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娘娘,請讓微臣把把脈,也好寬了太子和娘娘的心?!?/br> 蘇慕言后退,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慌失措。秦豫逼近,握了她的手,眼神中是不容抗拒的堅持。 “言言,聽話~” “我不要——”蘇慕言掙扎,像一只困獸。 秦豫索性攬住她的腰,長臂從后面圈住她的身子,給太醫使了個眼色。 太醫心領神會,立刻上前。 蘇慕言急著掙扎,用盡了全力,卻怎么也無法撼動秦豫的桎梏。一陣咳嗽,她又想干嘔了,嘔了半天卻什么也沒吐出來。 太醫已經摸上了她的手腕,慢慢的,平靜的臉上出現了裂痕。蘇慕言見大勢已去,便放棄了掙扎,失神的臉上掛著淚珠。 “太子殿下~”太醫驚慌的跪在地上。 秦豫看他的樣子,已經猜出了大概。 “說~” 太醫額頭上冒出了汗,支支吾吾道:“太子妃是~是~懷了身孕~” “呵~”秦豫一聲冷笑,收緊了雙臂,臉貼在蘇慕言的臉上,沉聲道:“言言,聽見了嗎?她說你肚子里有了孩子?!?/br> 蘇慕言被他擁在懷里,嘞的緊緊的,蒼白的小臉上俱是絕望。 “言言,怎么辦?”他在她的耳邊呢喃,聲音卻陰冷入骨。 蘇慕言抓住橫在她腰前的手臂,顫聲求道:“豫哥哥,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秦豫的眼睛也開始濕潤,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是陸政的孩子~”他一字一頓道:“他的孩子,就是孽種!” “不是的,不是的,豫哥哥,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蘇慕言哭叫道,雙手下意識的摸上小腹,想給予這個小生命最安全的保護。 凌落進來時,太醫正收拾了診箱準備離開。秦豫猩紅著雙眼,沉聲道:“去給太子妃煎藥~” 太醫身子一震,自然知道秦豫讓煎的什么藥。 “是,太子殿下?!?/br> 太醫離開,凌落看見蘇慕言一臉絕望的望著她,眼中滿是乞求。凌落不忍心,別開了眼睛。 “豫哥哥,不要~”蘇慕言哭得幾欲作嘔,秦豫終是不忍心,放開了她。 蘇慕言立刻轉身,跪在秦豫的面前。 “豫哥哥,放我走吧,求你了,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求你放過孩子吧?!碧K慕言太怕了,秦豫對陸政有多恨,就對這個孩子有多恨??珊⒆邮嵌嗝礋o辜啊,他不僅是陸政的孩子,更是她的孩子啊,他在她的肚子里一點點長大,陪伴著她,她舍不得啊。 “豫哥哥,求求你了~” 秦豫的手掌握成了拳,猩紅的眸子盯著地上那個可憐又無助的女人。這是他的言言,他最愛的女人啊,可是她的肚子里卻有了那個人的孽種,叫他怎么能不恨? “你起來,這個孽種必須死!”他恨恨的咬牙,想到能夠殺死陸政的孩子,心里無比的暢快??煽粗_下那個痛不欲生的小女人,又心如刀割。 “不,不要,豫哥哥,不要~”她被嚇到了,急忙給他磕頭,淚水糊了一臉,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只知道要磕頭,求他,求他放過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希望啊。她想說,這個孩子和陸政沒有關系,是她一個人的,可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她又說不出口。 秦豫看到蘇慕言磕頭,又是憤怒,又是心疼,彎腰一把把她提起來,箍到胸前,氣道:“言言,你就是這般作踐自己的?為了這個孽種,連尊嚴都不要了?” 蘇慕言哭,她想說:為了孩子,連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尊嚴!可她不敢說,她怕真的把秦豫激怒了,就真的沒有轉圜余地了,所以她忍,順著他,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能放過她肚里的孩子。 藥很快被煎好端了過來,蘇慕言看著丫鬟正在用冷水冰藥,嚇得一直搖頭。轉身緊緊地抓住秦豫的衣襟,求道:“豫哥哥,我不喝,我不喝~” 秦豫冷著臉無動于衷,蘇慕言要跪,他不許,一把提了她起來。 蘇慕言又去求凌落,凌落為難的直搖頭,勸道:“慕言,你就聽太子哥哥的吧,若是讓那些將士們知道你肚里懷了陸政的孩子,你一樣保不住?!?/br> “不,我不要,我要離開這里,我要離開!豫哥哥,你放我走,求求你,言言求求你了~”蘇慕言哭得嗓子都啞了。 藥被冰好了,丫鬟端給了秦豫。秦豫看了看碗里黑漆漆的液體,閉了閉眼,朝蘇慕言走去。 蘇慕言驚恐的后退,一步一步,直至跌倒了床上。秦豫傾身,捏住了她的下巴,低聲誘哄道:“言言乖,喝了它,就沒事了~” 蘇慕言搖頭,淚水流進嘴里,凄苦無常。 秦豫把碗湊到蘇慕言的唇邊,蘇慕言閉了閉眼睛,絕望的拿起藏在枕頭下的匕首,貼到了脖子上。 “秦豫,不要逼我,若不能保住我的孩子,我也不活了?!碧K慕言一臉的決絕,鋒利的刀尖,緊貼著她嬌嫩的肌膚。 秦豫嚇到了,巨大的恐懼襲來,就像宮變那晚一樣,驚懼,不知所措。 “言言,放下~”他松開了捏住她下巴的手,顫抖著移開。 “言言,不要做傻事,想想慕云,他還是個孩子?!鼻卦ゴ丝潭嗝聪MK慕云能趕來,這樣言言就不會這般決絕的傷害自己了。 “我說了我不喝藥,你別逼我~”蘇慕言握著匕首的手一直在發抖,她舍不得死,她還有慕云,舍不得死,可秦豫要傷害她的孩子,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秦豫從她抗拒絕望的眼神里,感受到她和他的距離,一點一點的拉開,他害怕了。 “好,不喝,言言不喝,你把刀放下?!?/br> 蘇慕言搖頭:“我最了解你們男人了,你們總是出爾反爾?!?/br> “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鼻卦ズ薏坏昧⒖坦虻降厣锨笏?,求她不要傷害自己。 “把藥倒了~”她說。 秦豫一怔,看了看手中的碗,沉默了半晌,倒退幾步,轉身,用力的擲到了地上。碎片迸濺,凌落嚇得退到了角落。 “可以嗎言言?沒有了?!鼻卦倲偸?,緊張的望著她。 蘇慕言無聲的苦笑:“我知道你們不會放過孩子的,但是秦豫我告訴你,如果你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就死給你看!” “不會了言言,你相信豫哥哥,不會了~”秦豫聽見她疏離的喊他的名字,心如針扎。 “即便你搶走了匕首,我想死,也有的是辦法,你攔不住?!碧K慕言喃喃低語。 秦豫搖頭:“不會了,豫哥哥再也不敢了?!闭f著他痛哭出聲,他被嚇到了,被她的決絕嚇到了。他的言言,他的小女孩,再也不屬于他了。 凌落從未見太子這般傷心,這般哭過,哪怕宮變易主,他也是堅強的,無懼的。太子這般失態,也只是為了蘇慕言。凌落想不明白,蘇慕言到底有何魔力,能讓太子殿下這般痛苦與為難? 作者有話要說: 同時更兩個文,有點混亂啊,女主都姓蘇。 第56章 她的計謀 還未等到放學,秦豫就去找了蘇慕云。 蘇慕云一臉詫異,見秦豫的臉色很不好,猜想著定是為了jiejie的事。 “太子殿下?!?/br> 秦豫神情有些恍惚,望著蘇慕云的眼神沒有焦距。 “你去看看她?!彼穆曇艉茌p,輕的仿佛風一過,就沒了聲響。 蘇慕云蹙起好看的眉頭,擔憂的問道:“jiejie怎么了?” 秦豫回神,眼睛漸漸地有了焦距,他靜靜地看著比他矮半頭的蘇慕云,他曾真心當弟弟般照顧的人,一股悲戚涌上心頭。 “言言她懷孕了?!彼静幌敫嬖V蘇慕云這些,他還小,什么都不懂??伤茄匝晕ㄒ坏挠H人,唯一能信得過的人。秦豫沒辦法了,只能找蘇慕云,找他去陪陪蘇慕言。秦豫太怕了,怕他的言言做傻事。 蘇慕云聞言怔了怔,神色復雜的望著秦豫,半晌,捏緊了拳頭,問道:“太子殿下想怎么做?” jiejie懷孕,肚里的孩子一定是陸政的。秦豫與陸政勢如水火,肯定容不下這個孩子??蛇@個孩子在jiejie的肚子里,蘇慕云賭,賭秦豫既想殺這個孩子,又舍不得jiejie難過。 秦豫神色惶然,凄苦的笑笑:“我想怎么做又如何?!彼霘⒘四莻€孩子,可他的言言不許,她拿自己的生命威脅他,他不敢,既怒又恨。他腦子很亂,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論如何,這是jiejie的孩子?!笔莏iejie的孩子,就是他的外甥。蘇慕云的心情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喜悅,總之有些復雜。 蘇慕云是一路跑回去的,jiejie住的院子靜悄悄的,門口守著兩個丫鬟。蘇慕云急匆匆的進屋,便看見蘇慕言坐在榻上,臉色憔悴,慘白慘白的,眼睛也沒了神采。 “jiejie~”蘇慕云鼻子一酸,走過去,握住了蘇慕言的手。 “慕云~”蘇慕言的臉色總算有了點血色。屋內還守著兩個丫鬟,蘇慕云猜想著,定是秦豫派來看顧蘇慕言的。 “jiejie,我是不是要當舅舅了?” 蘇慕言聞言,身子一僵,眼神有些閃爍。慕云還是知道了,雖然是遲早的事,可被攤開來說,她心里還是別扭難受的。 “是?!彼氖謸嵘闲「?,臉上是溫柔的母性光輝。 蘇慕云怔了怔,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那里看著什么都沒有,卻藏著一個小生命。 “你要留他嗎?”雖然這個問題很殘忍,可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來。這是酈都,不是云都,這個孩子在這里,是不被祝福的,危險的存在。 蘇慕言毫不猶豫的點頭:“我想生下來?!?/br> 蘇慕云望著她,悄悄地松了口氣。唇角彎起弧度,喃喃道:“那就生下來?!?/br> “慕云~”蘇慕言淚眼婆娑的望著弟弟,他還年少,那般稚嫩,說出的話卻異常的堅定。 “他是我們蘇家的孩子,我喜歡他?!碧K慕云笑笑,繼續道:“jiejie,我們離開吧,離得遠遠的。等孩子生下來,我去做工,總能養活他的?!?/br> 蘇慕言心疼的拉著弟弟的手搖頭:“慕云,你還小,怎么能去做工?你好好讀書,將來是要考恩科的,只有那樣才有出路?!蔽也拍軐Φ闷鸬镉H。 蘇慕云搖頭:“我能考什么恩科?即便考上了也是給陸政做官,我才不要給他做官,他害得jiejie這般慘,我討厭他?!?/br> 蘇慕言搖頭:“君國很大,你做一個地方小官,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彼龥]問他,為何會說做官是給陸政做官而不是秦豫?她知道弟弟雖然年紀小,但有時候比她通透。 蘇慕云雖然跟在秦豫身邊,但他心里明白,蚍蜉撼樹談何易的道理。如今陸政掌權,天下太平,秦豫倒成了百姓眼里的亂黨賊寇。秦豫用兵不如陸政,盛少敗多,這些日子東躲西藏,靠前朝隱居的士紳大族接濟過日子,時間久了也不是良計。 “我可以繼續讀書,但也要出去做工。蘇家就剩下我們,我又是他舅舅,自當擔起養育他的責任?!?/br> 蘇慕言聞言,心內酸楚,既感動于弟弟的無私,又因耽誤了弟弟前程而愧疚。 “jiejie,不要難過?!?/br> “我沒有難過,慕云,我很幸福?!庇械艿?,有孩子,她已經滿足了。 蘇慕云陪著蘇慕言吃過晚飯,就被蘇慕言支走了。蘇慕云不同意,想一直陪著jiejie,慕言怕耽誤他功課,硬是勸他回去讀書。 蘇慕云妥協,說道:“你好好休息,明日下了學我來陪你?!?/br> 蘇慕言點點頭,只勸他好好讀書,莫想旁的。 蘇慕云走后,凌落又來了。 蘇慕言看見她,沒說話,依舊坐著,神情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