疑惑地問:“不可能,我往前挪了小半步,費我好大力氣?!?/br> “后來我又挪回去了,趁三小姐出去迎都督時候挪的。靶牌移位這種事情,只要經常打靶的,不用特意量,指到哪兒哪兒就是十米……連我都能看出來,更加瞞不過都督的眼睛?!?/br> 楊佩瑤“哦”一聲,“那我今天打的就是36環,沒有水分?” 韋副官點下頭,“都督看著粗,心卻細,現在對三小姐挺信任,假如讓都督看出三小姐弄虛作假,即便三小姐有充足的理由,都督心里也會存著懷疑?!?/br> 如果再有下一次,就算楊佩瑤再怎么插科打諢,楊致重也不會相信她,只會當成看猴戲。 沒有誰愿意被人欺瞞,尤其身居高位者。 楊佩瑤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忙向韋副官道謝,“是我自作聰明了,幸好有你提點,否則真的就沒法補救了?!?/br> 韋副官道:“三小姐本來就很聰明,這才不到三個月槍法就練這么好。只不過我跟隨都督年歲長,更了解都督的想法?!?/br> 楊佩瑤暗自反悔著自己的做法,不知不覺就回到文山街。 下午,一家人全體出動去看電影,楊佩瑤把手槍帶在了身上。 不帶還好,帶著了全是心事。 總怕丟,又怕不小心走火,隔一陣子就要打開手袋看看在不在。 整個下午心神不寧,電影沒看好,飯也吃得不安心,手袋幾乎不敢離開眼前半步。 當時便決定,以后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絕對不能帶這家伙,太cao心了。 晚飯吃的是西餐。 飯后,二姨太堅決不許楊佩珊去跳舞,死拖硬拽將她帶回家。 還好回去得及時,楊佩瑤剛回房間脫下外套,外頭就噼里啪啦落下雨點。 秋雨纏纏綿綿足足下了大半頁,臨近天亮時才停。 氣溫驟然降了兩三度,幸好雨后太陽甚是明媚,照在身上多少抵消了晚秋的寒意。 星期一升旗必須穿學校制服。 女生制服是陰丹士林旗袍,男生制服是灰色長衫。 楊佩瑤在旗袍外面又套了那件粉藍薄呢外套。 走進教室,頭一件事就是往邱奎座位那邊瞟了眼,桌面上空蕩蕩的。 邱奎通常很早就會趕到教室,先開窗通風。 顯然今天他還是沒有來上課。 高敏君代替邱奎給大家整隊到cao場舉行了升旗儀式。 楊佩瑤看到了張培琴,她在高二(2)班,就站在顧靜怡隔壁班級的隊伍里。 察覺到楊佩瑤的視線,張培琴立刻惡狠狠地瞪過來。 楊佩瑤毫不示弱,以更加凌厲的目光回視過去。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在譚鑫文致辭的短短幾分鐘時間內,兩人身上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回教室的途中,楊佩瑤忽然有種感覺,跟這些高中生在一起,自己好像也變得幼稚了。 兩人互相瞪來瞪去,半點殺傷力沒有,有意思嗎? 太拉低她的智商了。 上午的課似乎一眨眼就過去了。 又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張培琴好像下巴豁了條口子,一會兒往地上掉飯粒,一會兒掉菜葉,手好像也不聽使喚,端著碗喝湯時,竟然“咣當”一下,將碗掉在地上,湯灑得到處都是。 等大家都吃完飯離開食堂,高敏君特地跑到張培琴坐過的地方瞧了眼,氣得牙根疼,“她肯定是故意的,我也想揍她一頓了……等自由課時,咱倆把圖書室的書全扔到地上,藏在抽屜里,讓她找個痛快?!?/br> 楊佩瑤撫額,“算了,不用跟她一般見識,早晚有人收拾她?!?/br> 兩人正說著話,白詠薇跟顧靜怡過來了。 楊佩瑤前世是獨生女,雖說也是家里嬌慣著長大,但擦桌子掃地這種事情還是經常干的,再就上學期間免不了要值日。 高敏君也會簡單的家務活。 白詠薇跟顧靜怡卻真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是掃地,可能連掃把都沒碰過。 兩人就傻站著看楊佩瑤用抹布擦桌子。 擦過幾張桌子,楊佩瑤在水桶里清洗下抹布繼續擦。 白詠薇看眼水面上浮動著的油花,厭惡地皺起眉頭,小聲嘟噥著,“這么臟呀?!?/br> 楊佩瑤不搭理她,跟高敏君各擦一排。 擦到過半,聽到白詠薇大喊一聲,“楊佩瑤,我干點什么?” 楊佩瑤想一想,將旁邊的椅子搬起來,倒扣在桌面上,“就按照這個樣子,搬椅子,待會兒拖地?!?/br> 白詠薇跟顧靜怡對視一眼,悄沒聲地走到食堂的另外一頭去了。。 過了片刻,楊佩瑤抬頭看,幾乎無語。 那幾排的桌面還沒擦,白詠薇先把椅子搬上去了。 這簡直…… 楊佩瑤走過去,跟她解釋,“清掃衛生應該先擦桌子,再搬椅子,否則桌面就沒法擦了,搬椅子是為了掃地的時候方便?!?/br> “真是麻煩,”白詠薇翻個白眼,嘀咕道:“不能先掃地再擦桌子?” “不能,”楊佩瑤解釋,“擦桌子的時候,飯粒會掉到地上,還得重新掃地?!?/br> 白詠薇咬咬牙,悶不做聲地挨個把椅子放下來,走到已經擦完桌面的地方去搬。 四個人足足忙活了四十多分鐘,楊佩瑤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沒辦法,白詠薇跟顧靜怡兩人嬌滴滴的,光是搬椅子就喊了好幾次累。 如果她再不干,上課前可能就干不完了。 而且,她自覺比其余三人年紀都要大,多干點兒也是應該。 等她拖完最后一遍地,白詠薇忽然走到她身邊,開口道:“楊佩瑤,靜怡跟我說了裙子的事情,我很感謝你,但是一碼歸一碼,以前的事情可不能一筆勾銷?!?/br> “以前什么事兒?”楊佩瑤伸手給自己扇風,“你是指陸景行?這件事情,我確實做錯了,錯在于自己識人不清,但是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我也沒有對不起你?!?/br> 白詠薇氣呼呼地說:“是我先喜歡他的,你從中插一杠子?!?/br> “但是他不喜歡你啊,難道你看上的男生就非得喜歡你?沒有這樣的道理。你跟他并不是男女朋友,我追他合情合理……其實跟你說,陸景行又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我早把他放一邊去了,奉勸你也放下吧。真的,一個男人窩囊成那樣,就是他現在回來求我和好,我也不想搭理他……我值得更好的?!?/br> 楊佩瑤提著拖把去水池子那邊沖洗,沖洗干凈,用力擰干水,掛在墻上掛鉤上晾曬。 白詠薇遠遠看了會兒,又跟過來,“楊佩瑤,你想不想參加話劇社?” 目光里有幾許期待,也有幾許緊張。 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應該是要跟她和解的意思吧? 楊佩瑤莞爾一笑,“我沒有才藝,也不會表演?!?/br> “我破格錄取你,校慶之后,我們要排練《竇娥冤》,你可以演其中一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