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節
鐘飛看了俞承光一眼,“承光,你先冷靜?!?/br> 都到了這節骨眼上,他怎么能冷靜?鐘飛和鄭永芳一看便是已經知曉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卻一副不能多說的樣子,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俞承光的心早就已經懸到嗓子眼了。 “鐘飛,你說吧?!庇徨\繡拉住俞承光,示意他先坐下。 鄭永芳試探性地看了鐘飛一眼,他點點頭。 “其實我也就是聽到一些小道消息,剛才來的時候,和鐘飛聊了聊,沒想到程廷正好來找錦繡,就聽見了。他覺得不對勁,非要把你們叫過來,現在人都到齊了,我可以說了?!?/br> 鄭永芳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又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我在北市拍一部戲,這部戲是昨天晚上殺青的。在殺青宴上,導演喝多了,提起自己認識的朋友說的一個小道消息。他說,晨卿現在在北市的派出所,被抓進去的?!?/br> 俞承光愣住了。 “我還不相信,心想晨卿不是在雅城嗎?不瞞你們說,我和鐘飛現在在處對象,我們經常會通電話。在電話里,他總說晨卿和錦繡的弟弟在一起,兩個人感情很不錯。所以一開始,我也沒把這小道消息放在心上,還笑話那導演吹牛呢?!鳖D了頓,鄭永芳看著俞承光呆愣的神情,心中已經有了數,她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但是那導演特別牛氣,他說晨卿就是被抓了,那天北市的警察同志來到雅城,連夜把她帶回去的?!?/br> “那一天,是三月二十五號嗎?” 俞錦繡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鄭永芳想了想,“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這幾天?!?/br> 俞承光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八點多了,現在還有沒有去北市的航班? “那個導演有沒有說晨卿為什么被抓走?”程廷沉聲問。 鄭永芳搖搖頭,猶豫了一陣,又點點頭。她看著俞承光,仿佛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俞承光說,“你說吧,別瞞著我?!?/br> “你們知道汪隆嗎?”鄭永芳問。 看著他們的反應,鄭永芳心中也有了底,她繼續說道,“晨卿進劇組,是汪隆介紹的。當時她在劇組打雜,過得是苦日子。后來,某一天,汪隆突然出了意外,腦袋磕在地上,血流了一片,晨卿發現的。汪隆被送到醫院治療,情況一時也沒有好轉,再之后,晨卿就開始演戲了?!?/br> 鐘飛不解,“這和這個叫汪隆的有什么關系嗎?” “前些天,汪隆醒了?;杳粤撕脦啄?,突然蘇醒,這在醫學上已經是個奇跡。汪隆一醒,醫護人員便立馬給他檢查身體,而后,汪隆迷迷糊糊,嘴巴里一直念叨著晨卿的名字?!?/br> 鄭永芳的眼神有些閃爍,她遲疑了許久,俞錦繡反倒先開口了,“警方懷疑是晨卿干的?” “這沒道理,晨卿是個弱女子,之前我看她連只螞蟻都不舍得踩死,怎么可能干這樣的事情?”鐘飛問。 俞承光卻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無力地低下頭。 鄭永芳說,“其實在我們這圈子里,還總是流傳著一段故事。他們說,汪隆和晨卿之間有一些不清不白的關系,在出事之前,晨卿是在汪隆屋里的。汪隆昏迷之后,晨卿被請到派出所好幾回,可是,警方實在沒有證據,這才放了她……” 說到這里,大家心里都有底了??粗岢泄馐Щ曷淦堑臉幼?,鐘飛搖搖頭,示意鄭永芳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那些都是沒影的事兒,再口口相傳,對翁晨卿是徹頭徹尾的傷害。 鐘飛帶著鄭永芳走了,俞錦繡和俞承光還愣在原地,即便之前已經想到翁晨卿應該遇到了一些難題,可是,此時真正得知她的去向,他們還是茫然的。 “至少可以證明,晨卿是安全的?!蓖蝗?,俞承光開口。 俞錦繡不忍,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掰碎了,又使勁揉了回去。她都這么心疼了,俞承光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寬心呢? 俞承光站了起來。 “你去哪里?”俞錦繡低聲問。 “我去機場看看,說不定現在還有航班。晨卿一個人在——在那里,一定很害怕?!庇岢泄庾叩匠掏⒚媲?,“姐夫,車鑰匙能不能借我?” 俞錦繡這才激動地說,“俞承光,你瘋了?一身酒氣,現在開車去機場?這事情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我們從長計議……” 俞錦繡自己心底也亂,腦袋里像是攪了一團團漿糊,俞承光只想立馬見到翁晨卿,可是,見到她之后呢?他能怎么做? 在這個時候,總要有一個主心骨。 程廷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捏了捏口袋中的車鑰匙,低聲道,“來之前我已經打電話去機場問過了,最早的航班是明天下午的。承光,我知道你沒法等了,我們都沒法等了。走,我們現在出發,開車去北市?!?/br> 第八百十二章 分分合合 第八百十二章分分合合 車廂里很靜,俞錦繡坐在副駕駛,抬起眼,看著車內的后視鏡。 后座,俞承光坐得端正,他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奇鎮定。 俞錦繡不是不擔心俞承光的。 前些天,翁晨卿提出分手,俞承光心里頭難過,但至少他相信她是做了一個讓自己滿意的決定,知道她過得好,他總能走出失戀的陰影。 可是現在,他知道翁晨卿是生怕拖累自己,所以硬生生把這段感情斬斷,而后孤身一人離開雅城,默默地承受著一切,這讓他怎么能接受呢? “承光,別擔心,都會好的?!庇徨\繡說,“這會兒還不知道汪隆究竟說了什么呢,晨卿只是被帶走,協助調查而已。也許過沒幾天,她就回來了?!?/br> 說到這里,她甚至沒法說服自己。 翁晨卿已經被帶走好些天了,杳無音信,如果真的只是協助調查,需要這么長的時間嗎?走之前,她試圖與俞承光斷了聯系,這是否說明,往后的路太艱難了,她只想獨自面對。 俞錦繡靜下心回想,腦海中是翁晨卿雙手捧著戒指盒向她走來時恬靜的笑臉。 是祝福,也是羨慕,她希望俞錦繡能幸福下去,連她的那一份一起,一直幸福下去。 俞錦繡垂下眼,她有些心慌,程廷的手輕輕將她冰涼的手包覆。 “承光,我們先過去,到時候能見晨卿一面,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楚也是好的?!背掏⒄f。 俞承光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俞錦繡說,“程廷,她會不會出不來了?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和她有關?” 程廷的手放回方向盤,沉默了一陣,“承光,我們都想幫晨卿,但是,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如果希望她能好,你至少要告訴我們,你到底知道多少?” 程廷說得沒錯。 他們大老遠跑到北市,不僅僅是想看看翁晨卿現在的狀況,更重要的是,他們要想辦法幫著她脫離難關。但是,想辦法之前,總得有章法,否則,他們這么多人要像無頭蒼蠅一般滿北市亂撞嗎? 聽著程廷說的話,俞承光的拳頭收緊,又松開,“那段回憶對晨卿來說很不愉快,所以,我幾乎從來沒有問過。但是,我知道——”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汪隆強暴了她?!?/br> 話音落下,車廂里再也沒有一絲多余的聲響。 程廷和俞錦繡對于過去發生的事情,多少猜到了一些。只是,連警方都沒有調查完全的經過,他們猜測得再多,也沒有個正式結論。翁晨卿的性格突變,是有原因的,但眼看著這段時間她越來越開朗,俞錦繡甚至在心底期待,或許過去發生的種種,沒有這么糟糕。只不過是小女孩的抗打擊能力太弱,才使得她性情大變。 然而,再多的猜想,再多的期望,在此時俞承光親口承認的事實之下,都顯得不堪一擊。 那個時候翁晨卿才多大?俞錦繡和程廷氣得發抖。 “那個汪隆,真不是個東西?!庇徨\繡咬牙道。 事到如今,俞承光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知道自己能力不夠,但想要把翁晨卿帶回家的心卻是真切的。他已經被她推開太多次了,有意也好,無意也罷,這一次,不管翁晨卿是否親手導致了汪隆所遭受的那場“意外”,他都會站在她身邊。 車子開到半路,大家都累了,俞承光和俞錦繡睡睡醒醒,再睜開眼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程廷熬得雙眼通紅,俞錦繡說,“你把車停下,換我來開?!?/br> “你睡吧,我還能堅持?!?/br> 俞錦繡搖搖頭,語氣堅決,“下午到了北市,我們還有不少事情要做,程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br> 俞錦繡的車技不錯,這會兒天剛蒙蒙亮,路上人少車少,而她也剛補了一覺,精神不錯,為什么非要坐在副駕駛位上休息呢? 程廷的確是累了,渾身肌rou酸疼,見俞錦繡堅持,便靠邊把車停下,與她換了個位置。 俞承光感到抱歉,“都是我,喝了這么多酒,誤事了。不過剛才睡了一覺,現在酒勁應該也散得差不多了?!?/br> “你少廢話?!庇徨\繡掃了他一眼,“你們倆都閉上眼睛,好好養精蓄銳。尤其是你,承光。這些天晨卿應該很害怕,等一下你的出現對于她來說一定是莫大的鼓勵,你自己的精神都沒養好,怎么做她的依靠?” 做她的依靠?俞承光倒是想,只是,想到翁晨卿離開時決絕的樣子,俞承光幾乎可以猜到,下午見到她之后,她不會給自己什么好臉色。 與翁晨卿認識好幾年了,兩個人分分合合,俞承光也算是徹底了解了她的性子。她說想要陪在他身邊的時候,那就是真的,但是,她說不想的時候,他也不能退縮。 俞承光是鐵了心了,這一次,即便翁晨卿拿著掃帚把他往外趕,他也不會動搖。 終于到了北市,俞錦繡去報攤買了一張地圖,還順便問了一句,“老板,派出所在哪里?” 報攤老板樂了,“小姑娘,聽口音,你是外地人嗎?北市的派出所多了去了,你想去哪個呢?” 俞錦繡和程廷一對視,這才突然意識到,來的時候太匆忙,他們甚至連翁晨卿被關在哪一間派出所都不知道。 重新上了車,俞錦繡正尋思著該怎么辦才好,程廷提議先去招待所開兩間房。 “可是我們什么證明都沒帶??!”俞承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俞錦繡想了想,“找個有電話的地方,我給公司打個電話?!?/br> 臨時找了個雜貨鋪,俞錦繡付了錢,給公司撥通電話,很快便找到了鐘飛。 “錦繡,你去哪里了?今天不來上班了嗎?他們說你通知大家下午四點要開會的?!?/br> “鐘飛,突發狀況,我們幾個去北市了,你一會兒有時間找個人,跑去跟我家里人還有程廷家里人說一聲?!庇徨\繡說話的語速很急,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她又說道,“還有,鄭永芳是不是在你身邊?我有些要緊的事情,想請她幫個忙?!?/br> 第八百十三章 稍安勿躁 第八百十三章稍安勿躁 翁晨卿已經被警方帶來好幾天了,在這里過得很糟糕,吃不下,也睡不好,但是,她想自己總得習慣這樣的日子。 過去光鮮亮麗的生活大概是一去不復返了,但翁晨卿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天,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俞承光。 與俞承光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所有的回憶,全都是美好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她曾經希望時光能永遠停滯,停留在他們相互陪伴的時候,可事實證明,她太貪心了。 翁晨卿始終記得那一段時間的自己過得有多快樂。清晨醒來,她出門吃完餛飩,而后去公司,解決一些日常的工作。作為合伙人之一,雖然她在公司占的股份不多,但足夠自由,自己的工作忙完了,她便會提早下班,去店里給俞承光幫忙。起初,俞承光還有些不好意思,總讓她在邊上歇著,但到了后來,見翁晨卿樂在其中,他也就不攔著了。店里的員工說,他倆一起忙碌,看起來就像一對小夫妻,說著說著,連翁晨卿自己都快信了這說法,可現在看來,這說法太可笑了。 她怎么可能與俞承光結婚呢?這不是拖累他嗎?即便她曾經的確幻想過,但到了此時此刻,一切幻想都成了癡心妄想,是奢望,永遠不可能成真的奢望。 待在看守所的這些天里,翁晨卿幾乎不說話,這漠然的態度,得罪了不少人。 “還真當自己是個大明星啦!你跟我們就沒區別,犯了事兒,以后要判刑的。也不知道這清高勁兒是哪兒來的,看著就惡心!” “真有這么大的本事,那你就出去??!大明星不都很有錢的嗎?怎么沒人來救你!對了,一句話說得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還不是天子呢!” “最好還是早點認清自己的位置,別一副自視甚高的樣子,否則,將來進了牢里,還有得受呢!這大概就是仙女下凡了吧?真是有趣??!” 這樣的冷言冷語,翁晨卿聽了不少,但她多半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有時候別人真的急了,踩她一腳或是推她一把也是常有的事,但每每到了這個時候,翁晨卿總是選擇忍耐。